從木屋走了出來以後,王七背著蕭弘,司徒綺月將自己的斗篷披到了蕭弘的身上,屋子裡的炭火來不及滅掉了。
陳天賜帶的人就在附近,不知道會不會發現這裡,但是當務之急就是趕快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避起來。
「皇后,我們現在去哪裡?」儘管王七心裡有了主意,但是不管怎麼樣,司徒綺月的身份都不容忽視。
司徒綺月略一沉吟,便道:「皇上在明月城裡可有親信?」
王七一愣,最終點了點頭,心裡想著自己實在不該問這些,婦人之仁果然要不得。
「那好,你們一定有什麼信號可以快速召集人馬吧?現在你就發信號,然後我們迂迴繞行,趕在陳城主之前和接應的人匯合在一起。」司徒綺月說道。
「皇后娘娘,可是……」縱然王七是個丈八漢子,但是此刻對於司徒綺月的決定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正在雪原上搜尋的是陳天賜一行人,這個時候皇上受傷,不管是誰,時機都過於敏感了,王七不敢賭,司徒綺月更不敢賭,唯一能信得過的人就是皇上的親兵。
如果想要和親兵取得聯繫,那麼就需要發射信號,到時候火花在天幕上閃過,不只是侍衛軍看到,陳天賜就是一個傻子也會看到,更何況他還不是傻子。
若是陳天賜沒有異心,固然是好,若是有了異心,那麼從雪原到明月城的這段距離就要看蕭弘是否命大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場豪賭,賭注之大,前所未有。
一國之君,一國之母,江山社稷,就在此刻!
「沒有可是,如果有萬一,你必須立刻帶著皇上離去,這是命令!」司徒綺月咬牙道,一臉威嚴。
在這個瞬間,即便是王七,也不得不承認,在司徒綺月的身上他隱約感覺到的那股威壓讓他不得不點頭同意。
「臣遵旨!」
話落,一截手掌大小圓柱行的煙火信號從王七的袖子裡抖落出來,火線輕輕一拉,頓時就冒出了火星,王七朝天空一扔,一手托著蕭弘的身子,一手拉起司徒綺月就迅速奔跑了起來,雪後留下一串腳印。
火樹銀花的景象沒有,但是那驚鴻一瞥的燦爛依然迷濛了不少人的眼神,璀璨的火苗如同一世枯榮,漫天絢爛,綻開團形的花樣在深藍色的天幕上開出了一朵美麗的花朵。
幾乎是第一時間,兩處人馬同時發現了天空中的意向。
「頭,特級信號傳來,十分危急!」一個黑衣人雙拳抱隆朝暗中一個黑影稟報道,黑影中立刻彪出一陣風,呼嘯著從身旁掠過,話語飄回,「速度整合人馬,目標雪原!」
另一處,陳天賜瞇著眼,望著天上的信號,沉默久久。他陳家歷史悠久,很多秘聞都是知曉的,更何況當初下嫁他們陳家的明月公主頗受恩寵,一些皇家的秘典也略有知曉。
此時天空中那九稜形的煙花代表的含義就是江山傾覆,在此一刻。不可否認,陳天賜的心跳動的迅速了。
哪個男人不想權傾天下?哪個男人沒有雄心壯志?哪個男人又甘心庸庸碌碌?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那是何等的逍遙!何等的自在!舉手之間,身繫天下人的生殺大權,那又是何等的豪氣!
呼吸急促,思緒飛快轉動!要不要賭一把?贏了的話,陳家就有可能問鼎天下,皇帝輪流做,今年到他家!
既然如此,大丈夫豈能退縮?陳天賜手一揮,向著剛才煙火升起的位置,眾人列隊立刻就衝了過去。
而此時,司徒綺月一行人也是飛快的奔跑著,身後的腳步聲漸漸落入耳裡,司徒綺月側頭望了望仍在昏迷的蕭弘,緊緊咬著下唇。
她做決定的時候是毫不拖泥帶水,此刻聽著身後快要追上來的腳步聲,心裡也不免緊張起來。
「王七,如果……」沒等司徒綺月說完,就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懸空起來,耳邊傳來王七的從喉嚨低吼出來的聲音,「娘娘放心,屬下就是死也會護的皇上和娘娘安全的!」
司徒綺月眼角一紅,眼淚就要流出來,但是她強自忍著,盡量保持著身體放輕鬆,不亂動,因為王七背上托著蕭弘,又騰出了一隻手將自己攬在懷裡,若是因為情緒不穩而掙扎那麼勢必會給王七帶來壓力。
陳天賜的人馬已經近在身後了,司徒綺月的視線正好可以看到王七的身後,而蕭弘整個人昏迷不醒,劇烈的跑動並沒有讓他醒過來,那一箭的傷的確是太重了。
閃亮的火把像極了催命符,緊緊跟在身後,司徒綺月已經感覺到了王七急促的呼吸以及那不穩的心跳,不由得說道:「王七,你放下我,帶著皇上離去!」
「不行!」倔強的漢子開口,帶著倔強的語氣。
「這是命令!我是皇后,難道你想抗旨不尊?」司徒綺月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她知道要說服王七太難。
王七沉默不答,依然在跑著。司徒綺月卻清楚身後的喊聲已經近了,他們發現了她們,若是再不做決定,恐怕就會全部折損在這裡。
「皇上,老臣救駕來遲!」陳天賜的聲音遠遠傳來!
司徒綺月捶著王七的肩膀,大怒道:「王七!你想造反嗎?本宮命令你放我下來!」
王七依然不言語,只是跑的更加快了,用一種透支生命的速度在奔跑。司徒綺月急的想要跳下來,但是腰上卻被王七的一雙鐵臂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王七,如果你不放本宮下來,那麼你就等著誅九族吧!」司徒綺月狠狠咬牙,說道,身後陳天賜健步如飛,她甚至都可以看到陳天賜嘴角上揚的鬍子了!
如果蕭弘落入他們的手裡,那麼後果不堪設想啊!
「娘娘,臣……」王七的嘴角已經溢出了血跡。
「皇上,皇后,老臣救駕來遲了!」陳天賜的聲音傳了過來。
以王七的身手,如果只是背負一人,那麼速度勢必會很快,但是現在兩個人的重量,又奔跑了這麼久,已經讓他疲於應付了。
「放我下來!」司徒綺月急的直接咬在了王七的肩膀上!
劇烈的疼痛傳來,王七手一鬆,司徒綺月身子掙扎著一個旋轉就從王七的懷裡蹭了下來,摔在了雪地上,王七腳下沒有停,身後背著蕭弘繼續跑著。
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這一刻,王七的臉上已經淚流滿面,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並不是傷感的時候,皇后犧牲自己來保護皇上,他當下必須要做的就是將皇上安全的送到安全的地方。
司徒綺月揉了揉手臂,那剛才摔下的時候酸麻的有點疼,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陳天賜的人就站在了面前。
「陳大人,這大晚上的,你帶著這麼多人做什麼?」司徒綺月站在眾人身前,風輕雲淡。
陳天賜笑著抱拳,「皇后娘娘,夜深了,皇上遲遲不歸,老臣擔心皇上的安危,所以特意來護駕!」
「是嗎?只怕陳大人是居心不良吧。」司徒綺月一動不動的站在陳天賜面前,無視陳天賜身後那幾十把明晃晃的刀劍。
陳天賜笑著退了一步,「娘娘這話怎麼講?老臣家是百年忠良,怎可受此污蔑?」
「是嗎?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你們陳家剛剛被人策反沒多久,陳城主,本宮奉勸你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江山不是誰都能坐的,小心貪心丟了命啊!」
「娘娘良言,老臣愧不敢受,只是如此深夜,皇上依舊逗留在城外,恐有所不全,老臣還是要去護駕的!」說完,陳天賜就要帶人繞過去,卻被司徒綺月一個挪步,依然攔在了身前,現在雙方沒有撕開面皮,但是陳天賜卻有些沉不住氣了。
「娘娘這是何意?」
司徒綺月輕笑,「皇上已經有禁軍侍衛護衛回城了,陳大人有心盡忠,莫不是要棄本宮於荒原?」
「娘娘說笑了,老臣自當會護衛娘娘,只不過老臣沒有看到皇上安全到達明月城,心中不安,若是有什麼損傷,老臣更是擔當不起!」
「哼!」司徒綺月冷哼一聲,暗罵老狐狸太能裝了,「陳城主,還是先送本宮回城吧!」
陳南祿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惡言惡語道:「賤人!若是誤了大事,就是殺了你也不解恨!」司徒綺月臉一白!只見陳南祿轉頭對陳天賜道:「爹,箭在弦上了,就是現在放手也來不及了啊!陳家興亡在此一舉了!」
夜色裡,陳天賜的面容在火把的光芒下照耀的通紅,咬牙道,「好!一不做二不休,老夫就為陳家搏一搏了!」
司徒綺月暗暗揪心,不知道王七有沒有帶著蕭弘和近衛軍匯合,陳天賜父子已經瘋了,原來他們不只是要弒君啊。
「爹爹說的是!你們先行,這個女人我看著!」陳南祿指著司徒綺月,一張臉猙獰的可怕。
陳天賜點點頭,對趙叔道:「保護好少爺!」
話落,一行人飛速的向前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