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吳畏照例先到學校裡來上課。\|\|j|d|x|s||葉知秋雖然答應他會過問溥覺的事情,但是想來就算大總統勤勉,司法部的老爺們辦事也沒那麼痛快,大公司辭職還得走個流程呢,司法部這麼大的衙門,公文流轉一圈只怕比順豐要慢得多,所以他倒也不用著急過去。
最近一段時間他天天買報紙,報童都已經認識他了,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街道上,頓時一溜煙的跑過來。
吳畏隨手給了孩子一角錢,接過報紙擺手示意他不用找了,那孩子頓時喜笑顏開的跑了,其他幾個落後一步的報童不免有些沮喪。
不過窮苦人家的孩子天天都是挫折教育,自然沒什麼玻璃心,誰也沒指望只做吳畏這一單生意。沒搶著的也就感慨了一下手快有手慢無,就又各自揮舞著自己手裡的報紙叫賣起來。
吳畏拿著報紙還沒來得及打開看,就聽到報童大聲吆喝道:「快看快看,中日和約簽訂,朝鮮藩國不保……」
吳畏一愣,他昨天就已經從葉知秋的嘴裡知道了中日和約的內容,這時奇怪的只是這報童口中的簡介是誰給寫的,這也太標題黨了。
要知道日軍實際佔領朝鮮還是在清帝退位之前。
共和國成立後,和日軍在鴨綠江邊狠狠打了兩仗,就是在中朝邊境上打的。
按照清日之間的書面文件來說,日軍現在還實際佔領著共和國在鴨綠江東岸的大片土地。但是現在聽這個宣傳詞,倒像是朝鮮藩國是在葉知秋的手裡失去的。
他要往軍校去,需要經過燕京大學的後門,今天那裡竟然聚集了很多學生,裡面似乎有人在大聲演講。
吳畏對學生這種群體自發組織的活動沒什麼興趣,總覺得這些年青人折騰不到點子上。
他穿了一身國防軍的軍官服,從一群學生中間穿過自然惹眼,人群裡鑽出一個人,竟然是羅周道。
吳畏昨天去總統府赴宴的事情被於靖這個大嘴巴傳了出去,晚上倒是有不少人等在吳畏住宿的小院子裡看熱鬧,可惜吳畏出了總統府又去了秀雲那裡,後來天色晚了,學校要查宿,所以眾學生們都散,羅周道這還是剛剛看到吳畏。
他拉住吳畏先恭喜了一番。吳畏對和葉知和吃飯這種事沒什麼感想,只是覺得菜少,還有葉知秋不夠敞亮,後面那碗紅燒肉沒吃著幾塊。
不談總統家宴,他倒是很好奇學生們都在後門幹什麼,一問才知道是有人在組織遊行,抗議英國人強行推動中日和約通過。
吳畏不知道這時代遊行要不要先報巡警局批准,本來想讓羅周道不要去湊這個熱鬧,可是看羅周道和他身邊同學們的熱情勁,倒也不好相勸,於是就想告辭。()
一個吳畏不認識的學生拉住他叫道:「你是軍人,這樣喪權辱國的條約難道就甘心嗎?」
吳畏不著痕跡的掙脫了那人的手,淡淡說道:「正因為我是軍人,所以只會用槍桿子說話,如果輪到我來發言,那就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可沒有這麼熱鬧。」
那個學生被吳畏話裡的陰森殺氣一逼,竟然說不出話來,眼看著吳畏擠出人群走了,這才反應過來,向羅周道問道:「這是誰,敢發如此大言?」
羅周道苦笑道:「這位還真不是大言不慚,他在遼陽城下殺了幾萬鬼子,的確是習慣用槍桿子說話的。」
那個學生愣了一會,這才明白過來剛才和自己說話的人是誰,頓時嚇了一跳,覺得身上汗出如漿,一時竟然呆住了。
吳畏進了軍校,就發現這裡的氣氛也和往常不太一樣,看起來中日和約的消息也傳到這裡來了。
在路上遇到的幾個教官都是匆匆而過,看起來也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第一節課不是吳畏的,不過吳畏看看氣氛不對,乾脆不去辦公室,轉身向步科的大教室走去。
果然很多學員都聚集在大教室裡,能裝一百五十人的教室裡至少擠了二百人。像馬寶這樣的高級軍官還能坐在一邊吸煙,李康等青年軍官已經在很熱烈的議論起來。
軍校離燕京大學太近,早上就有學生過來串聯,年青學員們頗有一些心動的,就連蔣方震也混雜在其中,倒是蔡鄂站在人群裡只聽不說話。
這一期短訓班已經接近結束,大家的成績都有目共睹,蔣方震和蔡鄂、李康三人被稱為一期三傑,算是年青軍官中的傑出人物,他們三個有什麼行動,大多數人都是要響應的。
吳畏站在一邊聽了幾句,看不是路,分開人群大步走上講台,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學員中有不少校官,吳畏的將校服自然不會顯眼,現在離上課時間還早,通常教官們不會早到課堂,所以學員們剛才根本沒有注意到人群裡混進了奇怪的東西。
現在吳畏自己跳出來刷臉,他算是威名素著的了,雖然年紀比很多學員還要輕,但是戰功赫赫,死忠粉本來就多。前些日子平叛時乾淨利落的指揮風格也很得學員們擁護,所以發現他看上去有些生氣,眾學員們立刻都閉上了嘴巴,鴉雀無聲的看著吳畏,等他開口說話。
吳畏站在講台上,先看了一圈眾學員們,發現不只步科的人,就連炮參兩科的不少年青學員也在這裡。
他平靜了一下情緒,大聲說道:「你們怎麼了?簽個條約你們就嗨成這樣?要是日本人打到城下了,是不是我還得給你們準備鑼鼓嗩吶?」
他指著眾軍官們罵道:「我到學校來的時候,有人叫我一起去遊行,我告訴他們,我們國防軍信奉的是槍桿子主義,對敵人從來都是用槍口說話,沒有打嘴炮的習慣。」
他緩了一口氣,又說道:「我們國防軍,就是國家養的狗,咬人的狗不叫喚,叫喚的狗不咬人。你們出去喊幾句口號,就能把朝鮮要回來了?我告訴你們,想要平等,先把刺刀磨得夠鋒利了再說。」
說到這裡,他揮手說道:「不要以為這個條約簽了,就從此天下太平了,這不是和平,這是停戰。我們受到的屈辱,就得依靠我們自己一刀一槍的再打回來。」
他用手指了一下學員們,「不是步科的都回自己教室去,步科的都回到座位上,準備上課。」
看著學員們慢慢散去,吳畏這才從教室裡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王文林站在教室的後門邊,正看著自己。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會,王文林向他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吳畏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心說這幫老傢伙都搞什麼鬼,有話就不能痛快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