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馬是華夏乃至全球較為古老的馬種之一,主要產於蒙古草原,是典型的草原馬種。該馬體格不大,平均肩高一米三左右。身軀粗壯,四肢堅實有力,體質粗糙結實,頭大額寬,胸廓深長,腿短,關節牢固,肌腱發達。
這種馬極其耐勞,不畏寒冷,能適應極粗放的飼養管理,生命力極強,能夠在艱苦惡劣的條件下生存。8小時可走60公里左右路程。經過調馴的蒙古馬,在戰場上不驚不詐,勇猛無比,歷來是一種良好的軍馬。
眼下,劉禹所騎的就是一匹繳獲的褐色戰馬,由於換了新主人,他也不也敢過份驅馳,輕輕擺弄著韁繩在官道上慢跑。一旁緊跟的金雉奴也騎著一匹黃馬,而顯然她已經馴服得極好,手裡拿著一張製作精良的騎弓,不時作著比劃。
姜才的都統將旗高高地挑在前方,在這隊五百餘人的騎兵隊伍中,除了劉禹自己的二十多個禁軍護衛,其餘的都是姜才所部。姜才自己走在隊伍的中間,當先開路的則是他的長子薑寧,偵騎前出十餘里,不時回來報告沿途所見。
「你說什麼?」聽到來人的回報,劉禹大怒,不用看到實情,只聽描述,都可以想像其中的慘狀,屠村,這附近沒有土匪出沒,唯一的可能就是潰兵所為。
「派出所有探子,某身邊這些護衛,都是好手,全散出去,某料他們定然跑不遠,搜,一定要給老子搜出來。」劉禹沒有去徵求姜才的意見,直接就下了命令。他自己的護衛聞言立刻驅馬散開,向周邊馳去。
「去傳令前部姜寧,就按太守所說的做。」姜才並未遲疑,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也是他絕不能容忍的。來騎對他二人抱拳施了個禮,領命轉身離去。不一會,整個前部百餘騎幾人一組,以扇形開始搜索各地。
劉禹下了馬,走到路邊站定,路邊不遠處,有一具倒斃的潰軍屍體。這是活活累死的,當然還有餓,一個人在這種狀態下,會做出什麼事,不難想像。劉禹有些擔心,這可是數萬人,沿途幾十里,城鎮還好說,可以閉關自守,可散佈在各處的村莊怎麼辦?
「太守勿憂,這伙賊人跑不遠。」姜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劉禹回過頭想做出一個笑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某自幼便被金人擄走,見過多少慘事,這個世道便是如此,百姓如螻蟻,韃子不放過,自己人也來踐踏。」姜才的話裡飽含滄桑,也有著深深的無奈。作為一個北人,在宋人的軍隊中受了不少歧視,陞遷也總是與自己無緣。
「不要叫某知曉,不然,追到天邊,某也不會放過這些畜生。」劉禹一掌拍到一棵樹身上,恨恨地說。姜才看著這個奇怪的青年人,完全沒有一個文官的樣子,竟和自己這種軍痞頗為相投。
「據姜某所知,太守並非大軍中人,為何會出現在魯港?」姜才問出心中的疑問,他親眼看見了劉禹在戰場上的表現,雖然沒殺幾個人,卻毫無怯意,做為一個文官這就已經值得欽佩了。
「因為某半月之前就知你們太師會有此敗,都統信麼?」劉禹看著這員猛將,整個前部七萬人的先鋒,戰爭的親歷者。
「某不願信,卻不得不信,太守是為了魯港大營的那些軍資?」姜才苦笑,他確實不應該信,然而事實在眼前,似乎只有這種解釋才說得通。
「正是,若不搬走,今日就便宜了韃子,都統看到那些床弩了麼,我大宋無數工匠的心血,要是落入敵手,會怎樣?」會怎樣,當然是回過頭來對付宋軍。
「當日,韃子沿大江兩岸,步騎並進,某領著前部先鋒七千餘人,正待要與韃子死戰,就聽後路大喊『步帥遁矣』。大軍立時便潰了,韃子沿路追殺,伏屍數十里,江水盡紅。」
姜才的話沒有一絲情緒,就連說到自己的先鋒營弟兄,也是平淡無比,劉禹卻聽出了一種「哀大莫過於心死」的意味。七千多人的選鋒,只餘下五百多人,這是真正的十不餘一。
「韃子用炮了麼?」劉禹知道,這時期所說的炮,指的是大型投石機,蒙古人著名的「回回炮」就是其中之一。
「用了,沿岸佈置了數百座,那又如何,那石頭落下能砸死幾人,若是主帥不跑,將士用命,某豈會怕那韃子。」姜才傲然而立,沉聲說道。
「都統以為,韃子攻入太平州後,下一步欲何往?」劉禹進一步問道,直接開口招攬太突兀,他想一步步引導。
「左不過沿江而上攻取建康,或是先取寧國府後入兩浙。」姜才仔細思索後答到,攻建康的可能性很大,稍有戰略眼光的都看得出來。
「都統願助劉某守建康麼?建康府數十萬百姓,盼都統如大旱之望雲霓,某亦然,為百姓計,為朝廷計,還請都統不要推辭。」劉禹見時機到了,直接祭出殺手鑭,以姜才的歷史表現來看,大義是最好的武器。
「太守折煞姜某了,某實不知,太守是如何得知姜某的,只恐有負所托,誤了太守大事。」所謂過猶不及,劉禹的一番話再次起到了反作用,姜才不僅沒有感激涕零納頭便拜,反而嚇得連連擺手。
「唉,劉某自知人微言輕,都統不願,原也應該。」劉禹一臉沮喪,為什麼人家光環一開就所向披靡呢。
「太守,這怎麼說的,姜某絕非此意。」姜才吃了一驚,實在是覺得自己沒什麼了不起,他親眼所見,兩個正牌的都指揮使對劉禹恭恭敬敬,自己算什麼?
「那都統是肯了?那便好,那便好,餘者皆不足道。」劉禹立刻把話說死,這一次,自己的確有些心急了些。
「太守,唉只是姜某目下還歸太師節制,不知是否會有麻煩。」姜才無語,卻也有些意動,畢竟受人重視是人之常情。
「無妨,都統請放寬心,此事交由劉某處置,若不如意,大可自行離去,某絕不阻攔。」賈似道自身已經難保了,還會管這些,劉禹今天第一次露出笑臉。
「既然如此,自現在起,姜某及所部便歸太守麾下了,但有所遣,必不敢辭。」姜才也乾脆,既然認了,那就索性早些。
偵騎找到那隊潰兵並沒有費多少功夫,這群做下壞事的傢伙們正在一處野地裡大吃大嚼,五百騎兵從四面包圍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沒有任何動作。
「綁了,帶走。」劉禹的人用束帶將潰兵們綁成一串,一共二百餘人,身上都捆著搶來的財物,他們殺人的工具竟然是搶自百姓家的斧頭菜刀等物。
將人帶到被洗劫的村莊,劉禹他們這才看清了整個慘狀,全村人都被殺死,連幼兒都沒有放過,周圍的騎兵們都有些神情激動,這還是在自己的國土上,卻被所謂自己人殘害成這樣。
在劉禹的命令下,所有潰兵開始挖坑掩埋村中的屍體,懷著僥倖的心理,潰兵們動作很快,不多時,一個個新墳便矗立在了村子旁邊。
「全都砍了,首級供奉在墳前,屍首扔去餵狗。害我大宋子民,不管是誰,都是這個下場。」劉禹看著潰兵們期待的眼神,冷冷地下了命令。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姜才將手一揮,五百多騎兵催動戰馬衝了過去。片刻間,便聽得哀嚎四起,血肉橫飛。
當塗縣城之外,整個城廓都被清理了出來,幾百名差役和民夫用大鍋煮著粥,沿路排開,附近的官道上,全副武裝的禁軍士兵們手執刀槍守在柵欄後,一排排的人被按照順序放進來,這裡便是金明所設立的潰軍收容之處。
「金指揮,劉機宜何時到?」說話的正是知太平州孟之縉,站在城樓上的金明搖搖頭,他知道劉禹已經趕來,卻並不想告訴他。
所有進來的潰兵都只能分到一碗稀粥,這點湯水並不能讓人吃飽,卻可以保證不會餓死。這也是為了防止他們有了氣力,不好管制,畢竟這是數萬人。
劉禹的騎兵趕到的時候天已經快入夜,幾百隻火把將營地照得透亮,五百多騎兵排成兩列直衝入營,嚇得潰兵們以為韃子又追了上來,直欲逃走。
騎兵的到來徹底震攝了潰兵,原本還有為了多點少點稀粥準備鬧事的,見此情景也都安份下來。劉禹帶著金雉奴下了馬,登上城樓,目光與二人打了個招呼,便拿出擴音器,對著營地喊話:
「某仍江淮招討大使所遣,特為爾等而來,有仍認為自己還是禁軍將士的,喝完粥後去領軍法,隊正以上十軍棍,以下五軍棍,有全副甲冑者,減去三棍,半幅者,減去兩棍,有兵刃者,減去一棍。去與不去,悉聽尊便。」
「某等捨生忘死到此,為何還要受罰。」眾人一聽大嘩,齊聲質問。
「問得好,某來告訴爾等為何,爾等不戰即潰,丟下軍中同袍,該不該當軍法?丟棄軍械旗幟,該不該當軍法?某也知爾等的主帥先逃,但那自有朝廷法度,某今天只究爾等,有不服者,某也說過不強求,大可自行散去,只一點,有敢去禍害鄉鄰者,可試試某之刀快否。實不相瞞,一路前來,某已斬殺上千此等賊子!」
劉禹的話讓眾人安靜下來,都在做著抉擇,劉禹也不著急,這就是他的篩選法,能坦然受軍棍的,就說明多少還在乎軍紀榮譽,他不希望今後的戰鬥中,再出現一觸即潰之事。
「娘的,不過十軍棍麼,某受得。今日這冤曲,他日在韃子身上找回便是,某這就去,是漢子的便跟來。」劉禹一看,卻是姜才,有了帶頭的,大多數人都有從眾心理,不一會,「辟啪」的板子聲就響了起來。
「孟太守辛苦了,此事功成,太守出力良多,韃子現已攻入太平州,不日即至當塗,太守隨某一起去建康吧。」劉禹轉過頭對著孟之縉說道,他並不是徵求他意見,而是知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