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沿著這條街往前開就好。」好不容易等來一輛計程車,白以茹上去後,對司機師傅說道。
「沒問題。」司機師傅用夾雜著關中話的普通話應著。
白以茹打開車窗,隨著車往前走,一直在路邊尋找顧冬甯的身影,她第一次來西安,完全不瞭解這裡,也不知道他在這裡有沒有朋友,所以只能這樣傻傻的找他了。
「姑娘是找人啊?」司機師傅望了一眼窗外,問白以茹道。
「嗯。」白以茹沒心防的應了一聲,外面的街道上很少有行人,也根本沒有顧冬甯的影子,風吹得更大,雪卻沒有再下了,但還是冷的讓人發顫。
「這麼晚出來找人啊?」司機師傅又問白以茹。
「嗯。」白以茹望著窗外的眼神沒有收回來,望不到顧冬甯的身影,卻忽然想起來自己第一次遇見顧冬甯的場景來,她也是為了坐計程車,卻坐上了他的車,還態度那麼不好的說是自己先上車的,而顧冬甯卻好脾氣的什麼都沒說,還叫阿七送她。
從認識顧冬甯到現在,除了對他的工作圈子、朋友圈子不瞭解之外,白以茹對他的脾氣也不算是很瞭解。
有時候她覺得他脾氣很好,怎麼樣都不會生氣。而有時候,她會覺得他的脾氣很不好,一個不小心他就生氣了,而她連他生氣的原因都搞不清楚。就像今晚一樣,她不過是開個玩笑,摔倒地上並沒有什麼的,他卻生氣的半夜一個人走了,還把她一個人丟在酒店,讓她一個人在這座一點兒都不熟悉的城市裡找他。
「姑娘,這裡十字路口,走左邊比較好,右邊晚上沒人去的。」司機在十字路口減緩了速度對白以茹說道。
白以茹望了望四周,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便點點頭聽了司機師傅的。
司機笑笑,調轉了車頭,繼續往前開。
白以茹依舊望著窗外,腦海裡全是跟自己跟顧冬甯認識以來的片段。
拋開他偶爾的壞脾氣,其實他對她還是蠻好的,最起碼是這世界上除了童曉欣之外,對她最好的一個了。她慢慢的習慣了他對自己的好,也適應了生活裡有這樣一個男人,就算自己對他還不是愛情,但自己終究是變得在意他了。
她是個感性的人,誰對自己好,她就會對對方好。顧冬甯也不例外。
白以茹蹙著眉,談了一口氣,不知道顧冬甯能去哪裡,夜裡這樣冷,他只穿了外套,沒有穿大衣,會不會凍著了生病。
從認識後結婚到現在,顧冬甯從來沒有帶她去參加過他的朋友聚會,也從來沒有帶她去陪他應酬工作上的事情,她對他的瞭解僅限於在盧卡斯跟家裡。
這少的可憐的瞭解,讓她忽然覺得有種抓不住、看不透、摸不著他的感覺。
其實,她對他一直都看不透。
他可以對她很好,也可以對她很冷漠,他可以溫柔,他也可以狠絕,他可以不愛她,但他也可以逼著她不許跟任何男人走得太近……
他是霸道的,可那無數次為她破例又該怎麼解釋呢?
白以茹在窗戶玻璃上哈一口氣,寫下顧冬甯的名字,又換了一圈圈起來,在圈裡他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問號。
她看著那個問號,就好像是畫在自己的心裡似的不舒服不暢然。
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她喊著他的名字,叫他別走。
而兩次,他都無情的走了,丟下她一個人面對著害怕……
酒店二樓的酒吧裡,顧冬甯坐在角落,一個人佔據了一張沙發,面前是一瓶膜拜酒,手裡酒杯緩緩的晃動,許久才喝一小口,好像在品酒一般的。
而事實上卻是,他今晚完全沒有心思喝酒,這很難買到的酒是他叫阿七提前存在這酒吧裡的,原本打算在離開西安的前一晚,跟白以茹燭光晚宴的時候才打開的。
可此刻他還是一個人,一點兒興致都沒有的,獨佔了這一份醇香。
他對她動了心動了情,可是她的眼裡卻完全沒有他,排斥他跟她肌膚相親不說,還將他踹下床!
「該死的女人!」顧冬甯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心底裡咒罵一句,自己那麼心疼她,寵著她,她卻仗著他對她的好,不把他放在眼裡,還要如此傷害他的自尊!
「帥哥,一起喝一杯怎麼樣?」化著濃妝的女人婀娜的走到顧冬甯跟前,坐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搭在沙發後背上,一手搖著酒杯裡的酒,笑盈盈的看著顧冬甯。
「滾!」顧冬甯看也不看這陌生的女人一眼,他身上劣質化妝品的味道叫他想吐。
「凶什麼。」女人不滿的嘟噥一聲,站起來走了。
顧冬甯喝完手裡的酒,又倒了一杯,看看手機,白以茹給他打電話大概是一個小時多之前的事了。這一個多小時,她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了。該死的女人,她到底是有多不在意他,都不怕他半夜出去找別的女人嗎?!
白以茹拿著手機按了兩下,終究還是沒有撥出號碼,又重新放回到了棉衣口袋裡。她每次都這樣找他,好像自己有多在意他一樣,說不定他煩的就是自己這樣多管閒事。
他要幹什麼那是他的事情不是麼?白以茹自嘲的抿抿嘴,自己雖然跟他結婚了,但兩人終究是沒有感情的,沒有感情的兩個人,如何去過問對方的私事呢。
「師傅,送我回剛才的酒店吧。」她無奈的說完,才發現車子已經不知不覺開到了郊區,道路已經是很差的水泥路,兩邊也很少有人家了,「師傅,這是哪裡?你停車,我要下車。」
「還沒到地方,下什麼車。」師傅瞅了一眼計價器,「一共五百,先出了錢,我就送你回酒店。」
「師傅,這才走了多久,怎麼會有五百塊的車費。」白以茹皺眉,看來是遇見黑車了,而外面又沒人,自己對這裡不熟悉,看來是要吃虧了,但不管怎樣,自己都得想個辦法,失財可以,不能傷害了自己。
「你給不給?我說五百就五百,你自己沒長眼睛啊?」師傅惡狠狠的說道。
「那你得先送我到酒店。我出來的急,沒帶那麼多錢,這裡只有兩百。」白以茹先給了司機兩百,想著讓他開到人多的主街道上了,自己求救也才有用。
「靠!兩百?!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司機一腳急剎車,回頭凶狠狠的看著後座被蕩的一下撞在前排椅背上的白以茹。
「我真的只有這點錢,你送我到酒店,我就有錢給你了。不然我們在這裡僵著,你拿不到錢,我也沒錢給你。」白以茹揣著錢夾,盡量平靜的跟司機說到。
「你這樣的我見多了!趕緊掏錢!」
白以茹看了一眼司機,朝著他的眼睛打了一拳過去,然後拉開車門跳下車往來的方向跑。
「靠!你個xxx!」司機用關中話罵了一句,揉了揉自己痛到流淚的眼睛,打開門下車去追白以茹。
白以茹不斷的往前跑,發現後面司機追了上來,知道自己這樣跑根本不是辦法,便拿出手機要打開顧冬甯,但是卻被腳下石頭絆了一下摔倒了,手機飛出去找不到了。
「你個xxx!你他娘的別給老子跑!不給老子錢,還敢打老子,看老子今天抓著你,怎麼收拾你個xxx!」
司機的喊聲越來越近,白以茹忍著膝蓋的劇痛爬起來,繼續往前跑了一段距離,發現一片樹林便悄悄的鑽進去。
這是一片果園,樹上沒有葉子,但是在漆黑的夜裡也看不清楚,白以茹往前跑了一段距離,以為司機會沿著馬路走的,卻不想也追進了果園。
她不敢在往前跑,不知道前面會是什麼,就只能在林子裡轉圈,轉來轉去自己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就聽見司機的喊聲忽遠忽近的。
一道車燈從遠處飛快的晃過,白以茹欣喜的笑了,原來自己找不到的出口,居然就近在眼前,她好像忽然充滿了能量了一樣,又抬腿往出口跑去。
跑出果園,她已經聽不到司機的喊聲了,但是她也發現自己出來的地方並不是剛才自己進去果園的那一條街,她站在一根電線桿跟前,劇烈的喘氣,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了。
刺眼的車燈照著自己的眼睛,白以茹抬手擋了下,往電線桿後面躲了躲,隔了一下才適應了這忽然的光亮。
「以茹,你在這裡幹什麼?」胡蝶下車來問白以茹,她剛才在車裡就看見了路邊的白以茹,還以為她是在等人,可自己下車後四處看了看,這裡除了她根本就沒有別人存在的痕跡。
「胡總!」白以茹驚喜的叫了一聲,「我……你能送我到xx酒店嗎?」
胡蝶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白以茹,點點頭,「可以。上車吧。你是一個人?」
「嗯。」白以茹上車,又解釋了一句,「剛才遇見黑車了。」
「真是怪嚇人的。」胡蝶聽了後覺得擔心,不過也慶幸白以茹運氣好,要不是自己跟老公賀亞承住在這邊郊區的度假村,又要這麼晚去市裡跟朋友喝酒,她不知會遇見什麼樣的危險。
到了酒店,賀亞承叫人去停車,自己帶著胡蝶準備上樓去酒吧。
胡蝶在電梯前問白以茹:「以茹,要不要一起?」
「不了。剛才謝謝胡總。」白以茹搖搖頭,且不說胡蝶他們的身份,自己跟他們不是一個檔次一個世界的人,就算他們主動招呼自己那也只是出於禮貌,她要真去了就不好了。
「沒關係,誰都需要幫助的時候。」胡蝶微微笑了笑,剛算走人,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胡小姐,賀總,總裁已經在裡面了。」洛衣寧剛好出來給冷沐玄跑路遇見了胡蝶就招呼了一聲。
「冷少這麼快,子衿來了沒?」胡蝶對洛衣寧說道。
「來了。」洛衣寧點點頭。
「你就記得子衿。」賀亞承寵溺的攔著胡蝶的肩膀,他現在就跟冷沐玄一樣,除了自己老婆,其他女人基本上都不會多說,這也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跟白以茹說話的原因。
「當然了!」胡蝶笑著附和賀亞承。
「那兩位趕緊進去,我要出去一趟。」洛衣寧對胡蝶說完,這才發現他們身後的白以茹,他覺得她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記起來她是盧卡斯總經理的女人,便對她點點頭,「白小姐怎麼沒跟顧總一起,他一個人在喝酒。」
「他在酒吧?」白以茹眉頭擰了一下,雖然自己對眼前的男人不熟悉,但是卻能肯定他說的顧總應該就是顧冬甯,因為這男人去盧卡斯吃飯的時候,顧冬甯跟他說過話。
「嗯。」洛衣寧點點頭。
「哦。謝謝你。我正要去找他呢。」白以茹若無其事的跟洛衣寧道謝,又跟胡蝶他們打了招呼,先去了酒吧。
「哪個顧總?」賀亞承等到白以茹走了之後,才問洛衣寧。
「盧卡斯的總經理顧冬甯。」
「那白以茹是顧冬甯的……?」胡蝶疑惑。
「妻子。但還沒舉辦婚禮,不過也快了。」洛衣寧總是張羅冷沐玄的應酬,所以跟顧冬甯打交道比較多,自然稍微瞭解一些對方。
胡蝶點點頭,又說了兩句,才跟賀亞承往酒吧走。
「有人說那個顧冬甯來頭不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胡蝶進了酒吧,就發現了坐在角落裡的顧冬甯,便對身邊的賀亞承說道。
「是有人這麼說,還猜測盧卡斯上面的那個大公司其實就是他本人的。」賀亞承也看了一眼顧冬甯,那男人怎麼看都不是一般的人。
顧冬甯眼前的酒已經被喝了一半,他還沒有一點點醉意。
「帥哥,陪我喝一杯吧!」
顧冬甯冷冷的不說話,這是今晚第幾個來邀請他喝酒的女人,他已經記不清了。
「不說話我就當是你答應了哦!」女人笑嘻嘻的在顧冬甯身邊坐下來,喝掉自己的酒,又拿起顧冬甯的酒倒了一杯,喝下去一口,手指纏著他的領帶,朝著他的唇貼過去。
白以茹在不遠處,生生的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