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華秋小聲說:「皇后去世後,皇上病情又有些反覆,怕不是一朝一夕能痊癒的事。太子如今也受了傷,一時難出來打理事。皇上叫姚福壽下了旨,讓秦王暫時總領朝務,行親王攝政之職,景陽王和郁文平協辦。」
雲菀沁並沒有太驚訝。
要是沒記錯的話,前世也是差不多。
蔣皇后和太子前後落馬後,皇上大受打擊,龍體染恙,好久一段日子沒有上朝。
朝臣為天子祈福,禁了府上玩樂,一日三餐食素,雲府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就算她上一世不關心外界政事,那段日子也有留心過,那一段時期,朝事交給了郁文平和景陽王打理,後來不知怎的,秦王也加進去了,令其督管軍事與政務,權勢凌駕於郁文平和景陽王之上,這也是他總攬大權的開端。
她記得爹在家中提起這事時,自己還私下好奇過,一個名不見經傳,沉寂了這麼多年的皇子,生母還是北方和親的人,怎麼會突然冒到了眾人眼中,還當了攝政王爺。
現在想來,上一世,他必定是使過什麼手腕,才能讓皇帝准允他攝政。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比今生艱辛,——他上一世,並沒經歷過晏陽之亂,沒有軍功和威望,這樣的情形下,這麼多的皇子,皇帝惟獨讓他攝政,他肯定是下過功夫。
想到這裡,雲菀沁問:「皇上為什麼獨獨挑了秦王?雖說秦王近來平亂有功,可攝政畢竟不是小事。」
鄭華秋也明白雲菀沁的懷疑,別說她了,莫貴人當時聽了也有些奇怪,私下打聽過,這會兒壓低聲音:「好像是姚公公在皇上耳邊勸諫了一番,才叫皇上動了心意。
姚福壽?對。這麼個皇上身邊的權勢人物,她怎麼沒想到呢。
姚福壽跟了皇上幾十年,說什麼話,皇上只怕都得放在心裡。
可是,姚福壽無端端怎麼會幫秦王遊說?難道……他是秦王的人,或是被秦王收買過?
是啊!他私下招攬的門客私人又是一個兩個,她親眼看到的還少了麼?
拉攏姚福壽又算得了什麼?
這麼說來,上輩子,恐怕也是姚福壽的私下勸諫。
鄭華秋見她不語,不禁笑了笑,語氣倒是一派恭喜:「秦王既然攝政,那秦王府的好日子就來了,秦王得了勢,王妃也再不得受這種苦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不用受別人的綁縛,王妃怎麼還像是不大高興似的。」
好日子?不見得。
眼下他能攝政,姚福壽的勸諫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朝上空虛,正是用人之際,估計皇帝也不大放心將大權旁落在外人手,所以才叫秦王得了機會。
等太子的傷一好,或者,等皇上挑選了其他更合心意的皇子,秦王的作用也就沒了,攝政職權注定要交卸出來。
——那個時候,他會甘心交權嗎?
嘗慣了權利的滋味,有幾個人還願意重新坐冷板凳?
雲菀沁聽鄭華秋安慰自己,也沒多說,只輕笑道:「別人說這話就算了,鄭姑姑這麼聰慧的,卻不該說這麼孩子氣的話。他要是攝政,滿朝上下的目光都得盯著他,今後什麼事都得以身作則,不願意做的事都拒絕不了。我也跟著受拘束,說不定還不如從前呢。」
這倒也是,鄭華秋點點頭,卻又道:「不管怎樣,總是個榮耀的大喜事,還有,秦王那邊先不提了,王妃馬上要出這鬼地方了,前兒莫貴人去慈寧宮給太后傳報皇上的病況,幫您旁敲側擊地問一下,太后的意思,似是說本來家宴那幾天就想赦了您,只剛好攤上皇后這事兒,耽擱了,說是等皇后出殯了,就正式讓您出宮。」
提起蔣皇后,雲菀沁不免問:「皇后的身後事,皇上怎麼處理?」
鄭華秋應著:「人都死了,又沒正式定罪立案受審,奴婢看皇上這幾天的樣子,並不大想死後還要追責,仍是以皇后謚號擬旨,入皇家陵園安葬,只是畢竟有錯在身,排場一切從簡,低調處理,倒是比妃嬪的葬禮還要清冷,奴婢前幾天打鳳藻宮旁邊路過,外面連個人都沒有,裡面也沒燈火,冷冷清清的……只等著明天出宮了。」
倒也是,蔣氏在皇上面前死得震悚,就算百般錯在身……因為一死,也抵消了。
不但抵消。想必皇上到這會兒還是心緒難平。
蔣氏投匕而死時,皇上臉上的表情,被妙兒強行扶回去時絕望悲痛、心如死灰的樣子……雲菀沁現在還記憶猶新。
那一刻,她甚至覺得,蔣氏一死,皇上也活不久了。
一個男子若對一個女人沒感覺,是絕對不會有這種強烈反應的。
她相信,皇上對蔣氏還是有感情的,甚至還有相當深刻的感情。
只是,這個男人是皇帝,身邊太多女人,亂花迷眼中,忽視了對這個結髮妻子的感情。
加上蔣氏一直都是表面無波無瀾,更讓他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其他女人的愛情,和她的依從。
直到不知道如何獲取夫婿歡心的蔣氏,選擇了一個最決絕的辦法,才喚醒皇上心中的不自知。
這樣說來,眼下整個皇宮裡,對蔣氏之死最痛苦的人,莫過於皇上。
兩人說了幾句,時辰不早,雖說雲菀沁快出宮了,淨逸也早就不敢怎麼管,待久了怕也不好。
鄭華秋抬頭看了窗外天色,夕陽西下,告辭離開了長青觀。
∼∼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
剛喝過藥的寧熙帝第二次推開晚膳。
姚福壽見皇上兩頰凹陷,泛著烏青色,心急如焚,打從皇后歿了,皇上就沒正經吃過一頓飯,能勉強吃下藥就算不錯了。
他與床側的莫貴人對視一眼,上前苦苦勸:「皇上,吃一口吧。」
「朕說過,不想吃。」不是寧熙帝不知道餓,實在是胸口就像堵著什麼似的。
「皇上就算不想也強著吃兩口吧,這樣下去,身子會垮的,就算藥有效果也沒用啊。」妙兒也道。
寧熙帝一陣煩躁,手一扒,打翻了碗碟,湯水菜葉泥濘一地:「說了不吃就不吃,皇后死了,你們連朕都想逼死嗎!」
這話一出,床榻上的虛弱男子忽的脾氣一消,竟眼圈發紅,垂下頭,瘦得骨凸的脊背輕輕顫抖。
妙兒和姚福壽趕緊跪下來:「皇上息怒。」
只聽簾外傳來輕盈腳步,有個纖麗身影不經通稟走了進來:「姚公公,莫貴人,你們將碗碟收拾了,先下去吧,妾身跟皇上說說話。」
兩循聲望過去,是赫連貴嬪不請自來了。
赫連氏一身天藍清雅宮裝,身後跟著藍亭和青檀,與平日一樣,氣態溫和,眼神微微斂著,說話也是低微到塵埃裡。
皇上再次在養心殿養病,仍是跟之前一樣,下了旨,不讓人隨便來看望,貴嬪今天怎麼會過來?
貴嬪算是老人兒,有她開導,皇上興許會好過一些。
想著,姚福壽也沒阻攔貴嬪,給貴人使了個眼色,匆匆拾起盤碟,先出去了。
寧熙帝沉浸在悲痛裡,也沒多注意,半晌才抬起頭,眉一皺:「你來做什麼?朕傳你了嗎?姚福壽,姚福壽,你這個狗奴才,跑哪——」
話沒說完,只聽赫連氏跪下道:「皇上節哀,皇后若見著您這個樣子,在天之靈也會難受。」
寧熙帝聲音一噤,沒料到她居然猜出了自己的心思。
姚福壽他們都只當自己是因為親手殺了蔣氏,還沒從受驚中恢復,她卻清楚,自己是因為難過。
他再沒趕赫連氏走,哀聲一歎:「她怎麼會難受?是朕——」又將話吞了下去,「她恨朕還差不多。」
赫連氏靜靜走到屏風邊,將厚實的大氅拿過來,給皇上披上,又給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最後,蹲下身給他套靴子。
「貴嬪這是做什麼?」寧熙帝驚訝。
「皇后明兒天不亮就要出宮了,妾身陪皇上去看看皇后吧,最後一眼若是沒看見,皇上心裡總會有個結。」赫連氏聲音溫和而治癒,不緊不慢,宛如山間溪水,劃過皇帝這幾日乾涸龜裂的心田。
這個提議,正中了皇帝的心意。
得知蔣氏明天要出殯,寧熙帝今兒一整天都是坐立不安,心思不穩。
寧熙帝鼻頭一酸,握住赫連氏的手:「玉煙,沒料到朕最不好過的時候,最體貼最細膩的是你。」
赫連氏抬頭,凝視著眼前的男子,形銷骨立,憔悴不堪。
這個男人,寵過自己,冷待過自己,然後又復寵自己,不管怎樣,看他成了這個樣子,也是有些心酸的。
赫連氏唇角泛出些柔和的笑意:「走吧,天不早了,晚上外面冷,怕影響了皇上的身子,早去早回。」
寧熙帝此刻中了魔怔一般,像個聽母親話的孩子,頻頻點頭。
赫連氏叫青檀去跟姚福壽打聲招呼,讓藍亭跟在後面提著燈籠,與皇上趁著半明半晦的天色,乘著輦,去了鳳藻宮。
鳳藻宮,果真已經沒幾個人。
門前一個守門的太監見貴嬪攙著皇上來了,嚇了一跳,話都說不清楚了。
打從停靈開始,一個弔唁的都沒,皇后本就是戴罪時病逝,誰敢蹚這個渾水?加上宮裡的人大多都是跟紅頂白,主子人都沒了,還死得不光彩,他們還來拜祭幹嘛。
只聽貴嬪吩咐下來,太監才醒悟,將皇上引了進去。
寧熙帝一路進去,見堂堂皇后的居所如今破敗不堪,偌大的宮殿,下人連五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情不自禁身子顫抖起來。
靈堂設在鳳藻宮的正殿。
門前喪幡在夜風中飄揚,白色燈籠燈影憧憧。
殿內,兩根牛油白燭燒得快到盞底,燭油融了一地,中間安置著一具楠木棺槨,外面的套棺還沒掩上,棺材蓋也開啟著。
寧熙帝步履停下來,只聽赫連氏一聲「皇上」,才回過神。
今天是最後一天能看見她了,明天之後,就是真正的陰陽兩隔了。
寧熙帝喉結一動,掙開赫連氏的攙扶,走了過去,藉著靈堂內的燭火,朝裡面看去。
蔣氏的遺體清理過,壽衣齊整,五官稍修整過,栩栩如生,一如生前那麼嚴肅端莊。
寧熙帝幾乎覺得手一觸,她會醒過來,可碰到她臉頰的皮膚,觸感冰冷,毫無彈性,緊縮感,是屬於死人的皮膚,才雙目通紅,身子險些支撐不住。
這個少年時就在自己身邊的人,真的是沒了。
他沒有計算過蔣氏在他的生命裡有多重要,甚至好多日子不見她,也沒覺得怎樣,反正,她永遠都會在鳳藻宮裡守著,可這一刻,他卻好像魂魄離開了軀殼。
眼光一移,他眉頭一皺,忍住奪眶的淚,手伸到蔣氏屍身旁邊,聲音顫抖:「這,……這是什麼?」
赫連氏一疑,幾步過去,只見皇后的身畔,露出一小疊黃緞金綢,似是壓在遺體下面,露出了一點邊緣,仔細一看,竟像是衣物,再小心翼翼地抽出來,攤開,果然是衣物。
小小的一套,虎頭帽,虎頭鞋,開檔褲,竟是——嬰兒的衣物!
看大小,是新生嬰兒的衣物。
門口,一名守靈的鳳藻宮嬤嬤哪裡想到皇帝會來,看見兩人似是發現棺材裡的東西,連滾帶爬著進來磕頭:「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赫連氏臉色一變:「這是你放進去的?皇后的棺槨內,豈容你隨隨便便放些東西!」
寧熙帝卻沒有動怒,只是拿過那套嬰兒的衣服,捏在手指間,像是猜到些什麼。
嬤嬤哭道:「皇后在思罰殿病逝的前幾天,托人帶過話給奴婢,說……說萬一她去了,一定得將她收藏在櫃子裡的這套衣物放進她棺材,與她一塊兒陪葬!老奴當時大吃一驚,只當娘娘隨便一說,沒想到幾天後,娘娘果真就去了!老奴在鳳藻宮伺候了一輩子,娘娘這麼點兒遺囑,不忍心不遵從啊,就偷偷塞了進去——」
赫連氏蹙眉:「這是什麼東西?」
寧熙帝手一緊,掐得嬰兒衣物發了皺,只覺心跳得厲害,只聽嬤嬤哽咽著回應:「……是娘娘曾經懷孕時給小皇子準備的衣裳,後來娘娘小產了,這套衣裳卻一直留著……」說著,擦了把淚,「……奴婢怕她睹物思人,見著傷心,曾經勸娘娘丟了算了,可娘娘說,指不定以後還有用呢?可是……卻再沒用上了……現在娘娘去了,也不忘記將這套嬰兒衣裳帶著一起走,一定還是放不下給皇上生兒育女的念頭……」
赫連氏目中有些動容,歎了口氣:「你起來吧,出去。」說著,看了寧熙帝一眼,將他手裡的嬰兒衣物輕輕拿過來,重新放進蔣氏的遺體邊。
寧熙帝呆呆地由她拿去,半晌才慘然一笑:「她原來是在乎的……朕總當她無所謂,早就沒將流產的事放在心裡了。原來這麼年,她一直惦記著,還一直想要重新為朕添丁……可……」
可這些年,他連鳳藻宮都來得少,又怎麼讓她生兒育女。
他心頭大悲,這些天鈍刀子割肉的慟感一瞬全都跑了出來,猛然加劇,垂下頭,重新望一眼棺槨中的人,胸中一刺,「哇」一聲,彎下腰,吐出一小口血。
「皇上——」赫連氏一驚,攙住他,「妾身陪您回養心殿——」
「不,」寧熙帝慢慢推開她,坐下來,靠著棺木,掏出帕子擦乾淨手:「來都來了,朕想多坐會兒,陪陪她。」
赫連氏見皇上執意,也不敢強求,見他雖吐了血,卻又好像已經習慣了,只得站在一邊,若是情況不對再喊人來。
赫連氏佇立一邊,目光靜柔,落在皇上身上。
男子面色呆滯,毫無光彩,充滿著深深的自責。
本以為他來送皇后最後一程,心裡舒坦些,沒料今晚一行,倒適得其反,讓他更加陷入懺悔和愧疚,不能自拔。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夜色加深,燭火也即將燃盡,寧熙帝才晃悠著站起來,好像三魂六魄都不見了,攙著赫連氏的手臂,離開了靈堂。
出了鳳藻宮,上輦之前,寧熙帝的精神才稍微振作了一點兒,看了赫連氏一眼,鼻音濃濃,語氣溫和:「今晚上辛苦你了。」
赫連氏垂眸:「能為皇上解憂,是妾身的本分和福氣,怎麼談得上辛苦。」
寧熙帝歎息道:「你性子一向柔順謹慎,從來不做不合規矩的事,今晚不經通傳就來養心殿,肯定不是只為了開導朕吧。玉煙啊,有什麼話,就說吧。」
赫連氏短短猶豫過後,跪了下來:「求皇上別讓秦王攝政,收回聖旨吧!朝上有郁宰相和景陽王,綽綽有餘了,再不然,成年的皇子也不止秦王一人,皇上大可挑其他皇子!大皇子、二皇子他們這些年也有建樹,攝政的職務,也是擔當得起的。」
寧熙帝沒想到她竟是這個請求,宮裡其他女人,若膝下子嗣有這份容光,只怕做夢都得笑醒,想了想,將她扶起來:「你是怕秦王責任大了,萬一有什麼紕漏,被人捉到錯處,被朕怪罪,被臣子挑錯打擊?你放心,你這兒子並不簡單,做事滴水不漏,早不是當年抱在你懷裡的小孩子了。攝政的職務,朕對他信心很足。」
赫連氏臉一動,卻仍舊囁嚅:「可秦王剛剛才因為晏陽之亂頒了嘉獎,又是上朝,又是擴邸,風頭一下子出得太大,只怕不是好事,其他皇子和臣子們看在眼裡,也會生妒,覺得皇上不公正,求皇上收回——」
「不公正?」寧熙帝凝視著赫連氏,「朕虧待了老三這麼多年,這次就當是將虧欠的還給他,沒人會說朕不公正。玉煙,聖旨已定,老三攝政已經有幾天,此事已定了,怎麼能撤回呢?如今國家是用人之際,朕願意給他這個榮耀,你這個當娘的應該高興才對啊,怎麼能拖他的後腿?晏陽之亂後,老三凱旋,得了嘉賞,你不是還挺高興麼?」
「皇上,晏陽之亂的嘉賞,秦王受得起,妾身看著他不被人輕視,過得舒坦就夠了。可如今是攝政的大事,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秦王只怕是受不起啊——」赫連氏臉色有些莫名焦慮,苦苦哀求。
「夠了,這是給老三的好事,你這是怎麼了?朕都相信他,你怎麼反倒不停給自己兒子潑冷水呢?朕倒是第一次見著還有親娘攔著兒子前途!」寧熙帝已是很疲倦了,甩開袖子,不耐煩多說,轉身徑直上了輦。
赫連氏見皇上惱了,再不敢多求什麼,原地駐足了一小會兒,恢復了神情,跟了上去。
夜色中,寧熙帝回頭看一眼鳳藻宮的輪廓,胸腹中的刺痛斷斷續續,如潮水退了又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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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觀內,雲菀沁聽鄭華秋來的時候提起,蔣皇后出殯前一夜,皇上似是與赫連貴嬪出過殿,私下去過鳳藻宮,回來後,皇上心情不佳,到了半夜,竟吐了兩次血,次日病情加重,連床榻都下不了了。
不過正如鄭華秋說的,蔣氏棺槨出宮後沒兩天,慈寧宮那邊就傳來信兒,說是賈太后要見雲菀沁。
如今中宮空虛,按照規矩,出宮前,賈太后會召見受罰女眷,問個幾句,若沒什麼,便擇日放回府了。
這天,馬氏帶著雲菀沁到了慈寧宮。
既然已經赦了處罰,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賈太后擬好出宮的日子是三天後,因最近皇后的事兒,弄得她也是有些心煩意亂,又要暫時代管著後宮的事兒,忙得不可開交,此刻問了幾句,賈太后有些疲倦了,也沒多說什麼,叫雲菀沁先回長青觀了。
出了慈寧宮,馬氏笑著道:「恭喜秦王妃了,馬上便能與秦王團聚了。」
雲菀沁道了謝,與馬氏分開,剛走下階,準備回長青觀,只見一個熟悉的宮婢朝慈寧宮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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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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