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剛過,京城聯軍司令部內,俄軍元帥咆哮道:「混蛋,查理羅夫簡直是混蛋。竟然大膽用兵,立即把這傢伙押回國內,我要讓他上絞刑架。」麥克馬洪儘管也十分震驚,但是他彷彿對北伐軍的「奇跡」已經習以為常,反而十分冷靜。「北伐軍就是異類,因此我們萬萬不可輕視他們。坦率說查理羅夫將軍、瓦希洛夫將軍,他們動機可以理解。」
麥克馬洪接道:「元帥閣下,清國人有句經典諺語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戰機來了很快溜走。所以二位將軍的軍事行動無可厚非,只是我們沒有想到,北伐軍居然利用小小的鐵蒺藜,阻擋住了騎兵的強悍衝擊,北伐軍是有意採用小小伎倆讓他們上當。先生們!大家應該清楚,騎兵在戰場上機動性、衝擊力是步兵無法阻止的。可是騎兵的速度慢下來,會產生什麼狀態?這就是北方軍利用鐵蒺藜的高明之處。」
「先生們,我們針對此情況,經過研究認為:今後的草原作戰中,騎兵對於鐵絲網構築的工事,不在具備絕對優勢。即便要發動進攻,也需要步兵尤其是火炮的大力協助。我決定騷擾作戰暫時結束,目前我聯軍在中原腹地已經穩固,等到我們站穩腳跟後,條件成熟再發動局部反擊。先生們,戰爭將曠日持久,北伐軍這頭兇惡的敵人,不是好對付的。」
李鴻章在聯軍司令部裡聽到俄軍騎兵被打敗的消息,心裡反而有些幸災樂禍。說不上是什麼心結,大概是蚌埠相爭、漁翁得利的感覺。至於他這個漁翁結局到底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前不久叛軍在伶仃洋利用魚雷艇大敗英軍戰艦,簡直石破驚天。此消息被洋人封鎖,京城的百姓並不瞭解如此震撼的消息。
但是消息是無法封鎖的,廣州軍政府的大肆宣傳,消息還是傳到京城。現在的版本是水漲船高,叛軍的魚雷艇幹掉了30多艘聯軍戰艦,據說南洋第一分艦隊被打殘了。尤其是京城的茶館,有關這方面的版本更是邪乎。眼下老百姓內心已經開始傾向北伐軍,以前不少認為北伐軍成不了氣候的人也開始轉變想法,民心所向、大勢所趨。
轎子突然停住,一名屬下站在轎旁道:「大人,宮裡來人稟報,太后讓你進宮!」轎子在大清門外落地,李鴻章徒步入內。走進慈禧的房間,見軍機領班大臣奕訢在裡面就坐,似乎聊了一會兒。慈禧太后臉色有些發白,表情木訥。奕訢示意李鴻章坐下。良久,慈禧道:「聯軍這是怎麼了,在海上損兵折將,強悍的科薩科騎兵又大敗。叛軍進入草原,京城危在旦夕,我看下一步北伐軍要攻打京城了。」
李鴻章心裡暗忖:京城安危?這不是扯淡嗎,洋人是不會考慮京城安危的。目前洋人已經控制東北、中原,在他們眼裡,朝廷越來越不重要,恐怕清廷的生死也不重要。現在李鴻章內心十分矛盾,他知道即便叛軍失敗了,洋人已經完全有能力扶持一個傀儡的朝廷繼續苟延殘喘,而自己這樣所謂的能臣,若一心唯洋人馬首是瞻,到也相安無事,可是自己一世英名必然要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遺臭萬年。想到日後華夏之土將四分五裂,內心深處忍不住憂心忡忡。
慈禧咳嗽了一聲,李鴻章如夢方醒道:「太后不必驚慌,我已經下令新軍第65師、68師前往張家口駐防,加強對西部的防禦。另外,科薩科奇兵雖然損失了一個師,一個師遭到重創,但是沒有傷筋動骨,北伐軍若想從草原發動進攻根本不可能,請太后放寬心。」
慈禧太后長歎一口氣道:「叛軍越來越強大,我們必須有所準備,完全靠洋人不是萬全之計。奕訢,你派人前往東北舊都,把行宮修繕出來,必要時我們撤回東北,但此事萬萬不可聲張。」「是太后,臣下立即照辦!」慈禧臉上出現紅暈關切道:「李大人,聽說令愛今年有16歲了,伶俐可愛十分招人喜歡。」李鴻章聞聽一驚道:「小女確實很頑皮,被寵壞了,謝太后惦記。」
慈禧態度溫和道:「皇上今年14歲了,正好要選秀,就讓令愛進宮吧。」李鴻章的冷汗冒了出來道:「感謝太后恩澤,臣下惶恐之至。」李鴻章猛然意識到慈禧開始對自己不信任,故採用這種招數。李鴻章走後,慈禧道:「李鴻章的權利太大了,殺劉銘傳讓我如鯁在喉。如果他有疑心,你我將萬劫不復,我們不得不防呀!」「太后高明,」奕訢由衷的佩服。
從宮裡出來,李鴻章如同吃了一個蒼蠅,卡在嗓子口噁心的嚥下去。回到自己的居所,他坐在椅子上發呆。侍衛隊長劉銘傳走進來,見李鴻章神色不定、一臉鬱悶道:「大人,目前局勢穩定,沒有惡化的跡象。別看叛軍在草原上大勝,但是若想進攻根本不可能,大人還擔心什麼?」李鴻章瞅著劉銘傳道:「來人!」
不一會兒李鴻章與劉銘傳走進書房,書房的桌子上擺放了幾盤冷盤和一小罈子酒。「劉賢弟,今天沒有外人,你我敞開心扉聊一聊。」幾杯酒下肚,李鴻章把慈禧選秀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媽的慈禧太后這個老妖婆太陰險毒辣,令愛進宮無疑是進了地獄,此事萬萬不能答應!」劉銘傳聞聽義憤填膺。
李鴻章搖搖頭道:「慈禧太后出此下策,說明已經對我不信任?」「大人,你無需擔心,畢竟軍權在我們手裡。」李鴻章歎了一口氣道:「慈禧太后恐怕早就留一手,我估計奕訢早就在新軍內部下手了,不然的話,慈禧不可能有底氣,看樣子我還是鬥不過慈禧太后。」
「大人,如今洋人勢力大,你可以充分利用!」劉銘傳建言。「你以為洋人可靠嗎,他們是利益至上者,一旦沒有利用價值,會立即拋棄你。鄧子軒這個人物太可怕了,他對洋人的認識已經達到如木三分的地步,可是我們現在才知道其中的奧妙。難怪坊間謠傳鄧子軒是千年難遇的明君,此言不虛呀!」李鴻章鬱悶道。
「大人所言有道理,屬下在私底下也是紛紛議論,常理無法詮釋,鄧子軒這個人物簡直太可怕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鄧子軒的可怕之處在於,他現在已經不把清廷視為對手,而是所有的戰略都對準了洋人,這是何等的氣魄。而且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是重拳。西安殲滅5萬俄軍,南京猛烈地炮戰,南海痛擊聯軍戰艦,草原力戰俄軍騎兵,而且都擊中了聯軍的要害,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我現在別說較量,甚至連嫉妒都沒有,剩下的只剩下佩服。」
忽然劉銘傳單腿跪地道:「大人,臣下斗膽進言,請大人不以言語治罪。」李鴻章道:「賢弟,快快請起!我說過敞開心扉,但說無妨。」「大人,趁著我們實力還在,為什麼一條道跑到黑,你對朝廷忠心耿耿、有口皆碑。可是到頭來又怎麼樣?我建議易幟?」
李鴻章一愣道:「難倒你讓我做不忠不孝之人?」大人,忠君報國無可厚非。可是這個君是一個什麼樣的主子,常言道紅顏禍水,自古女人當政必亂綱常。眼下坊間流傳,就是這個女人當政才激起天怒,望大人三思!」李鴻章聞聽一震,此言雖說粗鄙,但有一定道理。有道是失民心者失天下。沉默良久李鴻章道:「你讓我好好想想,不過你我的談話不能讓第三者聽見。另外你秘密調查,新軍的將領有多少人被奕訢收買!」「是!屬下尊令。」
廣州軍政府在新的一年開端之際,又捷報頻傳,廣州城又沉寂在歡樂的海洋中。喜慶的人們奔走相告、其樂融融,城內的鞭炮聲甚至超過了舊歷年。元旦第2天,軍政府的機器又開始運轉,沒有辦法這是戰爭時期,老百姓可以其樂融融,而肩負著國家命運的一群人,是不能安逸的。
「總司令!冷一飛來信,詢問草原戰略下一步如何展開?」軍政府總部內,參謀長裴葛瑾詢問。鄧子軒沉吟一下接道:「天寒地凍,我們不能著急,暫時在呼和浩特、包頭一線穩固。估計在春暖花開之前,聯軍不會有所行動。至於開春聯軍有何蠢蠢欲動,我們視情況而定。」
鄧子軒接道:「現在戰爭的主動權仍然在我們手裡,因此必須牽著敵人的鼻子走,我們就是要在聯軍想不到的地區、地點打出連續的組合拳,一步一步的蠶食敵人的銳氣。」「莫非總司令要在這裡出動重拳?」裴葛瑾手指著地圖某點驚喜道。
「正是,我們這次一定要打疼英國人,讓他首尾應接不暇。接下來重拳還要打在這裡?」鄧子軒詭秘笑道。「你是說京城?這是什麼意思。」裴葛瑾大吃一驚。正在這時,外面傳來報告聲。「進來!」一名軍官進來道:「報告總司令,參謀長,東路兵團副司令尚虎、參謀長宋飛到!」
鄧子軒笑道:「參謀長,在京城出動重拳目前時機並不成熟。我們還是迎接客人吧,重量級選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