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淞滬會戰（三）
「馬聰平。」
「到。」
「馬上通知三營哦，算了，我還是自己跑一趟。」
霓虹軍增兵了，必須通知外圍防守的三營，但是沈修文想想不放心，戴上鋼盔，拿起一支迦蘭德步槍就準備出門。
「團長，還是我去吧。霓虹軍隨時要發起攻擊，你應該坐鎮團部指揮。」喬榛連忙阻止道。
「松林兄，小日本都被你給打疼了，沒這麼快進攻。」說著，沈修文神色顯得有些凝重地說道：「鬼子兩個大隊外加一個炮兵中隊，外圍三營的壓力很大，我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喬榛也只是擔心沈修文的安全，不過看到他說的凝重，不由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是不是把機炮營二連的另外一個排也調配給三營？」
「不，給他們兩個排我已經嫌多了。這次他們還有一個炮兵中隊，四門九二步兵炮，這可是摧毀我們火力點的剋星啊。」沈修文搖了搖頭道。
保安三團除機炮營和特務連裝備了二十門六零迫擊炮之外，還有六門金陵兵工廠出產的二十年式八二迫擊炮。這是去年保安團組建的時候，上面特意撥下來的。三個步兵營每個營兩門，再加上兩挺馬克沁重機槍，每個營還各自有一個直屬的機炮排。但是無論是六零迫擊炮還是八二迫擊炮由於射程的關係都很難壓制九二步兵炮。
來到機場外圍的三營陣地，程德安帶著三營的士兵正在緊張地加固防禦工事。曲線戰壕、二道防線、重火力點後置，防禦配備倒是中規中矩。不過沈修文沒有看到配屬給三營的兩個機炮排的防禦陣地，不由對程德安問道：「機炮排的陣地你安排在什麼位置？」
「嘿嘿。」程德安詭秘地指著先前霓虹軍警備隊逃進去的那片小樹林道：「團座，我把兩個個機炮排都安排在小樹林的邊上。這樣不但能出其不意，而且還能形成交叉火力。」
沈修文仔細一看，果然在小樹林的邊上，機炮排的士兵正在緊張地偽裝陣地。小樹林離進出機場的公路大概有六百米左右的距離，是重機槍和迫擊炮攻擊的最佳範圍。而且那裡和三營目前的防禦陣地正好形成交叉火力。
「不錯。」沈修文不由點了點頭道：「德安有長進。這個陣地佈置得不錯，而且還容易隱蔽。不過，這次可是有兩個大隊的霓虹軍，還有一個炮兵中隊，你的壓力可不小啊。」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團座，當年我和你一起報考中央軍校，不就是為了將來能和小日本幹嗎。」程德安一臉滿不在乎地說道。
沈修文不由笑了笑，程德安還是以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待會打起來的時候，小心點。別忘了你是營長，要指揮全營，不要只顧往前衝。」
程德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道：「行，團座，我記住了。不過，你也該下去了，小日本差不多也該快來了。」
「不急。」沈修文擺了擺手，同時若有所思地觀察著機場邊的那片小樹林。由於虹橋機場的周邊都是軍事禁區，所以附近並沒有什麼人家，十分的荒涼。那片小樹林連綿數里，從機場的圍牆旁邊一直延伸到遠處通往機場的公路邊。
「德安，如果你是進攻機場的指揮官，手頭有個炮兵連的話，你會把炮兵陣地設在什麼地方？」沈修文突然問道。
程德安愣了愣，仔細觀察了一下前面的地形，指著遠處公路和小樹林連接的地方道：「我肯定會把炮兵陣地設在那裡。那裡的位置是公路拐彎並且和小樹林連接的地方，不但能便於隱蔽，而且那裡的地形比較高，能覆蓋我們整個機場大門。」說著，程德安又想了想道，另外，我還會派出一支部隊，通過小樹林，潛伏到機場邊，配合正面進攻部隊，向機場外圍的防禦陣地發起突襲。」說到這裡，程德安不由嘿嘿笑道：「要是小日本也來這招，恐怕他要失算了，我不但在小樹林的邊緣地區安排了兩個機炮排，而且還安排了一個排進行警戒。一旦發現霓虹軍向通過小樹林，妄圖迂迴到我軍的側翼。嘿嘿，那機炮排的重機槍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是啊。」沈修文一邊繼續用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地形，一邊說道：「不過，我們也不能一味防守，也要放出去打。」說著，馬上向跟在自己身邊的副官馬聰平命令道：「把彭輝給我叫來。」
「團座，你的意思是讓特務連迂迴到小日本的側翼也給他們來一下？」程德安問道。
「我不光是要給他們來一下，最重要的是要敲掉他們的炮兵陣地，小鬼子的炮兵中隊可是有四門九二步兵炮，對我們防禦陣地威脅太大。」
「司令官閣下，根據我們的情報反映，警備隊和保安三團發生衝突後，就逃進了這片小樹林。」此時的吉川富郎已經把臉擦乾淨了，臉上的傷口也做了簡單的處理，但是一身的泥土還是讓他的樣子十分狼狽。他站在前田敏夫的身邊指著路邊的小樹林說道。
前田敏夫站在一個小土坡上正用望遠鏡觀察著機場外圍的防禦工事。瞄了身邊的吉川富郎一眼，道：「派出一個中隊，進入小樹林，從側翼向機場外圍發起攻擊。」
「閣下，小樹林裡恐怕會有埋伏。」吉川富郎連忙提醒道。
前田敏夫輕蔑地看了看吉川富郎，傲慢地說道：「吉川君，你被先前的伏擊打怕了吧？對方只有一個團的兵力，而且還要分兵駐防龍華機場，現在防守機場的最多只有兩個營。他們的兵力嚴重不足，就算是在這片小樹林裡埋伏，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個連。難道還能擋住我一個中隊的腳步嗎？」
說完，根本沒理會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吉川富郎，直接向主動要求打先鋒的正野一健道：「正野君，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我會命令炮兵中隊掩護你的。」
「哈伊。」正野一健死死地盯著遠處兩條彎彎曲曲的戰壕，大聲道：「司令官閣下，我一定會站在機場門口迎接您。」
「呦西。」前田敏夫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司令官閣下，請允許我親自帶領一個中隊通過小樹林從側翼發起攻勢。」吉川富郎富郎漲紅著臉大聲說道。雖然他只是前田敏夫的參謀長，但是作為武士家族出身的他，受不了被一個農民的後代輕蔑地諷刺自己。立刻站出來主動請纓。
前田敏夫意外地看著吉川富郎，他從站在他身邊的參謀長的眼中看到了燃燒的怒火。儘管前田敏夫很看不慣這個公子哥兒，不過此時還是點了點頭道：「好的，吉川君。我要你在正野君突破對方前沿陣地的同時，從側翼發起攻擊。」
「哈伊。」吉川富郎兩個穿著馬靴的腳後跟重重一碰，領命後馬上集合一個中隊，在進攻之前，悄悄地潛入了公路旁的小樹林。
而此時保安三團的特務連早就已經潛伏在離公路還有五百米的小樹林裡。
「連長，日本人來了。大概有一個中隊的兵力，剛剛進入小樹林，正朝咱們這個方向過來。」佈置在前方偵察的一排排長毛本浩跑回來報告道。
「本浩，你帶領一排跟著他們，記住暫時不要驚動他們，待我們敲掉鬼子的炮兵陣地後，再進攻。」彭輝小聲命令道。
他們特務連的任務除了防止霓虹軍通過小樹林向防禦陣地側翼發起攻擊外，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摧毀霓虹軍的炮兵陣地。
彭輝此時肚子裡也憋著一口氣，特務連是全團的精銳，無論是裝備還是待遇都是全團最好的。但是在下午剿滅逃進小樹林的那十三個鬼子的時候，傷亡比例竟然達到了一比二。雖然團長沒說什麼，但是彭輝還是看得出團長相當不滿意。後來在伏擊鬼子的先頭部隊的時候，主要也都是機炮營三連的功勞，他們特務連除了掩護撤退以外也就是開了幾槍而已。所以，彭輝暗自下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敲掉鬼子的炮兵陣地，同時吃掉潛入小樹林的這一個中隊的鬼子。
「開始進攻。」當吉川富郎帶領一個中隊悄悄潛入小樹林之後，前田敏夫手一揮，命令進攻。應該說，前田敏夫非常有經驗，他也判斷出小樹林裡肯定有對方的埋伏，他就是要提前發動進攻，從而掩護吉川富郎的迂迴包抄。
「轟，轟」設置在小樹林邊緣的炮兵陣地上的四門九二步兵炮率先對機場外圍的防禦陣地進行炮火覆蓋。
「殺給給。」正野一健揮舞著指揮刀，親自帶領一個中隊向機場外圍的前沿陣地撲過來。
一個中隊一百多名鬼子，端著上好刺刀的步槍很快就衝到了離前沿陣地只有三百米的距離，這個時候炮火才開始延伸轟炸防禦陣地的第二道防線。
「小鬼子的步炮協同真的沒的話說，媽的，比教導總隊都強。」沈修文站在機場門口的地下掩體中，用望遠鏡通過了望口觀察著霓虹軍的攻勢，不由感歎道。在上次演習的時候，教導總隊的炮兵是在步兵進入前沿陣地五百米的地方就已經開始炮火延伸，而這支霓虹軍的二流部隊居然一直挺進到三百米的距離。不能不讓沈修文感歎。
「小日本上來了。」隨著前沿陣地上觀察哨的一聲大喊。負責前沿陣地的三營七連的士兵紛紛從戰壕內的防炮洞裡鑽出來，進入陣地。
「媽的，才上來這麼一點人就想突破老子的前沿陣地，想都不要想。」程德安還是忍不住衝到了前沿陣地上，探頭看了看正在逼近的霓虹軍，不由罵道。
「都給老子悠著點，所有重火力都不准開火。七連聽我的命令再開火。」傳令兵迅速地通過戰壕傳達著相關命令。
二百五十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守衛在前沿陣地中的一連士兵甚至已經可以看到鬼子猙獰的面目和槍上刺刀閃爍著的寒光。
所有士兵的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這時，參加過一二八淞滬抗戰和圍剿紅軍，有戰鬥經歷的那些老兵、班長都開始小聲道：「沉住氣，穩住襠。小日本沒什麼可怕的，平時怎麼訓練的，現在就怎麼來。你越怕這子彈就越追著你跑。」
八十米，正當已經直起身子開始衝鋒的霓虹軍還在納悶怎麼前沿陣地上還是一片寂靜的時候，隨著程德安一聲怒吼：「打。」他手中的那支芝加哥打字機率先開火。
剛剛還是一片死寂的前沿陣地上頓時響起了一片激烈的槍聲，近一百桿步槍，十幾把衝鋒鎗，六挺捷克式和新近補充的五挺勃朗寧輕機槍，齊聲轟鳴。數百發子彈瞬間在鬼子的鋒線上撕開了一條大口子。
第一時間已經臥倒的正野一健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的一幕：第一梯隊數十個士兵已經在一片血霧中慘叫著倒地。不過，參加過一二八事變，和華國家隊交過手的正野一健，同時也聽出了前沿陣地上的守軍雖然自動武器很多，但是只不過是一個連的兵力，而且沒什麼重火力。他相信憑借己方一個中隊的兵力完全能夠突破前沿陣地。他現在想的是參謀長吉川富郎中佐能夠在自己突破前沿陣地的同時，及時在側翼發動進攻，一舉突破機場外圍的防禦陣地。
「快趴下。」帶領一個小隊沖在第一梯隊的中隊長在槍響的同時，率先臥倒。這些海軍陸戰隊的鬼子的單兵作戰能力還是相當強的，他們並沒有給七連的步槍手第二次齊射的機會，全部就地臥倒，和前沿陣地內的七連士兵展開了對射。
三八步槍，歪把子輕機槍的子彈向雨點般罩向防線。長期的訓練使得這些霓虹軍的槍法遠在七連的士兵之上，射擊的精準度非常的高。雖然七連的士兵隱蔽在戰壕裡射擊，但是還是被一顆顆罪惡的子彈擊中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