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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2章 入府 文 / 彩虹之黑

    第72章入府

    「哼,杜洪大好男兒,豈能畏懼他一個小人!」

    季同暗讚,唐夢軍中不乏正直剛毅之人,若非如此,也無法長期卻泰穆爾於國門之外。悄悄對特裡使了個眼色,季同有心結識。

    「杜將軍,你的舊傷我已猜之一二,過了今日,不妨來升雲旅店一敘。」杜洪大喜,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入了知月軒,便有人前來引路,那人一直不說話,幾人也樂得靜靜跟隨。

    一路上,感受到不少強大的氣息,季同知道這是隱藏護衛的高手。心下微動,暗自將修為小心掩藏。平凡本就是一副普通人模樣,而吟輝自有心禪族特有的收斂方法,各自都不虞有失。

    季青城靜靜躺在床塌上,一旁有兩名小廝模樣的侍從,季同卻能感受到,這兩人至少都有著大劍師的修為,大約是擔當著貼身護衛的職責。望著那張此刻略帶憔悴的面孔,季同忽然有些感慨。一直以來,他展現在人面前的只有剛毅和果敢,可有誰曾經想過,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病室裡安靜得有些壓抑,賈森?特裡眉頭微皺,徐步上前,雙指搭上了季青城的手腕。許久,輕吁了口氣,特裡的表情不置可否。

    「特裡先生,如何?」那一直未曾說話的引路人終於開口,話語簡潔,顯然這是個不喜歡囉嗦的人。季同觀察到他身上並沒有修煉的痕跡,而房間裡又隱隱以他為首,看來這不是個統籌型的智囊人物,就是個家世顯赫的豪門子弟。

    「情況不是很好。」特裡的話讓眾人面色一凝,「季帥整個肩背為鈍器所傷,頭部又受了重擊,若非鬥氣深厚,根本無法撐到如今這個地步。」

    那引路人微露失望之色,這番話並沒有什麼新意,之前的醫者大多也是這般說辭,莫非號稱諾坎普第一的,也不過是個庸醫?

    「如今他的體內有一股鮮活的生命力,恐怕是某位光明系職業所為吧,這讓他的整個身體都還保持著活力。」

    「不錯,是迪瓦茨大祭祀!」這事已經算不上什麼秘密,對於特裡的喋喋不休,那人顯然不太滿意,語氣也開始露出一點厭煩。

    「這麼說吧,如果僅僅需要讓季帥恢復神智,在下可以立刻辦到,但若要恢復身體機能,則要費少一番手腳,而且恢復過程決非三五日,你們必須有所準備。」彷彿賣夠了關子,特裡語出驚人。除了季同一行外,屋裡的幾人都為之色變,但旋疾又露出了不太相信的表情。

    行動永遠是讓人信服的最好武器。特裡從季同手中接過藥箱,令人眼花繚亂地擺弄著箱子裡的一切。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已拈了三枚細不可見的牛毛針,然後以迅雷不掩耳之勢刺入了季青城的身體。屋裡響起一陣驚呼,然後是兵器出鞘的嗆嗆聲,下一刻,虛掩的門被粗暴地踢開,幾名手握凶刃的兵士猛地衝了進來。

    關鍵時刻,那起初的引路人一擺手,就那樣制止了試圖上前捉拿特裡的一眾侍衛。細細望去,那三枚牛毛針呈倒立的品字行,穩穩插在季青城的頸部和腦後。床榻一端,原本微弱的呼吸聲忽然變得急促起來,彷彿衝破了什麼似的,季青城忽然一陣咳嗽,張嘴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液。這回眾人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特裡那一刺並非惡意,但想起那種長針入體的奇特手段還是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望向他的目光裡有敬佩,也有些畏懼。

    緩緩吁出一口氣,季青城雙眼默默睜開,然後是一剎那的茫然。幾乎條件反射一般,那茫然瞬間被一貫的冷漠所替代。

    「季帥,您的身體還無法動彈,請容我考慮一番,想出一條萬全的治療方案。」季青城似乎還無法說話,只是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季同的心情出奇地平靜,眼前是一名還有些虛弱的病人,季同忽然發現兩人以這樣一種方式面對讓他變得很輕鬆。「也許原本就該是這樣吧!」季同暗歎。

    一名兵士忽然跑進來,在那引路人身邊耳語了一陣。季同心中一動,看來今天的主角要登場了。他忽然很想笑,不知道季寒看到清醒過來的父親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事實證明季寒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想像中要優秀得多,驚慌只是一瞬,相信在場的除了季同,很難有人看出來。面對清醒的父親,巨大的笑容出現在季寒的臉上:「感謝唐夢祖先的庇佑,更感謝特裡先生的妙手回春!」

    季同一驚,只這一會的工夫,老維爾已將幾人的信息傳到了季寒耳中。季青城並沒有什麼表示,他的目光有些混沌,彷彿意識並不清楚。季同心中微歎,看來今天這番波瀾是不可避免了。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打鬥聲,金屬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院落裡格外刺耳。眾人都微微色變,季同發現季寒的表演能力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一舉一動都頗為自然,若不是自己早已知曉對方的機會,恐怕真的難以生出一絲懷疑。

    「司馬兄,可是有刺客?」說著指了指身後的幾名護衛和法師,接道,「是否需要我這幾位隨從一起追捕?他們倒是有幾分實力。」

    這一招以退為進用得很是利落,那位「司馬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多謝季公子,龍翔軍早已有了佈置,相信對付幾名刺客還綽綽有餘。」季同有些了然了,想來此人是龍翔軍的高層,不知是什麼樣的身份可以讓一個既無元素又無鬥氣的普通人擔當要職。

    思索間打鬥聲漸遠,想是護衛的高手追了上去,眾人剛鬆了口氣,門外又是一陣騷動。這一回來的人顯然比第一次還多,「司馬兄」神情嚴峻,房內的大多是高手,只憑著聲音便能判斷出局勢的大概,所有跡象都表明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行動,想起元帥遇刺時的慘烈,護衛們的臉上都露出一絲緊張。

    「司馬兄身子金貴,不妨在此靜聽回音,在下不才,願意帶這幾名家丁前去搏殺一陣!」

    這回連傻子都聽得出季寒話中的嘲諷之意,季同暗歎這位兄長的用心險惡。

    「司馬兄」一聲冷哼,看得出來雖然他話語不多,卻依然有些年輕氣盛:「還是季公子留守吧,在下雖不才,自保的能力自信還是有的!」說著憤然甩袖,往門外再去。

    那兩名隨從還有些顧慮,但想到有季家的精英留守,倒也不虞有他,忙跟上了首領的腳步,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清楚的很,這位首領是何等身份,偏偏是魔武兩空的尋常人,若是有了什麼差池,自己二人恐怕真要吃不了兜著走。

    望著最後一個人影消失在門外,季寒只想放身大笑。忽然,他轉過身,對著特裡道:「特裡先生,聽說你來自榮歸城,不知我那五弟可曾安好?」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陰鬱。

    「大哥,你如此關心小弟,何不直接問我?」季同忽然不想再掩藏,在這位兄長面前,他已經掩藏了太久,如今的他再不願像從前那樣藏頭露尾!

    「大哥的醉夢丹可曾準備齊全了?」

    季寒一呆,饒是他心智堅定過人,也不禁臉色大變。如此大逆不道的舉措,就算是他的心腹中,知曉的也不過三五人,僅僅一夜之間,季同是如何知道的?

    望著剛剛摘下面具的季同,季寒有一剎那的恍惚。自己這位五弟莫名其妙地在莫老手中逃生,三年後乍一出現便在帝國西南闖下了不小的場面,而如今他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府,甚至叫破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努力驅逐出這些想法,季寒不斷提醒自己,眼前的優勢還在自己這邊。

    「五弟啊五弟!」季寒忽然笑了,「我有些不理解,為何你不在剛才人多時將我揭穿呢?」

    「我不覺得這樣的說辭會有人信!」確實,當初季同乍聞這個事實,也有些難以置信的感覺,在唐夢,父子倫常比任何關係都要來得厚重,弒父這樣的行為發生在所謂的謙謙君子身上,那簡直是天方夜潭。按照季寒向來的心性,絕對會以對方藏頭露尾為由反咬一口。

    「那現在又如何?難道能有什麼變化?」季寒嗤笑。

    「現在不同,至少有一個人已經看清了你的面目,那便足夠了!」季同語聲淡淡,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季寒已經色變。彷彿想起了什麼,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病榻上的季青城。原本渾濁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澈,那眼神中分明帶著些讚許,季同微感意外,受寵若驚。季寒終於發現自己是錯在了哪裡,從一開始,季同刻意說破,就是為了引導自己在言語間默認。惱羞成怒的情緒充斥了他的腦海,季寒忽然一陣狂笑:「那又怎樣,今日有你無我!」

    洶湧的戰意升騰起來,窄小的病室中,幾股強大的氣機交匯,季同淡然而立,巋然不動。嚴格來說,季同的修煉境界已基本跳出了等級的制約。他當然無法達到大長老那樣的超然物外,但不可否認的是,傳統的等級劃分無法實現對他的框范。

    以法師為例,自從經歷了那場特殊的變革,三年間季同在魔法境界上一無寸進,但憑借近乎無窮的魔力,他以一介魔導士的身份,在威懾力上堪與聖級法師媲美。而戰士職業更具諷刺,身無鬥氣的他嚴格來說只能算是一名最卑微的見習武士,可又有那一位知道底細的高級武者敢與他正面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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