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均勢
乍一聽誰都會感佩老法師們的高風亮節，但仔細一想，季同直想罵娘！
民心是什麼？一千個人會有一千個答案，有些東西本身就是虛無縹緲，與其說是順應民心，倒不如說是乘了法師協會的心更實在些！說得更露骨些就是要圓要扁任他揉搓，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也難怪如此了，法師協會是什麼？以皇家魔法團為首，掌握了帝國半數以上的法師力量，在一個大魔法時代，這樣的勢力能左右什麼已經無須多言。季同算是看透了，像慈恩長老那樣的近神法師尚且如常人一般，想起帝國高等級法師那些飄然出塵的長者形象，恐怕都是裝出來的，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實滿肚子都是七情六慾！
搖了搖腦袋，撇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季同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傑夫先生，請教您一個問題，不知京城季府如今狀況怎樣？」
有點詫異於季同突然變得客氣的語氣，范甘迪表情有些古怪，結合他剛才被提到季家時的不快神情，禿頂奸商更加疑惑。不過無論如何，可以肯定是這位年輕城主確實與季家有某種淵源。
想歸想，范甘迪口上卻沒有遲疑：「在帝都的風暴中，季府可以說是最安寧的地方。無論哪一方的勢力，都不會去貿然得罪季家，恐怕巴結還來不及呢！」
季同歎了口氣。問這個問題純粹是因為擔憂小羽的安危。對於這個妹妹，季同虧負了太多，如果有可能，他真想立刻就長上翅膀飛到小羽的身邊去。剛才準備問范甘迪是否有小羽的消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一個庶出的女兒，想來沒有人會關注。
將今天得到的消息在心中整理了下，季同對於未來有了大概的把握。
如今遺忘之淵的居民已經相當一部分搬遷到了榮歸城中，而且人數還在持續增加。初步估計將有近半的遺忘族民來這裡定居，剩下的不是需要抵禦冥焰族的威脅，就是真正習慣了遺忘之淵的生活方式。儘管來自地底的居民具有很強的戰力，但季同從內心裡不願意將這些熱愛生活的人們引向戰火。
好在如今他們是在暗處，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
望著眼前的中年人，季同笑了。
「傑夫先生，聽說過『碎星石』嗎？」
范甘迪一呆，然後望向季同的目光瞬間熾熱起來。季同暗笑不已，要誘惑一名商人，千般手段都敵不過一個簡簡單單的「利」字！
此刻范甘迪的面前擺放著一塊海碗大小的黝黑色石頭，上面密密麻麻地綴著許多淡金色的斑點，恍若那一天星辰。
范甘迪從未見過這麼大的的碎星石，撫摸著的手微微抖動，一臉潮紅，口中不斷發出連他自己都未必能懂的囈語聲。
碎星石，一種異常稀有的礦產，在地底千萬年方能成形，與短暫的生命相比，幾乎是完全不可再生的資源。它的魔法屬性相當怪異，最大的好處就是攜帶以後可以大幅度加快魔力恢復速度。
嚴格來說，碎星石是一種魔法消耗品。根據體積和年代不同，它會隨著使用時間的增加逐漸失去效用，但它的損耗速度異常緩慢。一枚拇指大小的碎星石在與普通魔法裝備融合後，可以提供一名**師在幾個月內維持魔力回復速度為正常情況下的三到五倍。也許這個數字聽上去不那麼誇張，但實際效果卻足夠震撼。想像一下，在戰場上，作為壓制力量的高等級法師隊伍，使用魔法的週期集體縮短為了原來的五分之一，那將是怎樣的場面！在范甘迪眼中，這塊完全稱得上「巨大」的碎星石已經化作了無數的金幣。
「傑夫先生，我想將這塊碎星石送給你，作為初次見面的禮物，你看如何？」季同嘴角帶著滿含深意的笑容。
「您……它……我……？」范甘迪一陣錯愕，指著桌上的石頭，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句囫圇話。季同暗笑不語。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范甘迪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潮水般的心緒平靜下來。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范甘迪對人與人間的利益關係向來看得非常透徹，凡事有因有果，因此一般突然獲利也很少能讓他失態。但是今天顯然是個例外，眼前的碎星石的價值他知道得很清楚，捫心自問，算上自己的所有家當，再將自己在各地的商業網絡折算成對應價值，加起來也達不到這塊石頭的一半。這實在太反常了！范甘迪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眼前的年輕人自有種讓人信服的氣質。那麼，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嚥了嚥口水，范甘迪努力將猶豫的念頭撇開。唐夢曾有一位著名的學者曾經說過：對一名真正的商人來說，只要有一倍的利益，就可以冒一百倍風險！這話用在范甘迪身上恰如其分。一臉嚴肅地站起來，向季同行了個屈腰禮。
「尊敬的城主大人，不知在下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地方？」
季同也站起來，整理了下服飾。一襲青杉，雖然一無修飾，倒也透著磊落。
「親愛的傑夫，我們是朋友！」季同不著痕跡地將稱呼拉近了些，嘿嘿笑道，「朋友之間贈送禮物，並不需要條件，不是嗎？」
范甘迪微感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
「當然，我這裡有一個有趣的提議，能夠讓我們雙方都大有收穫，相信我的朋友不會拒絕吧？」
范甘迪還是只能點頭，暗道肉戲終於來了，那麼大筆財富終究不是憑白拿的。
「親愛的傑夫，不瞞你說，我們在萬重山中發現了一處礦藏！」遺忘之淵是季同最大的秘密，當然不能說出來，反正萬重山以神秘聞名，就算冠以再多子虛烏有的情節也沒人能分辨出來。
「萬重山？哦，忒斯在上，我的城主大人，您進了萬重山麼？」
「忒斯」是秩序之神的名字，一般大陸的商人都信奉這位傳說中創造了經商職業的神邸。范甘迪驚訝之下將這個很少提及的信仰掛在了嘴上。
無辜地攤了攤手，季同笑道：「傑夫，相信進城時你也看見了，我的子民中有許多是蠻族，他們來自萬重山中，這一處礦脈就是他們提供的。沒錯，既然他們加入了榮歸城，那他們就是帝國平民中的神聖一員。眾神教導我們，要公平對待每一位袍澤，我們應當尊重他們為城貢獻的意願，不是嗎？」
范甘迪心中既羨慕又讚歎，自己這位新朋友連得了便宜再賣乖這樣的事都幹得那麼自然，那麼有理有據，高人那！
季同帶著誘惑的聲音再次想起：「那片礦脈蘊藏的種類相當豐富，有包括碎星石在內的十幾種稀有礦藏，而且儲量還相當不菲！」話還沒說完，季同就聽見了清晰的口水聲。
「傑夫，在這裡，我想正式拜託你負責我們榮歸城的礦產貿易。少量的出口可以充盈我們的城庫，更重要的是可以成為榮歸城對外交流的紐帶。我的朋友，我希望能夠通過這樣的交流讓榮歸城為天下所知，然後吸引更多的遊客來這裡觀光，甚至是定居，你，可以做到嗎？」
「哦，親愛的季！」激動之下，范甘迪連城主的稱呼也省掉了。這無疑是天上砸下來的大餡餅，這「小小」的貿易中有多大的油水想必誰都知道。
「以秩序之神忒斯的名義起誓，我，傑夫?范甘迪將永遠是榮歸城的忠實夥伴，努力實現榮歸城的繁榮！」
范甘迪的商隊離開已經有一個月了，臨行前，季同讓他帶走了一枚空間戒指，裡面存放了數目不小的礦石。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況且季同也相信他不會為了一筆財富選擇一輩子的逃亡，而放棄行商的樂趣。
在帶走礦石的同時，范甘迪也留下了一個消息：疾風盜團已經在平定州肆虐良久，不日便要進犯諾坎普所在的西廬州。
疾風盜團，帝國邊境上的一群蝗蟲。每年秋收的季節，在各城的府庫最殷實的時候，他們總會適時地出現，然後是一番洗劫。他們來去如風，往往被發現時，對方已經來不及關上城門防禦。他們的騎戰能力相當強悍，曾經在數次遭遇戰中屠盡同等數量的城衛軍。最讓人讚歎的一點是，他們向來只劫掠城庫和富戶，對於尋常百姓，他們從不染指。所以儘管他們在地方貴族圈裡臭名昭著，但邊境的百姓對他們並無惡感。
這樣一支帶有傳奇色彩的隊伍，讓季同著實生出幾分興趣。
淺淺乘坐在風驥上，疾行帶起的冷風拂過她的鬢角，露出一張秀氣的臉。
淺淺長得就像她的名字，淺淺的笑容，淺淺的酒窩，連身上的氣質都是那樣風清雲淡，恰似一脈淺淺的溪流。
從記事開始，淺淺就沒有了父母的印象，叔叔們說她被撿到時才三四歲，只知道自己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淺淺。
十五年，帶著她飛馳的人從叔叔們換成了哥哥們，而她也長成了羽蘿花般的美麗容顏。「那是大草原上最聖潔的花朵，在遼闊的原野上靜靜地綻開，又靜靜地凋謝。
淺淺知道，叔叔和哥哥們和自己不一樣，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夢想著回到故鄉，那美麗的塞爾塔大草原。凶殘的泰穆爾人佔領了他們的家，屠戮了他們的親人，只有這一支小小的部落輾轉萬里，來到了繁華的唐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