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誰的未婚妻?
安語熙哭泣著給他報上地點,掛斷電話。或許左雲飛能幫得上忙,他不是左氏集團的董事嗎?五百萬應該不是問題,但他們非親非故,他可能借給她嗎?就算借了,她拿什麼去還啊。
半個小時後,黑色的加長奔馳車停靠在路邊,車上走下一個睿智挺拔的成熟男人,妖冶得不可方物,黑色的手工縫製的意大利大衣,將他整個人凸顯得更加英姿颯爽,就像一朵雪地裡綻放的黑色罌粟。他氣定神閒地一步步朝安語熙走來,用溫暖的大掌覆在她低垂的小腦袋上,言語中帶著無盡的寵溺和疼惜:
「語熙——」
面前的男人像救星一般降臨,對上那溫暖的眸子,安語熙起身,撲進那個唯一可以依靠的懷抱,「哇」地一聲痛哭出來。世上最親的人身處險境,自己卻無能為力,女人嚇壞了,也傷怕了。危險中,她卻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遇見一顆救命稻草,叫她怎能不拚命抓牢?
「乖——別哭,我們上車說。」左雲飛抱起安語熙緩緩走進車內,倒上一杯熱牛奶,遞到她手中。
「還沒吃晚飯吧,午飯也沒吃,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會很心疼。」他說得含情脈脈,情深意切。
她哪裡還顧得上自己,滿腦子都是小團被綁架後可能遇到的險境,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求助於他,為了兒子的命,丟掉所有的自尊,哪怕是她的性命都可以!
安語熙沒有去接那杯牛奶,而是「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肩膀劇烈地顫抖著,聲音嘶啞破碎:「求求你,求求你左先生!救救我的孩子!」
這突如其來的一跪,讓左雲飛甚是震驚,震驚於母愛的力量竟可以如此偉大,會讓一個一身傲骨的女人放下所有尊嚴向人下跪,只為喚回兒子一命。這個女人讓他由衷的佩服,愛意又深了一層。這樣很好,接下來的計劃就更有把握了!
「起來說話吧!」他低低地說。
「求求你,幫幫我。」
「要我怎麼幫你呢?」明知故問卻說的雲淡風輕,其實他早就計劃了。
「綁匪說要500萬,可我根本沒有那麼多錢。」
「要問我借錢,是嗎?」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是她沒有察覺的。
「嗯……」她屈辱地點點頭,不敢抬眸,前幾天她還當面拒絕他優厚條件的求婚,送上門的大把票子她不要,現在又低三下四地問他借錢,他會怎麼想呢?一定認為她先前是假正經,虛偽吧。
「五百萬對於我來說,不是問題。只是,你知道,我是個生意人,賠本的買賣我不會做。」現在也不敢她寶貝或者「語熙」了,口氣完全像在生意桌上的談判。
「你的意思是……」
「我要一樣東西,你拿這件東西跟我換。」
「是……」安語熙隱約預感到了什麼,不安的情緒一點點擴大。
「用你,換你兒子的命。」地獄的聲音是毫不留情,無邊無際的冷。
「……」安語熙呆呆地癱坐在豪華的房車內。
「看著我。」左雲飛的手指執起安語熙小巧的下巴,嬌美的絕色小人此時已經淚如雨下,眼睛紅腫得像春桃一般,水嫩的唇散發著誘人的色澤,讓他忍不住想要品嚐那心儀已久的芳香,然而他忍住了,接來下的話語氣雖然誠懇,卻不帶一點溫度:
「嫁給我,我就給你五百萬去救安小團。語熙,你考慮清楚!」
原來,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救星,一切都要付出代價!接受嗎?她根本不愛他,也永遠不會愛上他,胸膛裡那顆還在微微跳動的心,早就隨著左千影的拋棄而徹底壞死了。不接受嗎?小團怎麼辦?那是她賴以生存的理由。如果拒絕這唯一的機會,那等於親手將兒子殺死。一個小時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不行!她不能這麼做。她沒有別的選擇了。
接受吧!反正一切都無所謂了。左千影,易雪寒,顏慕澤,這些名字早已像美麗的肥皂泡破碎又消散了,今生注定無緣!永遠不會再愛,那麼和誰在一起又有什麼區別?只要兒子能活下來,就算把她的生命拿去,她都不會眨一下眼。
「好,我答應你。」安語熙嚥下所有的絕望和淚水,決絕地點了點頭。
「很好,你很爽快,我也會信守承諾。但是,你必須給我立個契約,不然我救下你兒子,你又反悔怎麼辦?」左雲飛的精明無人能敵,他會策劃得相當完美,和做生意一樣精準全面。
「契約?你不相信我嗎?」安語熙吃驚地瞪大了雙眼,眼淚逐漸止住。
「我相信你。但是請你體諒一下我,我說過我是個生意人,我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好!」
安語熙拿過紙和筆,抬眸望著他,那張辛辣老練的容顏此刻變得更加陌生,比風還遠,比冰還冷,這就是她要托付終生的男人嗎?
「怎麼寫?」
「按我說的寫:我安語熙自願嫁給左雲飛,終生不變,如若悔婚,離婚,須賠償左雲飛500億美元。最後,簽上你的名字。」他慢慢地敘述著,一字一句,冷酷無情。
安語熙握筆的手不停地顫抖,自願?這是自願嗎?500億?哈哈,真是恨啊,她如果能賠得起500億,還用得著為這區區500萬贖金而向他下跪求助嗎?她這是將自己的身體和一輩子的幸福賣給了他啊!
500億!!真是天文數字。想想看,她這個殘花敗柳也能值500億,她是該笑還是該哭呢?安語熙自嘲道。她決絕地簽下姓名,將那張賣身契一般的紙遞給他。
翌日清晨,雪停了,卻比下雪時更冷。
左雲飛抱著安小團,隨著安語熙一同走上狹窄的樓梯,剛到五樓,就見那道紅色的防盜門上靠著一個白色衣衫的男人。
兩個男人的目光碰撞,激起異樣的火花。易雪寒驚的是左千影的老爸怎麼會陪在安語熙身邊,難道他同意左千影和安語熙的婚事了?
左雲飛驚的是這個男人居然還不死心,又來糾纏他的未婚妻。不過他並不擔憂,因為接下來易雪寒所做的一切都會是徒勞,安語熙嫁給他已是板上釘釘的事,這個男人已經不具備任何競爭力了。
經過昨日的綁架事件,看到易雪寒又來守門,安語熙已提不起火氣去埋怨了。現在用心如止水,心若死灰來形容她的心境,一點也不為過。為了救兒子,她已經將自己賣給了左雲飛,從簽下契約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是左雲飛未過門的妻子,婚禮很快就會舉行,從前的安語熙已經死了。那些過去的人,過去的情,過去的孽,也都統統該被抹掉!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她不發一言,撥開他靠在門上的身體,打開門,逕直走了進去。
這樣的氣氛詭異得讓易雪寒愣神片刻,隨著他們進門,腦海裡的疑問盤旋著,該從哪裡問起?
「寶寶,你昨天去了哪裡?不是說要你等我一起回來去接兒子嗎?」
桌上還擺放著易雪寒昨日精心準備的晚餐,不過這些美味已經成了剩菜。一切都會過期的,錯過了,就什麼都沒了。就像這些剩菜,即使再美味,也終究輸給了時間。
安語熙默不作聲將剩菜一盤盤倒進垃圾桶。
「你們晚上沒有回來?去了哪裡?」他猛然抓住她的手,眼神關切無比,也飄著陣陣疑雲。
此時,坐在左雲飛腿上的安小團忽然起身,衝上到易雪寒面前,對著他的大腿猛力捶打,並「哇哇」地大哭起來:「壞蛋!從我家滾出去!不准你欺負我媽咪!」
為什麼兒子會這般厭惡自己?難道只是因為在書房的那次誤會嗎?這小鬼還蠻記仇!看來他有必要向兒子做個解釋。易雪寒蹲下身,笑容可掬地握住安小團的小拳頭,和顏悅色地說:
「兒子乖,爸爸沒有欺負媽咪啊!爸爸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帶你和媽咪回家。上次的事是個誤會,相信爸爸好嗎?爸爸怎麼可能不管你和媽咪呢?我會保護你們的。」
聽了這話,安小團反倒更加生氣,他抽出拳頭,一把把撕扯著易雪寒的頭髮,狠狠地說:「大騙子!你早把我們扔掉了!昨天我被壞人抓走了,為什麼不見你來保護我!你是壞人!你是壞人!哇嗚嗚——」孩子一想到綁匪凶悍惡毒的模樣就哭得更凶,除了恐懼,就是滿心的委屈和埋怨。
聽到兒子哭,安語熙的眼淚也止不住又往下流,她別過臉去,不想讓人看到她虛弱的樣子。這兩天流的淚,比她二十年掉的淚還要多。
眼見安語熙又淚流不止,左雲飛心像被刀割一樣痛。這女人的一顰一笑都牽引著他的心,看到她笑,他也會開心,看到她哭,他也會傷心不止。可憐的小人兒,真恨不得把你裝進口袋裡,好好呵護。
他走上前,拿出藍色的手帕為她擦去滿面的淚痕。
安小團的那句「被壞人抓走」猶如當頭一棒,打得易雪寒莫名其妙又心驚萬分,而左雲飛對安語熙這親暱的舉動更讓他心顫。怎麼越來越聽不懂,看不懂了呢?就算安語熙答應嫁給左千影,左雲飛是關心兒媳,也不至於這麼親密吧,那動作,那眼神,根本就是對戀人才會有的。還有,兒子說的「被壞人抓走」是什麼意思?難道……
「出了什麼事?被壞人抓走是怎麼回事?」他搖晃著安語熙的肩膀,她額前的碎發散亂開來。
「和你沒關係!」安語熙聲音哽咽,你只顧著和你的日本妞花前月下,欲仙欲死,自己爽完了才跑來關心兒子,是不是晚了點呢?
「你說啊!」易雪寒的聲音近乎於吼,她越是這樣冷淡,他心裡就越是著急。
「安小團昨日被人綁架了。」左雲飛替安語熙回答,他知道安語熙現在什麼也不想說。
「綁架?!!是誰幹的?怎麼解決的?」易雪寒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眉頭驟然蹙起,他再次蹲下身,先是將安小團擁入懷中,後又撩開寶貝的衣袖看看有沒有受傷,當看到小孩身上那一道道被勒紅的血印,他心疼得眼淚差點掉下來,關切地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兒子,疼嗎?這幫人簡直是畜生!怎麼可以這樣沒有人性去虐待一個小孩。」
這話罵得左雲飛心中騰地竄起一小團怒火,安小團就是他左雲飛派人綁架的,說綁匪是虐待小孩的畜牲不就等於在罵他嗎?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但很快就恢復平靜。
沒有人性?呵呵,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要不擇手段!像你們這樣有人性的情種,不是照樣敗在我的手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得到安語熙誰就是贏家!
「事情既已解決,就沒必要再去追究了。反正那些人要的是錢。」左雲飛的聲音波瀾不驚,眸子宛若深不見底的寒潭。
看樣子是左家出錢贖的人。易雪寒心中升起一絲妒意,他在生氣,氣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這個做父親的居然什麼也不知道,一向好脾氣的他怒火中燒,開始吼她:「為什麼不來找我?我不是說讓你等我一起去接孩子嗎?」
他暴怒的吼聲驚得安語熙一顫,她的怒氣也被點燃了,紅腫的眼睛染上了嗜血的怨氣,她歇斯底里地狂吼著:「少tm裝好人!你還好意思問我?!你留了個紙條走掉,說讓我等你,可我下樓卻看見你和那日本小蹄子在車裡光溜溜地亂搞。我當時沒上去罵你就算好心了。你反倒跑來教訓我!你算個什麼東西!滾你丫的!」
在車裡和籐原由紀xxoo?那個時候他應該不是在郊區別墅就是在去郊區別墅的路上。怎麼可能會在安語熙家樓下和由紀做運動?安語熙的話讓他恍然驚醒,解開了心中的謎團。
他一直在納悶,昨日被易水寒電話叫去郊區別墅,說是由紀鬧著要『自殺』,怎料趕到那裡根本不見由紀的影子,易水寒的電話也神秘地關機了。他這才意識到被耍,但他們為什麼要耍他呢?當時他沒有深究,而是再次駕車來到寶寶家,卻怎麼也叫不開門。就這樣,帶著團團亂麻一樣的疑問,他在這裡整整等了她一夜。
安語熙不可能說假話,如果她撞見的那一幕是真的,那麼和由紀在一起的男人,肯定是易水寒。他中計了!這一定又是由紀的全套。可是水,弟弟不是一直站在他這邊,而且很討厭由紀嗎?怎麼會聯合起外人一起陷害他呢?太不可思議了。易雪寒感覺天下大亂了,於是他趕忙解釋:
「寶寶,昨天在車裡的那人不是我!是易水寒。你知道我們長得一模一樣!」
「哈哈,真是好笑啊!有個孿生兄弟就是好,自己做了什麼壞事都往人家身上推。哦,我說錯了,那哪裡能算壞事呢?兩廂情願,你爽還來不及呢哦!我告訴你,愛和你的日本小蹄子怎樣就怎樣,不要扯到我。我這條破船不值得你腳踩兩隻,小心翻船,你還是另覓他船吧!」
「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水說由紀要『自殺』,讓我趕去郊區的別墅。我去了,但是沒見他們人。我也奇怪著呢。你相信我好不好?不信我的話你可以去問問別墅的管家,問問他我昨日是不是有回去。」
「唉,你編故事的水平真爛,你要是當編劇,全世界的導演都要『自殺』了。那小蹄子親口告訴我她愛你,她那麼愛你,都能為你去自殘,又怎麼可能會鑽到易水寒的身下,她會去褻瀆愛情嗎?簡直是笑話!還有,不要找什麼管家來開脫了。都是你家自己人,當然幫著你說話。」
「那我找水來對峙,這樣總可以了吧。」
「閉嘴吧。我什麼也不想聽!」安語熙摀住耳朵,拚命地搖頭。
「寶寶,你就相信我一次好嗎?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盡到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讓我好好照顧你們!」易雪寒一向冷靜沉穩的眸子透著深深的渴求和焦灼。他歇斯底里般猛然捧住安語熙的面頰深深一吻,欲把她擁入懷中,希望那充滿誠意的懷抱能化解她心中的誤會,恐懼和埋怨。
然而他的手卻被另一隻強勢的大掌扯開。左雲飛搶先一步將安語熙納入懷中,以憐惜的眼神凝視著她,「寶貝,別怕,有我在。」
寶貝?他、他叫她什麼?!他怎麼可以去抱自己未來的兒媳。一定是搞錯了!搞錯了!易雪寒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左雲飛深不見底的黑眸帶著森冷的厲色,語氣咄咄逼人:「不要再騷擾她,對我的未婚妻請放尊重點。」
未、未婚妻?他的?
「你是不是說錯了?你的未婚妻?」易雪寒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安語熙,是我左雲飛的未婚妻。婚禮定在下個月初二,如果你停止對我女人的騷擾,我還是很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左雲飛語氣平緩,卻字字句句說得極其囂張殘忍。
易雪寒的臉上頓時血色全失,寶藍色的眸子漸漸蒙上一層水霧,這個噩耗如空中徒然投下的原子彈,將他炸成碎片。半晌,那蒼白的唇緩緩闔動,吐出幾個字:「寶寶,是真的嗎?」
他怔怔地望著她,然而等到的卻是不是安語熙的回答,而是一個意想不到的震驚。
「媽咪,你要嫁給左叔叔?!」安小團稚嫩的童音帶著憤怒和質疑。為什麼媽咪要結婚了他卻不知道,為什麼結婚的對象竟是一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