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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被改變的歷史 715 恍如昨日相對時(五) 文 / 小魚聯盟

    715恍如昨日相對時(五)

    江之寒道:「關於倪裳,我這些天確實想過很多。不可否認的是,初戀對我是不一樣的。那時候更傻更天真,更堅決更自信,更相信無條件的分享,和愛情的純潔永遠。在那以後,我沒有那麼完全投入和自信的去和人相處過,大概部分是拜那一次失敗的陰影所賜,再加上自己的人格缺陷。分手以後呢,我確實很掛念她,也很憐惜她,每次見到或者想起總是充滿了愧疚。但其實呢,我也欠思宜很多,欠你的更多……」

    他繼續說道:「也許是有些不一樣。我也試圖做很多事去補償思宜,但我一直堅信她會搞定她的人生,爽爽利利的。我曾經也想過怎麼能幫幫你,但我一早就知道你是不會接受的,但即使你不接受我也從未懷疑你一定也能獨自撐起一片天。但不知道為什麼……」

    他苦笑了一下,吳茵幫他說:「你覺得沒有你,她便不行麼?倪裳不如我們堅強自立?」

    江之寒聳了聳肩,「我知道那是錯覺……是錯覺。其實分手以後,我真的想著做朋友來著。不同的是,分手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當然多是和事業相關的,思宜會打電話給我。她總是說,嘿,我不像倪裳,我沒有那麼多驕傲,如果需要資金或者扁人,我一定會叫上你的。而每次她叫上我的時候,我其實挺開心的。倪裳呢……雖然她隔著老遠,總會在不經意間有人來告訴我,她的生活中又有什麼樣的困擾,然後我便巴巴的跑去,想要貢獻點兒什麼,末了又覺得有些時候好心並沒有辦成好事。」

    他苦笑了一下,「也許,人就是比較賤的吧……你離開青州以後,我給你打過兩次電話,都是……梁浩接的。」

    吳茵妙目凝視。

    江之寒說:「我一度以為,即使你並沒有和他在一起,那也是你的一種姿態,不希望我再出現在你的生活裡面。我也算是吸取了倪裳的教訓吧,好心並不一定會辦成好事。」

    吳茵抿嘴,「真正的不同,興許就是在你的潛意識裡,你更在乎她,所以更放不開手?」

    江之寒偏了偏頭,瞇著眼似乎想要想通什麼難題,「真正的不同……我現在回頭想來,也許並不是這個。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在別人眼裡也是高傲不可接近的,但很快的我能看到你的不安定感,你的……脆弱的那一面。思宜也是那樣的。她雖然家境很好,父母也極為疼愛她,但父母離異讓她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但小茵,你離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能感覺到你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你真的變得堅強自信,可以去面對生活的艱難。同樣的,我看到思宜一步步的成長,成為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內心也愈發強大。但倪裳呢……她雖然也有頗為耀眼的履歷,但不管她是寧大風雲人物的時候,還是在電視屏幕上談笑風生的時候,或者是步入商場之後,我好像看到的並不是她的強大或者厲害,總是感覺她脆弱需要保護。她跑來我我決裂那一天,曾經說,我不再是高二了,不再需要保護和指引。」

    歎口氣,他說:「那也許是我的問題吧……那該死的所謂初戀情結。在我心中,也許她真的就停留在十七歲,在我們分手的時候。不管她如何成長,我總是覺得,她內心無比善良和脆弱,敏感又找不到人分擔她的委屈和挫折,就像我們分手時候的她。所以我總是想著要把她庇護起來,最好能找個真空,不要去經受任何的風雨。但就像你方才說的,她真的不如你們堅強自信麼?……」

    江之寒感慨道:「是啊,她早就不是十七了,就像所有的人一樣。你,或者思宜,或者小墨,都不會停留在我們才認識的那個時候。時光飛逝,早就不是一樣的境況。」

    吳茵靜靜的看著他,「既然……你已經想通了,你到底決定怎麼辦呢?」

    江之寒答她,「先給過去一個了結吧……真相也好,道歉也罷,我想給它們一個了結。至於未來,當那個夢逡巡不去的時候,我才倏然驚覺,自己對未來,對那些不確定性還是充滿著恐懼。我曾經一度以為,人生命運皆在我掌握之中。不僅自己的人生,其他人的命運,我也可以左右甚至改變。呵呵,回頭想去,那真是太自大了些……」

    看著近在咫尺的佳人,他很誠懇的說:「了結過去已經很難了。決定未來……我一時間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取捨。」

    吳茵給他一個我瞭解的眼神,似乎思考了一下如何措辭,她才開口說:「之寒,我真的很高興,你能停下腳步,真正的……認真的去思考一下過去的種種。我和你一樣,對未來也時常不知所措。但如果說到我們這幾個人,還有你和我們的過去,我覺得有些東西我大概可以糾正你的想法。」

    雖然曾經朝夕相處三年多的時間,她似乎還沒有機會和他如此深入的談如此哲學的問題。那時候,她更像是依附大樹的蔓籐,現在卻已經成長為和他面對面直插雲天的大樹。

    她的聲音溫柔卻又堅定,「首先呢,我不知道該怎麼定義所謂愛情。但不管愛情是什麼,絕不是生活的全部。對於我來說,尤其如此。你今天說了很多道歉的話,說你做過一些錯事,說了些傷人心的話。沒錯,我那時候確實很傷心很難過,但那早已是過去了。正如你說的那樣,我認識你的時候,內心彷徨無助,缺少安全感。我想是你改變了那個狀況,還有我家的那些事情。這其中,經濟條件是一個必要的條件,但我深深知道,那並不是全部,甚至不是最重要的。你總是鼓勵我說,小茵,你可以的,你是最好的。那些話雖然,呵呵,可能不全是真的,或者全不是真的,但就像催眠一樣,真的慢慢改變了我對自己的看法,讓我覺得自己可以去操控自己的人生,選擇我想要的生活道路。你總是趕鴨子上架的壓很多事情在我身上,逼著我快速的去學習和適應,我一度以為自己是不可能走到那一步的,但漸漸的我開始相信自己,開始相信你說的,那些東西並沒有那麼難。只要有那麼個機遇,只要自己肯努力,我也是可以做到別人能做到的東西,甚至比他們做的更好。」

    她目光越發溫柔,「所以呢……想起你的時候,我想到的並不僅僅是我們兩個人相處的那些事情那些話,我想到的是你的出現對我整個人生的改變。之寒,就像我不曾對你說過太多的謝謝一樣,你也不必總是對我說對不起。」

    江之寒咬了咬下唇,盯著她看了幾秒鐘,卻又垂下眼去。

    吳茵柔聲道:「如果有一個時光機器,我可以回到過去,我也許會想要改變我們之間的一些細節。但……即使結局最後是分手,我並不後悔認識你一場!」

    她看過去,對面的男生抬起眼來,臉上似哭似笑,瞳仁外面似乎朦朦朧朧的有一層淚光。

    她嫣然一笑,「並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你知道麼?」

    江之寒傻傻的條件反射的回應了一聲嗯。

    吳茵道:「思宜,小墨,和倪裳她們三個人,不瞞你說,我和倪裳最不熟悉。我覺得她很好,但我們從未敞開心扉深談過。思宜這個人,和我性格並不相像,出生家庭條件也南轅北轍,但我把她當作是知交好友。她曾經同我說過,江之寒這混蛋,是有生以來傷我最深的人。我原以為父母離婚是我能經歷的最糟糕的事情,但很快我發現我錯了。但如果不是他,我不會是現在的我了。如果不是想要跟上他的腳步,我一定不會那麼傻傻的每天工作到深夜,直到某一天忽然發覺自己竟然享受作為一個工作狂的樂趣,直到某一天開始真的對經營企業上起心來,決心要做出一番大事業。如果沒有他,我也許也不會走出父母該怎麼相處的牛角尖,一心要阻礙他們各自的婚事。如果沒有他,我一定有一個更休閒的人生,在美食,時裝,和八卦雜誌中度過美好的青春。」

    她揶揄的笑笑,「思宜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我明白她的意思。雖然有過傷害,她同樣不後悔認識,不後悔你出現後被改變了的人生。

    吳茵說:「至於小墨,又有些不一樣。我想,她總是最招人疼愛的那個妹妹,簡直挑不出一點毛病。有時候,我都覺得她實在是太完美了,個性那麼的好。她很仔細的和我說起過你們認識的緣由。就我看來,就是你如何介入和改變了她的生活。很偶爾的,我能聽到她的一句抱怨。有一次,方虹對我說過,小墨告訴她,認識你讓她變得比以前更有依賴性,性格不知不覺的也變化了些。我的理解,是線條變得更柔和了吧。老實說,我以前也把她當妹妹看。但我們分手以後,她馬上跑到酒口鎮來勸我回去,那天晚上我便感覺到她對你真正的情義。老實說,之寒,我是做不到她那樣的。即使我再愛一個人,我也不會看著他談一段又一段的戀愛,還要幫著他去勸說曾經的女友,還要一直站在旁邊默默的守候。你最糟糕的那一面,她也許都看在眼裡吧。但她還是選擇了守候,不是嗎?那一年我們在中州聚會,她敬酒時說,我是最能包容你缺點的那個人。回頭看去,那個人其實不是我,而是她。」

    輕輕搖了搖頭,吳茵說:「所以即使有怨言,我想她是不後悔認識你的。」

    曾幾何,她雖然大著三歲,卻總是跟著他的腳步。而這一刻,她真的就像在開解安慰小弟的姐姐。

    扁了扁嘴,吳茵說:「我和你說這些,可不是助長你的驕傲自滿哦,哼……」她說道:「我只是想讓你明白,過去並不總是充滿了錯誤和糟糕的選擇,也有很多好的東西。我也想讓你明白,未來不管你選擇了誰,生活遠大於愛情,其他的人同樣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那並不是世界的末日。」

    江之寒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如果……我選擇的是你呢?」

    吳茵嬌俏的笑起來,「我會重新考慮你的追求資格的……但這一次,我不再是又天真又窮苦的丫頭了,不再那麼好騙到手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樓下已經放起了煙火。坐在樓上,能偶爾看到夜空中滑過的彩光。歡聲笑語,更如在遠處的潮水,輕輕的卻是連綿不絕。

    江之寒坐在沙發上,喝一口端進來的熱茶,心裡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對面的女孩兒,和他曾經共度過上千個這樣的夜晚。但回想起來,更多的時候他們都埋頭在做自己的事情,或者抬頭在談別人的事情,很少有這樣平等的,坦誠的,深入靈魂的對話和交流。

    忽然間,他感到十分的驕傲,因為自己能遇到這幾個堪稱極品的女孩兒,還能在她們的人生中印下如此深刻的印記。如果那一夢真的推倒了第一塊骨牌從而改變了他的人生。也許,才是他最可以驕傲的改變。

    窗外已有幾分料峭春寒,室內卻是溫暖的,流動著些不可言喻的,甜蜜又溫馨的情愫。被那些夢折磨了那麼久的江之寒,似乎終於找到一個避難的所在,肩膀鬆弛下去,整個人懶懶的,忽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砰的一聲,門被生生撞開,帶進來一股寒風,也破壞了這安靜平和的氣氛。

    「吳姐,下面的庫房燒起來了!」跌跌撞撞衝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平頭的男子。

    吳茵揚了揚眉毛,正欲站起,又抑制住衝動,坐在那裡語氣平靜的問道:「小溫,不要急,說說是怎麼回事?放煙火放的?」

    小溫點頭,「燒的很厲害!」

    吳茵臉色平靜,「打電話了沒?」

    小溫說:「打了打了,不過消防隊過來至少要半個小時吧。」

    吳茵這才站起身來,「我們自己的人呢?下面七八十條漢子呢,有人在組織滅火沒?」

    小溫說:「那附近找不到水管呢,大家在用桶接水,可是杯水車薪啊!」

    吳茵和他一起往外走,「房子燒了不要緊,還可以修。關鍵是……裡面有人沒?」

    小溫搖頭,「不太清楚……應該不會吧,大家今天都在外面吃酒。守倉庫的老趙,我半個小時前還看到喝的醉醺醺的……」

    吳茵鬆了口氣,「那就好……」財產損失雖然不會小,但哥哥新婚之夜她最關心的是不要樂極生悲出了人命。

    話音剛落,有人在樓梯處便大聲叫起來,「吳總吳總,快下來,大家找不著新郎官!」

    吳茵快走了幾步,一把抓住報信人的手臂,「你說什麼?……聰聰可能在裡面?」

    那人被抓的生疼,卻忍住了期期艾艾的說:「好像……好像有人看見……看見聰聰和小騰兩個進到裡面去放煙火。」那個倉庫,三個長溜的房子中間,有一個露天的天井一樣的地方。

    吳茵腦子轟的一聲,身子軟了軟,有人已經扶住了她左邊的胳膊。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那個人在她耳邊說:「小茵,不要慌,一定不會有事的……」

    能進到天井的幾個入口中,這一處是相對火勢最小的。就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處水管正對著入口處猛噴,卻真有些杯水車薪的味道。

    就著手電筒的光,江之寒最後看了一眼守倉庫的老趙匆忙間畫的簡陋的建築結構圖。

    抬起頭來,身邊的高大男子勸道:「之寒,我一個人進去就行。」

    江之寒搖頭,「小剛,按理說是應該我一個人進去的。」老周手下這些人,並不稱呼江之寒江總,都是和他姓名相稱的。

    小剛也是個爽利人,「那好,我們一起進去。如果不在天井裡,我朝左,你朝右。」

    江之寒握了握他的手臂,補充道:「千萬別勉強,沒有通道就退回來!」

    站在旁邊的梁浩忍不住插嘴道:「之寒……太危險了!」

    江之寒吐出口氣,「這個火勢……等不及消防隊了。」他拍了拍小剛的肩,「謝了!」雖然領他的工資,也承過他的情,小剛是犯不著為他賣命的。

    小剛其實和江之寒年齡差不多大,他很有些軍人的爽快,「之寒,要進去的話,越早越好!」

    江之寒點頭,又回頭朝梁浩點了點頭,吩咐道:「看住小茵……」

    嘩,有人拿起水管,朝著兩人迎頭澆過來。

    半分鐘後,在一片火海和尖叫聲中,兩個人影衝進那缺口,倏忽間消失不見

    梁浩呆呆的看著兩人的背影,一晚上的酒意早已完全醒了。忽然間耳邊有聲尖叫,他一回頭,吳茵胸口起伏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他……」

    梁浩點點頭,安慰她說:「之寒身手很好的,你不是說過嗎?他會把聰聰帶出來的。」

    在吳茵的身邊,舒蘭使勁抓住她的胳膊,感覺她身子的整個重心都靠在自己身上,但心裡承受的力卻又比那體重不知重了多少。

    吳茵眼神有幾分渙散。無論經歷了多少事,但這一晚,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在那火海中,取決上上天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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