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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兵馬司錦衣衛 文 / 上官慕容

    太|祖皇帝原是前朝的一名戍邊武將,當時皇帝年幼,皇太后把持朝政,外戚專權,蒙古連連來犯邊境,朝廷內憂外患,起義不斷,得知太后娘家弟弟吞沒了糧餉之後,太|祖皇帝當時就振臂一呼舉了大旗,一路打進京城建立了這大熙朝。

    因為是武將出身,太|祖皇帝登基之後,很是善待袍澤,房山縣土地肥沃離京城又近,自然就成了功勳世家分封土地的首選。

    現在房山縣的土地大部分都歸豪門貴勳所有,零星的也有一些土地屬於當地的富農與小康之家。

    傅卿和自打來了這大熙朝,除了剛開始的三個月,剩下的時間都是在這秀水莊渡過,因此,雖然頂了侯門小姐的名頭卻並不妨礙她行醫治病。

    請她治病的患者,除了秀水莊以及這周圍的幾個莊子上的佃戶之外,剩餘的便是那些普通的詩書耕讀農戶人家。

    昨天晚上傅卿和主僕被趕了出來,只能棲身下人住的小院子,這並沒有妨礙她的心情。

    入秋之後一直在下雨,難得這幾天天氣晴朗,她要抓緊時間趕製一批治療傷風感冒的藥材出來,否則等過了中秋之後,天氣越來越冷,生病的人多,她的藥難免就不夠用。

    主僕兩個起了一大早,正準備生火煮飯,沒想到有人比她們更早,門被拍得啪啪作響:「小傅大夫,小傅大夫,快開門,我家有人病了,請你趕緊出診救命。」

    傅卿和拉開門,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正焦急地喘著氣:「小傅大夫,我是曹秀才家的,我家親家老太爺病得十分嚴重,眼看著就不行了,您快去看看。」

    曹家就在秀水莊跟富安莊中間,大約有幾十畝良田,因家主是個秀才,姓曹,因此人稱曹秀才。

    「好。」傅卿和也不多言,接過木棉遞過來的藥箱,吩咐她關好門,就登上了曹家的馬車。

    馬車跑得很快,莊子上的路不甚平坦,直顛得傅卿和幾乎坐不住。

    不過救人要緊,她理解病人家屬焦急的心情,因此便十分配合地抓緊了車子兩邊的扶手。

    就在她以為自己支撐不住的時候,馬車卻吱呀一聲停了,傅卿和也鬆了一口氣,終於到了。

    簾子一掀,傅卿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曹家大院外面居然站了一圈的官兵,官服的前胸與後背上都寫著大大的「兵」字,傅卿和認得這是兵部五城兵馬司的兵丁所穿的衣裳。

    五城兵馬司負責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更兼抓捕盜賊、救火巡夜之職,相當於後世的公安局。

    曹秀才是曹老太爺的老來子,最是老實不過的人,曹老太爺兩個月前剛剛新喪,料想那曹秀才二十歲不到,絕不對做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怎麼會惹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上門?

    她雖然是侯府的小姐,但她可以肯定出了事情絕對不會有人來救她,而且,若是因為她給侯府惹上了什麼官司,不說別人,就那位繼祖母恐怕第一個就饒不了她。

    傅卿和本能地就想退,可是那小廝卻催促道:「小傅大夫,快些吧,我家親家老太爺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小廝的話讓傅卿和一怔,她這番來是給人治病的,已經到了門口,要退縮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且見死不救也不是她的性格。

    傅卿和也不踩下車椅,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轉身從車裡拿出醫藥箱,跟著小廝一起進了曹家大門。

    要說門口的官兵令傅卿和驚詫,這院子裡的情況更加令傅卿和心驚了,不管大門二門,門口都有兩個手握大刀的吏目把守不說,院子裡一個下人也看不見,曹秀才顫巍巍地站在一邊,他不停地搓著手顯露了他心中的緊張。

    他對面坐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古銅的膚色,臉色嚴峻,看著大約二十歲上下,他穿著便服,傅卿和不知道此人官居何位,可是他身上那凜冽的氣勢以及冷峻的面容令人不容小覷。

    他正如審問般地質問曹秀才,曹秀才膽戰心驚,顯然十分害怕,頗有幾分語不成句。

    「小傅大夫來了。」傅卿和的到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那黑衣男子應聲抬頭,一雙如寒星般的眸子在傅卿和臉上一掃而過,然後就輕輕皺起了眉頭。

    他還沒有說話,他身後的一個白面大漢就大聲地質問:「開什麼玩笑,怎麼是個小姑娘?這附近沒有其他大夫了嗎?」

    曹秀才立馬誠惶誠恐地回答道:「這附近就只有這一個大夫,另外一個大夫在二十里之外的莊子上,大人,小傅大夫雖然年紀小,卻醫術十分高超,小人先父的病就是小傅大夫給治好的,小傅大夫治病的手段那是眾所周知的,這附近的人都知道……」

    「好了,不要說了。」白面大漢見他囉囉嗦嗦就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然後就見他低下頭去跟那坐著的黑衣男子請示:「大人,你看?」

    黑衣男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道:「既然如此,先讓她試試吧。」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入傅卿和的耳中,卻令傅卿和大吃一驚。

    她看的很清楚,那白面大漢穿得分明是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的衣裳,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居然連副指揮使都驚動了,而且看那副指揮使的態度,那黑衣男子的官職顯然比他還要高。

    傅卿和壓下心底的疑惑,由那小廝引著,進了屋內。

    「小傅大夫。」曹秀才的妻子萬氏紅著眼圈迎了出來,她擔憂地看了一眼丈夫,然後低聲對傅卿和說道:「是我叔祖父病了,病得十分厲害,你快

    快給看看吧。」

    既然是萬氏的叔祖父,那就不是這附近的人,看來,外面的那些人十有□□是衝著萬氏的叔祖父來的了。

    傅卿和沖萬氏點點頭,然後進了內室。

    室內打掃的很乾淨,床上躺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翁,他身體微胖,頭髮全白了,臉色蠟黃,躺在床上毫無生機。

    「患者可曾吃過什麼東西?」傅卿和問道。

    「沒有,吃什麼吐什麼,一直反胃,恨不得將苦膽都吐出來。」

    「好,我知道了!」傅卿和點點頭,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細細打量了萬公公一會,然後退了出來。

    「小傅大夫,不切脈嗎?」萬氏疑惑地問道。

    「不必,患者昨天晚上可曾吃過什麼?」傅卿和坐到明堂的椅子上問道。

    「這個……這個……」

    「大夫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不要含糊不清,你這樣,大夫如何診治?」

    萬氏正在猶豫間,那黑衣男子就走了進來,他不過是平平常常地問了一句話,萬氏就被他嚇得一哆嗦。

    他雖然沒有大聲呵斥,也不曾說什麼威脅之詞,但是讓人聽了,就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別說是萬氏,就連傅卿和都有些受不住。

    這人簡直就是個羅剎!

    傅卿和不敢抬頭看他,只目光在他身上繞一圈就收了回來,可就這一眼,直震得傅卿和膽戰心驚,不是她膽子小,而是這個黑子男子的的身份實在是令人不得不怕。

    他走進來的時候,手就不由自主放按到自己腰上。

    傅卿和順著他的手朝他腰間望去,雙目不由一睜,繡春刀!

    能佩戴繡春刀的自然非錦衣衛莫屬,怪不得剛才那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對他畢恭畢敬,此人竟然是錦衣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連大名鼎鼎能令小兒止啼的錦衣衛都驚動了。

    這一瞬間,傅卿和突然想起來那裡面躺的那個人面白無鬚,幾乎看不到咽喉不說,靠近他的時候,還隱隱可以聞到一股尿騷味。

    她聽說,因為太監被淨了身,小便總是淅淅瀝瀝不爽利,所以大多都會有尿騷味。

    再一聯想到門口的這位錦衣衛,傅卿和心中不由隱隱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這床上躺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這位錦衣衛大人與此人是什麼關係?最最奇怪的是,居然是錦衣衛跟五城兵馬司這樣奇怪的組合!

    心思百轉千回間,傅卿和聽到「噗通」一聲,原來是萬氏嚇得腿軟跌倒在地上。

    曹秀才見妻子跌倒在地,也不顧害怕,立馬跑過來扶起妻子,然後又卑躬屈膝地解釋道:「大人,小人的叔祖父雖然是昨天晚上到的,可是昨晚他們一直沒登門,只把馬車停在林子裡,在馬車裡過了一夜。車伕今天早上來到小人家,小人才知道叔祖父來了,立馬去接人,叔祖父本來在睡覺,小人接了他下馬車,他突然指著林子旁邊的河水哇哇大叫,然後就昏死過去了。」

    傅卿和聽了心中就歎了一口氣,萬老翁昨天晚上不上門恐怕也是謹慎使然,只是沒有想到短短一夜就出了這樣的變故。

    「這麼說你早上見到萬老翁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見到河水之後他才發的病,對嗎?」傅卿和問道。

    曹秀才很肯定地說道:「是的。」

    「那你可記得他喊的是什麼?」傅卿和繼續追問。

    「本來叔祖父好好的跟小人說著話,他一見到小河,就嚇得直哆嗦,指著河水說有蟲,有蟲,然後就彎腰扣嗓子要嘔吐,還沒等他嘔吐出來,叔祖父就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小曹歎息一聲,眉頭緊皺目露憐憫:「叔祖父膽子也忒小,居然被蟲子嚇成這樣,要是莊戶人家個個都像他這麼怕蟲子,恐怕田也荒了,地也沒辦法種了。」

    被蟲子嚇過的人傅卿和見過,可是若說被蟲子嚇這麼狠,傅卿和不相信,患者並非無知孩童,更不是懦弱的婦女,怎麼會這麼怕蟲子,就算他身居高位養尊處優,見不到蟲子,也不可能被嚇成這樣。

    「蟲子長什麼樣?」傅卿和問道。

    「就是水裡那種小小的紅蟲子。」

    「帶我去看。」傅卿和站起來,不等他回答就走了出去。

    她剛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因為曹秀才跟妻子萬氏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目光瑟縮地看著那黑衣男子。

    略一思忖,傅卿和就說道:「大人,病人現在情況很不好,要開藥必須先知道病因,大人你看可否讓曹秀才帶我去小河邊看一下?」

    黑衣男子依然面無表情,只盯著傅卿和看了一會,然後道:「可以。」

    傅卿和聽了不由大喜:「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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