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運總督史可法見田府大開中門,田承嗣是一路小跑出了大門,史可法雖然是正直清廉的官員,可並不代表他不好名,田承嗣近乎崇拜的舉動,讓史可法對田承嗣更增好感,再說田承嗣是田承嗣,不能把田承玉做的事情怪在田承嗣身上,不過田家父子大肆收買江南名妓媚君,實在是令人不齒。
田承嗣跪迎漕運總督史可法:「錦衣衛千戶田承嗣見過制閫大人。」
史可法含笑扶起田承嗣道:「田將軍,你太客氣了。」
田承嗣起身說道:「大人禮不可廢,末將恭迎大人進府。」
史可法含笑道:「田將軍前面帶路。」
田承嗣把史可法迎進田府,行過二道門後,史可法側目看了一旁的矮牆圓門說道:「田將軍,本撫今日只是來私下來聊聊,就隨便找個地方坐坐吧。」
田承嗣向矮牆圓門裡一望,是貫穿田府的流水,正面正好有一處水榭,田承嗣知道這個地方還沒有整理出來就對史可法說道:「制閫大人,末將剛入住府裡,小院還沒有來得及清掃,實在不方便制閫大人駐足。」
史可法說道:「不妨,本撫正想看看昔日魏國公府邸的風采。」
田承嗣一聽差點暈倒,自己幾百人找了三四天的地方,史大人一口就說出來了,果然知識就是力量,千萬不能小視讀書人,特別是讀書有功名的人,更何況史大人這樣的高官加煌煌大儒。
既然史可法說了不介意,田承嗣只好陪史可法向水榭走去,管得寬和幾個親兵飛一般衝進水榭,在田承嗣和史可法進水榭前,用身上的飛魚服把水榭裡的石桌石墩擦拭得乾乾淨淨,然後幾人飛快的離開水榭
史可法說道:「田將軍,看這個水榭就知道當年魏國公府邸的鼎盛,韓公公以此府邸相贈,看來是很看重田將軍囉。()」
田承嗣陪笑道:「大人,末將是沾了家中福澤。」
史可法等田府僕人擺上茶水瓜果後,招呼田承嗣坐在說話,水榭看是四通八達,卻是最好談話的地方,閒雜人等根本不能靠近,田承嗣知道史可法必有要事,揮手讓田府所有的人都退出了小院。
史可法喝了一口茶後說道:「田將軍,這幾日本撫見了不少江南官員士紳,原來都是因為令兄收羅江南美女引起的,田將軍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過現在誤會已經解開,大家不會刻意針對你了。」
田承嗣當然知道江南官員士紳絕不是僅僅為了大哥這件事為難田家,不過既然史大人給田家壓了下來,田承嗣對史可法充滿感激,自己來江南是收攏人心創建大業的,不是跟江南官員士紳作對找難受的。
田承嗣說道:「制閫大人,田家上下都銘記你的情義。」
史可法說道:「田將軍,本撫做事講求公心,兩都官員不和,於朝廷大局不利,田將軍不必太在意,本月初八是大祭故薊遼總督洪大人的日子,田將軍不妨與本撫一同去祭拜。」
田承嗣一聽史可法夠意思,只是硬要給自己站台呀,憑史可法在東林黨的威望,江南東林黨人至少表面的面子要給,就是這樣史可法大人為自己和田家已經做得夠多了,可是是去給薊遼總督洪承疇祭拜,知道洪承疇生死的田承嗣頓時頭疼起來。
田承嗣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制閫大人,洪總督的生死確定沒有,如果洪總督並沒有殉國,我們搞大祭豈不是貽笑天下。」
史可法臉色一變說道:「田將軍,洪亨九國之干城家之孝子,節烈殉國天下皆知,我等若懷疑洪亨九的品格,豈不叫大明的忠貞之士寒心,大明的黎民百姓失望啊。」
田承嗣說道:「制閫大人,你才是大明的擎天一柱國之干城,只有大人的節烈才會與國同休,洪承疇是不是就不好說了。」
田承嗣是*裸的吹捧史可法,史可法聽了這不正是自己的志向嗎?自然不好反駁田承嗣就說道:「田將軍,且談談你對洪總督有看法。」
田承嗣說道:「制閫大人,末將聽家父談起,洪亨九非常好色,而且有潔癖,只有一個貪生享樂的人,很難選擇自盡,除了趁亂逃離松山之外,恐怕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洪承疇的好色和潔癖毛病,史可法清楚得很,是啊,洪亨九雖然文韜武略戰功彪炳,但身上江南士大夫的毛病卻是一個不少,跟史可法理想中的忠君愛國楷模差距不小,如果洪亨九惜命,從建虜重重包圍中根本不可能逃離,那最有可能就是被建虜俘獲了。
如果洪亨九是被建虜俘獲了,那大祭洪亨九的問題就嚴重了,將來建虜一旦宣佈洪亨九沒有死,南京大祭洪亨九豈不是成了一場鬧劇,最可怕的是皇上在京城要舉行大祭,史可法簡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史可法說道:「田將軍,洪亨九的死訊應該更慎重,可是南京大祭已經箭在弦上了,唯望洪亨九矢志報國全君臣之義。」
田承嗣不好再說什麼,史可法說道:「田將軍,既然你有這種懷疑,就不要去洪亨九的大祭了。」
田承嗣說道:「制閫大人,末將希望你也不要去。」
史可法沉默了一會說道:「本撫會慎重考慮的,不過本撫今天來還有要事跟田將軍商量。」
田承嗣連忙說道:「制閫大人,你有事儘管吩咐就是。」
史可法說道:「田將軍,鳳陽馬總督、臨清劉總兵都對你格外讚賞呢。」
田承嗣說道:「制閫大人,末將愚昧不明白你的意思是……」
史可法說道:「田將軍,夏津縣之戰早有塘報,不過碭山之戰不是有馬總督密函,本撫差點錯失一位少年英雄。」
田承嗣歎道:「馬總督多事,末將只知道埋頭為朝廷做事,不喜歡為小功四處張揚。」
史可法念道:「好一個知道埋頭為朝廷做事,大明最缺的就是埋頭做事的人,田將軍,不知道你師承何人。」
田承嗣聽了順桿子就爬道:「制閫大人,末將沒有師承,如果大人不棄,求大人收末將為弟子。」
史可法推辭道:「田將軍,你我文武殊途,本撫怎能收你為弟子呢。」
田承嗣說道:「老師,弟子要學的是老師的人格和氣節,不然本事再高,一旦走偏了路,反而成了大明的罪人。」
田承嗣一邊說一邊起身來拜史可法,史可法看出田承嗣拜師的心意頗為堅決,正好自己也有借重田承嗣的地方,只好暫且接納了田承嗣這個投機學生,史可法對田承嗣說道:「田將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可做得到。」
田承嗣一聽知道事情成了連忙答道:「老師,父親只是養育了弟子,老師才是教誨弟子做一個利國利民之人,弟子得拜老師為師,是人生最大的願望,從此為老師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田承嗣話說完拜師的頭就磕下去了,史可法無奈只好任由田承嗣行完拜師禮,等田承嗣磕完頭才說道:「好吧,本撫就收你為弟子,以後有空盡量跟在本撫身邊好好學習,不在身邊的時候為師也會給你佈置功課。」
田承嗣一聽心中叫苦,想拉張虎皮來護身,卻遇到一個嚴師麻煩上身,不過田承嗣還是盡顯喜色道:「弟子謹遵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