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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六 文 / 夢翎

    「給我從高北山那裡買一些香水之類的東西,別說是我要的,就說是你準備帶回去的,然後偷偷給我。背著所有人偷偷給我。」

    強子眼珠一轉,點點頭:「是勒!」

    雖然很確定了,可還是需要證明一下。心裡是想著「要證明自己是錯的」的。也許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感受。想要不顧一切瞭解,而對於那些陰暗面總是找著各種證據證明它是錯的,可往往都是適得其反。就像我曾經想要證明雪霏她不愛我,後來我失敗了。因為一個女人是不會給不愛的男人生下孩子的。

    我讓強子自己出去玩會,我自己溜躂著回皇宮。算算日子今天王妃薩菲雅也該回來了,只要她能安然回來,樓蘭的事就好處理了。

    還幾步就到宮門口了,後面雷霆一聲:「閃開!」我趕緊往旁邊跳了一步多開,修加一道黑影衝了過去,這要是擋著,我現在都片了。恍惚間覺得修加抱著一個什麼,一開始並不理會,只是覺得既然修加回來了,就證明王妃和小王子也回來了。又往前走了幾步,覺得身後有人喘粗氣,一回頭,薩菲雅王妃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張著嘴喘著,汗都快把這張俊俏的臉遮蓋上了。哈米斯小王子並不在身邊。我天!我猛回頭朝著宮門裡望了一眼,難道剛才修\m加抱著的是哈米斯小王子?

    我趕緊回頭扶住薩菲雅王妃:「王妃,這是怎麼了?」

    「剛要進城,哈米斯突然發了高燒,全身滾燙,腹痛難忍!」不扶還好,這一扶薩菲雅王妃整個人都軟躺在地上,靠在我身上,幾欲昏厥。

    「王妃放心,孩子發燒總是會有的,不會有什麼大礙。」我安慰著她,擺擺手叫宮門口把守的侍衛過來送薩菲雅進去,自己也跟在後面,想要去看一眼哈米斯小王子。

    因為王妃體力已經是不支,本不長的路走了半天,到了的時候修加正在門口來回踱步,搓著手,眉毛擰在一起,是不是攥著拳頭捶牆,一捶一個坑。現在要是誰惹了他,估計骨頭都得讓他嚼一遍。也難怪啊,哈米斯就像是我朝的太子,是未來的皇帝國王,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反正我朝皇帝肯定會殺幾個人洩憤的,不知道奧馬爾有沒有這種怪癖。殺了別人又能怎樣,死去的人不會因為你殺了別人而復活的。

    「修加,怎麼樣了。」薩菲雅王妃強掙扎站定,吩咐剛才扶著的侍衛退下。嗯,這就是所謂皇家的尊嚴,寧可丟條命,也不能失了面子。

    「王妃,大夫們還在裡面呢。修加也不知道。」修加低著頭。大夫們,都在裡面?這個場面可是我朝見不到的。我朝太醫看病都是一個一個輪流進去,省得有人混在其中吃閒飯,也省得皇帝一家的身家性命毀在一個庸醫身上。不過一般他們都有記號,出來的人會摸自己身上的某個地方,他們內部人明白這是代表了什麼病,進去以後都這麼說,治不好大不了一起死。嗯,輪流進去,一起死。

    正說著話,幾個大夫從裡面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搖頭。

    修加抓過一個大夫,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告訴修加,小王子怎麼了!」

    「我們也不知道啊,而且小王子腹痛難忍,根本不讓我們碰,我們也沒辦法進一步診治啊。」

    旁邊一個大夫幫腔:「我們得摸摸是哪疼才能給他治療啊!」

    「對啊對啊。」「小王子這個樣子我們也沒辦法啊。」「你說連哪疼我們都不能查我們怎麼治啊。」「沒法治沒法治!」一個個大夫搖頭晃腦算是把自己的無能一股腦全推給了小王子自己。我順著門縫瞟了一眼,小王子正在床上打滾蹬腿,就是咬著牙強忍著不叫。奧馬爾也趕過來了,看這個意思是剛上朝回來。

    「我兒子怎麼樣了!」奧馬爾畢竟有個國王的身份,幾個大夫也不敢跟修加說話那樣趾高氣揚,一個個乖乖行禮,又把事情情況說了一遍,還很委婉的又一次把他們的無能推給了小王子哈米斯。這個小王子一看就是臨時工,專業背黑鍋。

    奧馬爾看了我一眼,我也搖搖頭。我不是大夫,這種事我做不來。

    「修加。」奧馬爾說著,語氣平靜的叫人膽寒,「把幾個庸醫,碎,屍,萬,段,然後扔到荒郊野外,喂,狼。」

    修加一點頭,手上一使勁把拎起來的大夫掉了個個,大頭朝下砸在地上,瞬間腦漿迸裂,濺了其他大夫一臉。其他大夫也都傻了,從沒想過會因為這種事死吧可能,連跑都不敢跑了,一個個輪流被修加整死。這倒好,一起進去的,輪流死的。

    奧馬爾似乎懶得觀看這些庸醫的死,一甩衣袖闖進去徑直來到床前坐下。薩菲雅王妃站在門口,不去打擾這對父子,我也在門口朝裡瞟著。似乎這就是當了爹的心境吧,總是會把別人孩子的噩兆聯想到自己孩子,心理期盼著眼下孩子的萬安,就像期盼自己孩子一樣。奧馬爾父子似乎在說什麼,不過我聽不懂,好像是西域話。

    「王妃,」我輕聲問了一句,「他們父子在說什麼?」

    「哈米斯問:『我是不是很勇敢,一直都沒喊叫。』奧馬爾說:『是,你是西域最勇敢的英雄,是我奧馬爾的兒子。』」薩菲雅說著,眼角滴下淚水。幹嘛啊這是,為什麼一種臨死訣別的念頭在我腦子裡不停地轉,我的鼻子也酸了。當了爹心就會軟嗎難道。

    「王妃!」一個侍衛跑過來。

    「什麼事。」薩菲雅輕輕拭掉淚花,又恢復到了王妃的尊榮。

    「門口有個漢人說是能治小王子的病。」漢人?我在這這麼多時日了沒聽說過還有個漢人大夫啊。

    「漢人?是誰?」看起來王妃也不知道是誰。

    「那人說是他的朋友。」侍衛伸手指了指我,「叫什麼林青崖。」

    「趕緊把他帶來!」我吼了一句。我這一吼把一胖收拾狼食兒的修加嚇得差點坐地上。侍衛也愣了,半天緩過神來看了眼王妃,薩菲雅點點頭,侍衛趕緊一溜煙跑出去了。

    不一會,侍衛帶著林青崖一溜小跑回來了。

    「林錢眼兒!你現在可是及時雨啊!」我一巴掌拍在他肩頭。

    「回頭再絮叨!再晚點我也回天無力了!」林青崖分開人群,粗暴地闖進去,上下打量著奧馬爾,「起來!別擋著我!」奧馬爾被這麼劈頭蓋臉一弄,也鬧不清狀況,只能是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躲到一邊。

    林青崖一手搭脈,一手輕輕在哈米斯小王子的腹部劃過,嘴角上揚,點點頭笑起來:「還好還好,還有救。」他回頭看了一眼奧馬爾,「你就是國王?」

    奧馬爾僵硬地點點頭:「是。」

    「現在你家小王子只有一種辦法能救,我問問你同意嗎。」林青崖歪著肩膀站起來,「開膛破肚。」

    「什麼?」奧馬爾以為自己沒聽清楚。

    「你聽見了,開膛破肚。」林青崖在屋子裡肆意走動,挑選著值錢的東西,「他肚子裡有個東西病變了,所以他疼,所以他發燒,只要把那東西拿出來就齊活了。回頭把肚子縫上就沒事了。」林青崖似乎對這個屋子的陳設很失望,「趕緊想,晚了你兒子就死了。」林青崖指指我讓我進去,「強子剛走,夫人說怕你在這邊身體不好,讓我來給你做個檢查。夫人說你說安好可能是假的,我說的比較可信。」林青崖玩笑著,「這趟可是掙了不少錢呢!」

    「你這輩子就死錢眼兒裡吧。」我笑了笑,我知道他剛才是在嚇唬奧馬爾,不然現在他不能這麼悠閒地聊天,「你怎麼知道小王子病了?」

    「城門口的侍衛跟我說的。」

    「他們跟你說這個幹嘛?」

    「也沒啥,我看出他前列腺有問題,推薦了他車前子,他就拿我當神醫了,就跟我說了。」林青崖爽朗笑著,笑完收了聲,斜眼瞟著奧馬爾,「怎麼樣啊,想好了嗎,你要不回去吃個飯睡個覺?到時候回來給你兒子辦喪事就得了!」

    「奧馬爾!你猶豫什麼呢!」薩菲雅王妃在門口喊了一句。

    「他是我兒子!」奧馬爾現在像一頭發怒的野犛牛。

    「他也是我兒子!」薩菲雅像是狼,「修加!」我側頭看了一眼,修加又差點坐地上,「把國王架出去!」

    「是。」修加現在已經懵了,讓幹嘛就幹嘛吧。進了門把奧馬爾拖了出去。

    「大夫,請您動手吧。」薩菲雅王妃鞠躬致意。

    「王妃倒是個明白人。」林青崖朝著床走了兩步,又退回來,看著薩菲雅的臉,「王妃再有個一柱香的功夫就得暈過去了,在這之前最好先躺在床上。」說完拽著我進了屋,把其他人轟出去,關了門,還給鎖上了。

    「小王子,我們現在要給你治病。」我坐在哈米斯身邊撫著他的頭。頭髮還是軟軟的。我的靜宸是不是要更可愛一點呢。

    「我認得你。」小王子奶聲奶氣地說,「你治好過我爸爸。」他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可是一點痛苦的表情也沒有,只是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發顫,「你也能治好我。」

    「小王子,喝了這個睡一覺,醒來就好了。」林青崖遞過來一晚藥汁。他一改不正經的樣貌,突然溫柔起來真是讓人渾身不自在。

    哈米斯小王子毫無防備地喝下了所有東西,不一會就昏睡過去了。

    「麻沸散?」我指著空碗問。

    「真是當爹了啊,開始關心起別人家的孩子了?」林青崖玩笑著把一會要用的刀放在火上烤。

    「你倒是真及時,不然這孩子得疼死。」我確實是關心別人的孩子了,我當爹了,沒辦法,哈哈。

    「我比強子晚出來一天,路上緊趕慢趕還想著能一起到呢,到了邊城的時候人家告訴我他早就過來了,到了還是沒趕上。」

    「你就為了給我看病啊?沒別的事?」

    「別的事啊,倒也不能說沒有。」林青崖示意我背過臉去,他是知道我最怕看他這麼治病的,上次給趙譽縫肉就差點嚇得半死。

    「那你說說吧,什麼事。」

    「記不記得之前,夫人給你酒裡下藥那次。」

    「記得啊,怎麼了。」

    「那種藥吃了你還能反抗,我不是說你體制特殊嘛,後來我發現了另一個體質特殊的人。」

    「誰啊。」

    「皇帝。」我聽見林青崖放下刀的聲音。

    「皇帝?」我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正好看見小王子開膛破肚的樣子,差點吐出來,趕緊回過身子忍著不去看。

    「我查了宮裡太醫的記檔,先皇在世的時候,宮裡有一個太醫研製了一枚藥,吃了以後能提高人的抗毒性,皇帝小時候就吃過這個,不過記檔裡寫了只研製出了一個給了當今皇帝。後來這個太醫也消失了。」

    「你不會也知道皇帝再找先皇另一個皇子的事吧。」

    「現在都快人盡皆知了。」

    「你不是以為我是吧。你要是想拿這個賺錢不合適吧。」

    林青崖笑了兩聲,「我覺得那個太醫肯定跟你有關係,弄不好你就是那個太醫研製新藥的試驗品,給你吃了沒死才給皇帝吃的。所以你一定得響起來小時候是不是有過這麼個事。算算時間這個太醫還沒死,我倒真想跟他討教討教!」

    「同行是冤家啊。」

    「討教完了就下毒殺了他,這樣可以了吧?」林青崖玩笑著。

    過了半天,得有個一頓飯的功夫了。「我說林錢眼兒,你還沒好嗎?」我站的可是腰酸背痛了。

    「哪那麼快,不處理好的話小王子一樣活不了。」林青崖只有對待病人的時候才會認真。不,應該說是,對待「病」的時候才會認真。

    又有那麼半天,林青崖才歎了口氣:「行了行了,這回行了。」

    我轉過頭,林青崖身上血次呼啦的,加上一臉欣喜若狂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遇到殺人狂魔了。旁邊地上扔著一小節腸子。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哈米斯小王子的肚子已經縫上了,又纏了藥布,孩子還在睡覺,臉上的表情輕鬆自然許多,呼吸平穩,小嘴還笑著。看起來已無大礙。我長吁了口氣,就像是知道自己孩子沒事了一樣,拽了把椅子坐下,抹著頭上的汗。

    「你這技術真是越來越好了。」

    「別說這用不著的,一會給我多要點錢!」林青崖把錛鑿斧鋸刀槍劍戟的收拾好,喘了口氣打開房門,「進來吧,沒事了。」

    話音剛落,薩菲雅就闖了進來,一推林青崖差點把他推在地上。林青崖回來坐到我旁邊笑著搖搖頭,也不說話,自己到了口水喝起來。這就是父母吧。雖然開膛破肚是薩菲雅下的決定,這種假裝的冷靜如今也是裝不下去了吧。

    薩菲雅跪在床邊抱著哈米斯,把耳朵貼在小王子胸口,直到聽見胸膛裡小王子的心跳才算是徹底安心,忍了許久的淚才算是肆無忌憚地留下來。奧馬爾緩步進來站在她身後,深情地望著哈米斯。

    「是不是感觸頗多啊。」林青崖靠在我耳邊輕聲問我。

    「怎麼說,他們一家也是個團聚。」

    「夫人很想你。我雖然只是個大夫,不過我看得出來,夫人很想你。」林青崖在一旁絮叨著,「你女兒很漂亮的,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兒。」林青崖邪笑一聲,「要不我等著娶你女兒過門?」

    「滾蛋,死在你的錢眼兒裡就行了。」

    後面的事也不用多說了,奧馬爾給了林青崖很多錢,金銀財寶不計其數,聽說他還沒娶媳婦還要給他選幾個莫羅國姑娘,林青崖以「易有思慕之人」為理由拒絕掉了這個賞賜,後來私下裡跟我說,他不喜歡吃羊肉,膻味兒太大了。

    晚上,我讓林青崖去了趟中原商會,回來的時候他帶回來了一小瓶子粉紅色的液體。

    「強子讓我給你的。」林青崖一臉的不情願,「味道太大了,鑽鼻子。你要這東西幹嘛,我覺得夫人一定不喜歡這個。」

    「誰跟你說是用來送夫人的了。」

    「強子跟我說你在這邊認了個妹妹,不會是送她的吧?」林青崖一臉邪氣,「都是男人嘛,我懂得。」

    「你今天就在皇宮裡面睡吧,這屋子是奧馬爾給我的。」我說著穿上衣服準備出去。

    「大晚上帶著這麼一瓶子東西出門,不是幽會嗎?」林青崖大咧咧躺在床上,順腳把鞋蹬下來。

    「睡你的覺吧,關好了門窗,留神你那點金銀財寶別飛了。」我說著出了門。

    好多天沒見了,不知道廣場上的紅衣女鬼有沒有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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