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密道上了包間,裡面幽紅色的光。這是我吩咐強子單獨做的,拆了三個小包間合成一個大的。招待皇帝,沒點大的排場怎麼可以呢。
「顥淵,這地方你怎麼找到的。」皇帝滿面含春。我就知道他喜歡這種地方,這種可以讓他帶著正統身份享受「偷」的快樂的地方。
「皇帝可喜歡這個地方?」
黃帝四周看看,摸摸這擺弄擺弄那,充滿了好奇。皇帝的宮殿富麗堂皇,卻沒這裡勾人遐想。不過今天這裡特意換了清新雅致的佈置,青花的瓷器裡插了兩支桃枝,紫砂的茶具帶出一種古樸的質感。跟外面的鶯歌燕舞比起來,這還真是有點世外桃源的意思。
「你帶朕來這裡,不是來讓我看這的佈置吧。」皇帝坐下,威嚴之氣四散開來。這個皇帝真是越來越有皇帝的味道了,看來我當初應該沒有跟錯人。
「皇上稍後,我出去準備一下。」
徵得皇帝同意,我出了屋子,強子在門口等了很久了。
「爺,您這位朋友是誰啊?」強子看出我在皇帝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應該也猜得出一二。
「你猜的沒錯。」我淡淡地回了一句。看得出來強子的腿哆嗦了。見過這麼多的富商權貴,這麼富,這麼權。貴的人他想都沒想過會見到。
「叫他們過來吧。」我長出了口氣。
不一會秦紫嫣和藍逸一起來了。秦紫嫣有些激動,藍逸在後面拘謹得很。
「藍逸。」我拍拍他的肩膀,多餘的話沒說。他心領神會,點點頭,長出著氣,攥著自己的手指。
我帶他們進去。當皇帝看到秦紫嫣的時候,臉色一變。這個表情就和他第一次從紫嫣姑娘房中走出來的時候一樣,躲躲閃閃,狼狽不堪。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堂堂皇帝還有見了女人害羞的時候。秦紫嫣今天穿了粉色的衣裙,施禮問安時像極了含苞待放的桃花。藍逸選了淡藍色的衣服,襯著秦紫嫣的美正合適。
藍逸盤坐在地將琴架在兩膝上,調了調弦,點點頭告訴看著自己的秦紫嫣可以了。
這就是我的計劃,藍逸彈唱,紫嫣伴舞。秦紫嫣肯定會博得皇帝的歡心,然後帶進宮裡,到那時候讓她帶藍逸一起進宮。或者藍逸表現很好,皇帝很喜歡,哪怕沒有紫嫣的關係也會被召進宮裡。雖然一個樂師不能探查到多少皇帝的意志,但卻能方便地和提亞相互照應,那個時候秦紫嫣也會幫我。我要護提亞周全,那麼宮中必須有我的人。
四寶?這個太監一定是皇帝安插的耳目。要是我的話也會這麼做。但這種棋子不是不能利用的。皇帝能給他的很多,但是一個太監而已,皇帝不會上心,反而是我這種外臣更需要討好他,他能從我手裡得到的比皇帝的許諾更實際。
想得太入神了,紫嫣已然宛若燦爛花雨般起舞了。藍逸的琴不錯,那種若隱若現又清脆的琴聲需要的是樂師對力度的極好的掌控,這我並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他的唱詞。因為他彈的曲子並不是什麼流傳已久的古曲詞牌,而是自己隨性而作的,唱詞自然也是他自己填的。不知道他能不能唱好。這麼好的嗓子,千萬別辜負了。
「花落點點珠淚盈盈,自是好春多美景,繁華之後,教人相思,惹人傷情;
「夏日炎炎不耐煩燥,閒來高樓上,四下爛漫,難覓情郎顏面,妾身淚漣漣;
「雁字南飛秋來早,滿地黃花染碧霄,馬蹄篤篤,推窗張望,卻是鄰人歸家忙;
「冬日裡雪花飛舞似柳絮,暗香撲鼻難覓蹤跡,他人傳說良人歸期,迎春花開仍未梳洗。
「四季輪迴未曾變,妾身常把郎君念。只盼郎君常入夢,尚可與君得相見。」
也真是難為藍逸了。雖然還是緊張的聲音發抖,可最終還是把該唱出來的唱出來了。
一曲終了,秦紫嫣無力地跪坐在地上,衣裙無拘無束地四散開來,眼神也跟著四散開來,呼吸小心翼翼,琴弦還在自顧自地震顫著。剛才絢爛飛舞過後戛然而止,她又變成一朵花苞在那。這房裡靜,都能隱約聽到隔壁女人的歡叫。皇帝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
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看秦紫嫣跳舞。雖然我不知道提亞是不是也會跳些什麼,但我覺得一定不比秦紫嫣強到哪去。畢竟是個風塵女子,完全不似閨閣小姐一般扭扭捏捏,欲拒還迎,反而帶著西域女人的豪情和奔放,大膽。這烈性子和嬌柔的外表搭配起來,任憑何種男人都抵擋不了。
我以為這事就這麼簡單的成了。
只不過,皇帝只是招了藍逸進宮做樂師之首,卻把秦紫嫣留在了這裡,隔三差五的往這邊跑。紫嫣說沒覺得受了什麼虧待:「畢竟他是皇帝,怎麼可能把我這麼一個風塵女子娶進宮裡呢。奴家只要能見到他就心滿意足了。」秦紫嫣跪在我面前,「東方大人,奴家別無所求了,謝東方大人成全。今生今世奴家無從報答,來生願為牛馬以報大人恩情。」
報恩?不,不能就這麼了結。皇帝一定要把秦紫嫣接進宮裡,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如今郭晏的女兒身為皇后,她爹也是仗著姻親的關係慢慢做大,對我也是百般的挑剔了。如今皇帝晉封我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如同副相,他這個沒有實權的相爺自然以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他女兒長久的枕邊風吹,我不僅僅官位難保,連命都沒了。這種事提亞自然不會幫我,只有這個無依無靠的**秦紫嫣才能替我賣命。
我把我的處境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秦紫嫣。我已經有了辦法,只是需要秦紫嫣幫忙,心甘情願的幫忙。
「大人,您需要奴家做什麼呢?」秦紫嫣尋思過後問我。
「皇帝如今並無子嗣。如果你能有了皇帝的孩子,接你進宮還不是小事一樁。」
秦紫嫣愣了,也許她根本沒想過這種事情——一個風塵女子懷了皇帝的孩子。
「紫嫣姑娘,這個要求確實唐突冒昧,可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勸她,「滿朝文武是不會同意皇帝接你這樣的女人進宮的,有失皇家的顏面不說,那些有女眷在**的人也會顧忌自己的權勢。但如果你有了皇帝的孩子,自然有人編一個好的借口囫圇過去,讓你名正言順的進宮。況且,你與皇帝本來都是有情有意的人,何苦如此難為自己呢?」秦紫嫣不理我,悶頭想著。
「紫嫣姑娘,如今郭晏已有了結黨亂政的苗頭,如果這幫歹人做大,皇帝的性命也難保啊!」
秦紫嫣一聽皇帝性命難保,先是一愣,隨即點頭答應。看來這男女之間,果真能讓人迷了眼睛,亂了心腸啊。我又交代強子在酒裡加一些催情的藥。
不足月餘,皇帝上朝時突然宣佈要接一個**進宮,言說是已有身孕,懷有龍種。一石激起千層浪,滿朝文武喧鬧起來。連趙譽都站出來反對:「皇帝三思,此事有關皇家顏面啊。」然後跪地不起,頗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郭晏站在我前面左右看了看,旁邊的人也衝他點點頭。他穩了穩心神站出來:「皇上,臣以為接**進宮,不僅有損皇帝顏面惹天下人非議,更會使**不寧。**不寧,前朝亦多事端,不利於我天朝社稷啊。還望皇上三思後行,莫要讓滿朝文武心寒!」郭晏說著跪倒在地,滿朝大臣也都跟著跪在地上山呼「三思」,更有甚者喊了什麼「以死相諫」,這幫大臣就是這樣,永遠站在輿論的多數,不一定正確,卻不會被人職責。
德昭殿上,只有不穿衣服的帝師和我站著,不明所以地看著地上的人。我和帝師相視一笑。
「皇上,臣身為帝師,有句話不知當講否。」老頭子站出來立而不跪,**的身體站得筆直。
「先生請賜教。」皇帝站起來鞠了一躬。不管怎樣,皇帝對待老師還是恭敬的。
「皇上如今膝下並無子嗣,如今此女子若有身孕,接進宮來也是應當。一來是免得皇家血脈流落在外;二來,此事若是被歹人利用,攪鬧江山,損害過大。」帝師頓了下,「皇帝莫要重蹈覆轍。」哦?看來先皇也曾經幹過類似的勾當?
皇帝沉吟半晌,看我還站著:「顥淵,你也同意接進宮裡嗎?」皇帝此時的眼神告訴我,他需要支持。雖然郭晏帶著眾臣跪地不起以此相挾,但帝師話的份量就足以制衡他們了,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個無條件的支持者。尤其這個支持者位高權重,還是始作俑者。
「啟奏皇上,三皇五帝到如今,接民間女子進宮也是常有的事,這天下都是帝王的,接一兩個女子進宮,不足為奇。更何況此女子懷有皇帝血脈,遺落在外必有事端。臣斗膽質問跪著的各位大臣,你們反對皇帝接此女子進宮,是覺得這江山不是吾皇萬歲的,還是想利用這份皇帝血脈犯上作亂啊?」此話一出,趙譽第一個站起來了。
帝師讚許地看著我,我也回敬一笑。這就是我之前與帝師、趙譽定下的策略。
前天晚上,我與趙譽拜訪帝師。我跟帝師說郭晏結黨營私,危害朝政,如今到有一個機會,若是成了,則可消隱患於無形。
「趙譽,你與皇帝親如手足,你率先反對,他們才敢反對。」我跟他們說著我的計劃。
「先生負責白臉,只是言說道理即可,道理講明白了就行,旁的話也不必說。您貴為帝師,您話的份量可比郭晏他們的大多了。」
「我就負責紅臉,且殺一殺他們的威風。」
「顥淵,這個女子有這麼大的能力?」帝師瞇著眼笑著,「結黨營私歷朝歷代都有,可從沒聽說用一個女人就能解決的。」
「先生,歷朝歷代的仁人志士都是光明正大的君子,用女人這種法子為君子所不齒。我們要對症下藥。郭晏做大無非是他的女兒後位穩固,若是他女兒失了恩寵,他還有什麼資本嗎?要知道這個郭相爺手中沒有實權,他的權力早就被皇帝架空了。」沒錯,皇帝不信任他,因為皇帝也怕他與自己的皇后勾結。所以皇帝升趙譽為太尉,升我為御史大夫,而剩下的事全都把控在皇帝自己手裡。只不過皇帝是個聰明的皇帝,他並沒讓郭晏覺出自己已經被架空了。
今日在朝堂上,郭晏等人果然被趙譽迷惑,反對此事,這也正好中了我們的計策,被我們架上了刀子。不過郭晏大可放心,今天還不準備殺他。如果他不對我有什麼歹心的話,他還是可以坐在丞相的位子上安享晚年的,他女兒的後位也是穩固的。
郭晏跪在地上回頭瞪著我。他從沒想過我會如此行事,他似乎還傻乎乎以為我還跟他是同盟,我還會支持他。他還以為我會跟他聯手把持朝政。拜託,當日你參奏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呢?
「若是接進宮來,對百姓如何交代啊。」皇帝很高興,他自己的勢力還都在支持著自己。
「皇上,只說是東方大人的妹妹便可。」趙譽說道。等會,這可不是我設計好的,趙譽你這是要坑我嗎?
「臣以為然。」帝師也表示贊同。你們兩個這是設計好了準備玩死我嗎?
「皇上,臣以為不妥。」我趕緊說,「鸝妃本來與臣就是相識,如今接近一位女子還是我的妹妹,就算百姓認同,朝中的大臣也會借題發揮說我依托裙帶關係把持朝政,擾亂**的。」我怕的是郭晏借題發揮反將我一軍。
「那如何是好啊。」皇帝也發了愁。我覺得他愁的跟我愁的不是一回事。我是怕被人反攻,皇帝是怕秦紫嫣接不進來。
「皇上,就說是郭丞相的養女。」我腦中靈光一閃,「如此進宮還能說是陪伴皇后,想來也無大礙。」
「就這麼辦吧。」郭晏剛想反駁,皇帝一拍桌子硬是把他嘴邊的話擋了回去。
「郭相不是準備抗旨不遵吧。」趙譽手按在劍上瞪著趴在地上的郭晏。
郭晏見事不對,趕緊低頭:「臣遵旨。」
下朝回家,我剛進書房,管家就進來了。
「老爺,郭相府派人送信來了,說請您晚上去相府赴宴。」
「我知道了。」赴宴?開來是鴻門宴啊。到時候殺了我只要跟皇帝說是我喝醉了,或是摔死或是落水都行,反正死也死了。
「老爺,我看那人凶神惡煞的,晚上您別去了吧。」管家建議說。
「放心,鴻門宴而已,不打緊。」當年那個劉邦有忠勇樊噲近身保護,又有項伯作為內奸,逃遁後還有張良代為辭謝,如今我只需要一個劉禪就行了。
我吩咐管家替我辦點事,便獨自在書房等著天黑,午飯都沒吃。晚上有人請客,當然要把肚子裡的東西消化乾淨了。傍晚時分管家回來了,說是一切都辦妥了。我點點頭。
「在家裡警醒著點。」我囑咐了他一句便去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