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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暗害 文 / 桑小小

    那點微弱的聲音已經遠去,但是冷亦修心頭的警兆卻沒有消失,他在睜開眼睛的剎那,身子如靈燕般騰起,順著那聲音的方向滑了出去!

    腳下踩著盛開的花叢尖,嬌美的花朵在他的腳下微微一顫,在月光中如同優美的舞蹈,只是,舞過之後,枝葉無聲粉碎。

    他的目光陰沉如鷹,盯著前面那一抹一閃即過的黑影,身後的微響不斷,他知道,是自己府中的暗衛,看到自己也在追隨,不敢打草驚蛇,那黑影左跳右跳,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想起在大殿外聽到的話,又想到七公主那番話,他心中燃起一把怒火,她居然派人來自己的府邸!當真是瘋了!

    那黑影當然是找不到寧希的,而他也明白寧王府戒備森嚴,寧王又以治兵之道來治府,自然不是其它的什麼官員的府邸所能相比,所以,也時時處處小心,這樣一來,就花費了不少的功夫。

    夜探別人府邸,拖得時間越長越不利,那黑影一閃,最終在一個院落飄下。

    冷亦修追至那院子的門外,抬頭看了看,目光在那院門上一凝。

    他靜靜的站立在那裡,周圍的暗衛都停住了動作,看著主子的週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良久,他森然一笑。

    次日清晨,容溪睜開眼睛就看到孝兒喜悅的目光,這丫頭最近心情不錯,容溪看著她的笑意,心情也跟著飛揚了起來。

    「小姐,您醒啦?早膳好了,可香呢,我吩咐擺飯?」孝兒笑著說道。

    「好,我還真有點餓了。」容溪摸了摸肚子,心中有些詫異自己最近的胃口好像不錯,穿越過來難道胃口也變了?以前自己是不怎麼吃早餐的。

    算了,管它呢,反正有人給做,而且做得相當好,不吃白不吃,這樣舒服的當一個「蛀蟲」,也挺不錯的,這種日子自己想都沒有想過,容溪一邊想著,腦海裡一邊浮現自己像一個蛀蟲吃著寧王府,冷亦修在一邊吡牙咧嘴的樣子,不禁低頭一笑。

    起床洗漱,又簡單的挽了挽頭髮,她也不喜歡梳那些複雜的樣式,戴滿頭的珠釵脖子不怕被壓斷嗎?

    「小姐,您看,這是菊花雞絲湯,很清淡呢,小廚房昨天晚上就燉上了,熬得肉爛湯濃,非常香呢,您嘗嘗。」孝兒接過一個老媽子手裡的湯盅說道。

    容溪正看著眼前的那碗粥,聽到孝兒的話,眸光閃動,抬頭看著那只湯盅,白色的細瓷做工精緻,淡淡藍色的花紋在白瓷上妖嬈的綻放。

    「好,」她笑了笑說道。

    孝兒急忙盛出一小碗,翠玉的小碗晶瑩溫潤,裡面的湯汁清亮,光是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十分鮮美,上面還有細細的菊花花瓣,浮浮沉沉,倒映在容溪低垂的眼眸中。

    「這湯是誰做的?」容溪突然開口,剛剛踏出一條腿去的一個老媽子身子微僵,慢慢又轉回身來,站在門口施了一禮道:「回王妃,是老奴做的。」

    容溪抬眸看著這個老媽子,身上穿著緋色的薄坎肩,裡面是同色的對花襟子,下身是暗棕色的燈籠褲,褲腿紮了起來,倒顯得有幾分利索,她的眉間疏朗,一雙眸子有幾分精明的模樣,一雙薄唇微微抿著。

    「味道不錯,挺香的,」半晌,容溪淡淡說道。

    那老媽子心裡長舒了一口氣,她只覺得容溪看人的時候目光並不似王爺那般銳利,甚至還有些閒閒淡淡的感覺,但只是那麼輕輕的一掃,就讓人心中一緊,彷彿在看你,又彷彿你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底,這種感覺讓人如在刀尖上走,在火架上烤,好在……她終於說話了。

    那老媽子急忙再施了一禮說道:「王妃能夠喜歡老奴做的吃食,真是老奴祖上積的德啊……」

    容溪突然起了雞皮疙瘩,不就是喝個湯麼……怎麼連什麼祖上、什麼積的德都扯出來了?古人說話都是這麼誇張的嗎?

    孝兒介紹道:「小姐,這位是小廚房新來的趙嬤嬤,她熬的湯最好,王爺特意派她過來的。」

    「孝兒姑娘真是謬讚了,」趙嬤嬤急忙俯了俯身,「王妃得王爺的寵愛,老奴都看在眼裡,能夠跟著王妃、伺候王妃,那真是老奴修來的。」

    容溪沒有再說話,趙嬤嬤也不敢私自離開,只能站在門口,靜靜的候著,早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雖然並不十分熱烈,但也起了薄薄的汗。

    容溪用銀勺輕輕攪動著那碗湯,勺子與玉碗輕輕的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不知道怎麼的,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了凝。

    容溪用眼角掃了一眼趙嬤嬤,她知道她並沒看向這邊,而是一直低垂著頭,一副老實規矩的樣子,她是很放心的吧?知道銀勺也無法試出這湯中的毒。

    「罷了,」容溪把勺子放下,勺子撒手,「叮」的一聲撞在玉碗上,湯裡的菊花跟隨著勺子攪起來的漩兒飛快的轉了幾轉,又沉了下去。

    趙嬤嬤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緊了緊,呼吸都有些不太順暢,她兩手疊交相握,掩在下面的右手用力的摳著左手的手心,疼,她卻不覺得。

    「突然有些反胃,沒有胃口了,」容溪舒了一口氣,有一些可惜的樣子,看了看那湯說道:「這湯的確不錯,可惜了,」她抬眼看了看趙嬤嬤,笑容溫軟,「嬤嬤,看得出來,你這湯是用了心思的,本妃很歡喜。」

    趙嬤嬤的心徒然一鬆,那種壓抑的感覺瞬間風消雲散,她急忙施禮道:「王妃如此說就折煞老奴了,用心服侍王妃本就是老奴的最應該做的。」

    「很好,」容溪擺了擺手,孝兒上前一步,她吩咐道:「去把本妃梳妝台上的那盒香粉拿來,賞給趙嬤嬤吧。」

    「是。」孝兒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沒有遲疑的去取來了,讓容溪過了目,遞給趙嬤嬤說道:「這盒香粉是容將軍前幾天來看咱們王妃帶來的,香雲樓統共也沒有幾盒呢。」

    趙嬤嬤的眼神一喜,急忙伸出手顫抖著接過,「真是……真是……多謝王妃了,老婆子我這麼大年紀了,居然也有幸用上這麼好的香粉了,真是托王妃的福了。」

    「去吧。」容溪含笑擺了擺手,「中午的湯式還是請趙嬤嬤多用心吧。」

    「一定,一定。」趙嬤嬤感激涕零的走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子裡,容溪轉過頭的目光猛然一縮,銳利如雪地裡的針尖,孝兒示意其它的奴婢退下,她上前輕聲道:「小姐,可是有什麼不妥?」

    容溪抬頭看著她,這丫頭其實是玲瓏心肝,只是以前跟著之前的那位容小姐,性子被磨得太懦弱了一些,這些日子倒是越見靈透和沉穩了。

    她指了指那碗湯,「孝兒,你可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蹊蹺嗎?」

    孝兒仔細的看了看那碗湯,湯色清亮,香氣誘人,最重要的是,那只全銀的勺並沒有什麼變化,王爺特意吩咐過,小姐用的筷子、勺子全部都要用銀器,以防小人,可眼下並沒有看出什麼啊。

    「小姐,奴婢愚鈍,看不出來。」孝兒面帶羞愧的說道。

    容溪抿了抿嘴唇,冷然一笑說道:「菊花沒有什麼不妥,雞肉也沒有什麼不妥,只是這兩樣東西合在一起,就有了問題,只不過用銀器試是試不出來的,因為它嚴格來說也不算是毒,只能是食物相剋。」

    「食物……相剋?」孝兒眨著眼睛,這些詞兒對於她來說太新鮮,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

    「不錯,簡單來說相剋就是兩種本身沒有毒性的東西,一旦經過烹煮,混合在一起的話,就會發生改變,產生毒性。」容溪盡量用孝兒能聽得懂的話來解釋,她不能不小心,孝兒是身邊唯一可以進得過的人,如果她對此絲毫不知,那極有可能被人鑽了空子。

    「嗯,奴婢記下了,」孝兒的小臉變得嚴肅起來,咬了咬嘴唇說道:「都怪奴婢太笨,還聞著那湯鮮美,想讓小姐……」

    「今天閒著沒事,看看戲也是好的,等下閒著無事,我給你寫寫哪些東西在一起會相剋,到時候你記下也就是了。」容溪目光轉向窗外,一雙眼睛微微瞇起,霞光收於眼底,冷而銳。

    臨近中午,冷亦修下了朝在書房裡呆了一會兒就去紅袖苑蹭飯,一踏進院門就咳嗽了幾聲,孝兒正在廊下做粘鉤,見到他急忙過來施禮。

    「怎麼,王妃睡得不好嗎?」冷亦修掃了一眼她手裡的粘鉤皺眉問道。

    「不是,是奴婢覺得這知了越來越多,叫起來怕吵到王妃,這才提前備下。」孝兒回答道。

    冷亦修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走了屋內。自從梅香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對待那些丫環的態度就更加冷淡起來,弄得那些丫環一見到他就垂下頭,大氣兒也不敢出。

    容溪正在窗下的桌子上寫著什麼,見他進來停下筆,抬眸問道:「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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