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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局 文 / 桑小小

    夜色深深,星星不知何時已經隱去,月光也越發的迷濛起來,突然起了一陣風。

    「吱呀……」太子寢宮的一扇窗子被風吹開,一絲淡香從房間裡飄了出來。

    淡香中輕笑聲輕輕的挑起了夜的安靜,伴隨著男人粗重的喘息聲,輕柔的帳幔飄起落下,起落之間,偶見一室的春光,男人的汗珠滾落女人細膩的胸前,他的臉色因為激動興奮而通紅,眼神灼熱。

    太子。

    許久,女子輕輕的笑意揚起,手指輕柔的抹去了太子後背上的汗珠,她的手指細嫩潔白,指尖一點紅色如梅,唇邊的笑意就是最美的春光。

    「不枉爺疼你……」太子抓住女子的手,「真是磨人……」

    「殿下說的奴家像只會纏人的紅顏禍水似的……」女子嬌嗔的一嘟嘴,「人家不依……」

    「你還不是?」太子翻了個身,把她的手指放在唇邊咬了咬,「現在這東宮誰不知道你是本宮最寵愛的人?」

    「奴家才不要那些虛名,奴家只要爺的心……」女子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多了幾分溫軟和讓人心疼嬌柔。

    「好,好。」太子一把把她攬住懷裡,心都軟了軟。

    「嗯?怎麼窗子開了?」太子感覺到一絲涼意,不悅的看了看那邊開啟的窗子,他剛想要開口叫人關窗,懷中的女人臉色一紅,拉下他的手說道:「奴家去吧,現在這個樣子……不願意讓人看到呢。」

    「哈哈,那怕什麼?左不過都是太監。」太子看她這小女兒的嬌羞心都飛揚了起來。

    「不嘛……不嘛,人家會不好意思,要不……」女子眨巴著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出幾分狡黠和天真,「要不殿下去嘛,體貼一下奴家……」

    太子被她哄得心花怒放,他就是喜歡她與眾不同的小女兒嬌態,沒有那些身份高貴女人的矜持,就跟用根繩子捆著似的,也沒有那些青樓女子的過分嫵媚和風流,久了就讓人生厭,還是這一種好,讓人的心總是癢癢的,欲罷不能。

    那個期待的小眼神兒,彷彿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心裡深處,他無法拒絕,也不拒絕,簡單的披了件裡衣,在女人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等著爺。」

    說罷,跳下床去,大殿裡燈影搖搖,殿內的東西也透過這片光影,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微風拂動,那影子也在慢慢的搖晃。

    太子的目光掠過那些搖晃的影子,心裡突然生出絲絲的涼意,那影子晃晃,似在慢慢的延伸,似觸碰到了自己的鞋尖……

    他的心突然一跳。

    「匡!」那扇開著的窗子突然發出聲響,風吹動著它,來回的在那裡撞擊,太子霍然回頭,彷彿一個人影在窗子前一晃,突然就不見了。

    太子心中一驚,他的後背嗖嗖的冒著涼氣,怔了一下,急忙上前觀望,那人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只是……那人影怎麼看起來那麼熟悉?

    他的腦海裡掠過無數的光影和人的臉,最後定格在其中一張年輕的臉上,那是……那是……他喘了幾口氣,腳下加緊,急忙跑到了大殿的門口,他推開門一看,在門口門檻下正中央,有一塊石頭,下面壓著一張薄薄的紙,那紙上是一個鮮紅的私章印。

    他摒住了呼吸,手指微微顫抖,撥開那塊石頭,慢慢捏死那頁薄而脆的紙,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枚印章。

    容瀚澤之印。

    這是……容浩的私章,怎麼會在這裡?

    太子的腦子裡如電光火石一般,飛快的掠過了這件事情的始末,對了,這個印章非常的關鍵,那封信也是因為這枚私章印記而變成確鑿的證據的,只是……當時自己只顧著高興,誇獎小路子聰明,得到了這意外之喜,那印章呢?

    肯定還在小路子手裡!

    可是……他的眼前出現小路子死去的樣子,還有那漫延在廊上的鮮血,如詭異的符,慢慢的延伸開來……太子抽了抽鼻子,似乎又聞到了血腥味兒,那樣的濃而烈,一切就像重新在眼前浮現。

    他吞了一口唾沫,心狂跳如鼓,彷彿下一刻就要從腔子裡跳出來,冷汗一點一點的從他的毛孔裡滲透出來,每一滴都帶著無邊的恐懼,他慌亂的望著四周,天空黑沉沉的,沒有星光,只有純粹的黑,讓人心裡感覺到壓抑,未知的壓力的突然就逼迫到了眼前!

    他打了個寒噤,院子裡的燈籠也是風中晃來晃去,突然,一個燈籠「啪」的一聲掉了下來,「呼」的一下成為了一個火團!

    太子忍不住叫了一聲,他低頭一看,兩個太監在門左右昏睡,他們沉睡中的樣子像死去的小路子的臉,又不像……聽到他的叫聲,兩個太監揉了揉眼睛,看到他一臉震驚的站在門前,急忙順勢一滾,蹌在地上不住的請罪。

    「滾!滾!」太子大叫,聲音淒厲,混合在風裡,連風聲都緊了緊。

    兩個太監急忙彎著腰退了出去,太子的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一些,他的胸脯一起一伏,汗濕透了後背。

    「殿下,您怎麼了?」身後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

    太子回頭,穿著寬鬆長袍的女子站在殿中,她的小臉上寫滿了驚異,那樣單薄而嬌小,他吞了一口唾沫,「沒事。」

    與此同時,寧王府紅袖苑中,冷亦修站在屋中,對著同樣男裝打扮的容溪說道:「能不能讓我留下?」

    冷亦修自己都沒有發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和容溪相處談話的時候,已經用不「本王」,而是「我,」他在潛移默化中,習慣了容溪的說話方式。

    「不能。」空溪回答的乾脆。

    「為什麼?」冷亦修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悄悄看了看鏡子,那裡映出一張俊美的容顏,嗯……不錯嘛。

    「被太監看過的。」容溪頭也不回的打擊。

    冷亦修的手停在臉上,剛才的那一抹得意也變得僵硬,他笑意微微,卻聽起來總像是咬牙切齒的,「容溪……」

    「嗯,去收拾一下吧,我不想看你的脫衣舞。」容溪一邊說著,一邊還歎了一口氣。

    「……」

    冷亦修房門,剛站到廊下,後面就「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差點夾住他的屁股。

    「十五!」良久,寧王在廊下暴喝。

    「在。」冷十五從房樑上翻了下來。

    「傳本王的令,」一字一字從冷亦修的牙縫裡磨了出來,「三日後,查抄所有的象姑館,尤其是……」他頓了頓,說出的話更添了幾分殺氣騰騰,「本王出現過的地方更要著重搜查,房間裡的東西通通毀了!還有,」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恨恨的脫下外袍,「拿去,燒了,灰,埋了!」

    「是。」冷十五低眉順眼,為手裡的袍子默哀了一秒鐘。

    「院子裡涼,王爺還是回房間再表演吧。」容溪的聲音從門板後面傳來。

    「……」

    冷亦修轉眼陰惻惻看了看門板,半晌,抬腿走了。

    容溪靠著門板,聽著他遠去的腳步聲,想著他剛才的那些命令,還有今天晚上他所做的那些和身份完全不相符的事情,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制度下,這個驕傲冷漠的天皇貴胄,想必做出那些事,會更加艱難吧……

    然而,他做了。

    容溪感覺自己的心裡彷彿滴入了一滴溫潤而甘甜的水,滋潤著心中那片冰冷而泔涸的地方,濕潤而柔軟,有一絲簌簌的癢。

    良久,她勾唇笑了笑。

    次日清晨,冷亦修正想著要不要去紅袖苑去混一頓早膳,去了之後又以什麼理由呢?他正思索著,理由送上門來了。

    容溪剛剛坐在飯桌前,院子裡又響起了請安的聲音,她抿了抿嘴唇,一絲笑紋蕩在唇邊,孝兒看了看她,試探的問道:「小姐,要不要……」

    「等下。」容溪不動聲色的吃著。

    冷亦修還沒有進來,就抽了抽鼻子,「好香。」

    容溪不動聲色的吃著飯。

    冷亦修清了清嗓子,往飯桌前蹭了幾步,「菜色很精緻嘛。」

    容溪不動聲色的吃著飯。

    冷亦修看了看周圍,揮了揮手,其餘的人都默默的走了出去,他又說道:「我也沒有吃呢。」

    容溪不動聲色的吃著飯。

    冷亦修拖過一把椅子坐下,「我都快餓死了。」

    容溪不動聲色的吃著飯。

    冷亦修看著她八風不動的樣子,氣得咬牙,「你不能說句話嗎?」

    「食不言,我以為你懂的。」容溪放下碗,淡淡的說道。

    「我……」冷亦修氣結。

    「想吃?」容溪攔住他的話。

    冷亦修急忙點頭。

    「噢,你吃吧,」容溪說著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來說道:「我飽了。」

    「……」

    早膳間的戰鬥第一回合,以容溪的不動聲色勝出。

    她不理會他,專心做自己的事,無意中一抬頭發現那傢伙已經快吃飽了,她的目光一凝,「你用的什麼餐具?」

    「你的。」冷亦修衝她一笑,「沒關係,我不嫌棄你。」

    「……」

    第二回合,冷亦修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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