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見藍氏進去了廚房,她馬上也跟了進去。
藍氏摘豆角,黃氏主動幫著掐豇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夏氏一手拉著女兒萱姐兒,一手拉著小姑子妙姐兒從外面串門回來,遠遠的聽見廚房裡傳來黃氏的聲音,心中不由得一緊,她心道這個不要臉的黃氏怎的把婆婆藍氏哄的這麼開心?且兩人還有說有笑的?
「娘,是海哥兒的娘來了嗎?」萱姐兒抬頭看向自己娘親,問道。
「應該是的。咱們先去洗手,等下給你們吃酥餅。」夏氏笑著說道。
「大嫂,我不喜歡他們。」妙姐兒挨近夏氏說道。
「那是你親戚,不喜歡又能怎樣?好了,快快洗手吧。」夏氏彎腰柔聲笑道,給兩個小姑娘端來了水盆。
待夏氏給萱姐兒和妙姐兒洗好手之後,沈虎郎和沈土根一道從藥材地回來了。
父子倆有說有笑的,只是一進屋在聽到黃氏的說話聲後,兩人的臉色一致陰沉了起來。
「你來做什麼?」沈虎郎現在是非常厭惡見到黃氏的,上回的事兒差點兒讓夏氏和他產生嫌隙呢。
「姑父,大表哥安好,我自然是來看望姑母的。」黃氏笑著說道,語氣爭執,好像她不是從前那個要賴在他們家的黃氏。
「你什麼時候走?」沈虎郎語氣森嚴的問道。
「虎郎!人黃氏來者是客,她還帶了你愛吃的紅燒肉和萵筍呢!」藍氏聞言馬上勸說道,不管如何,黃氏可算是自己的侄媳婦,只是她此時並不知曉黃氏已經被休。
沈虎郎聞言唇角抽了抽,那是娘愛吃的東西,好吧?
沈土根嗯了一聲,然後不再吱聲,等午飯一做好,擺上桌後,沈土根扒拉了幾口飯就說吃好了。
黃氏見姑父不待見自己,她心中恨的癢癢,再抬頭看沈虎郎對夏氏照顧有加,心中更是憤怒。
黃氏等他們吃好了,她走近藍氏說自己可以幫她洗碗的。藍氏見有人幫自己做事,樂的輕鬆,她去抱了抱妙姐兒,妙姐兒在藍氏耳邊說討厭看到黃氏。
藍氏還訓斥她,說小小年紀不學好,那是親戚,反正等下人家會走的,又不是和上次一樣長住。
忽然啪匡噹一聲響起。
藍氏聽到那聲音好似從廚房裡傳來的,她忙抱著妙姐兒走進了廚房去看看,卻看見黃氏的腳下碎碗片狼藉著四散開來,而那黃氏的手上還沾著血。
「姑母,對不住,我不是故意要打碎碗的,這樣吧,我賠你八十個銅板,你重新買些新碗吧。」黃氏從自己的荷包裡心疼的掏出八十個銅板來,塞到了臉色不悅的藍氏手裡。
藍氏本來還想發火的,可此時她瞧見黃氏這麼識趣,還主動賠了八十個銅板給自己,也夠買這些打碎的新碗了,倒是讓藍氏不再好開口罵她,畢竟是親戚嘛。
「你啊下次做事小心些,你遇到我還行,若是你在家裡遇到你婆婆我大嫂那樣的人啊,她早就要罰你沒的吃飯了。」藍氏覺得還是要給她點警告的,其中打碎的幾隻碗還是蠻新的。
「我如果有個像姑母這樣好的婆婆,我肯定孝順的不得了,姑母啊,你這皮膚雪白雪白的,好像鎮上那些有錢的富家太太,可真教我羨慕死了。」黃氏羨慕的說道。
「我這皮膚好也是你那娉婷妹妹弄的。」藍氏把上次楚娉婷幫自己做的植皮手術的事兒說了一遍。
「娉婷妹妹的醫術真是太好了,姑母,你的福氣真好。」黃氏一邊坐在凳子上,一邊等藍氏去拿傷藥來給她抹上,可嘴巴子還不閒著,她使勁的誇藍氏的福氣好。
「姑母,我這手疼的厲害,怕一回去要被婆婆訓斥了,我在家裡的時候,婆婆老是嫌棄我不幹活,其實我挺勤快的,只是我婆婆她要求太高了,真想在姑母這兒躲懶一日再走。」黃氏好像在開玩笑的說道。
「這……你也知道的,我是想留你,可是你姑父,你大表哥他們對你上次的事兒有了芥蒂,怕不會答應的。」藍氏聞言一臉為難道。
「我知道姑母的難處,所以不打算為難你了,我等下去鎮上的客棧看看,有沒有柴房讓我窩一宿。」黃氏低頭垂眸,恰到好處的滴了幾滴鱷魚淚,說道。
「去住柴房也是要幾個銅板的,你何必呢,還是你回去旺山村住吧。」藍氏見黃氏抹好了傷藥,然後把裝著傷藥的瓶子擺放好,妙姐兒此時到了午睡的時辰已經在打哈欠了,於是藍氏一邊抱著妙姐兒坐著,搖搖晃晃的,一邊小聲的和黃氏說話。
「姑母,我這手受了傷,回去無法幹活,到時候婆婆會訓斥的,你是知道的,我那婆婆可不如你好,可是個難相處的。」黃氏哀怨的眼神睇了藍氏一眼。
「姑母,要不這樣吧,你把三表弟妹那邊的柴房收拾出來給我住個幾日吧,我住的這幾日,都給你算客棧那邊所住的銀錢。那我也省去了奔波鎮上的辛苦,姑母,你意下如何?」黃氏知道有句話叫做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於是她又拿出了八十個銅板出來,一股腦兒的塞到了藍氏的掌心裡。
「這……這……罷了,看在咱們親戚一場的份上,那你便住個幾日再回去旺山村吧,只是可能要委屈你了,你是知道的,你大表哥和你大表嫂感情很好,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回頭能避開就避開……」藍氏想著沈平郎那屋子旁邊的柴房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打個地鋪,鋪上涼席,放上枕頭和薄被單,也好讓黃氏暫時住個幾日,自己又能拿八十個銅板,這樣的好事兒自己為什麼要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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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氏並不知曉有句話叫做因小失大。
「姑母,你不說這話提醒我,我也會明白的,我如今覺得似大表哥那樣的好男人也只配大表嫂那樣的好女人,我已經有了藍二郎就心滿意足了。二郎他待我極好。」黃氏低下頭說道,她這麼個好似羞澀的動作在藍氏看來,藍氏還以為黃氏害羞了呢。
黃氏心道幸好自己是在臉傷好了之後過來沈家的,不然這事兒也不會進行的這麼順利。
「二郎除了脾氣不好,其他都很好的,你啊也是個有福氣的,瞧瞧海哥兒生的多好啊!」藍氏笑瞇瞇的說道,她自然是高興的,今天一下進了些額外的收入,可以當自己的私房錢了。
「海哥兒就是調皮些,上回啊……」黃氏就從海哥兒說起和藍氏嘮嗑起來。
兩人一言一語的說的倒也融洽。
那邊沈虎郎屋子裡。
「相公,你看那個黃氏還不走,她這次倒是精明,居然捨得買豬肉和萵筍。」夏氏嗤聲嘲諷道。
「你放心吧,她反正吃個午飯便走,爹不會同意讓她住在這兒的。」沈虎郎見女兒萱姐兒睡著了,蓋好薄被單後,起身走近夏氏,輕聲說道。
「這可就說不好了,我瞧著她臉上滿是算計,反正我很討厭她。」夏氏皺了皺眉頭,生氣道。
「那是娘的侄媳婦,難不成還不能讓她來咱家裡吃飯嗎?那會讓娘傷心的,好得這兩年我娘待你不錯,你就別去逆了她的意了,等下晚飯的時候見著娘,你可得擺出一副笑臉來,反正咱們在沈家村住的日子也不多了,等把鎮上的宅子裝修好,傢俱買齊全了,咱們也好搬家住去鎮上的宅子裡,你說好嗎?」沈虎郎笑著勸說道。
「那你爹娘會答應咱們搬走嗎?之前你爹還不答應呢?」夏氏把自己的頭靠在沈虎郎的肩膀上,歎氣道。
「你放心吧,這次我爹一準兒答應。」沈虎郎篤定的說道。
「你難道有什麼好的法子不成?」夏氏問道。
「讓小石頭跟著咱們住,那樣小石頭去白鹿書院唸書也方便。」沈虎郎把理由說了出來。
「哦,那好吧。」夏氏不太喜歡小石頭,也可能是因為小石頭也不待見她的緣故,自古以來,後母和繼子能和諧相處的實在太少見了。
「只是要苦了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小石頭,但是他再怎麼不好,也是我的兒子。娘子,其實咱們是不是可以找娉婷妹妹瞧瞧你的身子健康狀況,要不,你再給我生一個男孩該多好?」沈虎郎想著自己現在有了一點子產業,萱姐兒遲早是要嫁出去的,那麼自己這點家業若是都給了小石頭,夏氏也許會有意見?那麼如果讓夏氏再和自己生一個兒子該多好!
「好吧,等我這次葵水乾淨了,你再帶我去同濟堂醫館找娉婷妹妹瞧瞧吧。」夏氏笑著答應了,其實她也希望自己能再生一個兒子,組成一個好字。
「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沈虎郎高興的抱著夏氏說道,說完了還在夏氏的香腮上親了一口。
「我知道你是喜歡我,才想要一個咱們倆血緣的孩子。」夏氏眉眼染笑說道。
「嗯,我剛才說的鎮上的宅子已經議好價了,我還找安郎借了一百兩銀子才夠的,等我賺了再還他。」沈虎郎笑著告訴她。
「那……那鎮上的宅子……你一共花了多少銀子買的?」夏氏好奇道。
「是三進的宅子,三年後,等咱們賺的多了,咱們再換一個五進的宅子住著,回頭等咱們閨女出嫁也好風光一把。」沈虎郎高興的比劃著宅子的大小。
「你的意思是說那鎮上的新宅子比咱們現在住的屋子還要大上好多好多?」夏氏一臉憧憬的想著那鎮上的宅子到底有多大,眼睛裡充滿著幸福的笑意。
「是啊,等咱們從娉婷妹妹那邊回來,正好繞過去瞧瞧那新買的宅子。」沈虎郎微笑著對夏氏承諾著。
「也好。」夏氏點點頭依偎在沈虎郎胸前。
夏日的下午,天氣越發的炎熱,沈虎郎聽著窗外的蟬鳴聲,沒來由的有點兒煩躁。
「相公,我為你準備了綠豆湯,剛才已經在井水裡浸著有一個時辰了,你吃了正好去去暑氣。」夏氏起身去端來了一碗綠豆湯。
沈虎郎品嚐了一些後,說道:「很好吃,如果還和去年一樣,家裡有窖藏的冰塊就好了,可惜在今年旱災的時候全用光了。」
「今年冬天的時候再存上一些就是了。對了,娉婷妹妹許久沒見咱們萱姐兒了吧,等咱們去的時候,也把萱姐兒帶上。」夏氏說道。
「好,娉婷妹妹肯定喜歡萱姐兒。」沈虎郎高興道。
「我們萱姐兒長的漂亮,瞧著討人喜歡呢。對了,我聽說鎮上像萱姐兒這麼大的女孩子,已經在家裡找西席開蒙了,哎,咱們在鎮上買了宅子後,手裡的餘錢也不多了,往後日子沒準兒會過的緊巴巴的,你看,是不是把萱姐兒拜託娉婷妹妹開蒙啊,畢竟娉婷妹妹上過白鹿書院,肯定比咱們有見識。」夏氏不希望自己閨女做睜眼瞎,沒的識幾個字也是好的。
「可是娉婷妹妹她很忙,也不知道她肯不肯幫咱們這個忙?」沈虎郎皺眉道,他覺得這事兒不好辦。「這村裡頭不是有希望私塾嗎?你怎的想出花頭來要去請娉婷妹妹幫咱們萱姐兒開蒙?」
「相公,娉婷妹妹可是皇上御封的郡主,如果咱們萱姐兒能得郡主親自教養,回頭萱姐兒的親事也好說些。」做娘的總是自家閨女嫁的好些,夏氏遲疑了一會,
才說了自己的決定。
「你這個想法是好,可不見得娉婷妹妹會答應的。」沈虎郎心想娉婷妹妹自己為了同濟堂醫館忙的不得了,還哪裡有空來幫忙教自家閨女呢?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所以到時候咱們順帶提提,也不抱什麼希望,只是到時候跟娉婷妹妹提一提。」夏氏也沒有什麼把握,她淡淡一笑說道。
「好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沈虎郎說完這話後,把一碗綠豆湯全喝掉了。
藍氏抱著妙姐兒睡在自己的膝蓋上忙著和黃氏嘮嗑,她也不嫌膝蓋酸。
藍氏覺得今個她看黃氏順眼了許多,這會子說了這麼多話,她也不覺得黃氏討厭了,還主動給黃氏吃了一把炒米當零嘴。
黃氏在藍家一下午過的還算安逸,倒是黃氏的兒子海哥兒把藍家鬧的雞犬不寧。
只因為海哥兒一句話,他說他要娘,他不要祖母帶,這不氣得他祖母丁氏拿了竹杖就往海哥兒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頓,直叫海哥兒那屁股開花,疼的海哥兒哭的淚光閃爍。
「我要娘回來,你們都是壞人!你們都是壞人!祖母你最最壞!嗚嗚……哇哇哇……」
藍二郎雖說和黃氏沒有多少感情,可到底黃氏給他生了個機靈可愛的兒子,這會他倒是有點惦記黃氏了。
如果黃氏在這裡,肯定知道怎麼哄海哥兒吧?
「二郎——二郎——你快給娘過來幫我哄哄海哥兒,這孩子簡直是和我冤家七世啊,這哭聲忒大,吵的我頭皮發麻啊!你還在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啊!你快點兒過來啊!」丁氏那日被二兒媳黃氏用菜刀砍著肩膀了,哪裡還有力氣抱住海哥兒啊,這會子肩膀提也難提,發不出力似的,這不,丁氏才衝著外頭劈柴的藍二郎尖聲大叫。
藍二郎站在院子裡頭劈柴,被毒日頭照的熱的要死,他聞言忙拿著汗巾擦額頭上的汗,再急忙跑進了堂屋去。
「你爹來了,你找你爹抱去。」丁氏衝著還在哇哇大哭的海哥兒沒好氣的說道。
「我不要爹,我就要娘,我要娘,你們把娘還給我!」海哥兒一出生就是被黃氏帶大的,感情自然很深,旁人那是比不得的。
「什麼把娘還給你!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你爹已經把你娘休了!往後你娘再改嫁了別人有了弟弟之後,怕也不會要你了!你給我歇了找你娘的心思!」丁氏一聽到海哥兒哭鬧著要黃氏那個小賤人回來,她就氣得要死,哪裡還可能說話和顏悅色呢?
「海哥兒,你祖母說的對,往後你娘再嫁人了,會有弟弟,她一有你弟弟就不要你了!你還是別哭了,有爹疼你呢。」藍二郎走過來作勢要去抱海哥兒,海哥兒卻不要他抱,他身上疼的要死,哪裡能安靜下來,哭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鼻涕眼淚掛滿了臉。
「你騙我!我要娘,娘和我說了,是你要討荷姐兒的娘了,所以你不要我娘和我了,對不對?」誰知海哥兒聽了藍二郎的哄勸,非但沒有停止哭泣,還越哭越大聲,還把尤氏給扯了出來。
雖然藍二郎還真有想續絃娶個寡婦的心思,但是此時突然被海哥兒說破,他自然是很生氣的,他恨不得去拿扁擔抽打海哥兒。但是他看海哥兒已經被丁氏打了屁股,他揚了揚手終究還是放了下來。
「我沒有想討荷姐兒的娘,你不要胡說八道,聽到沒有!」藍二郎馬上開口辯解著。
「那你把我娘給找回來!嗚嗚……」海哥兒哭聲不斷,吵的人煩躁死了。
「娘,二哥,你們能不能讓海哥兒閉嘴啊!梅花竹花可還在午睡呢!」藍皓蘭忍不住衝出了房間,氣呼呼的走去正屋說道。
「你有本事你帶著兩個囡囡回去睡覺,老來咱們家蹭飯做什麼?」藍二郎不太喜歡皓蘭這個ど妹,只因皓蘭成親了和沒成親的差不多,有差異的是,現在皓蘭來的時候帶了兩張嘴。
「二哥——我——我是你的嫡親妹妹啊——你——你怎好說這種話,你是想趕我和兩個囡囡走嗎?娘——」皓蘭眨眼的功夫,這眼眶頓時霧濛濛的,淚光漣漣的盯著丁氏瞧,那眼神好似在說娘啊,你可要替女兒主持公道啊!
「二郎,咋說話的?這竹花梅花可還是你的親外甥女呢,你妹妹是自家人,回一趟自己家怎麼的惹你厭了嗎?」丁氏一向偏寵自己的ど女,雖然她有時候也會覺得皓蘭回娘家的次數多,但是她總是從她肚子裡爬出去的吧,所以她覺得自己可以說自己閨女,旁人卻說不得半分,此時她一聽藍二郎這話,再一看見皓蘭落淚,她倏的馬上臉色一變,訓斥起藍二郎來。
「娘,你也太偏心了,我不過是說一句,你卻長篇大道理都出來了,這樣吧,我帶海哥兒出去河溝裡摸螺螄吃吃。」藍二郎臉色一冷,但是沒想和他老娘翻臉的意思,他伸手抓過吵鬧的海哥兒,任憑海哥兒再不願意,但一個大人的力氣總歸比海哥兒一個小孩子的力氣大吧?
「嗯,去吧,帶海哥兒去河邊小心水鬼。」丁氏見兒子不和自己頂撞,鬆了口氣,然後想起小河邊往年盛夏那會子很容易發生小孩子掉河溝裡的事情,是以,她囑咐道。
「娘放心吧,我會小心看著的。」藍二郎拉著不情不願的海哥兒出門去了,若不是藍二郎答應給海哥兒去地裡採一個香瓜吃,海哥兒還不願意跟著藍二郎去河溝那邊摸螺螄呢。
等藍二郎抱著海哥兒帶著襯了草葉子的竹簍子出去後,丁氏讓皓蘭挨著她坐下。
「皓蘭,你也真是的,剛才那人是你二哥,他自從休了黃氏之後,心情不太好,你應該多體諒啊。」丁氏訓導著。
「我知道啊,
可是那個黃氏有什麼好,比我還要懶,這下二哥休了她也好,咱們家可以清淨不少,對了,娘,咱二哥如今打著光棍呢,是不是應該給他續上一門親事啊。」皓蘭也是因為對方是自己二哥,說了幾句也就釋懷了,真心為藍二郎著想呢。
「這續絃也得要彩禮啊,咱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祖母霸佔著那個茶葉鋪子又不肯放手,咱們家的這點子收入哪裡能為你二哥在討一房媳婦呢?」丁氏說起這個就愁眉苦臉的。
「娘,我記得你說過四表妹夫如今是滸縣的縣令,若是四表妹夫能給咱二哥找一份好差事,那以後賺了銀錢,不也有彩禮好再娶一個二嫂回來了嗎?」皓蘭仔細一思索,忙道。
「你的這個想法不錯,不過你那四表妹夫可不是好相處的,再說這事兒我去求沒用,得讓你二哥去求你那姑父,你姑父和你四表妹的關係還不錯。呀,和你說了有一會子話了,兩個囡囡睡在床榻上會不會掉下來啊,沒準兒還有蚊子咬呢。」丁氏說了一半方才想起兩個小外甥女在裡屋躺著午睡呢。
「啊,蚊子?對啊,對啊,娘啊,幸虧你提醒。咱們快點進去瞧瞧兩個囡囡。」皓蘭一聽娘丁氏的提醒,忙起身往屋子裡跑去。
在看見梅花和竹花兩個囡囡的臉上有被蚊子咬了的幾個包包後,心疼的自責不已。
「都是娘不好,把你們兩個囡囡給忘記了。」皓蘭先把竹花抱了起來,親了又親說道。
「你小時候被蚊子叮一口的時候還少嘛?好了,甭說了,你瞧竹花餓了呢,你快點餵奶吧,梅花這孩子我也不好久抱著,你知曉的,我這一隻肩膀被黃氏那個賤人一砍弄的現在還隱隱作痛呢。哎,把她休了真是便宜她了!早知道不休,應該蹉跎死她才好。」丁氏因為肩膀傷處疼痛,心中起了一絲怒意。
「娘,這人都休了,還是想想咱二哥往後過的日子吧。」皓蘭淡笑著勸說道。
「嗯,你說的對,咦,怎麼是你二哥回來了,我先出去瞧瞧。」丁氏聽到外頭二兒子又在打海哥兒的聲音了。
「都說了我不會討荷姐兒的娘的,你怎的見了荷姐兒又去推她了,害的她磕破了額頭,這下好了,女孩子若是毀容了,往後長大了可就嫁不出去了,難不成你往後去娶她,哎,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倒霉孩子哦!」藍二郎一邊怒氣沖沖的訓斥海哥兒,一邊把手裡的竹簍子往地上一砸,然後把海哥兒推向了丁氏的懷抱。
「娘,你給我看一會兒,我去拿銀錢給尤氏賠點藥錢,總是咱們海哥兒先對不住人家。」藍二郎唉聲歎氣的說道。
「怎麼那尤氏的女兒傷的很重嗎?」丁氏聞言,不由得眼皮跳了一下,忙追問道。「這個混賬小子不知怎麼的,一見人家荷姐兒,就惡狠狠的把她推倒在一塊大石頭上,石頭尖尖的一面可不戳破了荷姐兒的額頭了嗎?這女孩子的容貌得多要緊啊!」
「傷的這麼嚴重,那人……人怎麼樣啊?女兒傷成這樣!那尤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啊!」誰不知道尤氏最是疼女如命啊!丁氏這下心急如焚的站也站不穩了。
「那能怎麼辦啊?荷姐兒的額頭上出了很多血,還驚動了藍里正,這會兒藍裡正正安排驢車要把荷姐兒送去同濟堂醫館縫上幾針呢!娘,我不和你多說了,你幫我拘著這混賬小子,等我回來,我還得收拾他一頓。」藍二郎驚慌失措的說道。
「行,那你快點去拿了銀錢給那尤氏,這事兒總是咱們家海哥兒做的不地道。」縱然知道花錢買平安肉疼,但是這錢不花也得花啊!
只是藍二郎翻箱倒櫃的尋了起來,也不見自己辛辛苦苦存起來的二兩三十一個銅板全不翼而飛了!
「娘,不好了,我好不容易存起來的銅錢被小偷給偷走了。」藍二郎氣得要死,一時之間也猜不出到底是誰拿走了他的私房錢?
「你再仔細想想,莫不是忘記放在了你久不穿的衣裳裡?」丁氏聽了臉色沉了又沉,忙又問道。
「娘,我找遍了我那屋子裡的所有地方,也不見我早前存好的銅錢。」藍二郎氣得差點兒要握拳捶牆頭了。
「這是在自己家裡,怎麼會好端端的沒了呢?對了,你存錢的事兒,黃氏她……她知道嗎?」丁氏馬上想起了被休了的黃氏,她覺得很有可能是黃氏做的。
「這事兒她不該知道啊!我藏的可嚴實了,還是娘你提醒我的,該往哪裡放才好的,你老忘記了嗎?」藍二郎焦急的來回踱步,可就是想不出自己之前存的私房錢到底放在哪裡?
「那這樣吧,我這兒有二十個銅板,你先拿著去應應急吧,回頭等你爹回來了,咱們再商量商量。」丁氏想來想去,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肉疼的把自己荷包裡打算明個去買小豬崽的錢裡抽出了一小部分給藍二郎應急。
「那也是不夠的啊!娘,這樣吧,你幫我問問妹妹她身邊有沒有帶銅錢,我好得湊一些給那尤氏送過去。」藍二郎擔心荷姐兒毀容了,往後若是被尤氏硬是要把荷姐兒嫁給海哥兒當娘子,那可咋辦啊,是以,他此時啊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你等會兒,我來進屋去問問你妹妹她身邊可帶了銅錢沒?」丁氏說完這話,就小跑著奔進了屋子裡去問皓蘭身邊可帶了銅錢。
「娘,我婆家就在村上,等下我回去拿一些吧,這會子我身上可沒有帶銅錢啊。」見自家侄子闖禍了,皓蘭雖然不樂意借,但是無論如何總是都姓藍,是以,她馬上答應了說回家一趟去拿銅錢。
藍二郎見妹妹皓蘭為了自己特地要趕回去拿銅錢,心中不由得一暖,不由得為剛才自己對她說的話感覺不好意思,也感歎好在是一家人,妹妹應該是沒放在心上的。不過,那個可惡的小偷,他現在
懷疑是黃氏的可能性極大!
等皓蘭奔回家去拿了一兩銀子過來,藍二郎也租了一輛驢車匆忙去了鎮上的同濟堂醫館。
在同濟堂醫館,荷姐兒在尤氏懷裡已然昏迷不醒。
「我的荷姐兒呀,你別閉著眼睛不理娘啊!」尤氏抱著荷姐兒,一邊拍大腿,一邊歇斯底里的哭喊著。
「尤氏,你別緊張。」一起同去的旺山村的村婦許氏說道。
這個許氏是藍裡正的弟媳婦,為人很是寬厚,她和尤氏的關係很不錯,這會子她受了藍裡正的囑咐,便跟來照顧尤氏母女。
「我不緊張。我只是心疼荷姐兒額頭上所受的傷。」尤氏搖搖頭,稍稍停止了哭聲說道。
「好了,看,白郎中來了,白郎中來了。」那些和楚娉婷認識的,都一慣喊她白小郎中或者白郎中,只覺得這樣喊親切,而楚娉婷也樂得低調些,將錯就錯喊吧,於是一直從同濟堂醫館開出來延遲到現在。
楚娉婷在問清楚了情況後,方才知道這尤氏是她外祖母村上的村民,如今這荷姐兒受傷,還和自己的侄子海哥兒有點關係,她便馬上讓人去安排乾淨的房間,她說她立即給荷姐兒縫一下額頭上的傷口。
「會不會留下傷疤?會不會影響以後的相貌?」尤氏伸手拉住了楚娉婷,緊張兮兮的問道。
「不能保證全部消散,肯定會有一點傷疤的,不過,以後可以用去疤痕的藥膏抹了後,那疤痕啊會漸漸地消退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尤嬸,你別擋著我給你家荷姐兒醫治傷口。你先在外頭等著,還要麻煩許嬸你好好照顧尤嬸。」楚娉婷在回復了尤氏的提問後,她扭頭又對許氏囑咐道。
看著許氏點點頭,楚娉婷才吩咐人把荷姐兒給抱去了她剛才喚人準備的乾淨的屋子裡。
「尤氏,你放心吧,白郎中的醫術那麼好,荷姐兒不會有事的。」許氏在一旁勸說道,還有同濟堂醫館的小廝還端來了溫熱的茶水。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保佑我的荷姐兒一定要過了這個難關。」尤氏心力交瘁,一邊還念叨著阿彌陀佛,一邊還不停的落淚。
等藍二郎慌亂的趕過來的時候,荷姐兒已經被楚娉婷縫好了傷口,人也清醒了過來,一醒來就喊著要娘。
尤氏抱著荷姐兒,她在看到她額頭上綁著紗布,而且神智也已經恢復清醒了,頓時鬆了一口氣,然後在看見楚娉婷在微笑著看向自己時,她馬上撲通一聲下跪道。
「多謝白郎中救了我家荷姐兒,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接著她又不停的磕了好幾個響頭。
「救她乃醫者本分,你又何須言謝!」楚娉婷笑著說道。
楚娉婷見尤氏還給自己磕頭,她馬上把她給攙扶了起來。
「四表妹,這藥費一共多少?我幫荷姐兒付了吧。」藍二郎剛才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尤氏罵了個狗血淋頭,現在他自然要表現表現,他希望打消尤氏的怒氣。
楚娉婷看見藍二郎這個二表哥,她微微一愣,然後淡笑道:「一共一兩銀子。」其實這種手術的收費是要三兩銀子,但是楚娉婷自動減了。
「我正好夠。」藍二郎爽快的去同濟堂藥店那邊付了銀子,方才回來找尤氏母女,此時外面天漸漸地黑了。
楚娉婷命人弄來了吃食給尤氏母女,她說等下會派護衛送他們回去旺山村。
「四表妹,不必那麼麻煩的,我和她們都一個村的,我來送她們回去吧,也好讓我誠心誠意的給尤氏母女道個歉。」藍二郎對著楚娉婷拱手作揖,然他側目的餘光瞟了一眼尤氏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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