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至愛的女子?」任輕風如畫的眉毛微凝,「輕風以為,皇上至愛的女子是已逝的皇后,不然,帝王之尊,又豈會為了一個女子廢除後宮。」
「你說得沒錯,朕活了二十七年,愛過的女人只有朕的皇后張穎萱。」君御邪的視線依然靜靜地望著遠方,他邪氣莫測的眼睛裡,有著深沉的痛,「人,總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君御邪愛過的只有我!
藏在屋宇轉角處的我。小手緊緊抓著牆壁,我的身體微微顫抖,君御邪對我的深情,我依然有感覺!
昔日的老相好,昔日的綿綿舊情縈繞在我的心頭,我的心微微地酸澀著,我真搞不懂,自己為何如此多情,都怪那死君御邪長得太帥了!
任輕風微訝,「據我所知,皇后張穎萱已故四個月有餘,還是皇上您親眼看著皇后的遺體被烈火化為灰燼的?」
「不,朕的皇后沒死。」君御邪一臉冷然,「四個月前,被火燒為灰燼的不是朕的皇后。」
「皇上為何如此肯定?」任輕風眼中飄過一閃而逝的忐忑。
「朕為皇后的逝去痛苦難當,茶飯不思,朕撫遍了皇后生前碰過的每一樣東西,日日對著皇后曾經穿過的衣物睹物思人。十日前?朕想起皇后的遺體被火焚燒之前,最後躺過的那張方形的桌台,朕想撫觸一下皇后最後躺過的台桌,卻發現,台桌下方竟然有可供一個人平躺的暗格,這暗格作何用?藏人用!」君御邪的眼眸浮起一絲憤怒,「朕立即命人調查與皇后身形相似的當日女死者,結果發現當日的死刑女囚,少了一具屍體?」
君御邪薄怒的語氣,任輕風淡然聽之,靜待君御邪訴說下文。
「朕為皇后的逝去過於悲痛,以至於沒多想,以皇后聰穎絕頂的性子,以她的為人,她絕對不會犯自殺這等低級錯誤。她是想在朕面前消失,她要消失得徹底,她讓那具女屍代替了她被火焚燒為灰燼,從而上演了這出李代桃僵!」君御邪的眼神是憤怒的,更多的卻是悲痛,「為何她要如此狠心,讓朕以為朕永遠失去了她!為何?」
「皇上,輕風以為,皇后已逝,這或許只是皇上的猜測?」
「不,朕查過了當時抬皇后遺體躺過的那張方桌的太監,他們皆說那張方桌過於沉重,朕做了個小測試,讓兩名皇后身形相似的宮女,一名躺入桌下的暗格,一名睡在桌面上,抬桌的太監說剛好是這個重量。足以證明,朕的皇后沒死!」
「可是,輕風不明白,皇后過世後的三天,皇上不是一直留在皇后的寢宮陪伴著皇后的遺體嗎?」
「哼!既然皇后沒死,何來遺體。」君御邪深邃的眼眸中盈滿邪氣,「經朕探查,世上有種葯,叫假死葯,而有能力提供這味假死葯的,皇宮中就有一個。」
「皇上您好說的可是宮廷第一御醫穆佐揚?」任輕風的語氣很確定。
「不錯,經朕查實,皇后的遺體火焚之日,死刑女囚的屍體是穆佐揚弄走的,穆佐揚說女囚已然得到安葬,朕命人找到女囚的墳墓開棺驗屍,卻無女囚屍首的蹤影。當然,那女屍已然代替皇后的遺體被燒為灰燼。朕派人查探穆佐揚的結果,穆佐揚在皇后死前幾日與皇后頻繁接觸,並且好幾日行蹤不明,再加上穆佐揚弄走毫無瓜葛的女屍,動向不明。穆佐揚在皇后的遺體被燒成灰燼後,曾買通太監搬運皇后死前躺過的桌台,穆佐揚的一切動機證明,皇后沒死。依朕猜測,皇后當時躺在那張方桌的暗格裡,後來被穆佐揚用計帶出了皇宮。」君御邪頓了頓,「爾今,就算翻遍我祥龍國的每一寸土地,朕也會把皇后找出來!」
「皇上英明。」任輕風淡雅一笑,「可輕風更佩服皇后與穆佐揚御醫這出如此天衣無縫的李代桃僵計劃。」
「天衣無縫?縱然朕的皇后再聰穎,朕信得過的臣子穆佐揚出賣朕,皇后是朕的女人,永遠都屬於朕的!朕依然能尋著蛛絲馬跡查到皇后的下落。」君御邪神情狠絕,「也只有你任輕風敢當著朕的面說出讓朕不悅之言。」
「皇上乃明君,是非自有定奪,若非真心歎服,我任輕風絕不阿諛奉承。皇后計劃之縝密,心思之聰慧,確實讓我刮目相看。」
「好個任輕風,朕喜歡聽真話。」君御邪淡笑,笑得很邪魅,那邪肆的笑容幾近勾走了我的魂魄。
君御邪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都是那麼的邪氣迷人,讓我深深陷入那股捉摸不定的感覺中,無法自拔!
任輕風心神一斂,「輕風想知,穆太醫如今下場如何?」
君御邪眼神微瞇,「任輕風,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
任輕風面色泰然,「我只需照皇上的意思,將皇后尋到即可。不知皇上讓我如何尋找皇后?」
皇帝不願說穆佐揚的下場,任輕風並沒多問,可卻急壞了暗處的我,嗚嗚?君御邪可不是啥心慈手軟的人,不知道我的帥哥御醫怎麼了,嗚嗚?
「在朕面前敢以我自稱的,任輕風,世間,恐怕除了皇后,也只有你。」君御邪感慨一歎,「朕的皇后心細縝密,她必然女扮男裝避人耳目。朕得到消息,麟洲第一富商史耀前的妹婿名為張軒,張軒此人才華出眾,容顏絕世。張軒在麟洲並無戶籍登記,朕懷疑,張軒就是朕的皇后。」
我干!這皇帝也未免太神通廣大了,聽到這裡,我嚇出一身冷汗,更驚的還在後頭。
任輕風溫言道出心中疑惑,「既然皇上懷疑張軒就是皇后,皇上為何不親自前去確認?」
「朕剛從史耀前府上過來,史府的人說張軒出門了。朕派了大內侍衛留在史府附近守株待兔,等候張軒回史府。爾後,朕便前來任府會你。」
汗死!這麼說來,我前腳剛從史府跑來找任輕風,君御邪後腳就到史府捉我了?好險吶!真是驚得我一身汗!
現在史府是暫時回不去了,不然肯定給皇帝留在史府外的爪牙發現。任輕風這兒,皇帝就算不長住,也隨時會出現,貌似任府我也不能呆了。
還好,我還有個老相好楚沐懷的別苑可以先藏一下——楚園。
嗚嗚嗚?貌似楚園也不安全,皇帝知道楚沐懷就是風挽塵,他若知道楚沐懷本人在麟洲,並且在麟洲有別苑,皇帝肯定猜到我會去找楚沐懷,到時楚園肯定也會被布控。
暈了,我怎麼有點走投無路的感覺?
「原來皇上去過史府了,」任輕風坦言,「皇上,實不相瞞,張軒是我的結拜三弟。」
「哦?」君御邪挑起眉,「說說你這個結拜三弟的容顏特徵。」
任輕風溫雅地勾起唇角,「我三弟他英俊瀟灑,才華過人,實乃真真男兒,只因我三弟媳,富商史耀前之妹,史名花已經身懷有孕。」
「如此說來,張軒定然不明皇后了,」君御邪的話讓我鬆了一口氣,這下他該不會再圍攏著張軒不放了,可我氣還沒松完,君御邪接下來的話讓我心頭緊縮。
「世間能讓你任輕風欣賞的人,沒幾個,找個時間,把你三弟叫來,讓朕見上一見。」
「皇上說的是。」任輕風怡然一笑,那笑容有如一股清風吹入我心田,讓我心曠神怡,飄飄然然。
我還來不及過久陶醉,卻倏然發現任輕風不疑難問題地朝我藏身的方向瞥來警告性的眼神,我心頭一驚,頓時明白,任輕風是暗示我,君御邪已經發現我藏身的地方了。
這麼說來,君御邪跟任輕風都發現我在偷窺而不動聲色嘍。
君御邪負手靜立,原本狀似在欣賞庭園景致的他,倏然一轉身,直直向我藏身的方向飛來。
君御邪快如閃電般地飛到我藏身之處,卻只發現一個兩三歲的孩童蹲在地上玩著小石子。
君御邪森冷地環顧一下四周,發現沒有異樣後,任輕風隨後走到君御邪身側。
任輕風臉色泰然,甚是感激解地問,「皇上,怎麼了?」
「朕明蝗聽到這裡有人屏息換氣的甚微起伏,怎麼會沒人?」君御邪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皇上會不會聽錯了。」任輕風嘴角浮起溫和的笑,他指了下在地上玩耍的小孩,「會不會是孩童輕微的呼吸以致皇上誤解?」
「不,不會。以朕的武功修為,不至於弄錯。」君御邪微瞇著眼,走到一旁玩耍的孩童身邊,蹲下身,和氣地問,「你叫什麼名字?剛剛有看到人在這嗎?」
孩童抬起首,看著君御邪眼前一亮,「哥哥,你真好看!」
對於孩童的答非所問,君御邪微愣,臉色變得異常柔和,「那告訴哥哥,剛剛有沒有看到附近有人?」
孩童水水的眼睛有些呆呆的,嬌嫩的嗓音滿是好奇,「哥哥,什麼是附近有人?」
君御邪撫了下孩童的腦袋,無奈何地站起身不再多問。
任輕風淡笑,「皇上,這是我府中門房的小孩,才兩歲,剛剛學會走路,你希望他給你什麼答案?」
君御邪臉色陰鬱,一名婦女匆匆走來,顫抖地向任輕風行禮,「候爺,犬兒小豆豆不懂事,驚著了候爺,還望候爺見諒。」
任輕風揮揮手,「無妨,你把豆豆帶下去。」
「謝候爺。」婦女一把抱起叫豆豆的小男孩又匆匆離去,婦女漸行漸遠的聲音緩緩傳來,「豆豆,你爹要守門,你娘要掃地幹活,你怎麼能亂跑呢,你不見了,可知娘有多急?」
君御邪看著遠去的豆豆母子,他盈滿邪氣的黑眸中閃著深沉的痛苦,「朕本來,也可以擁有一個可愛漂亮的孩兒?」
任輕風淡然地看著君御邪,並沒有說話。
「哪怕是翻遍祥龍國的每一寸土地,朕也要將皇后找出來!」君御邪冷然地看著任輕風,「麟洲範圍,哪怕是一隻螞蟻,也逃不過你任輕風的眼線,朕命你竭力尋找皇后,切記,秘密尋找,不然皇后若有風聞,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皇上。」任輕風剛想轉身去執行任務。
「等等,」君御邪思索了下,又道,「若找到皇后,不得傷皇后一根頭髮。」
「我明白。」任輕風無奈地撇了下嘴角,與君御邪才著走遠去,我從房樑上一躍而下,沉痛地看著他們遠去的方向。
罷才在君御邪向我藏身的地方飛身過來時,我是躲在轉角處,即使他知道有人偷窺,也並不知道偷窺人的是我。
以君御邪的武功,我往前逃是跑不掉的,在情急之下,我乾脆躍上房梁賭一把,看君御邪到底能不能發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