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從丁梓秋嘴裡得知王棣棠的婚事,知他娶的就是李巖桐,婚後的日子過得如蜜調的一般。再想起剛初王棣棠與李巖桐的一見鍾情,以及得知巖桐己經名花有主之後的失落。患得患失之後,如今總算是修得正果,皆大歡喜了。
墨蘭不禁抿嘴笑,她向來是個無神論者,可是這樣看來,所有的一切,似乎真的冥冥之中總有天定啊。
丁梓秋聽了這話,看向她的目光仍有些黯然。不過,好在經過芙蓉的事情之後,宋姨娘想著都有些後怕,真心怕他還有層出不窮的怪招,所以乾脆順其自然,不再催促他的婚事,讓他能自由自在的往來於山水之間,過著心曠神怡飄然若仙的日子。對丁梓秋來說,這也算是塞翁失馬吧。
三月底,羅氏安全的產下一女。嬰兒落地「哇哇」的哭聲,終於姚家帶來了新的生命。雖然有些遺憾,但姚家所有的人還是很高興,姚家很是熱鬧了一陣子。
只有姚木瑞歡喜過後,顯得有些黯然。墨蘭以為這是因為羅氏生的女兒,讓他有些不高興,初時並不以為意,直到有到一天,姚木瑞醉酒後來找她,一開口竟然說的是冰梅。墨蘭才知道,是因為羅氏產女,讓他想起了前妻付菊。
墨蘭聽荔兒常來說,玉兒的眼睛己經比以前好過許多,相信再不用大半年的時間就能完全痊癒。付菊過得比之前開朗的多,付梅又有一手制茶的本事,姐妹二人互相照應。日子一天一天好起來。
沒有付菊的允許,墨蘭當然無權把她們母子的下落告知他人,只能搖頭裝傻,「哥哥說什麼?冰梅的失蹤跟我有什麼關係?付梅又是誰?」
姚木瑞瞪著她的臉看了半晌。站起身冷笑:「別裝了。我知道你聰明,我也不笨。我是打聽清楚才會來找你。別的我不計較,我只問你。付菊在哪?」
「付菊?你不是說死了麼?」
問了半天,墨蘭就是一副裝傻充愣的模樣,姚木瑞終於失了耐心,伸手狠狠的將墨蘭自椅上拽了起來,往外拖著,「走!現在帶我去!帶我去見她!
姚木瑞的舉動嚇壞了杜鵑,迎春。哭著撲上來拉,被姚木瑞一個一腳的踹倒在地。
墨蘭也火了,用力甩開姚木瑞的手,「哥哥這是在做什麼?過去的事情,是哥哥自己的錯。如今想起來。要找誰撒氣呢?還當我是當初的姚墨蘭麼?」
姚木瑞垂了手,怔怔的看著她,忽然間笑得很頹廢:「你不是說往事都忘了?怎麼,還能知道是我的錯?」興許是酒精的作用,說完這些,他又立刻變得聲嘶力竭起來:「我錯哪兒了?錯哪兒了?她,付菊,先於我不忠,而我如今。只想知道她是死是活,這也錯了?」
墨蘭做個手勢示意杜鵑和迎春出去,又轉身倒杯茶遞給姚木瑞,「過去的事情,哥哥,糾纏無益。更何況。於姚家來說,付菊己經死了。對你,對她,都好。」
姚木瑞接過她遞來的茶,表情原是呆呆的,聽了她最後的話,眼睛卻是一亮,透著欣喜,「你說,付菊沒死,對吧?我就知道。你知道她在哪裡,對吧?還有,玉兒,他們過得可好?」
姚木瑞跌坐在椅中,以手掩面,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最近,我常夢見那孩子的臉,他出生的時候,和若珠一模一樣。我知道你不信,墨蘭,我這時才想起當初的事情,付菊她不是個輕浮的人,沒有理由那樣對我。我想知道真相。玉兒,究竟是不是我的兒子?」
若珠是羅氏女兒的閨名。大概是生了與姚知玉相似的臉,刺激了姚木瑞心中塵封的過往,他這才想起與付菊的往日來。只是,姚木瑞這時的醒悟,是不是來得太晚了些?墨蘭在心裡歎了口氣,沒有付菊的允許,她是個外人,沒有資格對別人的生活說三道四。
而且,她看得出來,付菊與薜先生互有好感,只是沒有說破而己。所以不管付菊曾與姚木瑞有過什麼,對她來說,那都己經是過去。
墨蘭看不見姚木瑞的臉,可他的聲音裡帶著深深的悔恨,「難怪我總覺得冰梅的臉,不是,她的眼睛,那麼似曾相識。到現在我才想起來,那是付菊的眼睛。這就是為什麼,每次我見到那丫頭都渾身不舒服,」
姚木瑞抬起眼來,用著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墨蘭苦笑:「那是因為她看我的眼裡,總帶著恨意。我問過家裡的下人,有人見到你與她在紫茉莉花叢前說話,」姚木瑞頓了頓,吸吸鼻子,才又說了下去,「紫茉莉,我托人查了,常服滑胎,這就是冰梅消失的原因。墨蘭,我不想追究這個,我只想知道當初的真相,以及,玉兒。」
姚木瑞大概是因為喝多了兩杯,在墨蘭這兒居然絮絮叨叨的講了一堆,不過,等他說完起身離開的時候,依舊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墨蘭不會說,也不能說。
姚木瑞清醒之後,再沒提起當日的話題,再見到墨蘭也沒有絲毫因為失態的尷尬。墨蘭也就沒再多問,暗暗希望,這是因為酒醒之後他就什麼都不記得。
又過了幾日己是四月中,天色一直晴好明媚,玉壺山展現出一副生氣勃勃的景象。百兩金早己含苞,早花的品種甚至己經現蕾,空氣中己能嗅到隱隱的,沁人心脾的香氣。
最讓墨蘭感到欣喜的,是去年移入花田的那株嫁接苗,樹姿挺拔,花苞多而色奇,大有現代姚黃的風姿。讓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今年的谷雨,姚黃將會為姚家奪得花王的美譽。
而此時,皇帝南巡的車輦據說己經到了德陽,要在肖貴妃娘家佇留幾日,再來西園縣也不過就是三五日的事情,定能趕在谷雨之前。這時的街頭巷尾,到處都能聽見人們議論,西園縣裡,不論男女老少,都在翹首盼望著皇帝的到來。
對於皇帝,墨蘭當然也十分的好奇,內心裡對花王大賽也十分嚮往,不出意外的話,今年的花王不是姚家的姚黃,便是魏家的魏紫。
她雖然不曾親見,但從魏槿看著她時流露出的喜悅,墨蘭就知道,魏紫的長勢必定是達到了他的期望,他才會笑得這麼志得意滿,看向她的眼裡,滿滿的,都是勢在必得。
依她的身份,見識皇帝龍顏的機會實在渺茫,不過墨蘭還是決定在皇帝離開之前,都要守在西園縣。萬一魏槿有什麼需要,她也好隨時提供幫助。畢竟花王大賽將關乎自己的終身大事,絲毫都不能馬虎。
墨蘭於是決定要在皇帝來之前再去探探玉兒,薜荔昨日來說,玉兒的眼睛己經能夠看清遠處的東西,她要去親眼見見。
知道她的決定,魏槿好容易抽了些時間出來,陪她上了趟奇運山採摘錦葵,但是實在沒法子陪她去北城。而剛好這日薜先生和薜荔要去探顧姑娘及玉兒,墨蘭便跟著他們一起去了。
墨蘭己經有些日子不曾見過付菊。這時再見到付菊,她與從前相比,竟像變了個人似的,笑容裡帶著滿滿的快樂幸福,臉頰也比原來圓潤了許多。迎向薜寮的時候,白裡帶紅的面頰上還帶著少女的嬌羞。
瞥了一眼薜寮,墨蘭抿嘴直笑。
一個小小的身影撲進了墨蘭的懷中,摟著她直搖晃,「姐姐,姐姐!玉兒好想你呢。」
墨蘭知道這孩子是玉兒,但是仍有些難以相信,玉兒居然能從那麼遠的地方,這麼快速而準確無誤的撲進她的懷中,這說明他的眼睛己經能清楚的視物。
墨蘭帶著疑問看向付菊。付菊含淚對她輕輕點點頭。
墨蘭露出欣慰的笑容,蹲身抱起玉兒,撫著他的臉細看。玉兒的眼睛像極了付菊,大而明亮,帶著笑的眸子裡閃著頑皮狡黠的光芒,哪有半點當初的樣子?
付菊不由打心眼裡開心的笑著,「昨兒李大夫才來瞧過,說玉兒的眼睛完全康復了,李大夫都直誇三姑娘是神醫呢,說要找機會與三姑娘見面細細討教。」
墨蘭將玉兒放了下來,摸著他的小腦袋,答道,「我哪裡是什麼神醫了,只是碰巧知道這個罷了。哎喲,玉兒可真沉了不少,四歲了吧?」
玉兒聽了,不滿的看向墨蘭,大聲答道:「昨兒就是玉兒四歲生辰,姐姐真是,連這個也不知麼?」
大家聽了都大笑起來。
付菊笑著對墨蘭搖頭,「這孩子,自眼睛好了以後,比以前可不知調皮了多少,三姑娘,你別怪。」
薜寮先和玉兒玩了一陣,便跟付菊打了聲招呼,繞去後院查看院裡種著的百兩金。
付菊見今兒外面天氣好,玉兒又要在院裡玩耍,就讓付梅在院裡的小桌上擺了茶,大家就在前院說話。
院子的竹籬外面,站著一個男人落寞的身影。
付菊無意間笑著轉眸,瞧見男人的臉,笑容頓收,渾身大顫。「砰」的一聲,付菊手中的茶盞滾落在地,她顫抖著站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外面站著的男人,是姚木瑞。(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