儷蘭第一個想到的,是要鬧得滿家皆知,有娘在,這個目的不難達成。只是,若這樣反而給墨蘭揀了個便宜怎麼辦?說不定,墨蘭還正在猶豫著要怎麼跟姚家開口呢。不然,為什麼魏家遲遲未上門提親?
儷蘭還從旁打聽過姚魏兩家的嫌隙從何而來,但是這件事情在很多年前老太爺就下了禁口令的,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二太太也只是迷迷糊糊的說了個大概,反正也就是魏家偷了姚家的花種之類。這個問題也可大可小。
如今的形勢儷蘭看得清楚,雖說老太爺不管事,但關鍵時候,主事的還是老太爺。老太爺若是願意與魏家為善,說不定她的一鬧,反而能給墨蘭嫁入魏家的機會;若是老太爺仍記恨魏家,那她把這事兒鬧開,墨蘭固然沒什麼好,她自己也會兩頭不討好,說不定還會斷了魏家要與姚家結親的心思。
這個發現困擾了儷蘭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找到合適的方法解決。不過到最後,她決定緘口不言,靜待其變。只要魏家還有與姚家修好的心思,她只要不聲不響的將墨蘭除去,她就還有機會。
而周舫之自玉壺山下來,時間尚早。他想起周堇之嫁去魏家己有好幾個月,除了三朝回門的時候見過一面,以後就再沒有見過,也不知在魏家過得如何?周舫之心裡其實也有一些猶豫,這個時候,魏家的男人都在外面,而魏家又沒有當家女人。他也知道自己的突然到訪肯定不太妥當。不過轉念又想,既然魏家沒有當家女人,而妹妹又是魏家唯一的少奶奶,所以他只說路過。順便見見自己的妹妹,應該也沒什麼不妥當的吧?想著,周舫之便調轉馬頭。打馬去了魏家。
周舫之卻是料得錯了,這個時候,魏柯剛剛回來。
似乎是從挨打的那日開始,魏柯就對周堇之有些著迷。而周堇之對他的態度,雖然不似以前的冷淡,但也是不冷不熱的,沒有他所想像的熱情。讓魏柯心裡又很是黯然。想來想去,周堇之對他的態度又不像是完全對他沒意思,所以魏柯覺得應該是她在家裡悶得久了,自然沒什麼情趣。
得出這個結論以後,魏柯開始到處搜羅新奇的東西往家裡帶。想著方兒逗周堇之高興。大多的時候,他的做法也能博得美人一笑。周堇之的眼睛很漂亮,笑起來的時候彎彎如月芽,配上那張潔淨清純的臉,更是別有一番嫵媚風情。
就為了看到這樣的周堇之,魏柯更加起勁,三天兩頭的往家裡帶著新鮮玩意兒.前幾日他才發現個有趣的東西,這天趁著魏槿不在,他就偷偷拿了。又花了好長時間捕了一隻雀仔,這才興高采烈的回去,一進門,就拉著周堇之出來,說要給她看樣好東西。
魏柯拉著周堇之才往院裡去,周舫之剛好到了魏家。
因為周舫之的身份特殊。所以管家聽了下人的通報,就讓下人帶著周舫之先到花廳等候,自己再去稟告少奶奶。
誰知管家找來找去,並沒有找到周堇之。可下人領著周舫之一進門,魏柯拉著周堇之就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差點將他撞上。
周舫之打量了魏柯一番,然後很不悅的看向周堇之,「堇之,才幾月未見,聖人教訓都忘了麼?僕從面前,嬉笑玩耍,成何體統?」
周堇之甩開魏柯的手,漲紅臉,恭謹的向周舫之行禮,「哥哥教訓的是。」
周舫之當著面兒教訓自己的媳婦兒,魏柯看著不樂意,冷笑道,「舅爺教訓的真好,不過,那是你周家的體統。這裡是魏家,魏家的體統就是過得舒心,玩得開心,在魏家院內,誰也不能說什麼。」
周舫之面色發青,冷哼一聲,轉身欲走,周堇之忙上前拉住,哀求:「相公說話一向直率,哥哥別生氣。好不容易來一回,坐坐再走吧?」
周舫之面色緩和了些,正要答話,忽然又聽得魏柯一聲大叫,「哎呀,差點兒忘了。」等他和堇之看過去,魏柯竟從懷裡變戲法似的掏出個雀仔,往地上一扔,然後賣弄的看著周堇之,「我才說要給你瞧的,我費了好大勁兒呢,你瞧瞧,有趣麼?」
周舫之不屑,「玩物喪志!」
周堇之也不理魏柯,領著周舫之就要往廳裡走去。可經過魏柯身邊的時候,周舫之還是不由停下腳步,帶著驚奇的目光打量著地上撲騰著的雀仔。
這雀仔看上去是自由的,也是清醒的。可是,它張大翅膀的動作竟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忽向左跳,忽向右跳,忽而倒地不起,像就要死了一般,忽而又精神振奮亂撲亂跳,像在表演雜耍,卻怎麼的也飛不起來。
周堇之也看得出奇,不由問道,「怎麼的了,你剪了它的翅膀?」
看到引起周堇之的注意,魏柯更加來勁,隨手拾起個小棍就在雀仔的身上一陣亂戳,雀仔失了方向,撲騰得更加厲害。
周堇之看得不忍,皺眉道,「快別弄了,放了它罷。」
「我學著哥哥的樣兒,給它餵了秋水仙鹼,放了也沒用,為樣撲騰幾天也要死的。像在跳舞一般的,很有趣吧?」
「仙水仙鹼,是什麼?」問話的是周舫之。
魏柯便把前幾天魏槿的解釋細細的說與了周舫之聽,還拿出裝著秋水仙鹼的小瓷瓶給周舫之看,以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周舫之聽得皺眉,接過他手裡的瓷瓶放在鼻邊嗅了嗅,「這麼厲害的東西,別拿著玩耍。」說完,狀似無意的將瓷瓶納入了自己懷中.
「哥哥說的是。」周堇之聽得一身冷汗,就有些責怪,「這些東西,以後可別往家裡帶。」
魏柯給她一盆冷水潑下來,也就無趣,再沒多說什麼,和周堇之一起帶著周舫之往廳裡去。
周舫之稍坐了坐,問了些周堇之的近況,又囑咐了些話,婉拒了周堇之留飯便起身告辭。
魏柯和周堇之送周舫之出門,轉回身的時候,正遇上魏槿從外面回來。魏柯這才想起那瓶秋水仙鹼還在周舫之手裡,心裡有些不安,不過想著明日一早去跟周舫之要回來,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回去也就是了。
可等第二日去找周舫之的時候,周舫之訓了他一頓,然後就說己經扔了,便再沒有下文。讓魏柯擔心了一段時間,生怕魏槿會突然問起。
不過幸好,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魏槿都忙得焦頭爛額,就算是新年,也只在家歇了幾日就開始忙碌,根本無暇問起這件事情.慢慢的,魏柯也就把這事兒淡忘了.
雖然很是熱鬧了一陣,但是新年還是說過就過。等到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玉壺山的百兩金就都從休眠中甦醒,懶洋洋的開始往外抽著嫩嫩的新芽。
墨蘭也終於可以脫去笨重的棉襖,換上色彩鮮明的春衫,才又重新展現少女的曼妙身材。她與往日是真的不同了,姚木瑞偶然間注意到她,都不禁慨歎,如今的墨蘭,意氣風發,將原本就精緻的小臉襯托的明媚撩人,哪有半點當初的疲廢?
不過,姚木瑞雖然對當初老太爺的決定有些耿耿於懷,他倒也樂意於見到姚家百兩金往好的方面發展,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墨蘭有這方面的天賦。是她讓姚家的百兩金插花走出西園縣,遠送千里;更了不起的是,從墨蘭的小地窖裡出來的百兩金,將「花隨人意四季開」的美好暢想真真實實的展現在人們面前,同時也為姚家帶來了豐厚的利潤。
新年花會上,最引人注目,讓人嘖嘖稱奇的,便是姚家的那幾盆怒放著的百兩金。許多年來還是第一次,姚家的風頭能在魏家之上。因為這件事,老太爺樂得連走路的時候都哼著歌兒,與姚家大院的關係也同時好了許多。
所有的這些,都讓姚木瑞不得不佩服。為貯花而設的大地窖也己經建成,等到今年的谷雨,姚家的百兩金必然更加名震天下。
果然,新年總有新氣象。姚木瑞長長的舒了口氣,往羅氏房中迎去。羅氏身子己穩,很快的,就會給姚家,給他帶來一個新的生命。
墨蘭來姚家一年了,己經習慣於將身邊的人當作自己的家人。時時與陸氏喝茶,與老太爺聊天,與魏槿的感情也日漸深厚,日子就這麼幸福而平靜的過著。
轉眼間,己是陽春三月。
周舫之與丁玉竹終於訂親,因為皇上南遊將近,太守府無暇顧及私事,所以丁玉竹的婚期定在八月。墨蘭從丁梓秋嘴裡聽到這個消息,不由長長的舒了口氣。姚墨蘭與周舫之的過去,似乎應該己經塵封了吧?
周家沒有來人提起要納墨蘭為妾的事情。而且,依目前墨蘭的條件,再不太可能入周家為妾。因為年後開始,陸陸續續的一直有人上門替她說親,說得都是正經人家的嫡出子。就算只為姚家的臉面著想,姚家人也就不會再想要送她去周家。
這可愁壞了魏槿。墨蘭倒是不以為然的。她早與老太爺達成共識,她不願意,老太爺也不會點頭,而且,她如今可是個香餑餑呢,姚老爺也想著要將她多留在姚家幾年,來提親的人自然而然的全被拒了回去。
可就算是這樣,上門給墨蘭說親的人,還是一撥接著一撥,而且還有繼續發展壯大的趨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