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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三三章 出界? 文 / 多一半

    第二三三章出界?

    朝中大佬們的注意力現在都集中在我那片冒名頂替的論文上。當然,我也很得意,千百年來,驅使堂堂長公主當搶手的估計也就我一個,很拉風的事,美中不足的是,沒人有幸分享我的心情。

    甩了甩腕子,看來現在大家都在猜測這項政令的最終內容,一旦實行下去,會不會給自己的生活造成影響。其中種種傳聞已經散播開來,朝廷著手於土地資源的重新劃分讓很多人惶惶不可終日,版本比較多,最可怕的一種就是新貴族無視國家法規,暗中購買吞併大量土地行為可能會受到懲處,政府收繳其非法所得外還要處以相應的罰款,情節嚴重者有可能被剝奪爵位和子嗣的繼承權。

    小道消息,卻吹的有模有樣,穎的信息網一向靈通,在接到第一手消息後就坐立不安,「是不是真的?」

    「估計不是吧?」穎的表情感染了我,本來當做小道消息來聽,雖說人云亦云降低了自身的品位,可無風不起浪,讓人多少總有壓力。

    純學術論文,不會牽扯這些東西,只是對合理利用可耕種土地資源,如何在有限的空間裡合理安排農作物種植,本著因地制宜的原則有效提高平均產出,不影響糧食產量的基礎上逐步發展多元化種植的概念,在闡述合理性和可行性的同時,建議對新型作物進行大面積試種等。

    要本著論文所表達的精神,應該不會牽扯這麼敏感的話題。新貴族兼併土地資源是在朝廷睜隻眼閉只眼的情況下進行的,違法是違法,可朝廷有意讓與李家王朝密切相關的這些新貴逐步拓展自己的勢力,以達到取代前朝遺留那些大門閥地目的。現在正處於一個新舊交替的過程,擴張是難免的,畢竟大家還謹慎行事。沒有到明目張膽的地步,朝廷應該還感受不到這方面帶來的壓力,從平時和蘭陵閒聊時可以聽出這一點。

    現在還沒有到打擊新貴勢力的必要吧?我不敢肯定,若皇上覺得必要就沒治了。沒見過李治,也不知道這個國家元首的為人,不管歷史上怎麼去評價,至少我來這幾年裡對他印象還不錯,怕就怕他身後那位。就是我這不學無術地傢伙也知道武mm掌權後清理權貴,多少豪門大戶被連根把起,若武mm想提前這麼干誰也沒辦法,在沒有解決性別問題之前我沒有資格跑了元首炕上吹枕頭風,是個問題。

    穎是害怕了,小臉蒼白。「怕啥?就是清理能把咱家咋樣?」這時候就算刀架到我脖子上也得讓家人安心,老爺們不用是不用,用一次就得起效力。底氣十足道:「該弄啥弄啥去。天塌下來我撐著,少和你那幫朋友嚼舌頭。看啥?還不趕緊招呼弄飯!」

    穎怯怯的問道:「真不要緊?」

    「要緊,要緊我早就知道了,還等你說。看你那沒出息的模樣,」大馬金刀朝椅子上一坐。端了茶碗慢條斯理的嘬了口,「別人害怕是他們虧心事做多了。誰敢指名道姓編排咱家不是,我就敢穿了官服拽他去金鑾殿上理論。」

    「雲家……」穎有點不情願,可夫妻倆沒避諱。該說還得說,「雲家的地……,您說呢?」

    「雲家咋了?哭天抹淚的要換咱家準備種藕的寶地,敢不換就能死到咱家。鄉親父老都看在眼裡,這麼多年咱家是怎麼幫雲家的?提過地沒有?她硬從咱家摳了這麼好地水塘種蓮菜,若不是看幾十年老鄰居份上,誰願意拿水塘換沒收成的旱田?」拍拍桌面,盯了穎看。一字一板道:「誰敢朝這上面說,就給他掰了指頭算收益,看哪樣合算。記住,咱家是吃虧的,是礙著情面上體恤她一個小丫頭撐這麼大家業不容易,是以好換次,換!」

    「可是這話呢。」穎眼睛一亮,一臉委屈。「就說呢。為幫雲家,咱自家受了多少屈。挨了多少數落。光為這換地的事,您被扣個敗家子的帽子不說,妾身也背了個不幫家地壞名聲,」黯然一聲長歎,淒苦道:「這年頭好人難做啊。」

    「好了,戲朝外面演,少在我跟前噁心,」擺擺手,「招呼廚房多弄幾樣菜,今中午農學裡打算味豬呢,做一鍋豬食,餓一天了。」中午本來打算出去吃,劉仁軌回來了,攔住我喋喋不休的討論政令上幾項模稜兩可的說辭,還讓人打了飯菜坐一桌吃,胡破壞我食慾。

    但願是謠言,仔細回憶最近和劉仁軌的談話過程,論文本身沒錯,出發點也是好地,可其中蘊涵的戰略思想已經若隱若暗的被提了出來,圍繞這個問題大佬們分成了兩派展開了激烈的爭論,劉仁軌雖然沒說是自己提的,但從他並沒有加入任何一方的情況來看,老劉估計是導火索,挑起是非後跳出圈子冷眼旁觀。

    不意外,老劉做的很正確,他在京城屬於孤家寡人,暫時還沒看出來有政治上的盟友,不偏不向正合了他地處世原則,雖然蘭陵早先打算讓老劉出頭的算盤落空了,但並不影響整體計劃的實施。這是個關鍵時刻,我不明白在這麼大政令的審議過程中怎麼會流出這麼個謠言來,難道有人想趁了實行政令的同時將門閥勢力扼殺在搖籃中?

    蘭陵,我不想這個時候問她,沒必要,到顯的我做賊心虛一般。大不了那點地不要了,愛收收去,比王家胃口大的人多了,殺雞敬猴的事都輪不到我。穎雖然還不放心,但因為我地鎮定有了底氣,該說該笑基本恢復正常。

    吃完飯,隨手拿了份軍部才送來地軍報看,我還是左武衛的長史,薛仁貴自從來家裡探病後就再沒做過任何指示,而軍報照舊朝家裡送來一份,一直沒停過。很熟悉地感覺,好像在看報紙。已經養成習慣了,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個中級將領,虛榮心也多少回歸一些。

    還在僵持,吐蕃依舊拚死把持著三茬路口,唐吐聯軍面對吐蕃居高臨下的固守戰法沒有一點突破,看來膠著狀態還得維持一陣子,現在就看在吐蕃境內搞的釜底抽薪計劃進展的如何了。胡亂翻了翻,吐谷渾。劍南兩地地消息居多,可能是唐朝這邊思想工作做的到位,也可能是南詔因為吐蕃大軍被牽制在北邊而產生了想法,秦鈺那邊一派和氣,沒有當時出關時想像的那麼艱難,是個好事,但願能長久些。

    沒有看點,胡亂又塞到皮封裡。讓穎給我鎖起來。穎對這些東西都很崇敬,雙手捧著小心翼翼的鎖到檀木盒子裡,又恭敬的將鑰匙遞給我,看的我笑。

    「又笑話妾身,」穎擰身朝炕上的大箱子裡翻東西。「軍機大事,夫君可不能馬虎了,您這手裡捏著千軍萬馬的,稍微有個閃失前方就得多死多少人。」

    「哦?」還真沒想到得這個評價。千軍萬馬,想都沒想過。能送到家裡來地也沒什麼機密可言,唐軍軍部上的管理還是非常嚴格的,很多真正的機密我這個身份還沒有資格接觸。笑道:「外頭可不敢這麼說,小心人家聽了笑話。」

    「怎麼不能說?上次高麗上您不是就運籌帷幄之中,三軍用命千里之外麼?又不是希罕事,知道的人多了,咱家因為這個得了封賞。逢人就想問妾身呢。」穎話裡透著得意,翻了匹緞子出來朝我身上比了比,「您是不喜歡招搖,單人單馬的沒點氣勢,真要論功行賞,可還不得個大將軍坐坐?」

    「嘿嘿,大將軍,人家大將軍可十幾房的朝回娶。到時候你就女將軍了。」天氣看著熱了。穎打算給我做幾件單衫子,忽然想起家裡棉布存了不少。「棉布的做件給我,那個單衫雖然沒緞子地好,可結實多了,騎馬上也不怕磨。」

    「娶幾十房那也是本事,」穎笑著朝我身上亂纏,「您要真做了將軍,家裡就倆女人伺候別人也笑話,到時候不用您開口,妾身就給物色去。」

    「那可得混個將軍干了,」一臉委瑣笑的噁心,「到時候別食言。」說著將一旁學算盤的二女拉過來,「一個東宮,一個西宮,氣派。」

    「這話可不敢亂說,」穎朝我捏了捏,一臉緊張的環顧一圈,「別將軍了,就這樣活的自在,聽夫君說地頭皮發乍。」

    看了看懷裡的二女,表情平靜,沒穎那麼敏感,不由笑了。我真要造反的話,說不定還趁了二女的意。「說話呢,棉布衫子給弄個。」

    「都沒染,白花花地穿了弔孝一樣,誰家敢讓您上門?等達萊弄利索了一起送去染。」穎選了個合適的料子細心的包裹起來扔到炕沿上,「往後還是穿緞子好,棉布看著粗,套身上沒個樣子,緞不緞,麻不麻的,您還得費勁給別人解釋。」

    穿個衣服解釋什麼,我從來不在乎身上穿的什麼東西,以不裸奔為底線。男人家,有空收拾自己的都是單身,已婚男性都把自己交給婆娘打理,看起來精神是婆娘的功勞,看起來委瑣也是丟婆娘的臉,和自己無關。

    穿衣服無所謂,可傳言越演越烈,雖說做好了最壞打算,可終究還是有點不舒服,和蘭陵見了幾次都強忍住沒問,蘭陵也好像沒點知覺,從不把話題朝這方面轉。

    「找個合適地地方當試點,」蘭陵拿了張疆域圖描描畫畫的,「太西了也不好,最好找個好控制的地界,好治理見效快,能堵了那幫老頑固的嘴,有利於全面執行下去。」

    「別問我,皇上拿主意,」我瞅了瞅蘭陵,這小半年裡我一直都揪了心,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不能袖手旁觀了,咬了咬牙,「事情這個地步上,我勸你就放手,做好做不好都別過問了。」

    「哦?」蘭陵抬頭看我一眼,笑道:「你當是我一人謀劃的?我可沒那麼大本事,怕什麼呢?」

    「你要不是我婆娘,才懶得搭理。知道不是你一人謀劃的,別人叫你說你再吭聲。不要主動跳出來充能耐。」指了指地圖,「這個真不是你該管的,有宰相有皇上,你打算一路管多久?給自己留點餘地,探討個幾何題啥的我很願意。」

    「你覺得我過了分寸?」蘭陵捲了地圖放了一旁,坐下來凝神注視我。

    「你覺得呢?」我回望過去,毫不迴避。

    「一個女人家地有多大野心?還是個寡婦身份,誰會當我是個威脅?」蘭陵比了比指尖。指頭並地緊緊,「說到這,我不想讓你心裡有疑慮,前後沒人聽咱倆地話,放開說。」

    「看身份?我和誰說話呢?公主?」蘭陵最近讓我感到不安,我承認她有這方面地天賦,從她曾經講述當年高陽公主的事件上看,蘭陵手上也有不小的權利。絕對不小。能看出來,李治對這個mm很寵愛,要我覺得,已經接近溺愛了,說不上這個感覺是怎麼來的。卻很真實。可感情終究是次要的,有時候割捨一段感情比切一塊豆腐都來的乾脆,這就是我喜歡蘭陵卻一直有戒心的原因,她在這麼下去有走邪路上地危險。

    「就當自言自語。天大渾話都能說,說完就撂過去,我盡量不往心裡去。」蘭陵坐端正,「魏徵當年滿朝文武的面前還敢連說三聲昏君,你怕什麼?」

    「我到不怕說昏君,我怕說完你我之間從此再沒從前的信任。人都在變,你要變也不能這麼快吧?慢慢的給我個適應的時間,或者讓我覺察不到最好。可這麼突然的就……」

    「你指什麼地方?」

    我指了指蘭陵身邊的書堆,「多久沒碰這些了?小半年了吧?」我從最底下拉了本手抄出來翻看一邊,「這還是去年時候的抄本,我敢說,如今上面地例題你都不一定能作對了。」

    「嗯,」蘭陵擰眉點點頭,身體瞬間鬆弛下來,「你說的對。好久沒碰那麼寫東西了。」使勁揉了揉太陽穴,表情變的苦楚。「你說完。」

    挨她坐下,表情看的我心疼,將她拉在靠背上擺了個舒適的姿勢,「這世上,這些話只能我對你說。別人興許是沒有察覺,興許不願意開口,我不行,你喊我郎君時候我就已經擔起這個責任了。有時候責任比性命還重,我不想猜測你地意圖,或者連你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你還沒有強大到有重新制定規則的實力,所以就要遵守別人定下的規矩,提醒你不要過線就是我的責任。」

    「規則,是啊。」蘭陵點點頭,伸手攏了攏我地頭髮,表情和緩的朝我臉上磨蹭。

    「好好活下去,忘記這個話了麼?太靠近權勢了,心不由己的時候就難免作出錯誤的判斷。我是個謹慎人……」

    「所以你一直對我有戒心?你知道我說的什麼。」蘭陵將身子貼了過來,暖暖的感覺。

    「文章是晚送了幾天,作為當事人,我有權利將它讀透徹。戒心,有戒心不好麼?你對誰沒有戒心?」

    「對你,」蘭陵將體重交給我,「感覺到了?」

    「扯謊。最近呢?這小半年呢?」她重心移到我身上,心裡變的充實起來,男人都喜歡這種感覺,至少面前這個女人現在是不設防的。

    「忽然被你拉了回來,然後心裡有點空空地。」蘭陵細聲道:「其實也不盡然,你敢說這些話,說明你還信任我。咱倆都在自相矛盾呢。」

    「嗯,這就合理了,不矛盾才危險。當一個人覺得自己所作所為都合情合理的時候,這個人也就活到頭了。說明現在還理智,若你再走下去,我就再都不言語一句。」蘭陵太聰明,那種讓人很舒服的聰明,可最近卻給我一種寶劍新磨的感覺,鋒利,暫時還沒有殺氣,卻透著寒勁。一次危險的蛻變,我怕別人也有這種感覺。「大智若愚,鈍刀子往往比利刃更有效。」

    「你在教唆我?」蘭陵吃吃的笑了起來,「你一直這麼幹。」

    「是你聽岔了,女人偶爾笨一次也可愛。和你在一起我感覺自己智商有問題,對男人來說是很沒面子的事。」

    「咱倆總得有個人裝笨,你是男人家,就不能學著讓讓我?」蘭陵長出一口氣,「最近真的很累,你不提醒地話,我竟然感覺不出來。」

    「回來了?」

    「嗯,可能走地太遠,回來就想靠你身上睡會。」蘭陵扯著胳膊將捲好的疆域圖輕輕揉捏成一團,自言自語道:「為國為民,都是扯謊地話。抱著這個目的去的,可一路上就越走越偏,景致不同,人的心情也不同,一路上景致心情不斷變幻,逐漸就忘記了最初的想法,忘了最終的目的……」

    「所以說沖了權利去就更現實些,能更快達到為國為民這個目標,相對破壞力也小點,人家至少知道自己要什麼。你和別人不同,離權利太近了,觸手可及的東西總是最誘人的,最初的目標變成了幌子。」

    「說的那麼難聽,」蘭陵不滿的增加下重量,「給我接風。」

    「接誰家的風?」

    「接你婆娘回家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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