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養殖專業戶
摟著懷裡熟睡的二女,我卻滿腦子都是足球。若非要給二女在球場上一個位置的話,我會讓她將頂替齊達內的位置,年齡或許小了點,但的確有潛力培養成一台偉大的中場發動機。越來越依靠二女策動進攻的穎在成功轉型為一名技術型前鋒後,或許在帶球突破長途奔襲上有所欠缺,但門前跑位搶點的意識絕對超一流,禁區內的殺手。超級中場和偉大的鋒線組成的隊伍令人畏懼,看來我這個守門員兼教練要努力了,蘭陵這個貌似後衛的傢伙最近進攻**強烈,而且和中場球員心有芥蒂,與前鋒貌和心離,並時常毆打謾罵教練員,雖然護球動作一點也不像亨利,但我敢打賭,她即使朝裁判臉上吐口水也不會吃到紅牌。
穎成名後在貴婦交際圈裡樹立了自己獨特的象形,有才華卻不招搖,有身份卻不那麼顯赫,身材相貌還沒有拉風到旁人嫉妒的地步,幾乎能和圈子裡所有人和睦相處,關係網和信息網編織的密不透風,比我更勝一籌。
不管二女父親是誰,母系血統和自幼當朝首輔房玄齡的教化加上顛沛流離中嘗盡人世冷暖,堅韌的性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習性,心計重重的小模樣在博得我的寵愛後有成為穎依賴的小參謀趨勢。
我承認,有時候也希望身邊的幾個女人笨一次,在我細心觀察後,這個希望如肥皂泡般破碎了,尤其是蘭陵,在我跟前什麼角色都扮演過,就是沒客串過笨蛋。學問上追求精益求精,政治上敏銳的洞察力,人情世故的老練。超凡的領悟力和剛毅的性格,我窮盡一生也難望其項。
現在說不上憐憫,在這麼強悍的組合下還能一步一個腳印將家業復興的雲丫頭值得敬佩。穎已經著手超限戰了,呵呵,能把穎逼到這步地小丫頭根本不需要別人同情,穎給自己爭取一年的時間啊,很期待後招。我覺得自己已經墮落了,不過還是傾向蘭陵的說法,看看。
「過了季節。想彌補是不可能了,等出芽換塘後精心料理,不管遲多久,只要能開花就多少有點產量。建議今年先把池子都挖好放水,稍微撒點肥料將池底的淤泥養一年,明年種植的時候比用河泥更有效。」婉轉的將農學裡專家的建議轉達給雲丫頭,今年肯定是耽擱了,老天爺也沒辦法。「盡力了。再多也幫不了你。」
「謝謝王家姐夫。」雲丫頭面色如常,估計也不再報什麼希望,朝我行了一禮。
「都鄉親,舉手之勞,不謝。要真想意思一下。池子裡撈點魚苗撒進去,我秋天好釣魚,呵呵。」朝地頭指了指,「快去忙。耽擱季節不要緊,一年時間把準備工作作好,來年收穫更大。」
「麻煩您了,小吃食,一定收下,」說著將手裡一個精緻的小籃子塞給我,笑道:「小女過去了……」
「嗯,快去。」我點點頭。見雲丫頭走遠,掀起上面蓋地濕麻巾,豌豆糕,一條條切好,裡面還鑲嵌去核的紅棗,紅黃相間,做的細發,老遠看就工藝品。其實不合我胃口。提回去朝桌子一擱。管家來了發一塊,達萊經過也發一塊。旺財一塊,穎從後宅出來順手捏了一塊,吃完又跑來搶一塊,不多了,給二女留下。
「什麼個好東西,還護著。」穎很快幹掉兩塊,不屑一顧的抹抹嘴角,「這就讓廚房去做,比這個棗多。」
「小心,吃多放屁。」雲家女人當家,做個點心都比我家細緻,我家廚房按理都算是名廚了,做出來也色香味俱全,可就是沒這種藝術氣息。「給二女留倆,圖個好看。」
「誰家的?是比咱家弄出來的花哨點,就是不捨得多放紅棗,沒個甜氣。」
「雲丫頭送的,謝我給她問蓮菜的事。」吃完才問誰送地,看來穎最近變的豪邁多了。「這季節紅棗還貴,當你熬稀飯放棗比米多啊?」
「哦,」穎掀了麻布端詳起籃子裡剩餘不多的豌豆糕,「手巧的,要是她家垮了非得雇來當廚子不可。年上節上送人請客到長臉。」
「嗯,有道理。」我點點頭,穎這話說的很有決心地樣子,看來心裡有了打算。「晚上吃點甜的吧,」這季節甜東西比較少,見穎吃的香也想弄點甜品解饞。
「好!」穎拍手一笑,「不說就忘了,上次去眉縣主家坐席,送了兩大盒藕粉,蓉園紅藕晾的粉,不放蜂蜜都是甜地。」
「藕粉?」呵呵,好東西,多少年沒吃過正經藕粉了。小時候老有推小車走街串巷的小販,車上架個乾淨透亮大玻璃窗,裡面紅黃白綠的果脯碼子,汽燈下照耀下晶瑩剔透勾人食慾,小蜂窩煤爐子上坐一把嶄亮大銅壺哧哧噴了熱氣,一毛五一碗,小青瓷碗裡放一勺拌好的藕粉汁,小販臂力驚人,銅壺尖嘴老遠就噴了水箭,一碗清亮黏稠的藕粉就沖好了,上面擺放各色果脯,酸酸甜甜回味無窮。再後來就變了兩毛五,開始加糖了,老媽說加糖的是洋芋粉冒充的,就再沒喝過。「好,不加糖!」
家裡果脯蜜餞不少,剁碎裝了幾盤,努力按小時候的記憶營造氣氛,沒汽燈,油燈達不到效果,紅燈籠掛了進來,到也恢復幾分當年地氛圍。依舊是小瓷碗,穎和二女精心用果脯裝扮著。各種組合都喝過了,捧個肚皮漲的發噁心,看來飲品偶爾當頓主食也蠻頂用。
「小心擠出來,」我擺了個妊辰期的姿勢,將二女和穎推遠,四肢大張半靠在被頭上,一個勁打嗝,「三個月別在我跟前提『藕』字,我現在看啥都像蓮菜。」
「呵呵,」穎捂了嘴笑個不停。「藕,藕,藕……」
指了指肚皮,「二女,過來給我揉揉。輕點,又不是奶牛!」稍微坐起來增加仰角,「等我老了,就推個車子出去賣藕粉。不少賺錢。」
「那就賣不出去了,又不是豌豆糕,當誰都能有那多閒錢喝口湯麼?」穎也學了我的樣子躺下來,不時抬腳朝我肚皮上戳戳。
「藕粉,值個啥錢?」滿不在乎的把二女搬過來躺我身邊,「明就拿來和面吃。」
「嗯,興許過些年就賤了。不過現在可是希罕物件,皇上都沒說拿了去和面。嶺南上貢的每年就一點,咱這邊當寶貝呢。」
「那就嶺南販幾十車賣,那邊不少吧?」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大老遠拉過來豆腐變了肉價錢。再說了,嬌氣呢。見不得返潮,生蟲結疙瘩誰家要?您是不朝西市去,幾十倍的面價錢呢。」穎指指我肚皮,「尤其是紅藕曬的粉。才貴。」
「哦,」那雲家發了,就算晚一年種也發了,藕地價錢都了不得,再做了藕粉,暴利。「漲漲地,咋還餓?」
藕粉有個好處,利尿。晚上就沒停點,跟灌過幾捆子啤酒一個效果。一早就餓的發飆,沒在家裡吃,趕了時間直接殺到東門裡剛出鍋地羊肚子稱了一斤,三個胡麻餅剖開塞滿,拎了奔到單位,辦公室裡熱茶沏好,開喋。
美地很。美地很。熱餅熱肉熱茶……如果跟前有刀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給劉仁軌捅成罩濾。老傢伙一點眼色都沒有,還沒上班呢,跑來掃我興。
「就說院子裡沒見少監舞刀,」劉仁軌見我吃像惡劣,笑著擺手道:「時辰未到,少監隨意。」
「哦,」努力將食物吞下去,灌了口茶水,「最近搞試驗田投資過大,家裡拮据省早餐,吃餅,您來一個?」估計又是對我朝家裡弄勞工來打擂台,先耍賴皮混,混不過去再陰奉陽違不遲,習慣了。
劉仁軌搖手拒絕,嘿嘿一笑,「這個過分了,我清貧京官都能吃個飽飯,少監家大業大,就算拮据也不用朝家裡摳頓早飯出來。」一撩衣角朝坐下,「今早來到不為這摳早飯的事打麻纏。策論遞上去後,滿朝讚譽,聖上欽准戶部與中書省制定規範,並要求農學鼎力支援,門下省審議後,通過朝議交由尚書省。」
看來皇上動真的了,鐵了心要把這計劃制定成國策,動用最高行政部門親自參與進來,大陣仗,呵呵,和蘭陵早有計較。抹了抹嘴,瞥了劉仁軌一眼,死人臉已經板了起來,看不出所以。老劉身為給事中,是門下省的人,政令審議批閱都要經過門下省核准,若要通過決議的話,他身為農學學監和門下省悍將,是重要一環。
拱拱手,佯裝猶豫道:「這稱呼…」
劉仁軌嚴肅道:「仍舊是學監。在農學又不論朝政,沒有給事中這個官職。」
虛偽!明明就是跑來摸我底線,還口口聲聲不論政,不論政你弄個要死不活地表情和誰家拉閒話?「是,是,」我燦爛一笑,「本就不關朝政的事,不過是個學術論文而已,在下要表達的都在上面了,至於什麼省的,那都是人家了不得的能人管的事。在下就只作好本職工作,至於誰審閱,誰執行,可沒那個膽子去攙和。」頓了頓,換了副豪壯的表情,激昂道:「若朝廷需要在下效力的地方,一聲令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話說到頭裡,我是學問人,絕對不參與朝廷制定政令,不懂,也不想靠那個揚名立萬,沒有本事和大人物混到一起。
「呵呵,哈哈…」劉仁軌抬手指指我,「這個話說完就打算袖手旁觀了?」
「不敢,不敢」笑容馬上又掛到臉上,「在下身為農學一員,凡是唯學監馬首是瞻。若有需要,學監自然會親自通知。書面上就那麼點學問,在下想地會的都寫的清楚,才疏學淺,瑕疵紕漏肯定不少,再全面的話就力不能及了。」話說明後,嬉皮笑臉道:「學監您知道在下能力,平時又不瞞您,是吧?
「那就是全推我身上嘍?」劉仁軌扶了扶手腕。輕輕搖了搖頭,「少監可有為難之處?」
「為難?」哦,聽懂了。在我看來是累贅,在劉仁軌看來是個攀升的機會,論文只是個開端,最終地目地還是『豢養』。一旦通過三省成為國策,作為初始倡導者,再親身參與制定過程。可是了不得的功績,有可能一步踏入國家最高行政部門。對我來講和踏入鬼門關區別不大,笑道:「不為難。在下身患暗疾,操勞不得。若是悠閒自在還能多活三、五十年,一旦……」身手朝上指了指,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您知道,辛勞啊。能撐兩年下來就算命大了。」
「就因為這個?」劉仁軌古怪地笑著。
「絕不是!」我拍拍胸脯,「身為我朝農學的創始人之一,無論身處何地,身處何職,這裡永遠是我最牽掛的地方。若那篇塗鴉之作真有幸被朝廷看中。也不是王某一人的功勞,榮譽屬於農學,屬於農學裡上上下下…」停了停,「一共多少人來著?」
「加上昨天來的四個。一共二百七十三人。」劉仁軌撚鬚微笑,「昨天我已經告知過少監一次。」
「對,二百七十三!」我握了握拳搖擺幾下,「榮譽屬於農學上下二百七十三名一心為國為民,不記個人得失,品學兼優地飽學之士!學監,請允許我給您提個意見!」
「哦?」劉仁軌正聽的笑,忽然有意見過來。忙整肅一下,「盡說無妨。」
「私下裡您是我最敬佩的人,知道您處處為在下著想,但您不能把功績推到我一人身上,王某受之有愧啊!策論是怎麼出來地?是在學監芸芸教導下,是我農學眾人齊心幫協下;在下捉刀沒錯,做為軍中文職,在下捉刀的議案勝不枚舉。可不能將軍功都算到在下頭上吧?」
給劉仁軌個台階下。若他名利心重,完全可以將功勞獨自攬在懷裡。我絕無怨言。若是覺得這麼干太過分,可以打了農學的旗號去參與,也好為農學掙個好地位、待遇。若他仍舊想拉我出去,那我就按和蘭陵的計劃,以學問人的姿態出現,多餘話不說一句!
劉仁軌撮撮手,與我對望半晌,起身大笑數聲,朝我拱拱手,「劉某受教了,」指了指我桌上地餅子,「還有時間,少監慢用。」拉門出去了。
神經病,咬了口餅子,涼了!蘭陵知道我不想繞到政治糾紛裡糾纏不清;可劉仁軌不知道,我雖然偶爾做出淡薄名利的姿態,被老劉誤會成沽名釣譽也有可能,因為他本身就沽名釣譽慣了。
蘭陵寫論文後和我商議過,料定劉仁軌不會袖手旁觀,但以老劉的性格,還做不出和屬下掙功地事。要麼會擺出個高姿態參與進來,本著自己地官職,又要在其中挑三揀四,又要努力促成政令,這樣才顯出劉氏不群風骨;要真地把功勞朝我頭上扣地話,就直接拉出農學當幌子,反正我是學問人,到時候全專業術語,沒人愛聽。
劉仁軌終於忙了起來,朝會,門下省兩頭跑,農學裡暫時顧不過來,全權交給我負責。不錯,劉仁軌不在的時間裡,農學上下恢復了點活力,都知道我是個和氣人,沒那麼大官威。現在農學裡人知道朝少監家裡指教是個好差使,大馬車接送不說,來回的禮品就就不少,去了還有下人伺候前簇後擁地很有面子,不少人願意將一些有利農業發展的經驗講給我聽,「嗯,不錯,到底是行家啊!」不管可不可行,一翻讚譽還是要給足,「這麼好的方法,不推廣太可惜了,一定要紀錄下來讓他們那些嫉妒農學的傢伙開開眼,什麼才是國家的棟樑!」
「好了,你稱心了吧?」早退,沒有老劉在,不早退對不起自己。蘭陵正家裡等我,悠然自得的拿了本書翻看。
「稱心?」蘭陵伸了個懶腰,「才開始,八字沒一撇,稱哪門子心?」
「劉仁軌在,他又站了農學立場,你再推波助瀾一下,水到渠成。」
「沒那麼容易。光規劃起來都不簡單,就看今年隴右上棉花的收成了。不能全是棉花,別的作物也得有。還不能操之過急,先找個部族作個模樣出來,真正瞧在眼裡地好處才能讓別的部族效仿。」
「哦,那可不得十來年工夫,慢慢來。」說個寬慰話,半躺到軟椅上休息。
「得制定完善的計劃,給自己制定年限和目標,不能十來年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一年就是一年,十年就是十年。目標定實在,力所能及的範疇裡,年限卡精確,盡量不拖延。」蘭陵一向討厭籠統的數字。
「畢竟從沒幹過這事,難免走點彎路。」
「就因為沒幹過才要更謹慎。不怕走彎路,就怕把彎路當大路走,分成階段執行能盡量避免一條路摸到黑的事,有利於修改完善。」蘭陵對怎麼執行新政策已經有了打算,聽起來耳熟,可能也是中國人的傳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