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高句麗已成歷史
蘭陵提前請了假,要去看觀賞高麗俘虜,很排場的獻俘儀式。聽說此次都是高麗王室和顯宦成員,大約六千名,國王、王后、王子、王女啥的,空前熱鬧。我也想去,但身份原因只能站朱雀大街看,進不到得勝門目睹皇帝接見高麗王的場面,有點遺憾。
其實俘虜已經提前幾天押解到城外了,就由屯田軍看押。因為路遠天熱,這幫人衣衫襤褸的沒個人樣,趁了這個空擋趕緊收拾下,清潔下,換點像樣的衣裳穿好,獻俘那是大活動,從朱雀大街過的,全長安的百姓都喜歡看,人家起碼也是高麗顯貴,蓬頭垢面沒點排場丟的就是朝廷的面子,準備的充分了才行。
穎知道這個事也纏著要去,最後發展到二女老四都起哄,弄的我有點頭大。本來和程初說好,約了眾紈褲看了熱鬧然後出去玩耍的,可一大隊女眷怎麼個帶法?很麻煩啊。穎見我為難,逕自約了幾家女友同行,答應帶了二女老四一起去,才讓我得以喘息。
程初是個有經驗的,老早就在沿街的酒樓裡預定好朝街的房間。我一大早就換了身戎裝穿上,聽他們說,這個日子穿這個才顯得應景。同來慶賀的還有十來個酒肉朋友,崔彰尤其打扮的俊朗,一身的武士裝更是嬌艷,要是沒看錯的話,這傢伙出門還化裝了(這個年代,注重儀貌的貴族男子出門化裝很普遍,不希奇),如女扮男裝。怪不得一下來十來個人,多半就沖了催彰過來的,俘虜啥的都是借口。
剛來不一會,連貫朱雀大街的三條要道都戒嚴了,大批的軍卒駑馬長槍的排列在街道兩側。老百姓都被驅趕到周圍地小巷子裡,街上沒一個行人。原來是這個樣子獻俘,太沒情調了。還以為兩邊都站滿老百姓,手持臭雞蛋爛黃瓜的,一見俘虜過來蜂擁而擲,那才叫好看,這麼個弄法,冷冷清清。沒點氣氛。
十來個人,酒過三循,菜換了兩桌,人喝倒了四個,那邊才敲鐘開城門,等了好久,俘虜終於過來了。黑壓壓的一條長隊,頭前還有儀仗。一個個也到精神,走在中間的估計就是高麗元首,估摸了下距離,以我的投擲能力,從酒樓拋射雞蛋可能打不中他。可要不打,那就遺憾終身了。
「那人就是高藏?」我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看似是頭的傢伙,「高麗王?」
「恐怕是,」崔彰應聲。「聽說就幾天要去昭陵獻祭太宗。」
「獻祭?」我對這個儀式比較直觀,拉了活人在李世民墳頭上**解剖,然後大卸七七千八百塊,想起來很爽。「能看不?小弟想去觀瞻。」
「不行,咱們沒那麼個身份,再說有什麼看頭?」崔彰對我的想法很不以為然,「想想也就和平時祭祖沒什麼區別吧。」
「怎麼沒區別,區別大了。」我辯駁道:「平日裡祭祖殺豬殺羊地。這次可是活人獻祭,多有意思。」
「活人才沒意思,要是殺了還道能看。」崔彰看了一陣俘虜走路,也覺得無聊,「後面是女眷,這高麗真沒人了,看看那些女人長相,簡直……」
「啥意思?活了祭奠?不殺?」浮現一個大鬍子男人同豬頭、羊頭水果點心的同時擺在祭台上的場景。「就擺放一會?祭奠完還是活的?」
「那是。可沒宰殺的道理,」崔彰點點頭。指指街上的俘虜,「高麗雖然沒了,但還得安撫那幫夷民,這高藏啊,殺不得。」
「安撫?是得安撫下。不過要是不殺的話,就沒辦法另外扶植一個出來了,一旦被他再煽動的謀反,不就還得折騰下?」我覺得活人祭奠沒意思,怎麼也得千刀萬剮不是?
「這可不是咱們地事情,何必費神?」崔彰不在意的笑了笑,「子豪兄,聽說您愛好不同啊,不曉得倭女的滋味如何,如方便的話,同大伙分享分享心得。」
「那是,滋味的確不同,風味獨特,一言難盡。」回頭狠狠地瞪了正笑成黃鼠狼的程初,「要不今天兄弟做東,大家同去領略一下倭女風情,如何啊?」我回身四周詢問,「德昭不是仍舊念念不忘嘛!你退啥?我掏錢。」
「免,免了。子豪兄好意小弟心領,先行謝過。」程初慌亂擺手,「又不是小弟傳的,還不是曹小五那大嘴。」
「切,」敢說不敢當,沒義氣。曹霖雖然嘴賤,可畢竟沒那麼多機會同這些世家子弟廝混,「饒你一次。過些日子嗣業就回來了,接風酒罰你操辦。」
「好!沒說的,不算罰。」程初一臉歡喜,朝後面眾人大聲嚷嚷,「都來,都來啊。咱們兄弟裡可就嗣業成事了,回來指不定有什麼封賞,想想就痛快。」
「是啊,嗣業兄本就文武雙全,又找了子豪兄這個兵法家當老師,聽說僅一陣就殺敵兩千餘,降俘過萬,」崔彰一臉崇敬之色,「稍加時日,其成就定不下與蘇將軍。」扭頭神秘道:「都聽說了沒?此次朝廷成立九都督府,四十二洲,總隸於安東都護府,以薛仁貴為安東都護、鎮守平壤。」
「那蘇老將軍呢?」我對於這個從未見面地蘇定芳有著莫名的崇拜。隋唐演義裡被描述成大反派,在民間背負了n百年臭名聲的超級悍將。要說啊,不知道一心為國的熱血老蘇得罪了什麼文人,在書裡被描寫成那麼個奸狠嘴臉,還莫名其妙的殺了羅成,可我到現在都沒聽過有羅成這麼個人,冤枉死了。
「這次征東,首功非蘇老將軍莫屬!」程初是蘇定芳忠實粉絲,一提蘇字,那神色就是激動,上次我教了家裡做了一次『小酥肉』,程初非得讓我改了菜名。說『小酥肉』這名字有冒犯蘇定芳的嫌疑,結果現在叫『油蒸肉』了。
其實這程家和蘇家本就不合,程老爺子對蘇定芳沒一句好話,還洋洋得意的亂給蘇定芳起綽號,什麼『三尾(讀yi,雌性蟋蟀)』之類的四處亂叫,最後才知道,蘇定芳和李勣是好朋友。只要和李勣沾邊地東西,程老爺子一律打壓。武將們都直爽,矛盾擺在面面上,看誰不對付扯了嗓子就罵,抄傢伙就砍,屬於快意恩仇的,比起文人軟綿綿的鈍刀子殺人要痛快地多。
「蘇老將軍這次回來了,」一人道:「聽說前天就進城了。今天就有封賞,」壓低聲音,高深道:「不得了呢,右屯衛大將軍兼,臨清縣公。」瞄了程初一眼,「這可和盧公程老爺子平起平坐了,打起來可是熱鬧。德昭兄,您幫誰呢?」
「去。少胡說。」程初笑著推了那人一把,「爺爺輩不對付關我屁事,打起來也輪不到小輩的摻和。要沒人助拳的話,蘇將軍只怕要吃點虧,要是有助拳的,估計蘇將軍要吃大虧。」
有可能,程老爺子是參加過玄武門事變的主要打手,是李世民得力地殺戮工具。光資歷聲望上高出蘇定芳許多。連蘭陵這幫子公主王爺地見了都得喊聲叔叔,而且程老爺子努力的給自己營造一個老潑皮造型,就是勢均力敵地都沒勇氣招惹,實在太牛了。
看了獻俘後,一群無聊人士專程跑去參觀了倭女恐怖造型,又一夥伙到崔彰家看了三級歌舞表演,幾個沒控制力的差點就當場化身av男,荒『淫』無恥之極。簡直太爽了。我喜歡。
借了酒勁飛馬回家時,天色黃昏。夕陽西下,每每酒後縱馬是我最愛。我這坐騎身體結實,四肢發達,所以起名墩墩。和程初那咬人無賴馬混的久了,學了許多的壞毛病,如欺負同行,過路撂蹶子嚇人,吃地裡才長的鮮嫩莊稼之類。但很合我的脾性,磨合的時間久了,能猜透我的心思,一聞見我身上地酒味,那是玩命的飛奔,遭狗咬了一般。
太厲害了,刺激,看著路邊的景物飛速後退,血液都凝固了,太危險了,太顛簸了,太有意思了。哎呀,媽呀,跑過了。這一興奮,跑到前面莊子了,按原路返回多沒意思,下馬進了莊子,抄了農家小路,一人一馬,一前一後,殘陽如血,漫步在田間小道上,似有似無的微風,頭頂盤旋的燕子,遠處幾名鬼鬼祟祟地農戶,對,鬼鬼祟祟。
已經到了自家的坡下了,見四個人在家裡的坡地小路上探頭探腦的搜尋什麼東西,雖是農戶打扮,但絕對不是職業農民。和莊戶們交道打地久了,行為舉止心裡明白,這幾個屬於客串,一舉一動首先就沒莊稼人的憨實。今天為了應景擺架子,特地帶了佩刀,說不定就用上了,敢跑我家裡鬼祟,「你幾個,幹啥呢?過來,都給我從坡上下來!」
幾個人聽我吆喝,直接從坡上兩三米高的土路上跳了下來,動作利落。大意了,喝酒喝的沒譜,自不量力了。看這架勢,一挑四沒勝算,不過我身上有武器,鎮定。
「您,哦,不好意思啊,」一個人來我跟前,估計看我一身貴族行頭忌憚,拱拱手,滿臉和氣道:「小的幾個是平川過來的,來長安送些高麗女婢,不想沒看護好,逃竄了一人,正搜尋呢。初到貴地,有失禮的地方,大人莫要往心裡去。」
噢,幾個人販子,找人呢。估計就躲藏在附近了,這邊就我家坡上能躲,上面樹多草深的,跑進去還真不容易找。要是進了莊子,早就得給人捆了扔出來,畢竟這個年代,國外進口地婢女在長安沒有獨自生存的條件。「那沒事了,找人就找人,鬼鬼祟祟的幹啥?找見了就趕緊拉走。」
「沒啊,」那人愁眉苦臉,雙手一攤,「眼見天就黑了,這少了一個,買主肯定得怪罪,長安城的人家,俺們怎麼敢得罪?平日裡都看著老老實實的,沒成想到地方了,她跑個什麼勁。遼東苦寒兵災的。那幫人過的可憐,好心帶她們來京城,買主都是大戶人家,送進去還不是她們享福。好心沒好報!」
頭一回聽這個道理,還就是新鮮,販賣人口都成了行善積德的行當。我憋了沒笑,看那人苦臉也可憐,指了指坡上。「趕緊趁天沒黑找找去,晚上鬧狼鬧地厲害,明天說不定就成一把骨頭了。」苦笑著搖了搖頭,再不搭理那人,牽了馬獨自回家。
穎帶了倆女娃早回來了,正坐了飯桌子上等我,幾個人說地正開心,對今天高麗俘虜的表現很滿意。我一身酒氣。回來就有點迷瞪,說了幾句話,獨自滾炕上睡死了。天剛發白,就被狗吠聲吵醒,鬧什麼呢。討厭很。每到夜裡,栓了地狗全部都放開了,有六隻是專門在放外面家門外亂竄的,院外有了什麼動靜。這一叫喚,裡面外面的就一起亂嚎,吵鬧的厲害。
算了,反正昨晚睡的早,被一吵沒了瞌睡,起床。胡亂梳洗了下,穎她們還都睡著,先看看鬧了什麼事。錢管家也是剛起來。一肚子火,見我過來趕緊道歉,「吵到小侯爺了,不知道鬧什麼,這天都沒亮起來,老漢差了護院出去看了,要不您再睡一會。」
「沒事,不睡了。」我撮了撮臉頰。「走。咱也出去看看,遛腿去。」拍拍手,招呼了正在我腳邊搖頭擺尾的旺財一起。
「怎麼回事?」正出門間,碰到幾名護院拖了個人進來,那人頭髮潑散著,衣裳也撕扯地破爛,腿腳還流的血,明顯是讓狗咬的。家裡的狗從來不隨便咬人的,晚上莊子上過往的莊戶多了,頂多就是叫幾聲,今天怎麼就下了狠手,忙問道:「是不是莊子裡的人,趕緊找醫生過來醫治!」這年代沒狂犬疫苗,咬上就有可能玩完,別出了人命。
「不是莊子裡的人,沒見過。」二娘子是突擊隊長,上來匯報:「女地,還個是啞巴。估計是打了狗,狗才咬她的。八成是瘋子,明白人誰幹那傻事。」
「瘋子?」我蹲下仔細看了會,地上找了個樹枝撩開那女子頭髮,哎呀,貞子!一臉泥被汗水沖刷的五麻六道,看不清相貌,就見倆大眼睛惡狠狠的死盯了我,嚇人。「去,找胡賬房來,把他那個新羅小妾一起找來。」瘋子絕對不是,恐怕就是昨天人販子找的那位。胡賬房地贗品新羅小妾就是高麗人,是胡賬房在新羅婢降價清倉處理時搶購的,現在也能結結巴巴說人話了,勉強當個翻譯。
「凶神惡煞的,」穎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後面,「胡先生的小妾來幹什麼?夫君看出什麼門道了?」
我高深道:「沒事,先給她包紮治療下,二娘子,交給你了。拿酒先擦傷口。」
一清早就有怪事上門,大家都新鮮,管家來了精神,「小侯爺地意思是,這女娃是高麗人?」
「估計是,你看那眉眼,明顯不是咱大唐女子,一看……」正說著女人相貌,穎後面咳嗽的幾聲,面色不善,改口道:「一看就賊眉鼠眼的,沒點人樣子。」
「還是小侯爺有眼力,老漢就沒這個本事。光見臉上橫七豎八的骯髒,寒瓜皮一個模樣。」管家自從吃過西瓜,一直念念不忘這個榮幸。最近喜歡用西瓜來形容比喻各種東西,身份的象徵。
果然,那女的是高麗人。胡賬房的小妾問了幾句,倆女的就嘰裡咕嚕開始對話,雖然聽不懂,但聲帶哭腔,表情淒慘,都眼淚汪汪,看來是老鄉,沒錯。
「是逃跑地啊。」穎拍拍小手,笑著招呼管家,「錢叔,找人給她梳洗,傷勢要包紮仔細。既然還沒有主家,又自己找上門來,就沒送出去的理。」扭頭問我道:「夫君的意思呢?」
「沒你這樣的,做了主才跑來問我意思,」我無所謂,多個奴僕而已,隨便去登記個冊子就合法了,拿了個勢道:「這次原諒你,下不為例!」
「呵呵,妾身失禮了,」穎揀了個便宜,心情極好,招呼過來看熱鬧的二女道:「老是說人不夠,送你了,好好調教。」
二女點點頭,高興的跑去看自己的新禮物。
唉!高麗可憐人,以為跑了就能免禍消災,這次……自求多福吧。家裡的丫鬟寧願跟了穎或前院打粗活都不願意跟二女,小丫頭要求地太嚴格,不能犯錯,否則,後果很嚴重。
「這高麗丫頭手狠,」周醫生抱了早起立功地那條大狗心疼的撫摸,柔聲對狗道:「好好地,別動。苦命的,耳朵叫人家打爛了……」
「周醫生,人照料好了?」我對這個醫生印象很不錯,除了治人不行外,治別的生物都很用心。
「沒,先緊了咱家狗治,狗叫喚兩聲,打它幹什麼?天殺的高麗婆娘!」周醫生忿忿不平,手還不停給狗撓的舒服。
「嗯,就是。」我無語了,附和道:「醫生,您看這狗咬了,會不會犯病?」對狂犬病還是很忌憚的,聽說沒法治,犯病就蹬腿。
「活該,不打狗,能咬她嗎?」
「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