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洛神千水原來是腐女
對於自己那位名義上的妻子，東皇太一感覺十分的彆扭——
一方面，被人用「你和某某人有染」的曖昧眼神看著，任誰都會感到彆扭——何況這個「某某人」還是同性；另一方面，一個漂亮的女仙總在身邊晃悠，而且時不時還會做一兩個善意（！？）的惡作劇——要說太一心中一點兒都不癢癢，那還真是不可能的。
——而且，如果真的無動於衷的話，那前面那個與「某某人」的緋聞，恐怕就成了真的吧？
所以，對於洛神千水，東皇太一現在的心態是非常複雜的。
不過，這個轉變卻也是最近才完成的。以前，他更多的是為千水那無窮無盡的惡作劇而感到頭痛，認定了這個小惡魔般的女仙「不愧是九天玄女的妹妹」，但對於對方的美麗與那掩蓋在惡作劇下的溫柔，卻始終沒有任何的感動，直到——
「你現在的樣子好像很沮喪嗎？」
那天，鯤鵬的叛亂剛剛被太一平滅，鯤鵬身死，餘者降伏，可不知為什麼，太一卻是一點兒高興的意思都沒有。他就像一塊巨大的冰雕一般待在自己的宮殿中，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讓所有見到的人無不退避三舍。可偏偏千水，這個時候卻依舊毫不在乎，大膽地走上來，要捋他的虎鬚。
「是因為鯤鵬死的緣故嗎？」
見太一不理睬她，千水也並不在意，她很自然地坐在了太一的身邊，還放鬆地伸了個懶腰，而隨著身體的舒展，洛水女神那姣好的身材在這一刻也畢露無疑——但可惜的是，這樣的美景此刻卻沒人欣賞——其他的人不在，而唯一在這裡傢伙，卻是一副木雕泥塑般的表情。
「其實也很正常呢！與自己惺惺相惜的人死了，任誰都會難過啊！」
見太一依舊沒有回答，千水又加了一句。
「你是故意來惹我生氣的嗎？」
就像千水不喜歡太一一樣，太一對千水的好感也同樣不多，尤其是在「東皇與妖師不得不說的故事」開始流傳之後——雖然沒有仔細調查過，但只是用耳朵摸一摸，太一也能夠清楚地判斷出，這個謠言的源頭到底在哪裡——對於千水，太一更多的是頭痛與無可奈何（因為與九天玄女的約定）。所以，當看到千水走過來的時候，他就下意識地做好了防備的準備，愛理不理的態度，也是一種故意的行為。只是，不爽的心情到底讓他的忍耐力喪失了很多。千水前面的話在他聽來總有一種諷刺的意味——東皇陛下終於反唇相譏了，
「那種無聊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我跟鯤鵬根本就不是你所說的那種曖昧的關係！」
「我還沒說什麼，你就這麼著急辯白啊？」
千水捂著自己的嘴巴輕輕地笑著，笑聲很悅耳，就如同流動的小溪一般。只是，在太一聽來，這笑聲中，卻總有幾分壞笑的意味。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如果你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你又何必這麼著急辯白呢？何況，如果真的沒有什麼，你現在這種煩躁的表現，又算是怎麼回事？」
果然如太一預料的那樣，千水再次發起了攻擊。不過，名義上的妻子接下來的話，卻讓東皇陛下大吃一驚，
「再說，你與鯤鵬都是英雄，英雄與英雄的惺惺相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原來你的「惺惺相惜」是這個意思啊！
太一這才明白過來，千水這次並不是打算借那個謠言來刺激他，剛才的誤會，卻是他自己想歪了。
「我這是怎麼了？」
想起自己剛才的誤會，太一不禁有一種抽自己一巴掌的想法，他白淨的臉龐也因此變得赤紅起來。但坐在他身邊的千水卻並沒有注意到，她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其實，在來這裡之前，我雖然一直希望洪荒世界保持和平，但對於統治洪荒的天庭，我卻是絲毫沒有好感的。在那時的我看來，鯤鵬也好，你和你那個哥哥也好，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每天想的都是爭權奪利，洪荒世界會那麼多動亂，你們就是最主要的因素。」
我們確實是啊！——太一的心中苦笑著。他雖然一直知道千水不喜歡自己，但卻沒想到，對方對自己的印象竟然差到了這種地步。可另一方面，他又無法否定千水對他們的判斷——不管目的如何，爭權奪利的確是他們每天都在做的事情。而洪荒的動亂，也不能不說與他們有直接的關係。
太一正考慮著該怎麼向千水解釋他們的行為和目的，這個時候，能夠把東皇陛下整得沒有脾氣的女仙又接著道：
「不過，在和你們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我才發現，其實你們並不像我想像的那麼差（其中還是有很差的意思吧？），雖然你和你哥哥做得很多事情都不是好事，但我覺得，你們都是好人。」
一句「好人」，卻是讓東皇太一哭笑不得。洪荒世界中，有人稱太一是英雄，也有人罵他是混蛋，有人認為他是梟雄，也有人說他是小人，可似乎，就從來沒有人說過他是「好人」——「好人」這個定義，看似平凡，遠遠比不上「英雄」與「梟雄」偉大，但其中蘊藏的東西，卻比後兩個詞彙多得多。自從洪荒開闢到現在，多少英雄梟雄，風流人物更是數不勝數，但可以捫心自問，拍著胸膛說自己是一個真正「好人」的，又有幾個呢？
起碼太一自己做不到。
「好人啊！」
太一喃喃自語著，其中帶著一股自嘲的意味。而千水卻接著道：
「我不知道妖師鯤鵬是不是和你一樣的人，不過你既然這麼看重他，我想你們應該很像吧？那麼，他反叛的目的，也肯定不單單只是為了權力吧？而與他惺惺相惜的你既然擊敗了他，那他的願望，你是不是也應該背負起來呢？」
「這個……」
太一楞楞地看著千水，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這位妻子到底有多美麗。雖然那只是一瞬間，但太一確實有一種耀眼的感覺，
「你原來是來安慰我的啊？」
——不得不說，東皇太一這個時候說的話顯得相當的不聰明。至少，千水就因此而不滿起來：
「是啊！你難道認為我是來挑釁的嗎？——我承認，我當初的確是因為被迫嫁給你而很不高興，也曾經故意整過你。但是，那也只是一時的不滿而已，現在早就過去了。你難道認為我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人嗎？」
我是這麼想的！——雖然心中這麼想，但面對著盛氣凌人的千水，太一卻完全失去了平時作為東皇的氣勢，他只能違心地小聲道歉道：
「對不起！」
「沒關係了！只要你不再這麼想就好了！」
千水很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一副自己很大度的樣子，
「你現在應該已經沒事兒了吧？」
「啊！」
太一這時才注意到，不知不覺間，自己的心情確實好了很多，
「是的！」
「那就好！那接下來的事情，你就自己想想吧！如果還覺得寂寞，就去找你哥哥好了！我想，他應該可以填補鯤鵬留下的空缺吧！」
「嗯。」
恩？——東皇太一本能地點了點頭，隨即才發覺有些不對——「寂寞」？「填補」？「空缺」？千水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我和鯤鵬是英雄惜英雄嗎？現在為什麼有這樣說，好像我們之間有什麼似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老實說，太一現在越來越不明白千水的想法了。
「我當然知道你們是英雄惜英雄了！」
千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來勸你，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可是……」
說到這裡，千水的臉卻突然紅了起來，她很有些小聲地道，
「可你作為東皇，總有自己的需要吧？你看，我只是你名義上的妻子，而鯤鵬現在又已經不再了，所以……我覺得，你和你哥哥很相配啊！……」
千水手腳一起費力地比劃著，十分尷尬地像太一表述著自己的意思，只是，明白之後，太一卻是一陣的哭笑不得——
原來，千水這次會來勸慰太一，的確是如同她自己說的那樣，對太一與鯤鵬之間「英雄惜英雄」的關係，她也很明白。只是，在千水看來，太一與鯤鵬之間，卻不只那一種「惺惺相惜」的關係——她前面的大部分話，都是在開解太一關於前一種關係的情節，可最後的那句關於「寂寞」、「填補」與「空缺」的話，卻是針對的後一種關係。
看來她之前會造那種謠言，不只是為了惡作劇啊！——她是真的認為太一和鯤鵬之間有超越友情的感情的，而現在，她很顯然又想把太一和自己的哥哥帝俊配成一對。
相比之下，真的只是惡作劇的話，倒要好很多啊！
太一苦惱地想著。老實說，與鯤鵬作戰也沒讓她這麼頭痛過——太一隻能再次試著解釋道：
「我和鯤鵬，我們之間的關係，其實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的……」
「你不用解釋的！我很理解，我不會因此歧視你們的，這在洪荒中其實很常見啊！」
不等太一說完，千水就這麼自顧自地理解了。她這種強大的「善解人意」，讓東皇陛下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順帶說一下，在現在這個洪荒世界中，雖然男與女的婚姻關係是最常見的，但其他的結合方式卻也很正常，大家都不以為許——與完全是人類的社會不同，洪荒中各種生靈都可以修煉。有的種族，本就不是通過陰陽交合來繁衍後代的，其他人自然也不能拿這種框子來限制他們。而久而久之，大家都對此習以為常了，這種非限定的範圍也就擴大了。
所以，在洪荒中，同性之間的愛情，雖然仍舊被正統的人鄙視，但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實際上，在洪荒中，這種觀念最盛行的種族，有兩個——巫族與仙族。
巫族不靠男女交合孕育後代，所有族人都產自大地。自然對結合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對方是男也好，女也好，都無所謂。實際上，巫族之間更多的是親情和友情，愛情這種東西，根本就很少見。最知名的，大概就是共工對千水的求追了——可惜的是，作為女方的千水，對此卻完全沒有察覺；
而仙族卻是另一種情況：仙女們倒是大多浪漫多情，可仙族極度變態的男女比例，卻讓女仙們很難找到自己合適的同族伴侶。而至於異族，他們又大多不符合仙子們的擇偶標準。所以，大多數的女仙，都是長期和同性生活在一起的。其中最著名的，大概就是西王母與九天玄女了——雖然這兩位的實質關係到底如何沒人知道，但根絕仙族的氛圍，有想像力者卻自行勾畫出了很多曖昧的畫面——當然，這是絕對不會讓當事的二人知道的。
千水同樣身為仙族的一員，對此自然也比較瞭解。她也知道關於自己姐姐和她所尊敬的西王母的傳言，不過她自然也不會多嘴——相反，與憎惡自己姐姐亂搞男女關係不同，對於這二者之間的同性結合，她卻是非常樂觀其成的。
也因為這種原因，在洛神千水的觀念中，男女之間的結合併不是正常的，反倒是男男、女女這這種組合更有意義一些——這大概也是之前那些追求者都折戟沉沙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東皇太一現在終於明白了這一切，不過，他卻也完全無能為力——
「你和鯤鵬都是屬於那種英俊型的男人，你們在一起的話，一定是一種很美麗的畫面；而你哥哥卻更陽剛一些，你們兩個的話……」
看著完全陷入自己想像中的千水，已經她那漂亮眼眸中不斷閃現的小星星，從來不知道害怕的東皇太一，第一次有了膽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