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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巫妖混戰碎洪荒 第十六章、三人行,必有吾師 文 / 巨石陣

    第十六章、三人行,必有吾師

    非常突然的,天人五衰的那由灰色煙霧組成的身體變得淡了很多,原本抓著他的那只綠色大手此時雖然依舊緊緊地握著,卻已經被灰色侵蝕了幾分。

    「怎麼回事?我的法術剛才不是還能阻擋這傢伙的侵蝕嗎?難道他這麼快就有了破解的辦法?」

    雖然預料到天人五衰會有什麼新的招式,但這種變化還是有些出乎林德的預計。他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大手中的灰煙就越來越淡,最後乾脆消失掉了。

    與灰煙一起消失的,還是侵蝕綠色大手的淡淡灰色。

    「沒想到吧!」

    正當林德有些古怪地搜索著天人五衰的蹤跡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他的身體裡面傳了出來——那正是天人五衰,

    「我的侵蝕能力是很強的,即使是以你的法力,也是擋不住的喲!」

    「是嗎?」

    雖然一瞬間形勢逆轉,但林德依舊一點兒緊張的意思都沒有,就彷彿天人五衰侵入的是別人的身體一樣,

    「健康可不是每次都會被疾病戰勝的!」

    「你對自己的身體和法力倒是很有自信嘛!」

    天人五衰在林德的體內大笑了起來,

    「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在侵入身體之後就立刻讓人得病致死——尤其你還提前有所防範。但是,你是不可能永遠防範下去的。正如你所說,健康不是每次都會被疾病戰勝,但在健康與疾病的戰爭中,佔據主動的永遠是疾病啊!作為這個身體的主人,你卻永遠只能處於被動防守的地位——以前,我曾經為殺一個人在他的體內躲了兩千年。你只要沒法徹底消滅我,最終的勝利,就一定是屬於我的。」

    「那你的耐性還真是不錯啊!」

    林德一邊笑,一邊控制著自己身體中的法力,想要把藏在他身體中的天人五衰,也就是那些特殊的病菌消滅。然而,這個舉動卻沒法瞞過天人五衰這個強行入住的房客,曾經殺人無數的神秘殺手哈哈大笑道:

    「別白費力氣了!我可不是普通的,哦,『細菌』,你是不可能殺死我的——我在你體內能夠借助你的身體和法力繁殖,即使你能夠不斷殺死我身體的一部分,卻也無法將我全部消滅的。而我們這樣的戰鬥,卻會令戰場,也就是你的身體很快崩潰的。你就老老實實等死吧!」

    林德卻沒有說話,他依舊默默地調動著自己的法力。他並沒有急於用自己的法力去殺死侵入自己體內的天人五衰,也就是那些細菌,反而將大部分的法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臟器、主要神經和腦部,將其團團保護起來。

    「看來你倒是很清楚嘛!知道自己進攻也拿我沒辦法,所以乾脆就護住要害的部分。」

    已經在林德體內站穩了腳跟的天人五衰自然也發現了林德的舉動,他自覺佔據了絕對的主動,就壞笑著對林德道,

    「你這樣的確讓我一時沒有辦法。但是,也只是一時而已啊!你這只是苟延殘喘罷了!只要被我侵入了身體,不管法力高低,最終都只能任我施為而已。」

    「你還真是有自信啊!」

    林德盤膝坐下,一邊繼續運功與天人五衰對峙,一邊悠閒地對強行侵入自己身體的不速之客道,

    「雖然不知道你的這種本事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厲害,不過,這大概是你唯一值得驕傲的地方吧?」

    「什麼?你什麼意思?」

    林德話語中鄙視的意思十分的明顯,天人五衰自然不會聽不出來。自認佔據主動的他絲毫不打算吃這個口頭上的虧,他惡狠狠地威脅道:

    「別忘了,你現在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

    「我當然有資格!或者說,誰沒有這個資格?你除了這種讓人得病的本事,其實其他什麼本事都沒有吧?」

    林德絲毫不在乎天人五衰的威脅,再次非常直接表達了自己對對方的鄙視。而且,這次他還給出了理由,

    「你根本沒有道體,固然可以讓我們大部分的法術攻擊都對你無效,但同樣,這也會限制你自身對法術的使用吧?我想,除了讓別人得病這種本能一般的東西,你其實使用不了太多的道法吧?

    「何況,你的身體其實根本不固定——剛才你能夠侵入我的體內,應該是在我用法術把你抓住之前,就暗暗下手了吧?」

    「你明白了?」

    天人五衰「嘿嘿」一笑——這傢伙還真是愛笑啊!林德都懷疑,他是不是能夠將所有的感情都用笑這種形式表現出來——不過,話說回來,能夠在這種生死關頭想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林德的思維方式,也真是夠奇特的!

    「其實,早在燭龍死之前,我就已經借你們來探視他的機會,把我身體的一小部分埋入了你們所有人的體內,有它們的幫助,我隨時可以將自己轉移到你們的體內——這可是我的獨門法術喲!

    「正如你所說,我根本沒有沒有一個固定的身體,所以也的確無法使用大部分的法術。但是,我卻把自己的特性發揮到了極致的地步——這種能力,你們誰有嗎?只會遵從鴻鈞那個老頭的道體之術,你這種只會學人家走路,卻連自己到底是什麼都不清楚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說我?」

    林德之前那些嘲笑的話,其實正好刺中了天人五衰的痛處。天人五衰也並不是從一開始就總是躲在別人的體內陰謀害人的,只是,他本體是一群細菌,本性又要求他生活在別人的體內。他曾經想按照鴻鈞的道體之法修煉出道體,這樣就可以脫離這種所有人都討厭的生活了,但他的性格最終又阻止了他——

    「為什麼必須要按照鴻鈞的方法做?就算他是洪荒世界中離『道』最近的人,但通向大道的路,卻絕對不會只有這麼一條的!走別人走過的路,吃別人吃過的東西,玩別人玩過的女人,都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啊!」

    天人五衰的想法被他的一個朋友這麼總結了出來。那是天人五衰到現在為止唯一的一個朋友。他允許當時的天人五衰生存在他的體內,與他共存著,而他自己也並不打算按照鴻鈞的道體之法進行修煉——他打算走一條新的修煉之路。

    然而,他失敗了!

    他的法力道行始終沒有達到洪荒中最高的境界,而生存在他體內的天人五衰,最終也成了導致他死亡的原因——

    無法控制住自己身體本能的天人五衰,反而讓他唯一的朋友死於「天人五衰」。

    「不走尋常的路,成功與否不一定,卻一定會付出代價的。現在這種情況,我早有覺悟了。我不怪你!但是,我們一起決定的方向,你卻不能背離——你必須笑著走下去!」

    ——度過了無盡的時間,更換了無數的寄主,天人五衰的記憶也產生了一些缺損——他甚至記不得自己那個朋友的名字了!但友人臨死前的那句話,卻依然在他的靈魂深處不斷地迴響著。

    所以,在聽到林德鄙薄的話語之後,天人五衰才忍不住反駁了起來。他本以為林德一定會反唇相譏,但卻沒想到,這個被自己侵入身體後依然悠閒得很的奇怪傢伙,突然沉默了下來。

    「也許你說的沒錯!我跟著別人走太久了,甚至忘了自己該怎麼走路了!」

    隔了好久,林德才喃喃自語地說了這麼一句。他的聲音很低,以至於躲在他體內的天人五衰都有些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老實說,您以一介細菌之身,不按照道體之法修煉,竟然能夠達到這個地步,也真是夠讓人佩服的。」

    林德在對自己的稱呼中突然用了敬稱,卻是天人五衰有些奇怪。可接下來,林德的話鋒卻突然一轉,

    「不過,即使因為您的提醒,我想起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但臥榻之側,都不容他人酣睡,又何況是身體裡呢?——請您死吧!」

    用恭敬的語氣,說出客氣的「請」字,用意卻是讓對方去死——林德的話讓天人五衰感到十分地莫名其妙。然而這時,他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您這種把自身本能發揮到極致的法術,還真是厲害——不但可以讓人毫不察覺地侵入,還可以借助別人的身體發展自己,讓別人無論如何都無法消滅您的身體,最終只能死於疾病之下。而且,您隱藏自己的本事也是不錯,即使我用推算之道,借助因果網來尋找原因,也一直沒有發現您——我不知道這是您有意為之,還是在侵入宿主的時候,連他的因果網絡都侵入了,總之,您的這種辦法很棒!但是……」

    「果然是『但是』啊!」

    天人五衰在林德體內發出一聲苦笑,

    「我發現你真的和我有些相像——相信,『但是』的後面就是你殺我的辦法吧?我已經有所感覺了。」

    「是嗎?那我就直說吧!——您的獨特身體,使法力道行再高的人,也很難消滅您,但是,您的魂魄,卻是不一樣的——雖然大部分可以對付魂魄,能夠殺人不見血的法術您應該都有辦法對付,但是,我的這個招數,卻是您絕難對付的。」

    「那是什麼?」

    天人五衰感到眩暈越來越厲害了,同時,他還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是詛咒!您應該感覺到了吧?詛咒之術,雖然一向被洪荒中的修煉者認為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旁門左道,但是,其中卻也有很深奧的東西。我在求道的過程中,也對詛咒進行過很深刻的研究,因此,我的詛咒之術,遠不是那些小打小鬧的傢伙可以比擬的——就在剛才見面的時候,我已經通過因果網絡對您下了詛咒。」

    「原來如此!」

    天人五衰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早就聽說你林德對因果之道非常有研究,今日才知道所言不虛——這種通過因果網來下的詛咒,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也沒有對付的辦法——我輸了!想來,既然是通過因果來施用的詛咒,即使我現在離開你的身體,躲到其他的人體內去,你也能夠繼續通過詛咒來殺了我吧?」

    「如果您願意相信的話,我可以告訴您:是的!」

    「那我還真不想相信啊!」

    嘴上這麼說,但天人五衰卻知道林德所言非虛——他也掌握一些因果推算之術,因此,在得到了林德提示之後,立即驗證了林德的話——那通過因果鏈的詛咒的確存在,而相應的,不斬斷因果鏈,這個詛咒也不會消失,而因果鏈卻是聖人也無法完全斬斷的。

    ——當然,還可以通過消除詛咒者的辦法來擺脫詛咒,但天人五衰卻很清楚,自己是絕對沒有辦法在林德殺死自己之前,利用疾病使林德死亡的。而其他的手段,正如天人五衰自己之前說的——他並不精通。

    「能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天人五衰反而灑脫地笑了。他一邊努力對抗著昏昏欲睡的感覺,一邊掙扎著對林德問道,

    「你為什麼突然稱呼我『您』呢?老實說,我聽起來可是十分彆扭的!」

    對於這個問題,林德卻是頓了一會兒才回答:

    「因為您讓我想起了一些我已經忘記的,很重要的東西——這個『您』,只是謝禮!」

    「哼!無聊的傢伙!」

    一陣嘲笑之後,天人五衰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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