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牢中搶人
第二天一早，就著人備車，送他們去浴場，從那裡回島上快。二十八個人，全部同意跟去，坐了四輛車，派了十名凝露支援來的暗衛，由茗兒帶隊，出發。
芮兒有些不捨地趴著車窗一直衝我擺著手，這孩子，仁義，重情。
歎口氣，看著車隊沒了影，我才被靖哥拉著手回去了。等到凝露趕到，我們就上了馬車，一路急行，往雲州而去。海大人，目前就關押在那兒的死囚牢裡。
雖然靖哥已經暗中催促了新上任的刑部尚書王大人抓緊時間辦，但中間還有個吏部，所以，我們不得不搶出時間，早一點兒過去。
本來是不用我們親自走一趟的，但凝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得飛去雲州才行。」於是，我現在就倒在四轅馬車裡，顛得頭暈腦脹，吐了不知多少回了。
實在看我不行了，凝露皺著眉頭想出個辦法，他跟靖哥面對面坐著，兩臂相握，把我托在他們的胳膊上，把我騰空架了起來。別說，這樣還真是好了點兒，至少他們可以快速地調整手臂的高度，只是太辛苦他們了。我歉意地窩著，慘白著小臉，心疼地看著他們額頭上漸漸爬滿的汗滴。
「這樣不行，畢竟路途太遠了。到前面的鎮上，買把籐椅，用繩子吊在車樑上就好了。」我弱弱地說道，「放我下來吧，你們也歇歇，好多了。」
凝露心疼地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是個好招兒，蠻兒腦子看來沒顛壞。」
「討厭，」我擠出一絲笑，「累壞了吧？」
「沒事。」他輕輕吻上我的額頭，「睡會吧，一會兒就到了，然後咱下車休息一下。」
不知什麼時候真的睡過去了，再醒來時，凝露正抱著我坐在樹蔭下的簡陋茶棚裡，馬車已經不見了。
「怎麼不多睡會？」他端起涼茶遞到我嘴邊：「來喝口，雖然不如家裡的，但也只好對付了。」
我眼尖地看到正對著我的茶棚老漢嘴角抽搐了兩下，垂下厚眼皮，吧嗒了兩口汗煙袋，吐出口青煙，一臉的無奈。
我歉意地笑笑，張嘴嘗了口，確實不如家裡的味兒好，但想來，這已經是凝露*著人家改了好幾回的配比了吧，不然，這一地的濕漉漉是怎麼來的？
「挺好的，」我又喝了兩口，見那老漢很是在意地豎起了耳朵，於是突然起了壞心：「就是還差了點兒，有些澀口。若加些野蜂蜜就更好了，不過，水溫不能太高時加，不然，營養都損失掉了。」
果然，那老漢的臉色一陣沮喪後又一臉的驚喜。
「我說呢，就是想不起來，怎麼也喝不出家裡的味道來。」凝露一掃那老漢：「有沒？」聲音冷冷的，八成是起先折騰人家時，嫌笨了，沒個好氣兒。
「有有，小老兒前幾日還真是費了不少盡弄了點兒，這就加上。」他快步向簾後走去。我在後面加上一句：「別加太多了，稍有些甜味兒就好。」
沒多一會兒，一碗新的涼茶就端上桌。我喝了口，示意凝露也嘗嘗。這回，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手丟給人家一塊銀子，「行了，這個就賠給你，先前倒掉的那些，足夠了吧？」
「夠了夠了，還得找您呢。」
「不用找了，以前呀，你這涼茶指定賣得火。等我下次再路過時，免費請我喝一碗就行了。」
「哎呀，那如何捨得？」
「怎麼，一碗涼茶都捨不得？還是我家夫人告訴你秘方的，太扣了吧？」
「不是不是，小老兒不是這個意思，是說，這大塊的銀子，都給了老漢，如何捨得……」他連忙解釋著。
「得了吧，剛才那臉還撂得老長的，讓你收著就收著，廢什麼話？」
我輕輕一扯凝露的衣袖，「靖哥呢？」
「買籐椅去了。」凝露輕輕扇著玉扇，「還熱不？」
「不了，就是有些餓了。大概把胃都吐空了吧，還好有茶喝。」
「快回來了，馬上就有得吃了，阿靖一定會買回來的。」
正說著，遠處飛馳來一輛馬車，正是我們那有些張揚的四駕車。
車還沒停穩，靖哥就挑著簾笑著說：「成了，快上來吧。」
當我躺在籐椅上，吃著靖哥喂來的新鮮漿果，覺得這世界又美好了。雖然這吊椅偶爾會被震得搖晃起來，但有他倆一人一邊地把著，倒也平穩得很。凝露看著新鮮，非擠上來，把我摟在他身上，還埋怨道：「真是不錯，阿靖，你怎麼沒多弄兩個出來？」
「我想過的，可並排放三個，雖然能擠下，但一定是相互又磕又碰的，哪有這樣好？」
「那倒也是，」凝露閉上眼感覺了一會兒，「阿靖，你也上來試試？挺好的。」
「你先躺著吧，蠻兒挪來挪去的，也麻煩。」
就這樣，我們一路餐風露宿，日夜兼程地趕到了雲州。直接到府衙，靖用我的金牌直接叫開了牢門，讓人把奄奄一息的海大人抱了出來。
我被凝露拉在身邊，只在匆忙間掃過一眼那個臉色鐵青，瘦出高高顴骨的男人。還真是慘，渾身上下就沒一處好地兒。我十分憤怒，指使著人把這位海大人就近搬進一間還算不錯的屋子，在床上放下他。
命人找來大夫，這時，得了信的知府蔡大人也趕了過來。靖哥也不跟他囉嗦，直接把金牌給他一看，他當時就跪下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蔡青光叩見。」見金牌如見皇上，見官大三級，他能不怕嗎？一見這架勢，心裡也頓時沒了底。
「嗯，我們是皇上親派你這裡公幹的，只等聖旨一到，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海大人傷勢如此嚴重，看來蔡大人可是費了不少心哪？」
他一抹額頭的汗，「不不，下官下官……只是這刁官實在可惡，事實俱在，他依然嘴硬，下官不得不以示懲戒。」
「嗯，蔡大人官威真大呀，連朝廷命官都敢打。就是真的落實了罪名，也需要皇上批示吧？」靖哥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如今聖旨就在路上，我們就先住在這兒了。所需之物，一率需蔡大人費心安排。只是，若海大人有個三長兩短，只怕蔡大人這回沒什麼借口了吧？這是皇上要的人，蔡大人好自為之。」
「是是，下官明白，明白。」
五天後，聖旨才到，看著那蔡大人面如土色地接旨，又在聽完旨意後速度恢復了臉色。「兩位上差請，此地與京都相距甚遠，讓二位受累了。請請，我已經備了酒宴，為您二位接風洗塵。當然，這三位上差也一起請，一起請。」
這幾天，海大人一直昏迷不醒，我們始終提著心。我不願應酬這些，於是轉身回了那小院子。凝露也跟了上來，看來，只靖哥不得不留下了。
一進屋，那趕車的侍衛正走到門邊，一臉的喜色，一見我們，愣一下才道：「二位回來得正好，海大人剛才醒了。」
我一高興，衝了進去。直接來到床前，看著虛弱的海大人不禁歎了氣：「行了，能睜開眼就沒事了。你先養著身子，有事以後再說。」我衝他點點頭，反倒拉著凝露走出那間屋子。
凝露似知道我所想一般，也不問，拉我回屋。
二天後，海大人躺在馬車上，被我們押解著離開了雲州。自出了府衙，馬車就被一群百姓圍住。消息走露得挺快呀？我暗想，都說百姓的眼不藏奸，若海大人稍微有些偏差，只怕也不會有這些平民百姓前來送行。
我讓侍衛挑開簾，露出海大人的身子。他也伸出手去，盡力地揮舞著，沙啞著嗓子說：「鄉親們都回去吧，海格會同事的，都回去吧，啊，回吧∼」
不少鄉親把煮好的紅皮雞蛋，大棗，烤紅薯直接丟進車裡，不約而同地說著：「大人保重，大人保重，大人保重……」
終於出了城門，我們立馬加速前進。不能不堤防有些人狗急跳牆，尤其那蔡大人一臉不甘的送我們出府衙的時候。
我又回到籐椅上，海大人雖然還坐不起來，但頭還地扭過來，吃驚地看著。
「看什麼看？若不是為了救你，她能遭這罪嗎？」凝露沒好氣兒地給了他一句。
我一笑，「別這樣對海大人，他只是沒看過馬車裡居然還大鞦韆而已。」咬了一口大棗，點了點頭：「這棗味道不錯。」
海格收回了眼，緩緩閉上，「你們是什麼人？怎麼能救我出來的？」
「還不是看芮兒可憐？」我輕飄飄地飛出一句，「再加上公孫策力促你是個好官，清官，才琢磨著，看看真人。」
他頓時瞪大了眼，轉頭看向我。
「你還不知道吧，他們為了救你一命，跋山涉水，一路討著飯去京都告御狀。」
他的眼，立即蒙上了一層霧，咬著唇，艱難地空嚥了幾下，又擰著眉頭閉上眼。
「可惜，眼看著要進城了，卻幹起了山賊的買賣，被……」
他立即又睜開了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被人救下了，不但有得吃，還被送到了一個好地方。」我又咬了口烤紅薯，嚼了兩下嚥了，看著還盯著我的他說：「既然放心不下他們，為什麼造反的時候，不多想想呢？」
「我沒有，沒有，只是看到有百姓被殘忍地毒打想上去攔下，誰知就被一口咬定，落實了罪名。」
這是他這麼長時間以來，說的字數最多的一次。我滿意地點頭，「這棗不錯，你也吃點兒吧，總歸是愛戴你的百姓真心送的。吃了也補氣血，對你現在的身子最有益處了。等你身子大好了，願意說再說吧。反正，結局已定，你也想開些吧。」
他又閉上眼，良久長歎一聲。
「對了，這烤紅薯得趁熱吃，太涼了就不好了。你現在的腸胃也吃不得太好的東西，這個正合適，好著呢。想見他們不？那就快點兒好起來，不然，他們見了你，豈不是難過透了？」
他果然慢慢睜開眼，轉頭找到一個烤紅薯，慢慢地吃了起來。原來，他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我暗笑，就這性子，才最容易吃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