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o五章進宮
「宣。」皇后娘娘威嚴正坐，還真有些派頭，我暗自點了點頭。
一陣清脆的笑聲響起：「妹妹來看望姐姐了，姐姐歡迎不呀？」屏風後，轉進來一位佳人。瓜子臉，柳葉彎眉，水汪汪的一雙鳳眼，瑤鼻下一張櫻桃小口，走起路來，婀娜多姿。看年紀，也就比思墨大上少許。看來，能爬到賢妃之位，這小女子可是不簡單哪。
「賢妃說得哪裡話來，本宮豈有不歡迎之理？」皇后賢淑大方地一笑，「賢妃今日不在自己宮裡歇著，怎麼想到來看望本宮呢？」
「妹妹這不是為姐姐擔心嘛。」她行了半禮，起身才看到我，「這位是……」
我微點頭，「見過賢妃娘娘。」
皇后娘娘說：「這位是靖王妃，賢妃大概還沒見過。」
「哦，是那位平民王妃嗎？」她似乎對我很感興趣似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看起來真年輕。王妃，你都是怎麼保養的呀？」
我微微一笑，「哪有什麼保養不保養的，臣妾只是天生長得一張普通的臉，比不得娘娘天生麗質，膚如凝脂。娘娘高抬臣妾了。」
哼，嫌我年紀大？小丫頭片子。
她卻一笑，只在眼裡劃過一絲冷凝。「哪裡，王妃是很年輕嘛。姐姐，您說呢？」
皇后娘娘淡淡地問：「賢妃，適才的話還沒說完呢，擔心本宮什麼呢？」
「哦，還不是皇上嘛，昨晚在我那兒發了好大的脾氣，說什麼老夫老妻的了，還這麼不懂事。我也沒敢深問，自個兒琢磨著，這宮裡，也就姐姐服侍皇上的年頭最久了，莫不是姐姐最近說什麼話惹皇上生氣了？這才急巴巴地趕來，想著或許姐姐還不知道皇上為什麼生氣，可別讓皇上誤會了什麼。」她的目光在皇后姐姐那兒一轉。
「可不是，皇上自己也說了，老夫老妻的，怎麼夫妻間的一句玩笑話竟動了氣呢？賢妃費心了，本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兒。來人哪，怎麼客人都進來半天了，也沒個人奉茶呢？太沒規矩了。」皇后娘娘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賢妃還請多擔待，本宮一向對下人們寬鬆，誰知竟把這些奴才慣得越發的沒了規矩。若不是今天你來了，本宮還以為都挺不錯的呢，看來是得整治整治這幫奴才了。」
賢妃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起身扯著笑道：「姐姐一向寬厚待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誰不說姐姐賢淑良善？可別為了妹妹就破了例。妹妹也沒什麼大事，既然王妃在這兒，妹妹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嗯，也好，靖王妃難得來一趟，本宮是要好好陪陪她的。」
見她收了眉眼，垂頭走了出去，我一笑，看著皇后娘娘不語。
「妹妹在笑我？」她在我面前倒是一點兒架子也不端，讓我心裡很是舒服。
「哪有？我是看姐姐還真是很有母儀天下的威風呢，高興還來不及，哪會笑你？」我走過去，挨著她坐下，「雖然這個賢妃有來示威的意思，可也透露出皇上的意思。八成，就是皇兄特意這麼說的。姐姐，該怎麼做，相信你也知道了。論年紀，咱比不了，論風騷，咱也不甘下賤，但咱與夫君的感情可非一日兩日的纏綿比得了的。從小夫妻，可不是誰輕易就擠得動的。姐姐只要把夫君當成天，凡事以夫君為首，替他分憂解難，後宮之中，誰能比得上姐姐的蕙質蘭心？況且，墨兒還是太子，與姐姐可是共同進退的。姐姐還是盡快處理好此事，再把皇兄請來。什麼事不能夫妻之間說呢？偏叫外人看了笑話去。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小三兒。」
「啊？什麼叫小三兒？」
「就是妾嘍∼，」我一笑，「妾想扶正，哪那麼容易？但姐姐也不可大意了，皇兄年紀也不小了，保重龍體才最重要。後宮之事，姐姐自可做主，皇兄想來不會過多干預。讓皇兄多休息，養精蓄銳才是長壽之根本。」
「妹妹是說∼」她若有所思地點頭，「可不是，我想得是少。」
「明兒我讓人捎幾張藥膳的單子給姐姐，姐姐親自熬了，方顯誠心。」
「是是，妹妹，你怎麼不早進宮來呢？」她一臉喜色，卻又轉為黯然，低頭不語。
「唉，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這就是皇家，這就是後宮。」我歎道，「所以，姐姐要以心侍主方為上策。」
「以心侍主嘛∼」她緩緩點頭。
「試問，這後宮之中，又有多少是以真心相待皇兄的呢？怕是爭寵吃醋的多吧。姐姐能穩坐後宮之主多年，皇兄待姐姐之心，自不是一般人可比，姐姐要善惜之。皇兄身邊需要的是真心之人。只看見他一個，只真心關愛他一個，什麼權勢陰謀都不在真心相愛的人眼中。」
她動容地看著我，「妹妹，只有你是真心待我。我也知道，這些年，若不是你與靖弟暗中扶持，姐姐如何能做得這麼久的皇后？」
「姐姐錯了，是皇兄覺得姐姐堪當一國之母，姐姐不要妄自菲薄傷了皇兄的心才是。」
這時，公公的尖細嗓音再次響起：「皇上駕到，靖王爺到∼」
皇后一聽，緊張地看向我。「姐姐，如此好的時機可千萬莫要再錯過了。快接駕吧∼」
才將將轉過屏風，就在門口遇上了兩個男人。為首的，兩鬢已然斑白，但氣宇軒昂，眉眼間，與靖哥很相像。
「臣妾參見皇兄。」我特意跪得慢之又慢，如願聽到皇上說：「弟妹快請起，朕可不敢當你的大禮。以前都叫皇帝哥哥的，真是好生懷念哪。」
我一聽，樂了：「皇帝哥哥，蠻兒不是尋思著，有日子沒見了，也不知道皇帝哥哥還願不願意聽蠻兒這麼叫著了。」
「你沒規矩又不是一天二天的了，朕說什麼了？」他含笑看了眼皇后，果然，那小三兒定是已經告了御狀了。
皇后臉色一白，緩緩下跪：「臣妾恭迎聖駕。」
「皇后，老夫老妻的了，還興這個？」皇上連忙扶起她，「弟妹難得來一趟，你們姐妹向來要好，都聊些什麼呀？」
邊說邊摟著皇后的纖腰走到軟榻邊，坐下，含笑看著我：「弟妹莫不是又給你姐姐出了什麼ど蛾子？」
「皇帝哥哥太高抬蠻兒了，」我故意呶著嘴道：「蠻兒這兒呀，不過是多了點兒養氣補身的藥膳方子罷了。若不是姐姐提出來要，旁人想要，我還不給呢。」
「哦？」他一笑，轉頭瞧向皇后：「愛妻，真的是這樣？」
皇后臉色一潤，沒了方纔的蒼白，抬眼直視著皇上：「臣妾只是心疼皇上日夜為國事*勞，怕累壞了龍體。明明比靖王爺沒大上幾歲，因為*心勞力竟華發早生。臣妾這才動了心思，想跟妹妹討些良方，想親自動手，為皇上熬些藥膳調理調理。沒問過皇上的意思，臣妾就私自……，皇上不會生臣妾的氣吧？」
「不會，不會，愛妻一心為朕分憂，朕怎麼會生氣？」皇上笑道，目光掃了我一眼，「那就麻煩弟妹費心了，看來，朕還是有人關心的。」
我一笑，「皇帝哥哥說什麼客套話？一家人不說二家話，這不是咱們的份內之事嗎？」轉頭一挽靖哥的胳臂：「哦，是不是，相公？」
靖哥寵溺地看了我一眼，「嗯。」
「靖王爺與妹妹多年依然如此恩愛，真是羨煞旁人了。」皇后娘娘無不帶酸地說道，「妹妹，這法子，你可得教教我。」
皇上轉眼看了看她，「愛妻，莫不是嫌朕關愛得少了？」
皇后的臉立刻通紅，垂頭扭捏地輕聲說：「皇上∼，臣妾不過一句戲言而已。」
「哎呀，靖哥，咱們還是快走吧，再待下去可是礙眼了。」我忙拉著靖哥轉身出去，邊走邊說：「皇帝哥哥，我們就告辭了，你們繼續繼續。」
皇上輕笑一聲：「這丫頭，還這麼頑皮。」
「皇上，妹妹如今可是丫頭的娘了。」之後就聽不見什麼了。
回到家，馬上把靖哥拉到書房：「快寫快寫，這些年與嵐哥多少學了些吧，多寫幾張。」
靖哥好笑地彈了我一記：「你攬的爛債要我還不成？」
「哎呀，那可是你的親哥哥，哪裡是什麼爛債？話說回來，你們來之前，是不是有個妃子去告狀了？」
「告不告狀的不清楚，我總不能聽他們夫妻的私語，走開了。」
「哼，那個狐狸精，居然嫌我年紀老了。」我一撇嘴，「我老了嗎？老嗎？姑娘我年輕貌美得很，我看她是嫉妒，十足的嫉妒我比她青春有活力。」
「原來是你把人家氣得哭紅了眼哪？」靖哥坐在書桌旁，「研墨吧，夫人？」
「哦。」乖巧地研著墨，想想又氣不打一處來：「那個妖精，可不是我惹的。是她自取其辱，跑姐姐跟前顯擺去了。說什麼皇帝哥哥在她那兒大發雷霆，說姐姐不懂事惹了皇帝哥哥生氣。姐姐好歹也是一宮之主，豈能容她沒大沒小的？這才借由子說她沒規矩。」
「我知道你與皇嫂感覺好，可是後宮之爭，你還是不要參預進去。那個賢妃的父親，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
「我才不怕，正好，皇帝哥哥不是要徹查官吏嗎？」
「你又動什麼歪腦筋呢？」他搖頭道：「這次的事件，已經讓皇兄很頭疼了。」
「放心吧，皇帝哥哥這會兒一定不會頭疼了。」我自信滿滿地說道，「再說，既然已經開始查了，不把那些養得肥肥大大的碩鼠都挖出來，也太對不起皇帝哥哥的信任了。你不是說，我還有塊如朕親臨的牌子嗎？」
「蠻兒，你真要做？」靖哥一臉嚴肅地問道，「你可是向來不喜我與皇室走得太近的。」
「哎呀，我又不是讓你回去當那個什麼王爺。」我嘻嘻一笑，「你看皇帝哥哥累得頭髮都白了，不心疼嗎？咱們只要收集了證據，往他那兒一交就齊活兒。至於他怎麼做，咱們就不管了，怎麼樣？你也不想自家的江山卻被一群大碩鼠給挖空了，將來交到思墨手上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爛饃饃，是吧？皇帝哥哥看起來真的很累，姐姐很心疼的。就當幫姐姐個忙，姐姐連自己的哥哥都可以不袒護，憑什麼那些更壞的人還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蠻兒，我讓暗六護送你回去，這事，我來做就好了。」
「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事是我想做的，怎麼能把你一個人丟下？我不回去，堅決不回去。」我生氣地放下墨條，噘起嘴。
「蠻兒，聽話，這件事做起來會很危險的。你看，沈大人一家就是先例。雖然不見得那些人敢輕易動我，但也保不齊就有那敢玩命的。狗急了還跳牆呢，更何況是壞人？他們的良心早被狗吃了。你若真想做這件事，就得聽話，回家去，那樣，我就可以放心地查下去了。」
「不行不行，讓暗六陪孩子們先回去，我一定要留下站在你身邊。大不了，我聽話，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還不行嗎？」我又起身來到桌前，抓著靖的大手一陣晃，「我保證聽話。」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靖哥搖頭，「看來，得讓追風過來才行。」
「不用了吧？有凝露呢，就讓他陪著莫離吧，不然，莫離的壓力也會加重的。」
「那好，你可是說，一定聽話的。」
「嗯嗯，我保證。」我連忙用力地點頭，眉開眼笑地撲上去，啵了一大口。
御書房內，皇帝靜靜地聽完暗衛的報告，沉思了片刻，「真是這麼說的？」
「是，卑下親耳聽到的。王爺同意繼續查下去了。」
「嗯，下去領賞吧。」
「謝萬歲爺。不過，王府有高人在看護著，卑下差點兒被發現了。若不是大小姐無意中解了圍，卑下很難回得來。」
「嗯，以後也不用再去了。」
只剩皇帝一人了，他默默地歎口氣，「靖弟，你還真是嫁了個好人兒。可是，若不是她一定要做，你是不是真的就不想回來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