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o三章頭七
輕拍著晴兒的瘦小單薄的背，抬眼看到無花也紅了眼眶。這孩子，居然也會有哭的時候？衝她伸出另一隻手，「寶貝，來∼」
「娘∼，無花以後再也不惹娘生氣了。」這丫頭摟著我，一個勁兒地拱，跟小豬似的。
「知道知道了，我們無花其實個好孩子。仗義，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在所不惜是不是？可是，做事要三思，什麼對她來說才是最好最需要的，這是關鍵。你還小，娘不會怪你的，你那麼想也沒什麼不好，只是，不說那些花草值多少銀子，它們也是有生命的呀。」抬手撫著無花柔軟光滑的長髮，「你別以為它們不會走，不能說話就是沒有生命的。它們可比人類頑強得多，只要給它們充足的水跟陽光，它們就可以開出美麗的花朵，讓看的人心情愉悅。它們還可以釋放出生命的芬芳，讓聞到的人也有個好心情。」
「今天，就因為你一個衝動的想法，讓這世間失去了這麼多的生命，失去了那麼多美麗的花朵，還讓別人為你的錯誤付出更多的辛苦，收拾你造成的爛攤子。寶貝，娘希望你是開心的，可這種開心，娘不喜歡是你建造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你能明白嗎？」
「嗯，寶貝明白了。」無花抬起頭，認真地說：「寶貝去跟伯伯哥哥們道歉，去跟小花小草們道歉，請示他們原諒寶貝。」
我開心地笑了，拍拍她的小臉蛋，「寶貝真的懂事了，娘好開心。」
看著無花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我欣慰地笑笑，「晴兒，你是不是也應該跟無花姐姐去呢？」
晴兒紅腫著眼皮，也紅著小臉點頭，「嗯，義母，晴兒也懂了。」於是追著無花跑了出去。
再抬眼看向幽若，「若兒，娘知道你從小就喜歡無花，可如今你也長大了，應該知道一味的寵溺只會害了無花的道理。你不捨得說她，管她，結果，她就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愛她，不是只要讓她高興就好。你是男人，是她的主心骨，將來要跟她一起撐起一片天的人，不要讓自己活在她的背後，要並肩跟她站在一起。只有這樣的愛情，才會長久。就算你打造出多麼美麗的金籠子，它也是個鳥籠子，早晚有一天，她會厭倦會想飛出去的，娘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幽若的臉紅紅的，輕輕點了點頭，「娘，若兒以後不會再這樣的。」
「嗯，娘相信若兒。」轉向莫愁，「兒子，娘的這番話，你也要牢牢記住。現在你還小，不要學若哥哥把你大姐寵得那樣無法無天。晴兒是個好孩子，可不見得長大後就是你那盤菜。」
莫愁看著我，眨著眼睛，半晌才說：「娘，兒子懂，不會勉強誰的。」
我一愣，這話真不像是這麼大孩子能說出來的。難道，是他爹說過的？壓下心頭的騷動，一笑：「嗯，去找她們吧，晚上一起吃飯。」
院裡終於只剩我跟靖哥了，我猛地跳起來一臉急切地說：「快快，不行了，要不行了∼」
靖哥嚇了一跳，連忙一把抱住我就往屋裡跑：「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啊？快放我下來呀，我是憋不住了，茶水喝得太多了∼」
終於舒坦了，整理好衣裙出來，回到客廳，見靖哥若有所思地不知在想什麼。
擠在他身邊坐下，「這麼深沉，敢問這位小哥兒，能說說在想什麼嗎？」
靖哥轉眼含笑問道：「舒服了？」
臉上一羞，「真的好討厭呢你。讓你看笑話了，心情好了吧，不應該付出點兒小費嗎？」我小手一翻，遞到他鼻子下，「大爺，您就賞點兒吧。」
「呵呵，打算討什麼賞呢？」
「嗯，讓我想想看」翻著眼想了半天，「打洗腳水吧。」
「呵呵，這不是替凝露挨罰了嗎？要不，我給蠻兒搓背好了。」
「只是搓背？」一臉看透他的表情斜睨著他問。
「當然，如果蠻兒覺得為夫服侍得還舒服，再加些別的也沒問題。」
啥時他也練出這大臉皮來了？我齜著牙，用力捏著他的臉皮，「想得美呀∼」
吃過晚飯，又陪著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出了身薄汗，看了看天色，趕著孩子們去睡了。
回臥室一看，靖不在。於是找到浴室，果然，他已經備好了水，正泡在水中一副等我下水的模樣。
「不是要給我搓背，怎麼自己倒泡上了？」
我撲在桶邊目不斜視地盯著他那堪稱完美的胸肌。平日也不見他怎麼練哪，怎麼就這麼養眼呢？
「不進來嗎？」靖的眼神，深不見底，「我可是準備好了。」
話說，這句話是不是有兩層意思？我的臉，居然噌地熱了起來。「那個，那個，你，你先閉上眼啊。」
「好好，蠻兒居然害羞了呢。」他依言閉緊雙眼，「快點呀，不然一會兒水都涼了。」
仔細地看了看，果然閉得很緊，於是三下並作兩下，衣裙丟了一地，跳進桶裡。回身看去，他竟不知什麼時間將眼睜開了。
「你有沒有偷看？」我下意識地雙手交叉遮在胸口，紅著臉低聲嚷道。
「哪有？」
我不信地撇了撇嘴，還沒等說什麼，腰上一緊，居然被他用雙腿在水下直接盤住，身子也衝進他的懷中，被他一把摟緊：「真的沒有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自家的娘子，呵呵∼」
背上溫熱的大手上下輕拂著，讓我有種顫慄的感覺，不禁輕顫著，心底又麻酥酥的，身子一軟，沒骨氣地癱成一團泥……
被狂野地征服後，無助地被抱出了微涼的水中。走了一天，再加上適才的消耗，我幾乎瞬間就睡了過去，連怎麼上的床都沒了知覺。
「蠻兒醒醒，先吃了早飯再繼續睡好了。」耳邊執著的聲音讓我勉強撐開眼皮。「呃∼」
「聽話，先喝碗粥再睡。今天你在家休息一天吧，我自己出去暗訪好了。」靖的眼裡滿是虛榮的滿足，至少看在我眼裡是這樣沒錯。
「不行，我要也去。」又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覺得身上有些涼，低頭一看，喝，被子不知什麼時候滑了下去，露出佈滿粉花的胸口。
「呀，」連忙提上被子，感覺一下，果然，下面也是光潔溜溜的，不由翻了靖一眼：「就讓我這麼睡了一晚？」
「這樣摟著舒服嘛，」他居然也會說出這種話？我有些意外，抬眼看去，竟見他單手退下大半的衣物，另一隻手一直摟著我的肩，也倒不出空來。咦，干……什麼這是？「蠻兒現在一定不太餓吧？為夫餓得不行，要不，先可我來？」被子一掀，他居然就這麼鑽了進來。
「啊？啊，不行，我……還要出去……」根本就沒時間讓我反抗，人家已經順門順路順利地擠了進來，我只能瞬間沉淪，被迫餵著他……
「你好討厭。」我總算是被套上柔軟清涼的衣裙，看著倒出時間收拾自己的靖哥。
額上被輕吻一下，「乖，你在家歇一天，不，只一下午了，明天一定帶你出去。」
也是，現在的我，身子軟得不行，別說再跟著逛，就是躺在軟榻上都覺得要堆下去了。
他前腳出了門，我後腳就窩在軟榻上瞇了過去。
混混僵僵的，只知道好像走在什麼地方，怎麼也走不出去。遠遠地看見兩個，好像飄到我的跟前，一男一女，男的一臉悲憤，女的一臉哀傷，淚流滿面。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我，我心頭一陣發楚。
良久，那男的衝我深揖一禮，女的則更是跪行大禮，驚得我連忙想彎腰去扶……
「哎喲∼」額頭身上一起疼，把我疼醒了過來。睜眼一看，竟是躺在地上。頭上還疼得厲害，大概磕得不輕，咬著牙自己輕輕揉著，疼得齜牙咧嘴的。
還沒等爬回軟榻，就聽房門一響：「蠻兒，這是怎麼了？」身子瞬間被抱了起來，忽悠一下，再睜開眼，竟坐在靖的大腿上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不敵他的手勁，被硬是拉下來，露出額頭。
「這是怎麼搞的？」他從邊櫃的小抽屜裡翻出一個小瓶，挑出些藥膏細心地摸在我的額頭上。
「大概是睡迷摔下來了。」我倒吸了口涼氣，「屋裡怎麼這麼暗？什麼時辰了？」
「快二更了，怎麼了？」他感覺出我的恐懼，連忙摟緊我，「都是我不好，太晚回來了。孩子們也沒來叫醒你嗎？是不是晚飯還沒吃呢？奴婢都哪去了，怎麼只掌燈沒人叫你吃飯嗎？」
「我睡了這麼久？大概是看我睡得太香了，都沒捨得叫我吧。」回想了一下，把適才的夢學了一遍，問：「今兒是不是晴兒父母的頭七？」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呢。」靖一臉安心地說：「看來，是來謝你的。」
「去讓人準備些紙錢，讓晴兒拜祭一下父母吧，盡一點兒孝道吧。」我有些傷感地說道。
「嗯，是應該。」說完，竟起身把我也抱起：「我們一起去。」
「哎呀，那也把我放下才是呀，讓下人們看到了怎麼好？」
「反正你這王妃也從來沒什麼架子，怕什麼？我只想這樣抱著，心裡還安穩些。」
「放下吧，放下也讓你摟著。」知道他是怕我害怕，心裡暖暖的。
讓人備了香燭，單把晴兒找了來，在月色下，簡單地祭奠了一下。我也在心底默默地念叨著，讓她父母放心，我一定會把晴兒撫養成人。能為他們昭雪那是最好的，請他們不要再有任何怨懟，早日投胎，再世為人。
看著晴兒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我心疼地蹲下身子為她拭去淚滴。「晴兒，讓你祭拜父母，是想讓你告訴他們，你過得很好，要讓他們放心，不是讓他們看你哭得成這個樣子的，明白嗎？告訴他們，你會堅持地好好地活下去，你會連同他們那份快樂勇敢地活下去。來，笑著對著天上的月亮說，你的父母就在天上含笑地看著你呢。昨日義母說的，都忘了嗎？」
「嗯，」晴兒抽泣著，點頭：「晴兒沒忘，晴兒會說的。」
拉著靖走得遠了些，看著晴兒單薄的小身子在夜風中矗立。雙手合什仰望著彎月，嘴裡唸唸有詞著，不時還抽噎一下。
「蠻兒，晴兒的父母一定會放心地走的。」靖把我摟在他身前，似為我擋住一切。「不論蠻兒有沒有恢復記憶，心是一直沒有改變的，還是那樣為他人著想。」
「不要這樣高抬我，」我輕歎口氣，「看到晴兒就想到咱們的孩子，若我不管，就會覺得咱家的孩子要是也遇到這樣的事情，沒人伸把手，豈不是太可憐了嗎？只是這樣，所以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
「你在我心裡，比剛才說的好上千倍萬倍。」
勸好晴兒，讓人送她回房後，靖哥就拉著我的手，來到廚房，親自動手，為我炒了一碗飯。雖說是用剩飯燴的，我卻吃得有如山珍海味。幸福，其實有時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