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另類的處罰
不多時,大隊人馬果然趕上來了。
追風最先飛過來,一把抱起我來轉了幾圈,上下地摸了摸,「還好,都還在。」
我噴笑出來,「你也是呀,大家也都還在嗎?」
莫離眼尖地看到白嵐坐在草叢中,問道:「阿嵐怎麼樣了?」
鬼這時已經過來了,「沒什麼大事了,馬上就好。」正說著,白嵐睜開眼,見大家已經全到了,起身走了過來。
「兄弟們沒事吧?」
白嵐掃了一圈,見到有幾個暗衛身上帶些傷,就要去馬車上取藥,嘴裡又問:「怎麼沒見到靖?」
「靖在車上,大腿上挨了一刀,是為我擋的。」莫離有些沉重地說,「你快去看看,我們只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我也聽到了,忙跑了過去,「是嗎?嚴重不?」
白嵐已經一把抱起我躍上車,我心急地撩簾就進。
西門靖正好看到我,眼裡的焦急一晃而過,笑問:「蠻兒沒事吧?」
我見他嘴唇都白了,額頭上凝著汗滴,心口擰著勁兒地一痛,連忙撲過去。「怎樣了?你的傷是不是好重呀?」
他抬手抓住我的,「沒事兒,小傷。」又看向白嵐,「嵐哥,你只管動手就是。」
我這才轉頭看向他的腿。
白嵐已經將那透了血的繃帶剪開,大腿上的褲子也剪開,露出灑了金創藥的傷口。
足有半尺長的傷口,用烈酒衝去藥粉後,露出猙獰的本來面目。酒精將那露出的粉肉拿得一顫一顫的,足有五分深。
我一顫,連忙心疼地回頭看向西門靖,見他已經疼得滿頭大汗卻依然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傻子,疼就要叫出來。」我擦著他的汗,又把一條乾淨的手巾放到他嘴邊:「要不,咬著它也行,別把牙咬壞了,那就吃嘛嘛不香了。」
他張嘴咬上,喘息著衝我安慰地一笑,難看極了。我眼圈一紅,落下淚來。
他大手撫上我的臉,輕輕抹去淚水,搖了搖頭。我只好衝他澀澀一笑,轉頭問白嵐:「嵐哥,這麼深的傷口,我看要縫合才是吧?」
「是呀,好在來時帶的東西全。」他已經利落地將一根泡在烈酒中的羊腸線取出,另一隻手拿著針。
「咦?好先進,」我吃驚地瞪大眼,「你是不是也穿來的呀?」
「這還是你給我提的建議呢,只是你忘了。」白嵐有條不紊地忙活著,「我可不是穿來的。」
看著他輕灑一層藥粉,才動手開縫,我奇怪地問:「你聽得懂我的話?這是什麼,是麻藥?」
「嗯,麻沸散。」他邊縫邊說:「你才是穿來的那個。」
「呃?」我吃了一大驚,連忙轉頭看向西門靖,見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了過去。
「唉,蠻兒,你只是忘了穿過來後的這十多年記憶罷了。」白嵐的手法極熟練,已經要收尾了。
「你、你們∼早就知道了?」我好震驚,一直以來的提心吊膽,此刻顯得如此可笑。
緩緩的,他點了點頭,細心地將傷口重新抹上金創藥包上,又淨了手,才看向我:「蠻兒別擔心,我們真的都瞭解。而且,我看大家也都很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好有初遇你時的感覺,雖然你忘了我們曾經的過往。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我們是你最親的親人,這樣就可以了。」
我慢慢噘起了嘴,堵氣般地將頭轉向一邊。
他好笑地坐過來,拍拍我的頭頂。「怎麼,生氣了?」
莫離撩簾進來,擔心地看了眼西門靖。白嵐連忙說:「他沒事,只是被我麻了過去。除了失血過多外,沒什麼內傷,他底子好,恢復得會很快。我出去看看其他弟兄,你正好陪下蠻兒,她好像很不滿呢。」
其實莫離就是聽到我們的對話才上來的,一笑,讓過白嵐,坐在我身邊。
「怎麼了,我的小蠻兒?」莫離見我不理他,也不生氣,動手為西門靖換起衣物來。
我自然不好束手旁觀,噘著能掛二兩肉的小嘴,跟他一起忙活起來。最後將浸了血的墊子換成清涼的竹蓆後,我已經折騰出一身汗了。
莫離體貼地取過手巾為我擦拭著,溫柔地說:「我的小野貓靜下來還真是不習慣呢,有什麼委屈,跟老狐狸哥哥說說吧。」
我一擰身子,悶聲道:「人家一直好擔心你們看出來我跟原來的那位不一樣呢,每天都好緊張,誰知道你們∼,哼,不理你們了。」
這時,馬車又動了,追風又趕起車,回頭說:「這兒太血腥了,咱們往前面趕一趕,蠻主子再挺挺,一會兒就開飯。」
「我哪有胃口?」我覺得臉上有些潲,又白了莫離一眼。
「呵呵,蠻兒難道不知道我們每天看著你掩掩藏藏的小模樣,不知有多開心呢。」
「哦,原來你們一直在看我的熱鬧是不是?」我火大地轉身撲上去,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前後用力地搖晃著。「知不知道人家每天都度日如年的?好怕你們發現我不是我了,就會不要我了∼」突來的心酸,讓我的淚就那樣地流了下來,哇地哭了起來。
才被莫離抱緊就被冷不丁地搶到一邊,我睜開淚眼一見,是凝露。他像護著小雞的母雞媽媽一樣,沖莫離咯咯叫著:「幹嘛要惹哭了蠻兒?我都沒捨得。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你還氣她?」
莫離啼笑皆非地一聲不吱,白嵐這時也擠了進來,搖頭說:「你呀,明明聽到小蠻的話了,還這麼偏袒她,小心慣壞了。」
我也不顧這車裡突然冒出四個人有多擠,小腰板一挺,「怎麼怎麼啦?他就是護著我了又怎麼啦?連嵐哥你都合著伙兒地騙我,」我又委屈地噘了嘴,眼圈又紅了,哽咽地說:「還不許有個向著我說話的人了?」
「就是,就是,蠻兒別怕他們,大不了我們從此浪跡江湖,哈哈,那有多得~!」
不等凝露美完,我已經被搶到昊的懷裡。
「瞎說什麼?」他瞪了眼唯恐天下不亂的凝露,「家可以不要,孩子們也可以不要了?」又低頭哄我道:「蠻兒別聽他亂嚼舌頭,是我們不好,也不知道跟你說太多是不是對你就好。先前你一聽說有五個孩子就昏了過去,嚇壞了弟弟們,所以大家才不敢說得太多。」
我雖然很清楚,不管我怎麼鬧,他們也不會真跟我生氣,但昊就是有讓我不敢太放肆的感覺。不是他對我太嚴厲,而是他自身就帶著那種君臨天下的霸氣,讓我不自覺的就有種臣服感。
我默默地點點頭,老實地窩在他腿上,卻不安分地拽過他的袍子抹著臉上的淚水,以示我稍稍的不滿情緒。
他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我順勢把臉藏到他的胸口,「可人家好生氣的說,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好寶貝,大家都把你當眼珠子般地珍惜,自然有時候會想得太多。」他輕輕拍著我的背,「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可知道這次你出事,讓大家的心都要跟著碎了?要不是找到了你,怕會對凝露群起而攻之呢。」
他說到這兒,語氣一轉,看向莫離:「離,雖然小蠻不幸中的萬幸,只是失了憶,但凝露的責罰還是要的吧?」
莫離看了看白嵐,才點頭說:「按理是要的,不然,大家心裡都會不舒服,存了疙瘩後,將來怕會影響咱家的安定團結。」
白嵐暗歎口氣,也支持道:「雖然凝露是我的師弟,但若是影響到我們家的內部團結,我也不會偏袒的。」
我聽了,心頭突然好擔心。雖然上次凝露只是被打了幾拳,可我也看得出他還是休養了好幾天才又活潑起來。
抬起頭看向凝露,果然見他神色有些黯然,但沒有像以往那樣賴皮地耍鬧,只是安靜地看著我說:「好,我全接受。若不是我帶蠻兒先行離開,也許今天這場凶險也都不會發生。之前的事,就是因我而起,就兩罪並罰好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沉醉在他懷裡的情景了,臉一紅,怯怯地舉起一隻手,見大家不解地看著我時,我小聲問:「既然你們都是心疼我,又因我而要懲罰他,那可以讓我說懲罰的方式嗎?」
莫離一笑,看了昊一眼,點頭說:「當然可以。雖然你現在失憶了,但還是一家之主呀?你當然有決定任何事的權力了。」
我一聽,放下心來,嚥了口唾沫說:「我想,我出事之前,定也是下了決定的那個人,不然,以凝露疼愛我的樣子,斷不會讓我去做有一絲一毫危險的事。所以,這次事的責任應該還是在我,凝露只是從犯而已。但若是一點兒也不處罰他,想必以大家疼愛我的心情來說,多少會有點兒不舒服,倒不至於影響到家庭內部團結。」
見凝露一臉感動地看著我,我衝他一笑,突然冒出的想法讓我壞笑了出來,他立即露出不安的表情。
「我想,就罰他給我端洗腳水好了,嘻嘻∼,就罰一個月吧,行不行呀?」我得意地衝他晃了晃頭,吐了吐舌頭。
追風悶聲在車外笑著,白嵐臉上也掛著淡淡的笑。莫離與我身後的昊對視一眼,點頭說:「既然蠻兒想出這麼個好法子來,當然可行了。」
凝露水蛇一般地撲過來,趴在我的腿上,媚眼一撩:「人家給蠻兒倒一輩子的洗腳水都行啊,就知道蠻兒愛我的心跟我愛你的心是一樣一樣一樣的啊∼」
我裝出不可一世的樣子,點著他的鼻尖:「小露兒聽好了,這可是你自願請求要給我倒一輩子洗腳水的,我可沒有強迫你喲?」
他一扭身子,小鳥依人一般鑽進我懷裡:「唔,蠻兒,人家才不會那麼說呢。」
我故意一抖,拎起他一邊的耳朵,「好肉麻啊,真不知道是怎麼娶了你這妖孽,莫不是美男蛇?你到底是人是妖?」
「好討厭∼,」他猛一抬頭就啵了我一口,得意地退後道:「放心,人家是人是妖都不重要的啦∼。」
莫離好笑地搖搖頭,衝他潑著涼水道:「雖然目前沒人反對蠻兒的處罰方式,但靖還在昏迷中,若是他不滿蠻兒罰得太輕,還可以追加的,你別得意太早了。」
凝露果然臉上一糾,一臉認真地問:「誰都知道靖就是好跟我作對,要是他提出……」他忽地收了口,眼一轉,又笑了出來:「不管他怎麼改,蠻兒的處罰都不能變,只可以加,這總可以了吧?」
莫離衝他意味深長地一笑,沒言語。
我倒有些擔心了,看了看向來一臉正氣的正昏睡著的西門靖。「我想不會的,雖然這幾天看得出來,你們倆愛抬槓,但還是兄弟情深得很,你不用擔心,他不會太過的。」
莫離高深莫測地衝我一笑,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見了,又安撫地說:「別擔心,也就是讓凝露吃點兒癟罷了。」又看了看大家,「我們都出去吧,讓靖跟小蠻在車上休息。」
凝露這次乖巧地先起身:「好,好,蠻兒在車上睡一覺好了。」
昊將我抱起輕放於靖的身邊,「是呀,適才驚嚇過度,應該也乏了。」
我老實地躺著,見白嵐也要鑽出車去,忙說:「嵐哥的內傷都好了?還是在車上休息休息吧。」
莫離忙說:「對,阿嵐就別出去了。再說,靖的傷勢也要你隨時觀察,可別發燒了,你就多受累吧。」
車內沒了三個人,立即就顯得空曠不少。我一拍身邊的位置沖白嵐說:「嵐哥,來,躺這邊。」
白嵐衝我柔柔一笑,緩緩躺下,輕聲說:「謝謝你,不然的話,若是處罰狠了,凝露雖然不會不接受,但也怕從此大家心裡就會落上疙瘩。」
我不解地問:「我見大家感情都很好嘛,不會太過格的吧?」
「話是如此,可上次的事,真是讓大家後怕極了。」他輕輕拉我枕在他的胳膊上,又說:「所以,莫離就算是殺一儆百也要狠下心來,不會太輕處罰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他這個管家的,自然是要一碗水端平。要知道,你這些相公里,可都不是一般人哪,就是大家不明說,心裡也會因疼你之心而有所不滿的。」
我一聽,忙緊張地問:「那我是不是罰輕了?失了和可就不好了。」
「那倒不會,因為是你罰的,大家就不會再多想了。」白嵐頓了下,「我還真是擔心來著,好在,有你出面解決了。」
我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蹭了蹭,說:「嵐哥,你知道嗎?你替我擋的那下子,可把我嚇壞了。那一刻,我好害怕失去你。你好傻,下次可不許這樣了,我情願受傷的是我。」
「傻蠻兒,可知我當時被嚇成什麼樣了?」他的手指卷玩著我的髮梢,「就是再有一百次,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的。當然,在許可的情況下,我也會盡量全身而退的。不只我,其他人遇上了也會如此做,他們都是一樣的深愛著你,這點不容置疑。」
「我就是個大累贅。」我悶悶地說,「當初失了憶,想也是我自身的問題。要是我也會武功就好了。要不,嵐哥,你教我吧?」
「傻蠻兒,若是能行,早就教給你了。」白嵐失笑,「你這身子,好不容易給你調理成現在的樣子,你可不適合練武。不然,就是錯過了最佳習武的年紀,多少也能練練外家功。」
我本來是極其期待,真心想要學武的,聽他一說,立即洩氣。
「別這樣,至少,你現在體內有了我們多年為你打通經絡的內力,比起一般人來,還是很抗打的,恢復起來也快得多。」他好笑地看著我,「來,你先瞇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