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真相公找上門
就在我餓得前心貼後肚之時,他回來了。
接過他遞過來的烤魚,看著他依然半濕披肩的長髮,洗淨的古銅色的臉,我笑了笑,「正餓了呢,可巧你就回來了。」
「那就快吃吧,小心魚刺。」他席地而坐,手裡還提著兩根樹枝,上面同樣穿著兩條肥美多汁的烤魚。
「你也吃吧,我有這一條足夠了。」我不客氣地張嘴就咬,肚子也應景地響了起來。
他呵呵輕笑,見我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說:「還是叫我少白吧,叫相公娘子的,你聽著也彆扭。」
「好,少白,你∼」我抬眼見他盯著我的嘴直看,以為沾上了什麼東西,連忙舔了舔,才接著說:「你別盯著我吃好不好?我會吃不下去的。」
少白壓下小腹急躥而升的熱流,半轉過身子,嗯了一聲,也默默吃了起來。
第二天,我迫不急待地催他上路。
昨晚,我睡前已經檢查過自己了。胸是裹著的,所以看著是平的。頸上掛著一把銀製小刀外加一顆不知何用的小珠子,繡功精美的小荷包裡什麼也沒有了。少白說這幾日給我找大夫抓藥都是那裡裝的幾顆金豆子,已經用完了。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會暫住破廟的主因。
但我手指上有枚翠綠欲滴的玉戒,手腕上一串成色不錯的紅寶石玫瑰手鏈,另一邊是不知何物織成的手環,有顆黃色的不大的玉石。最奇怪的是左腳脖上居然還有一串腳鏈,一顆大得如姆指般的紅寶石,兩邊各三顆紫鑽,周圍還點綴著不少晶瑩的小碎鑽,看著就價值不菲。
看來我這具身體還是個有錢的主兒呢,我暗想:就是隨便典當個小玩意也足夠我揮霍一陣子的了。
就著溪水將臉洗了洗,頭上還綁著布條,所以頭髮也就那樣直直地披散著,好在髮質不錯,又順又滑的,不然,一定像梅超風。水面倒影看我的臉,還好吧,沒我想得那麼老,只是與我在那邊二十三歲的年紀比起來成熟一些,也比那好看些。皮膚摸著好嫩好滑,就是臉上什麼護膚品也沒抹,看著也賞心悅目的。
整理好衣服,暗想當出錢後,一定要好好洗洗,也不知道這具身體多長時間沒洗澡了,都有些發粘了。
林少白,小蠻的前未婚夫坐在一邊的大石頭上矛盾地看著小蠻打理著自己。要不要送她回去?其實只要一露面,她家的人定會很快地找到她的,那些男人,她身邊的男人們,都不是一般人,藏是肯定藏不住的,除非……隱匿山林。只是,想必她是不願的。
總算勉強看得過去眼了,我側身看著從出來就一直沉默著的那位我所謂的相公。其實,我早就懷疑他的話了。但他定是認得我的,這點能肯定,別的嘛,我就不敢苟同了。因為這具身體不會因為我想著要如何離開他而有任何難受的感覺。若真是像他所說我是來找他回家的,那應該是很相愛的人才能做出的事吧?至少,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要深愛著他才行,可我覺得他一接近我,我的心底就自然起了拒絕的反感。
見他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展顏一笑,刻意純真地問:「是我太美了,所以你就看傻了不成?」
他警覺地收回打量的目光,輕輕點頭:「是呀,不管過去多久,你還是這麼的吸引我的目光。咳,我們還是快些走吧,你肚子不是餓了嗎?」
「好哇,等有了錢,我請你下大館子,咱好好地嘬一頓。」我一笑,起身,跟在他的身後,沒有看見他一臉的黯然,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
雖然身子還有些乏力,頭後的腫塊還有些疼,但我的心還是雀躍的,眼睛不夠使地四下張望著,洋溢著擋不住的好奇。
「又不是什麼稀罕物,你這麼高興?」他似乎也被我感染了,臉上又掛上淡淡的笑意。
「第一次見嘛,都是古色古香的,好古董,跟電影城似的。」我興奮之下,順嘴溜出話來,說完,心緊了一下。
連忙掩飾地轉眼盯著他,小心地問:「你是不是嫌我給你丟臉了?」
見那晶瑩欲透的小臉掛滿擔心,他的心也糾結起來,連忙安慰道:「沒有,沒有,你開心就好,那我就開心了。」
他這話說得還蠻真誠,我不禁稍微感動了一小下下,又笑了出來。轉身繼續向前走,得先找個當鋪才成呀。
還真別說,前面老遠的還真看到有個大大的當字幌子掛著,隨風搖曳。我眼一亮,向那急走,一邊抬起手打量著,是當這個小戒指呢,還是這條玫瑰手鏈呢?
眼見著我進了當鋪,街上自我露出小手就直盯著看的兩個人就分開了。一人急走,轉個角兒沒了蹤影,一人找了個背光的地兒,似有意無意地坐下,不時地向當鋪掃幾眼。我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還興沖沖地進去侃價呢。
林少白目光在那盯梢兒的人身上轉了轉,明白那是找她的人,心頭悶悶的,想了想,尾隨著進了當鋪。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我從腕上褪下手鏈遞到那高高的櫃檯上。「夥計,當當。」
一個年輕人見了那物,眼一亮,「這位……」他抻著脖子向下打量我怪異的打扮,有些不知說什麼好。一身男裝雖看上去價值不菲但有些髒亂,頭髮披著,綁著布條,那臉一看,就是女人的臉。他停頓了一下,「您想當個什麼價?」
我豎起食指,「就這個數。」
「死當?」
「活的,我可捨不得呢,就是周轉一下。」我雖然沒當過,可也知道有活當死當一說,是從電視裡看到的。
「您稍等,這麼大的數目,小的做不了主,要請掌櫃的來定。」他小心地將那手鏈遞還給我,匆匆離開,轉到後間去了。
我手指上繞著那手鏈,輕鬆地走到大廳邊的羅漢床坐下,沖那個我所謂的相公招手道:「少白,來,坐。」
自在地倒了杯水,飲了口。溫潤的茶水歡快地流進了胃,先喝點兒水墊墊底吧,我暗笑。
「對不起,還要你來典當。」林少白坐在另一邊,中間與小蠻隔著矮桌。
我狀似無意地問:「我隻身一人出來尋你的?身上沒帶著銀票?不過,不要緊的,回家後讓人過來贖就是了。」
林少白遲疑了一下,才說:「我見到你時,你正被人追殺,等找到你時,你已經暈倒在大樹下了。也許,一會兒就有人找上來也不一定,你就跟著走吧,這當,也不用當了。」
我嘻嘻一笑,覺得他還算得上老實,輕鬆地問:「你不隨我回家?萬一再有人追殺我呢?」
他沒有瞧我,半垂著頭苦澀一笑:「會有人保護你的,不再需要我了。」
「可你不是我相公嗎?我出來就是找你的不是?」我見他臉上的苦楚逾發的明顯,心中反倒快意許多,就說嘛,我與他的關係定不是他講的那樣。於是故意楚楚可憐地說:「原來,即便是找到了你,也是無用啊。」
這時,剛才那夥伴身邊伴著一人從裡間走了出來。「掌櫃的,就是這位夫……人要典當,一萬兩銀子,我實在做不了主,您看看這貨色……」我一聽,心一抖,口水將我咽得咳了起來。一萬兩啊?我只是豎了個手指?!
此時,門簾一挑,進來幾人,我沒那功夫看,以為也是來典當東西的人。順過氣,起身將手中的手鏈遞向那中年掌櫃,故作從容地笑了笑:「值不值,看看就是,再說,我又不是死當,還是要贖回的,這麼大的生意,還猶豫?」
冷不防的,身子被人大力擁抱住,那人急切的喘息在我耳邊起伏,「蠻兒∼,終於找到你了∼!」淡淡的藥香立即充盈了我的全身,一股子油然而生的幸福感讓我渾身顫慄。
我沒敢第一時間回頭看是何人,眼一閉,想:壞了,看來是這具身體的親人找來了,不然,心跳不能如此之快,跟林少白給我的感覺那可是截然不同。可我又不認得,一開口勢必要露餡。還是以失憶為借口?可這靈魂不是原裝的,總不是長久之計呀∼,罷了,過得眼前再說。
正待回首,他竟從那掌櫃的手中搶回手鏈,溫柔地為我重新戴上。「不好意思,掌櫃的,我們不當了。」那原本有些顫抖的聲音恢復了平靜,溫潤的嗓音讓我怦然心動,轉回頭去看……
「……哇,神仙哥哥∼」我有些恍然地聽到自己溢出的低語,直直地盯著眼前這位帥哥,感覺哈喇子似要滿溢而出,連忙吸氣,臉,噌地紅透了。這身子的原主人還真是有艷福呀,雖然看起來保養得很好,可成熟的氣質像個大叔,嗯,也就三十多歲,看起來至少比我這二十三的實際年齡大上十來歲。可人家那個有氣質,那個神清骨秀,那個玉質金相,那個貌如其心,那個……,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從他那清澄的眼神裡看出來的。此時,他滿眼激動的失而復得掛上些許的疑惑。糟了,我暗叫不好。
「那個,美男,你認識我?」我眨了眨雙眼,調皮地問道:「不好意思哦,我好像記不得你是誰了呢,自我介紹一下好不好呢?」
他二話不說,直接摸上我的小手,呃,是手腕,微蹙著眉頭。哇,我超喜歡專心做事的男人,看樣子還是個大夫?也對,淡淡的藥香還在嘛。我伸出小舌頭,舔了下唇邊,可別流出去呀我的口水,嘿嘿∼,來段老少配嗎?嘻嘻∼,撿大便宜了,我不是很反對喲∼「小蠻,」他抬眼看向我,眼底有無盡的心疼。「嗯?」我睜大眼,「是不是很嚴重呀?說吧,我挺得住。」心裡還真是有點兒酸,才見到第一位真正的帥哥,就要不久於人世?
「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他撫上我的後腦,雖然力道很輕,但還是讓我痛得嗤了一聲。「沒事,只是有些鬱結不通而已,我會盡快治好你的。」他放下手,將我重新攬進懷,「再不讓你離開我這麼長時間了,我們回家,嗯∼?」
那濃濃的親情感染得我不禁眼眶一濕,哽咽地點了點頭,「好,可是,我還不知道你是我什麼人呢?是我叔叔還是哥哥?」
他無聲地歎息,輕輕在我額頭一吻,「我是你相公,白嵐,你一直叫我嵐哥的。」
「這麼老……的?」見他眉頭一皺,我心就一抽,忙抬手撫上那眉宇間,「別皺,我心裡好疼。人家失憶了嘛,是不是?」見他臉色緩和下來,我笑著一指旁邊僵得似木頭人的林少白。「他也說是我相公,你也說是,啊,我可不是不信你,可我總得弄明白誰才是真正的,對不對?我雖然喜歡美男,也可不能見一個收一個呀?」
他聞言一愣,轉向林少白,眼底淡淡的憤怒卻讓我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好像都降到零下了。「多謝這位俠士救了拙荊一命,大恩不言謝,有何需要儘管提,只要是在下能力之內的,定會竭力而為。」
林少白有些尷尬地起身抱拳,「對不住,當時發現小蠻失憶之時,只是想盡快地安撫下她動盪的心情,所以……」
「閣下認識拙荊?」白嵐眼神一凝,問道。
「我……與小蠻自幼定過親事,只是她後來退了婚,白神醫。」他眼神閃躲著我,側了側頭。
我好奇地問:「原來是被我甩了?那你現在這副模樣……是被我打擊的嗎?」
白嵐發現眼前的小蠻跟十年前初見時一個神態,心頭一動,輕輕地拍了拍她。
「哦∼,原來是林公子,請恕白嵐眼拙沒有認出來。」頓了頓,「想必還沒用過早餐吧?走,我們先去墊墊肚子再說。」一拉小蠻的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回頭沖站在一邊看了半天熱鬧的掌櫃說:「打擾了,在下等先行告辭了。」
「好說,好說,客官下次再有需要,小店一定熱情歡迎。」場面話說得圓滑,生意人嘛。
出得門來才見到門外還站著一個,一臉的激動,眼眶都紅了的大叔,胳膊上還綁著白布,臉上也有二道劃傷,雖然不太嚴重。
「夫人,可找到您了∼!」他聲音帶著輕顫,「都是暗六無能,沒能護得夫人周全。」他撲通跪下,「見到夫人無恙,暗六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我嚇了一跳,往旁邊一閃,「別介呀,不帶這麼嚇人玩的∼!」我連忙拽著他,「快起來,想讓我折壽不成?」
白嵐也說道:「是呀,快起來,你也盡了力了。好在有驚無險,先去吃點兒飯吧,蠻兒定是餓了,不然不能來典當。」
「哇,你好聰明吔∼」我見那矮了半截的人已經站了起來,晃了晃白嵐的手,軟著聲道:「人家要吃好多好吃的,還要洗個澡,還要……」
「好,要什麼都行,先去吃飯吧。」他寵溺地看著我笑,猛地一把橫抱起我。我驚叫一聲,臉,立即紅了,「人家跟你還不熟的∼」其實,我那是興奮的,美男抱吔!
「無妨,我會讓你盡快熟的。」他眼底的疲憊在陽光下好似盡散,輕輕勾起的嘴角洩露出愉悅的心情。
我好像很是習慣他的碰觸,雖然明知道這是前主人留下的潛意識,可還是很心動。瞥見路人好奇的觀望,我不好意思地將臉埋進他的胸前,聽著他怦然的心跳。其實,人家雖然是現代人的魂魄,也有過男女經驗,可*是沒敢造量過。穿到這兒才多長時間,就冒出來兩個相公?雖然事實證明一個是偽的,可也讓我刺激不小。只是,這個相公也太過完美了吧?好像做夢一樣。我嘿嘿暗笑著,美著……
待回過神時,發現已經坐在了椅子上,眼前擺了滿滿一桌吃食。原來是香味將我的魂兒帶了回來?
一碗皮蛋瘦肉粥由一隻修長玉手遞到我的面前。玉手?真的是吔∼!我妒嫉地盯著那手看,一個大男人,手保養的比我的還好?我伸出自己的手。呃∼?纖纖玉手,珠圓玉潤,手指肚還白裡透粉,好雍容華貴的手,早先洗手時怎麼沒注意到?是他剛給我洗出來的吧?
「蠻兒,怎麼看手也能發呆呢?」他淡淡的笑意如熏風解慍,讓我立即怡情悅性。抬眼望向他,這樣的人物是屬於我的,這樣的認知讓我心花怒放。
白嵐好笑地看著她那變化多端的表情,親手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遞到我嘴邊:「來,張嘴。」語調平緩,又讓我不得不順從地張開了嘴。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