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遇險
初更一過，暗六身後魚貫跟著漓水、郝哥哥以及他們身邊的小侍不知從哪裡出來的，出現在小蠻屋內。
「咦？你們怎麼來了？」小蠻奇怪地問道。
郝哥哥隨意地坐下，「您要走，這院子裡沒人怎麼成？這幾天，院外盯得可緊了。」
小蠻明白地點點頭，「那就辛苦你們了。不過，誰來扮我呀？要男扮女裝嗎？」
郝哥哥一指漓水，「不就他嘍∼，這是他的拿手活兒。」
小蠻稀奇地看向漓水，他柔柔一笑，轉身向內室走去。
不多時，另一個小蠻從裡面走出來，除了喉結處繫了條絲巾，還真像小蠻的孿生姐妹。
「哇∼，小漓水還真是厲害呢，沒想到哇∼」小蠻繞著他轉了兩圈，「真不錯，像，真像。」
漓水笑笑，「反正裝個一日二日的，讓人追不上你們就行了。」
暗六衝他們點了點頭，說：「那就勞煩你們了，我們走了。」
郝哥哥揮了揮手，「保護好夫人，我們在這兒等嵐爺就好，你們都跟去吧。」
暗六抱拳，「也好，那我們就走了。」又對小蠻說：「夫人，這邊請。」
小蠻好奇地問：「難不成還有密道？哇，住這麼長時間我都不知道，太不夠意思了吧？」
聽著她的嘟囔，漓水有些擔心地看向郝哥哥，「爺不在，我真的好擔心。」
「爺早就想到了，所以才讓夫人跟在後面走的吧，」郝哥哥自在地飲了口茶，「這樣，就算真有什麼，爺離夫人也不是很遠，應該趕得過去。你也別瞎想了，爺的脾氣你還不知道？沒用的，別惦記了。」
漓水默然，半晌才回：「我心裡明白。」
跟著暗六出了密道口的小蠻，一眼就見到四匹高頭大馬正繫在樹林邊。
「怎麼就四匹？我們五個人吶。」她轉頭看了看身後另外三名暗衛。
暗六上前牽過一匹說：「還請夫人委屈一下，與我同乘一匹，本來是想留下一名弟兄的。」
小蠻悄悄一笑，心想：正好，我的騎術還真是有些爛，嘿嘿∼。
暗六眼尖地見了，也一笑：爺還真是摸透了夫人的心思呢。
急行了一夜，小蠻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終是抵不過疲憊與睏意，倒在牢牢護著她的暗六的懷裡睡了過去。
暗六有些僵硬地挺直身板，僅以雙腿夾住馬，雙臂將小蠻橫抱過來托著，離開自己身子有一拳遠的距離，低聲沖看著熱鬧的三十九一瞪眼，「還不快去前面找個落腳地兒？」
三十九也是跟著小蠻出來近半年的熟人了，嘻嘻一笑：「是，六哥哥∼。」說完，快馬加鞭地跑了。
另外二名暗衛低低地笑出聲來，暗六一瞪眼：「跟出來時間太長了，都忘了規矩？」
他倆立即沒了聲。
暗六雙腳用力一磕，也加快了速度。
如此接連趕了兩個夜路，暗六告之小蠻，離凝露他們不遠了。
第三天午後，小蠻睡足爬出床，一推門，暗六已經侯在外面。
「主子，餓了吧？」暗六上下打量了小蠻一下，滿意地點點頭，夫人學什麼都快，除了個頭矮些，看起來還真像個翩翩公子哥。
用扇柄輕敲手心，小蠻點頭。「此處可有什麼特色小吃？我們去嘗個鮮兒。」
暗六想了想，說：「若是不想在客棧裡吃，出去也好。此處盛產鴨子，干鍋鴨頭很有特點。街尾有家小店，店面不大但看起來吃的人蠻多的。只是，這天有些悶熱，怕主子受不了這辣和熱。」
小蠻一聽，眼一亮，「走，就吃這個去。都叫上，人多才熱鬧。你不知道我愛吃辣嗎？」
五個人說說笑笑地來到暗六說的那家小店。因為過了飯口，店裡的人倒不是很多。小蠻他們輕鬆地找了個圓桌，坐了下來。
小二慇勤地笑迎上來，「各位客官，是點個大鍋的，還是還兩個中鍋？」
暗六請示地看向小蠻，小蠻一擺手：「來個最大的，一起吃著熱鬧。再來四個涼拼，二罈好酒，上些白面饅頭，就先這些吧，吃著看。」
「好勒，您稍等，馬上來∼。」小二拉著長聲報著菜單，利落地提著壺熱茶，要為大家倒上水。
暗六甩過去二分銀子，「放這兒吧，我們自己來。」
小二樂顛地收好銀子，喜笑顏開地忙著催菜去了。
暗六先聞了聞，才給小蠻斟上茶水。「主子，先對付喝口，解解渴吧。」
小蠻點頭，喝了口後四下打量。
大廳總共也就八張桌，還是大小不一的桌子。除自己這桌外，角落裡還有兩桌。一張四人桌上坐著三人，二男一女，看著好像是江湖中人，桌邊放有兩把長刀。三人似乎快吃好了，正低聲閒談著。靠後廚的布簾旁邊是個小方桌，倚牆而放，桌上只有一人，身材魁梧像個壯漢。鍋裡冒著熱氣，看著就覺得正沸騰著，那人卻滿不在乎地埋頭吃得正香。看穿著應是落魄之中，頭髮也零亂地垂著，看不清長得什麼樣。一個大葫蘆立在桌上，黑紅鐙亮的。
暗六好好看了看那葫蘆，一絲疑惑滑過眼眸。
小蠻還好奇地四下張望著，一臉的興致勃勃。
小二托著個大托盤，四盤涼拼都端了上來，兩罈燒刀子也提了過來。桌中間放上燒得紅紅的炭爐，「客官先慢用，干鍋鴨頭馬上就好。」
暗六揮手，他忙又轉向後廚。
小蠻拍開一罈酒，嗅了嗅，「嗯，聞起來不錯。來，我先給你們滿上，今晚大家都好好歇歇，放鬆放鬆。」
暗六忙道：「主子，這怎麼能行？您是主子，哪能給小的們滿上酒？」
「怎麼就不能？」小蠻拍掉他蓋上酒碗的手，「大家都是兄弟，出門在外的，沒那麼多說道。來，儘管喝，不夠再要。」
為大家都斟滿了酒，她自己也倒了半碗。舉起碗，說：「來，我少喝些，你們完，她抿了一小口。
「咳咳，咳∼」小蠻不想這酒聞著醇香，喝著烈，似一道火焰從喉嚨燒進胃裡。眼淚也隨著咳了出來，小鼻尖紅紅的，張圓了小嘴往外呼著氣，小手還在一旁扇著，看起來……好娘哦。
暗六連忙將茶杯遞到她嘴邊，示意她現在是男裝，不要這樣表現。「主子，快喝口水壓壓。您平日滴酒不沾，哪享受得了這麼烈的？」
小蠻眨回去眼窩裡多餘的水分，收回小手，嚥下嘴裡的茶水，乾笑道：「呵呵，也是，是大意了。算了，這半碗酒，六哥幫我喝了吧。」
小二也適時地端著熱鍋過來了，「客官，客官小心燙著。請慢用，需要添什麼，您只管喊小的就是。」
小蠻仔細看了看，嗯，別說，還真跟以前在老家吃過的干鍋鴨頭相似，只不過，份量就足得多，還有不少的鴨血塊。小蠻最愛吃這個，當下不客氣地甩開腮膀子造起來。
大家一見小蠻這麼不顧形像，也隨意起來，但酒量卻不敢放開。
那邋遢的大漢在小蠻咳嗽時就撩了一眼，正巧看到小蠻仰起頭露出光滑細膩的頸子，一點不太大的朱痣露了出來，不由得好好看了兩眼後，又若無其事地吃起來。
暗六似無意般地側過身，擋住了小蠻。那人竟也不再抬頭，好似嘴裡吃的是山珍海味般的美食，捨不得再分神看旁處一樣。
接下來二天，小蠻等人悠哉地遙遙跟著凝露他們後面走著，不遠不近，也就兩個時辰的距離。偶爾，那挎著大葫蘆的邋遢漢也露一小面就消失不見了。暗六見他始終未有什麼過份的舉動，也就沒太理會，只小心提防。
不過，暗六漸漸發現跟著他們的人多了起來，心下不禁有些焦急了。
小蠻察覺到他的不安，安撫道：「引蛇出洞也是好的，急不得。」
「我是擔心是不是原來那波人跟蹤了上來，」暗六想了想，「要不，我再招集些弟兄過來？」
「別，打草驚蛇就不好了。」小蠻輕鬆地搖著扇子，「我對你有信心，六哥。再說，我感覺嵐哥離我們也不遠了，沒事的。」
正在這時，暗六忽地拽住小蠻將她藏在身後，朗聲道：「哪條道上的朋友，跟了這麼久，現身吧。」
唰唰地從樹冠上落下十五、六位蒙面之人。為首的，露在外面的鷹眼上下打量了一會兒，沙啞的嗓子讓小蠻聽著心裡就不舒服。「朋友，跑得挺快呀，讓兄弟我白踩了盤子，是不是留下點兒什麼呀？」
小蠻眨著眼聽完，探出頭去問：「怎麼連行話都不會說呀？」
那人一愣，暗六忙把她拽回來，低聲道：「主子別鬧。」
那人呵呵一笑，「怪有意思的，你倒說說看，是什麼行話。」
小蠻被暗六攔著出不去，只好踮著腳尖從他肩頭上露出雙眼，「你一做強盜土匪的，難道不應該說『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嗎？」
「哈哈∼，有意思！」那人仰頭大笑了幾聲才收住，「沒想到你還是個趣人，可惜呀，命太薄。」
暗六一聽，「朋友，招子放亮些的好，別風大閃了舌頭。」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廢話也別多說了，一起上。」他大手一揮，那群人就攻了上來。
暗六從懷裡掏出信號鏢用力丟到上空，同時說：「將主子圍在中間。」另外三人臉都朝外地將小蠻圈住，齊刷刷地亮出兵器。
空中一聲爆破聲傳來，小蠻向上看去，一團青煙凝而不散，緩緩擴大著範圍。
為首的蒙面人歷聲道：「抓緊，招子扎手。」自己也跟著衝了過來。
小蠻見暗衛們基本都以一敵四，雖然目前看著還行，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可眼下也沒好的辦法，只好握緊玉扇，四下環顧，希望自己也能幫上什麼忙。
此時，遠處傳來一聲爆破音，在另一山頭的上空也升起一團青煙，暗六一喜，「弟兄們堅持住了，咱們的人離著不遠了。」
他抽空環視一周，見敵人更加瘋狂，知道他們也想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而保護圈眼見就有要被突破的可能，忙大喝：「四象陣！」
另外三人奮力衝回來，似人牆一般將小蠻牢牢護住。
小蠻見大家有些發揮不出來原本的功力，只是處於防衛，有些心急。正巧，三十九的側面，一個蒙面人鬼魅地想要偷襲，她忙將扇子對準他及時射出一道綠痕，那人掙扎了一下，要倒地之時，被三十九補上一劍。
暗六已經沒有精力再分神了，他正全力對抗那為首之人，側翼還有二人助攻。他也知道這樣打是吃虧的，弟兄們都發揮不出來，但夫人一點武功沒有，只能等待。
小蠻手心裡都是汗了，除扇柄裡的毒針外，塗著迷藥的扇骨已經都射了出去。雖然只射中了三個，但也不錯了。
小蠻也不禁有些慌了，畢竟敵人受傷與否，她是不在意的，可跟了自己這麼長時間的人，除暗六隻是汗流浹背外其他人都多少掛了些彩，她可心疼了。
「大家散開，各自為政，聽話！」小蠻大聲喊道。
「不行，您答應的，」暗六連忙反駁，又拼了幾招，才接道：「出來聽我的。」
這時，旋風般地衝過一人，將外圍的蒙面人殺出一個缺口，喊道：「人交給我，你們分開，全力殺敵。」
小蠻一見，是那個邋遢漢，正奇怪著他怎麼會幫自己，就見蒙面人分出三個向他圍攻了過去。
暗六猛攻幾招後內閃身衝向小蠻，「分開吧，主子交給我。」
三名弟兄大喝一聲，衝進敵人堆裡，果然氣勢強上許多。
暗六一把將小蠻挾住，「忍耐一下。」說完，閃身向方才青煙升起的方向掠去。
其他弟兄一見，玩了命地拖住敵人，眼都瞪紅了。
小蠻眼圈一紅，也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暗六也不會聽的了，只好將頭埋進他的懷裡。
暗六歎氣，勸道：「夫人別自責，我們離開興許他們還真不會有大事。」
小蠻哽咽道：「其實我也知道，都是我拖累了弟兄們。」
「您別這麼說，我們的責任就是保護好您。」暗六又提了口氣，奮力嚮往飛奔。
就在暗六氣喘吁吁之時，一陣怪笑從他們身後傳來：「桀桀∼，跑得還挺快的啊∼」
暗六頭也不回，腳下猛加勁，身形又快上多許。
小蠻抬頭從他肩上向後看去，只見那蒙面為首之人身後率著三人猛追上來，距離漸漸拉近。
「六哥，其他弟兄∼」她聲音顫抖了。
「夫人沒擔心，只跟過來四個，說明他們把大多數拖住了。」暗六心下也慘然，但語氣還是很堅定地勸說著。
這時，前面傳來兵器相撞之聲，暗六強提氣，已是緩下許多的速度再度加快。
轉過一個彎，就見四個蒙面人正圍攻著二個人，地上躺著三具屍體，兩個蒙面的。被圍攻的二人之一，是小蠻熟悉的暗九，身上已經掛了兩道彩，另一個的年紀也不大，身上的傷看著嚴重些，卻依舊擰著眉，一臉狂飆玩命地揮舞著手中的雙刀。
小蠻也見到了，圍攻暗九的兩個人眼下正背對著自己，於是抬手將只剩下扇柄的玉扇遞給暗六，「六哥，你來，我沒準兒。」
將手中的劍咬在嘴中，暗六將它接過來，抬手就按，那兩人隨之撲倒在地。
暗九一愣，抬眼一看，臉上一驚，連忙衝過來：「六哥，怎麼……快帶夫人走！」他閃身讓過他們，向他們來時的方向衝了過去。
暗六也不答話，繼續向前飛奔。
掠過另外三人時，抽手一劍，刺中一人，也不停頓繼續向前跑。
小蠻想了想，說：「六哥，這麼跑也不是個事兒。不如，你把我藏起來，你回去幫小九他們，等把敵人都打退了再回來接我，如何？」
暗六一聽，「是呀，我怎麼沒想到呢？」
小蠻拍拍他，「快把我放下來吧，你快回去，多份力量，小九他們就多份勝利的希望。」
暗六四周打量一下，相中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縱身將小蠻抱到樹杈上，懇切地說：「夫人請一定要藏好，不管看到什麼，也不許出聲，我去去就回。」
「快去快去，我一定不會動的。」
暗六縱下樹，又抬頭確定一下，不細心留意的話，確實看不到隱藏在樹葉中的小蠻，這才放心地向來時方向急掠而去。
小蠻定了會兒心神，這才向四下張望，見此處山路崎嶇，山巒起伏，雖是景色宜人，卻也是案發的最佳地點。怪不得暗六不騎馬帶自己跑呢，就這兒，馬還真是無用武之地。再向後一望，竟是一處絕壁，耳聽得有流水淙淙，細品之下，感覺更像是湍流不息，越聽越覺得那水流定是洶湧。
輕歎一聲轉回頭，冷不丁地看到二尺外一雙小圓眼正盯著自己，黑色的信子不住地吞吐著。
「啊∼！」小蠻身子一歪，連忙抱緊樹幹，緊張地盯著它看。
那條黑頸小蛇似乎也被小蠻嚇了一跳，身子向後一退馬上盤起了蛇陣。
雖然看著這蛇也就二尺來長，可小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等綿軟無骨的東西，當初在蒙國水中被青蛇纏住的那種恐怖又襲上了心頭。
小蠻身子輕輕顫抖起來，牙齒也不自覺地咯咯直響，不敢轉移目光，可又不能就這樣不動。壯著膽子，她想往地上跳，可一想，剛才看到的高度，似乎跳下去也是個死。怎麼辦？她額頭的汗密佈，心，似要跳出口去。
餘光掃了掃，好在，坐的地兒就在主幹第一個橫杈之上，那小蛇看著也不像立即要進攻的樣子。拼了，總不能讓條蛇把自己咬死。
小蠻雙腿往下一順，夾住樹幹，雖然全身發軟卻還是勉勵自己，我一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