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追夫
送走凝露後的第一夜，碧波女聯絡了紅娘子，杜麗娘帶來了海棠夫人，小蠻親請了寒梅居士，六個女人瘋狂了一夜，天明才各自回去。小蠻留在了漓水那裡，睡得昏天黑地的，真到華燈初上，才餓醒了。
「夫人，您可醒了，不然，這位小爺可要說是漓水害了您呢。」漓水見小蠻惺忪地睜開了眼，連忙端杯水過來，輕輕扶起小蠻。
喝了水，潤了潤嗓子，小蠻才懶散地問：「誰呀？」
屏風外轉進來青螭，悶悶地看向小蠻。「是我，姐姐說你留這兒睡了，讓我來等你睡醒，好護送你回客棧。」見小蠻衣冠不整的樣子，臉一轉，耳後有些紅。
「我沒事的，你姐幹嘛還把你折騰來？」小蠻下得床，對漓水說：「我要沐浴。」
「水正好不涼不熱的，您快去吧，衣物已經準備好了。」漓水輕柔地笑道。
青螭見小蠻對自己不理不睬的，轉身走出去，悶聲道：「我在外面等。」
小蠻感受到了他的不平，納悶地問漓水：「這孩子是怎麼了？誰惹著他了？」
「誰知道呢，許是等得不耐煩了？」漓水避重就輕地回道。
「我又沒叫他等。」小蠻也嘟囔著，跟漓水後面走去。
清洗利落了，小蠻穿著那天遺落在這兒的紗衣，頭上簡單地挽了個髻，清爽地出來了。
青螭正無聊地悶頭想事，聽垂簾一想，抬頭一看，呆愣了片刻才不自然地將盯著小蠻看的目光轉開。輕咳一聲，「咳，這就走吧。」
小蠻撫上肚子，「可我餓了，吃完再走不行嗎？」
青螭不悅，起身直接抓過她的手就往外走。「我請你去外面吃。」
小蠻回頭沖漓水無聲地說，我走了。
漓水淡然一笑，輕輕揮了揮手。看著他們的背影，他沉思起來。
被青螭一直拽到大街上，小蠻掙了掙手腕，「你拽疼我了，還不放開嗎？」
青螭似驚醒一般，連忙鬆開手，將她手腕遞到眼前，藉著路邊的燈籠的朦朧的光線仔細地看了看，內疚地說：「對不起，回去再給你上點兒藥吧。」
「沒事，我沒那麼嬌貴的。」小蠻輕輕抽回手，「不是要請我吃飯？去哪兒呀？」
青螭四下張望了一下，一指：「就那吧。」
小蠻一看，樂了，是自家的酒樓。也不說破，點頭說好。
吃過飯，青螭看起來心情好了許多，臉上也帶著淺笑，陪著小蠻慢慢地走回客棧。
小蠻心想這孩子情竇初開，難免要走一段彎路才知道什麼才是適合自己的，也不說破，也不特別對待他，就像在碧水宮一樣。
待她前腳進了小院的門，才回身對青螭說：「我也安全被你送回來了，你也可以對姐姐交待了，那就回去休息吧。」
青螭籌措了一下，輕聲問：「姐姐說這院子裡就你一個，我留下陪你吧，有事，也好有個照應。你別誤會，我……我睡客房。」月光下，臉，似乎紅了。
小蠻正色道：「多謝你了，我沒事的。你只管放心回去就是了，哪裡會只剩我一個呢。」
青螭似不願就此離開，咬了咬唇，沒底氣地問：「不是把小廝都帶走了嗎？」
「你忘了，我身邊還有暗衛的？好了，你一個大小伙子，還是別與我這有夫之婦太多牽扯的好。知道的，當你是我弟弟，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老牛要吃嫩草呢。」小蠻半開玩笑地轉身要關上大門。
青螭見大門緩緩閉合，輕輕溜出句：「誰要怕你吃來著？」說完，先自臉紅起來，想了又想，一個飛身躍過圍牆落在院內的樹杈上，半倚半靠著，竟似要守在那裡一樣不動了。
小蠻換了睡裙吹了燈，往床上一倒，輕歎口氣。睜著大眼看著月光透過的窗欞，想了想，試探地輕輕叫了聲：「六哥？」
一道人影不知從哪裡閃進，壓低地嗓音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你真的沒跟走？」小蠻撲稜坐起，「從哪飛出來的？我剛換衣服時也在？」
暗六老臉一燒，「夫人放心，老六不該看的，不會看。」頓了頓，又道：「爺留下我跟三個弟兄保護夫人的安危。我們輪流保護在夫人身邊，不論什麼時候都有一人在的，夫人有需要的時候叫一聲就成，平時也不會出來打擾您的。」
小蠻點頭，看著床前模糊的人影，「可是，我白天睡多了，現在睡不著了怎麼辦？要不，你陪我出去再轉轉吧。」
暗六嘴邊掛上笑意，想了想，說：「送夫人回來的年輕人——青螭還蹲在樹上呢。」
「誒？」小蠻有些吃驚，想了想，「年輕人？六哥是在提醒我呢吧？」
「不敢，老六怎麼敢？」暗六微笑，「要請他進來陪夫人聊聊嗎？」
小蠻使勁地瞪了他一眼，反正屋裡也沒點燈，他也看不到。這不是在縱容自己犯錯嗎？
「要不，我把燈點上吧，夫人瞪我時也好看清些？」暗六聲音裡掩蓋不住的調侃。
小蠻懊惱地低吼：「六哥∼，你們爺就是這麼交待的？」
暗六輕笑兩聲，忽地噓了一聲，閃了出去。
小蠻用心聽了聽，隱約聽到院裡好像有動靜，忙躡手躡腳地轉出來。見暗六正貼在門邊撬開的小縫向外張望著，於是湊過去悄聲問：「怎麼了？」
暗六移開身子將那細縫讓出來，低低回道：「青螭正與人動手呢，看樣子，是有人瞄上夫人了。」
小蠻瞇著眼向外看著，見只一蒙面人與青螭在院內打得熱鬧，又問：「怎麼才來一個？」
暗六無奈歎道：「夫人希望是多少個呢？想是來探路的吧，沒想到還有人守在樹上。」
「你不打算出去嗎？」小蠻側臉向黑暗中的人影問道。
「爺走時交待，盡量別把實力全部露出來，等到嵐爺到了就好了。」暗六輕哂，「再說，我看那小伙子還能對付。」
「黑了點兒吧，讓個孩子在外面拚命？」
「也不算是孩子了，夫人像他這麼大時，已經有了大小姐。沒事的，其他弟兄也定在暗中觀察著，真有事的話，會出手相助的。」暗六輕鬆地回道。
不多時，院裡安靜下來。小蠻又湊過去看，見只剩青螭一個，正往這邊走來。
她想了想，推門迎了出去，暗六也隨後跟了出來。
「你？」青螭有些意料之外，但見到暗六也跟著從黑著的屋裡出來，立即停下腳步。心頭輾轉了一下，「原來你沒騙我。那我回去了，你，還是小心些的好。」
小蠻吁口氣，「算了，你也折騰半天了，去洗洗那身汗吧。」又轉頭對暗六說：「六哥，讓人安排他住客房吧，總不好用完人家就送客吧？」
暗六點頭，然後冷冷看了眼青螭，「二公子請。」
小蠻有些歉意地看了看青螭，知道暗六這是為了凝露。再不多言，沖青螭點了下頭，轉身回屋。
第二天一早，才跟青螭用完早餐，碧波女就登門拜訪了。
青螭一見他姐姐一臉古怪地衝自己笑，連忙說：「昨晚有人來襲正好被我趕上了，我怕我走後再有事，所以就留在客房歇息了。」
碧波女轉向小蠻：「還真有事？」
小蠻才不想落進圈套，白了她一眼：「你想的事沒有，讓你失望了，不好意思呀。」
無趣地坐進院內的籐椅，她又問：「那，真就在此老實地等？」
小蠻點頭，「還能怎麼樣？難不成，要暗中跟著去？」突地眼一亮，賊賊地衝她一笑。
「喂，這事不成啊，我是說，要不，咱們去哪兒玩玩什麼的。」碧波女連忙正色道。
「露說要我等他，他會回來找我的。」小蠻一副沒了興致，懶懶地說。壓下眼中的心思，抬手抓起一串葡萄，揪起一粒丟進小嘴裡。
「那∼就在附近轉唄，又不走遠，說回來也快。」碧波女忽地小聲問：「真剩你一人在此？」
「哪可能？」小蠻做了個鬼臉，「他呀，都安排好人接手了。你說去轉轉，哪有熱鬧瞧嗎？」
「也不是，只是在此地待了不少日子了，我這性子你也知道，哪兒能圈住？」碧波女神秘地一笑，湊過來說：「你不是說什麼蜜月旅行嗎？我打算帶玉蟠去玩玩。你去不去？」
「呿∼，你們蜜月旅行我跟著幹嘛？」小蠻才瞥了她一眼，轉念一想，忙問：「你不是想把青螭丟給我吧？先說好，我可不想幫你帶孩子。」
青螭早見他老姐一臉不懷好意之時就躲得遠了些，這時隱約聽到小蠻提到自己，不禁向這邊張望。
小蠻見他向自己瞅來，忙掩飾地將手裡的那串葡萄向他丟去：「接著，很甜的，吃吃看。」
青螭心裡美滋滋的臉上還要板住，接住後轉回身才流露出幾絲喜色，嘴角向上一翹。
碧波女不懈地遊說道：「你反正也是等人，就不能幫我照看照看？如今，咱們的生意才剛剛開始，青螭有些事還不上道，你就多費心些，好不好？你也知道，要我整天弄那些生意經，可要了我的命了。你就當心疼姐姐我，幫幫忙吧∼」
見小蠻有些猶豫，又道：「再說，你若真對他無意，也正好藉機讓他死了那份心，我也好給他尋個好姑娘成了家，也算對得起泉下的父母大人了。總不能讓他就這麼死心眼地盼著你吧？」
小蠻蹙眉想了想，「好吧，只要你別心疼就行。」
「唉，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兒，」碧波女發自內心地歎了口氣，「誰讓他動情沒動到正地方呢，孩子總要長大的。」
「你什麼意思？」小蠻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哦，我這兒就不是正地方了唄？我那是不想傷害他好不好？真是好心沒好報。」
「是是是，是我說錯了話。」碧波女嘿嘿一笑，「說真的，我也心疼他嫁過去要做小的，還是你這麼個*大蘿蔔。」
「你不花？比我還多一個呢。」小蠻丟個白眼給她，「行了，話也交待明白了，您老去渡蜜月吧？」
「這就攆上了？」碧波女一笑，不以為意地起身，對有些擔心她們倆在鬧彆扭的青螭說：「老弟，你就先陪在小蠻身邊好好學學做生意吧，我帶著玉蟠想出去轉轉。嗯，要是時間長還沒回來，你就直接回宮裡吧，興許我們走得遠了就不回這兒接你一起往回走了。」
青螭眨了眨眼，看了小蠻一眼，吶吶地問：「我能留下嗎？」
小蠻瞇眼一笑，「反正龍飛還沒走，你們也是個伴兒，年紀也相差不多。他的閱歷多些，你跟著也能多學些東西。」
青螭失望地哦了聲，垂下眼。
送走碧波女，小蠻直接領著青螭去找龍飛，交待明白了，把這嫩草就安排出去了。
午後，睡足了一覺的小蠻把暗六叫了進來。
暗六一進來就愣了下，小蠻一身男裝，正笑嘻嘻地看著他。
他腦袋一熱，脫口而出：「您不是要跟爺後面追去吧？」
「哦喔∼，答對了。」小蠻搖了搖凝露特意留給她的綠玉扇，「所以呀，晚上咱們就趕路吧。白天也太熱了是不是？」
暗六頭疼地皺了皺眉，沒言語。
「怎麼，是你們爺吩咐不許聽我的話嗎？」小蠻心知肚明地問出來，「別一臉的苦瓜樣兒好不好？與其留在這裡等人來害，還不如甩開這些。我知道，你們肯定跟你們爺有聯繫，我不許你們把這事報給他。再說，我們在暗處跟著，一旦你們爺真有事，我們也好接應他呀，是不是？留下一人等嵐哥就行，嵐哥會找到我的。」
暗六為難了半天，見小蠻一臉的強勢，只好說：「爺走時說過，如果夫人實在、一定、堅決地要在後面跟著的話，就跟著吧。不過，以後就要夫人一定聽老六的話，不許再擅自做主。」
說完，擔心地看了看小蠻的臉色。
小蠻抿嘴一樂，「呵，倒是瞭解我。好了，上路後，我聽你的還不行？快去準備吧。」
暗六隻好說：「那好吧，一會兒我再來給夫人易易容。只是，馬車太矚目了，我們還是騎馬的好。」
「行行，都依你。」小蠻心情好好地回道。
暗六搖了搖頭，轉身出去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