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竹葉青？
小蠻一見，連忙輕拍碧波女，安撫下她，又對紅娘子說：「辣子姐好一雙慧眼。我姐姐只是擔心我身子弱，怕姐姐你一掌下去，我適才還沒緩過的身子就此倒下了。呵呵，玩笑，玩笑，請入艙詳談一下怎麼就姐姐一人過來了呢？我可不是小氣的人，既然請了人家，定不會讓人家餓著肚子就回的，姐姐怎麼還好心為我送走了呢？是替我省銀子？」
紅娘子一聽，臉上有絲尷尬，隨即爽快地承認道：「是我以為妹子有些端架子，既然請了人來卻不親自過來請，所以就讓她們都走了，自己來會會你。哪想到原來是妹子身子不舒服了，才讓別人代勞的。你若心裡不高興，只管說就是，我這回絕不會生氣就是了。」
小蠻看向她澄清的眼底，微微一笑，「辣子姐多慮了，想必，那些客人裡應是有位寒梅居士吧，可是？」
「呃，是。」她遲疑一下，點頭承認。「我可不是看她不順眼，是她看我沒好臉色的。」
「無妨，對這位居士姐姐，我本也是大名久仰的，想借此相識而已。好在，她本人還在此地，倒也不難找，辣子姐就不要自責了。」小蠻請大家坐下，又說：「是我顧料不周，本就不該同時請姐姐與她一起的，倒是讓姐姐沒見到我之前先是生了一肚子的氣，小妹該罰。」
親自倒了杯茶遞於紅娘子，小蠻真心喜歡這個心直口快的紅辣椒。「辣子姐請喝杯以茶代酒的消氣茶，小妹甚是喜歡姐姐的敢作敢當不讓鬚眉之氣。」
紅娘子認真地端詳了她一下，起身接過茶杯。「看妹子也是個仗義的，那，我就托大叫你妹子了。」仰頭一口飲盡杯中茶，一翻杯，「從這刻起，你就是我親妹子了，誰要是找你麻煩，只管跟姐姐我說。不是姐姐吹，長這麼大，還沒怕過誰！」
「爽快∼！」小蠻微微揖了一下，「那，小妹就叫你紅姐姐了。」她忽地轉過頭看向碧波女一笑，鬼鬼祟祟的。
碧波女連忙搖頭說：「你可別想著叫我綠姐姐，俗，忒俗。」
「嘿嘿，姐姐莫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小蠻涎著臉，「你看，碧不就是綠嗎？我現在有了紅姐姐，又早一步有你這位好姐姐，一紅一綠，多喜慶？」
碧波女沒好氣地翻了翻眼，「紅配綠，賽狗屁！反正你不許叫我綠姐姐，叫我大姐也成，像以前叫我波姐姐也成，我可是認真的啊∼？」
小蠻裝模作樣地垂下臉，忽地又轉成洋溢的笑臉，「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我是不吃虧，多了兩位姐姐疼我。」
紅娘子橫了碧波女一眼，「這麼多年了，你倒也是沒怎麼變。」
碧波女好笑地說：「你不也是？連她，」她一指海棠夫人，「也是原來的樣子，還是很受年輕男子的喜歡呢。」眼一瞟，她看了看如籐蔓般附著在海棠夫人身邊的茱兒。
海棠夫人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就不能不什麼事都扯上我嗎？雖然當年我夫君是小上我三歲，可他在世之時對我好的真是沒的挑。倒是你，只管說別人的嘴，你帶在身邊的那位可不比茱兒大上多少。」
碧波女似不在意吃了癟，呵呵笑道：「我這不也是向你學習來著？原來呀，這嫩草還真的很好吃呢。」
海棠夫人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轉向小蠻時，已經掛上溫煦的笑容：「雖然我不愛多話，不過，我今天能來，就是真心把你當成朋友的，有事，別忘了叫上我。」
「怎麼你們都認為我有事？難不成，你們事先得到什麼消息了？」小蠻帶著困惑的笑，環視著她們。
紅娘子見大家靜默，一臉默認的模樣，奇怪地問：「怎麼，還真的有事要發生？我就不信了，有那個花蝴蝶爛了心腸的臭男人護著妹子，還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你們誰倒是說說呀，明知我這爆脾氣的。」
碧波女見小蠻看向自己，輕輕搖了搖頭，表明不是自己說出去的。
杜麗娘沉默半天了，見狀清了清嗓子，道：「其實，我表姐也只是猜測而已。不過，龍姐姐，那個叫肖芸兒的，整日圍著你的夫君轉，讓人想不關注也是不大可能。這個肖芸兒，我居然查不出她的來頭。要知道，我杜家可算得上是這兒的地頭蛇了，有個風吹草動的，我還是多少能聽到些風聲的。」
小蠻撓了撓耳朵，「唉呀，原來這兒還有條美女蛇呀？真是少長了那個法眼，怎麼就沒看不出來呢？哈哈，別白我，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她也不過是愛慕我家露，只要我家露的心不動，她也奈何不了我。」
杜麗娘一副你不碰南牆不回頭的表情瞪著小蠻，「這鎮上突然多了群來路不明的外地人，身手又都挺硬的，且又都整日閉門不出，只偶爾派人與肖芸兒身邊的小丫頭聯繫，你會怎麼想？可我看你，還跟沒事人兒似的，還有閒心邀我們出來玩兒，就沒想到後院要起火了嗎？那個女人不簡單呢。」
小蠻眨著眼問：「那，我剛來這兒的時候，你是查出來我的來歷了，才與我相交的嗎？」
有些沒好氣地白著她，杜麗娘說：「就是不確定，又怎麼樣？我跟姐姐一見如故就是投緣，就愛看你咕嚕著大眼兒揣著壞水兒折騰人！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算了，你的事，我不多嘴了。」
「別氣，別氣，麗娘擔心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小蠻顛顛地湊到她身邊坐下，搭著她肩頭哄道：「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可不敢不把你這蛇美人不放在眼裡。聽你說出來，我心裡熱乎著呢。你甭擔心什麼交淺言深的屁話，我可不是分不出好賴話的人。可是呀，我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呵呵，那條蛇可不是妹妹你這條善良蛇，那可是條竹葉青，看著好看，可毒著呢。」
杜麗娘想了想，「好吧，我會讓我的人注意點兒，別跟得緊了。原來姐姐已經有了防備，倒是我多慮了。」
「說什麼哪？」小蠻緊了緊手，「與你相交不多日，你就如此關心於我，我哪是那麼不知好歹的？」她又看向那三個擔心地看著自己的人，「諸位姐姐，小妹雖不似你們有武藝護身，但也不想做個任人欺負到頭上也不敢吭聲的主兒。此事，我已有計較，各位姐姐的關心讓我很是感動，只待塵埃落定，自可真相大白。」
紅娘子一笑，「看出你是個弱身子骨的，沒想到『骨頭』裡頭倒是蠻硬的。不過要是我呀，早一劍挑翻那個狐媚子了，看她還敢亂髮騷不？」
海棠夫人掃了她一眼，「難怪有人躲你遠遠的。」
真是悶葫蘆開口最有勁呀，碧波女咯咯笑道：「難得你也有嗆人的時候，倒是真精闢！」
紅娘子先是臉一紅，隨即揮手笑道：「我就是這麼個直脾氣，來不得你那些個彎彎腸子。可你也不怎麼樣嘛，比我強到哪裡去了？」說完，笑瞇瞇地看著小蠻，「你可不知道，當年她可是個柔出水的小女子，那傢伙，那眼媚得喲∼」
海棠夫人連忙潲紅了臉地啐她：「呸，都老天扒地的了，還亂嚼什麼舌頭？都跟你似的，個個直筒爆竹似的就好了？」小心地瞄了瞄小蠻的臉色，「這麼多年了，說話還是沒個遮攔的，也不怕龍妹妹聽了笑話。聽說你夫君對你是寵愛有佳，真不知道他怎麼能這麼遷就你這副德性。」
「瞧瞧，我說什麼了，就換來你這麼一大頓的搶白？」紅娘子得意地看向她，「不過，說起我那口子，還真不是我顯擺，你們可別嫉妒了，那可真是世上鮮有的。」
「得了，得了，說你胖，你就喘上了。那你還巴巴地來這兒幹嘛？」碧波女攔下她的話，「你是沒看到你說的那只花蝴蝶對我妹妹的好呢，看過了才知道，你那是小巫見大巫了。對了，你那口子呢？就沒要跟著來？不怕你又闖禍了？」
「呿∼，」紅娘子一抬手，手中的茶杯飛向碧波女，「你才是惹禍精呢！我家愛郎被她家那只花蝴蝶請走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居然就乖乖地去了。」
碧波女輕鬆地接下那飛至的茶杯，「還說不是，這手，說動就動上了。」
杜麗娘一聽，問道：「怎麼你的夫君也被請去了？我家的∼」她一頓，看了眼身邊的郝哥哥，遲疑了一下，接著說：「也被請去了呢。不過，我剛才收到消息說，那個肖芸兒可是也在那邊呢。所以呀，龍姐姐，你這是在搞什麼呀，那女人怎麼就去了那邊？」
小蠻聽了，挑了挑眉頭：「去那兒了？倒是省得我看著鬧心了。沒事，我們也按計劃玩去吧。」
郝哥哥一副雲淡風輕地起身向外走去：「那我就去安排了，夫人們多聊會兒，一會兒就到了。」
見他沒多瞅自己一眼就那麼徑直走出艙去，杜麗娘抬手想拉他，想了想又沒趣地放下了，垂下眼認真地品起茶來。
紅娘子眼光在他們之間掃了掃，沖小蠻擠了擠眼，小蠻回擠了下，表示收到。
這時，船緩緩駛出，小蠻看向靜靜地坐著的漓水，「水水，彈首曲子吧？」
漓水微微一笑，安靜地走到琴台邊坐好，看了看小蠻，挑眉請示彈些什麼，小蠻隨意地說：「你愛彈什麼就彈什麼，隨你的心意就好。」
輕輕點頭，他十指輕揚，如雲流水的琴音響起。小蠻半倚在貴妃椅上，雙目微閉，竟專心地聽了起來，好似剛才杜麗娘的話，一點兒都沒讓她有半分的擔憂。
一時間，大家也都靜默了下來，聆聽著那婉轉動人的曲子。
二首曲子過後，畫舫緩了下來，不多時，只覺船身頓了頓，微晃了下。
「成了，到地兒了。」小蠻睜開眼，看著漓水說：「彈得真是不錯，心都被你的琴聲吸進去了呢。」
漓水微微一笑，起身說：「我出去瞧一眼，夫人們再多等片刻。」
待他出去後，杜麗娘看著小蠻問：「怎麼姐姐以前就認識他嗎？看著好有默契呢。」
「就你眼尖兒。」小蠻瞟了她一眼，「算你猜對了，我呀，十年前就見過他。那時候的他呀，可真是水做的美少年呢。」
一直很安靜的茱兒好奇地問：「那時的漓水哥哥比茱兒美上幾分？」
小蠻好笑地看著他，想了想，「各有千秋，各自妖嬈，比不到一起去呀，小茱兒。」
碧波女掩嘴一笑，海棠夫人白了她一眼，扭頭看了一眼茱兒，「多嘴。日後在我身邊的話，如此可是不行，會害了你自己。」
茱兒連忙低眉順眼地哦了一聲，再不言語。
「你也別讓他這麼緊張，哪就像你想的那樣？」小蠻心中有些過意不去，「雖說你是為了他好，不想他在你身邊受委屈，可這話若說得再透徹委婉，豈不是更好？愛一個人不是只要認為是對他好就行的，還要留意是不是無意間就讓他受了委屈，傷了心。」
茱兒一聽，果然眼圈紅了，卻是抬起臉看向海棠夫人，輕啟咬出淺痕的朱唇說：「姐姐原是擔心我以後不會保護好自己，茱兒……茱兒不會再讓姐姐為我擔心了，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帶茱兒回去吧。」
海棠夫人輕拍了拍他的小臉兒，「你既然一心要如此，那我擇日就跟郝哥哥提提吧。」
「姐姐∼！」茱兒激動地抓住她的手，攥得死死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好好，」小蠻拍著手，「又一對鴛鴦配成對兒了。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為海棠姐姐身邊有了個真心相伴的人兒。姐妹們，你們怎麼都沒什麼表示呀？」
「表示什麼？」紅娘子掃了海棠夫人一眼，「你當年不是把人家當眼珠子似的看著的？看來，變心也不只是男人的權利。」
海棠夫人沉吟了一下，淡淡地說：「難道你倒希望我與妹妹去爭？再說，誰沒有過年輕的時候？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回憶就是第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不管那男人是如何待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甜蜜。說到底，不過是一段不捨得忘記的回憶罷了。」
說完，她正色地看向小蠻，「有龍妹妹這般的人物在他身邊相伴，我自然地真心地祝福的，沒的，這會兒子倒是真的沒有了。」
「看我做什麼？」小蠻輕鬆地笑道：「我若是提防著姐姐你，又怎麼會與你們姐妹走得這樣近？誰沒個初戀情結的，我也是過來之人。再說了，被一個多年未見之人如此惦念，也是露的魅力所在，我感到自豪還來不及呢。嘿嘿，一想到這兒，我就有種沾沾自喜的感覺。」
「瞧這癲癇勁兒！」碧波女沒好氣地瞪了小蠻一眼，「我說，你就不能把那得意的嘴臉收斂一下嗎？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前輩』吧？」
「嘿嘿，我錯了，姐姐，我錯了還不行嗎？」小蠻涎著臉，拱著手湊到她身邊，「我這人哪，就是那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香油，姐姐這麼大智慧的人，哪能跟我一般見識？」
碧波女不客氣地反手拍下她巴結上來的小手，「一邊兒涼快去，你這扮豬吃老虎的傢伙。」又無可奈何地被小蠻無賴地抱住，只好笑著看向其他人。「你們瞧瞧，就是這麼個主兒，生生地把你們的心肝尖兒給霸了過去。」
杜麗娘撲哧一笑，「這可真是應了那句什麼人降什麼物兒了。」
「可不是∼！」碧波女推開小蠻，「你呀，還是提點兒心吧，別讓人鑽了空子。」
這時，漓水進來說：「各位夫人，馬上就到地方了，要先下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