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家書（上）
小蠻在炙熱地目光中，不得已睜開雙眼，懶散地揉了揉眼皮，拉著長音問：「看什麼~，再瞪下去，我的臉上就燒出兩個窟窿來了~」
昊一笑，溫柔地撫上她的臉，珍惜地說：「歡迎你，我的小妖精，新的一天開始了，為夫的服侍你起床，好嗎？」
「你不是一夜沒睡就盯著我看呢吧？」小蠻精神了一些，仔細地看看他，嗯，還好，沒有黑眼圈。
「當然不是了，我只是聽見小鳥在叫，然後就睡不著了，可又不想出去，就陪著你一直躺著。」昊的衣服已經穿戴好了，起身說：「我去取你的衣服。今天想穿哪套兒？」
「嗯，讓我想想~.就那條長得到腳脖兒的石榴裙吧，上面配那件收腰小絲襖。雖然是七分袖，但涼快呀~」
「好，好，聽你的。」昊熟練地打點著她，笑著說：「我呀，還愛上這侍候人的活兒了。想想剛出來那會兒，還被你笑話過我呢。」
「所謂熟能生巧嘛，你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子如今也是個模範丈夫了。」小蠻啵了他一口，瞇著眼仰起臉來讓他輕拭著自己的臉，小聲說：「連臉都不用自己洗了，我現在可是五體不勤呢。」
「我願意著呢。」昊把棉巾入回盆裡，抱起她來到鏡子前，放下她又拿起梳子說：「只這梳頭，我還沒練出來，沒有阿嵐他們弄的花樣多，只會簡單的。知道我看見阿嵐給你挽髮時的心情嗎？當時就想，我一定要親手為你挽髮，一定要~」
小蠻瞧著鏡裡的他那一板一眼的動作，既心疼又心酸於他的執著，故意說：「可我就喜歡簡潔，你不知道嗎？你弄成什麼樣兒，我都喜歡的。」
「又忽悠我吧，哄我高興呢……不過，我愛聽著呢。」簡單地辮出一條麻花辮，繫上絲帶，低下頭，親了下她的頭頂，問：「還行嗎？」
「行，當然行，行得很呢~」小蠻把辮子甩到胸前，左右照了照，回頭問：「看我像大姑娘不？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兒~，浪不拉嘰兒的找情郎~」
昊一點兒她的頭，「還找？都二十八了，一群娃兒的娘了~」
「你是說我老了？你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小蠻嬌嗔地噘起小嘴，用力剜了他一眼：「哼，就知道你平日裡說的那些好聽的都是哄我開心的，什麼甜哥哥蜜姐姐兒的，可不是當初你死皮賴臉想纏上人家的時候了，是不~」
昊抱起她走向飯桌，嘿嘿笑著說：「那是，只要你不起又找情郎的念頭，就是我眼裡的一朵花，不然的話，……當然要嚴重打擊你了，免得你倒嫌我老。」
「呸吧你∼」媚眼一翻，小蠻緊下鼻子：「有你們看著，我哪還有機會？……唉~，我那想色遍天下的雄心壯志喲，不知道還有沒有實現的一天~」
「你呀，就死了這心吧，也不怕他們知道了會怎麼收拾你，還美呢？這四國的男子，你的相公堆裡都佔遍了，還不知足？知足者常樂也，來。」昊含笑地舀起粥喂到她嘴邊：「快吃吧，有我們了，還色心不死。我當初怎麼就被你這小騙子騙去了心呢？明明是個色女還把我憋了好幾年不讓碰。」
小蠻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他忍得可憐的樣子，拿眼一掃他的那兒，嘿嘿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都說男人得到手的東西就不會珍惜了，我可是很有先見之明滴~」
「可我現在得到了也還愛入骨髓裡，那是怎麼回事？」昊餵了她一口，就自己吃一口，眼裡滿是寵溺的笑意。
小蠻轉了轉眼珠，想了想說：「難道在我們家，這種情況顛倒了過來？可是，我可是一個都捨不得丟呢~」
兩個正濃情蜜意地吃著不早不午的飯呢，鬼一臉風塵地推門進來了：「主子，接到小六他們了，都在後面呢~」眼一掃小蠻，說：「還是先吃飯吧，他們也得一會兒才能到呢，車隊慢。」
昊的眼光一轉，說：「你也沒吃吧，來，一起吃吧，連夜趕回來的？」
「嗯，別說，還真是餓了呢。」鬼不客氣地坐下來，把他倆都不再吃的飯菜一掃而光後，才拍了拍肚子說：「我出去看看。哦，主子，夫人的腳沒事吧？」
昊把事情一說，鬼有些自責地說：「都怪我，要是早一天回來就好了，夫人也至於~」
小蠻嗨了一聲說：「怎麼能怪你呢？是我自己淘氣。你吃飽了沒？我讓桃兒再去端來點兒？」
「不了，飽了，飽了。」鬼看了昊一眼，似有話沒說出來。
小蠻撲哧一笑，說：「好了，好了，你們去談正事吧，把我這個只會玩鬧的人留下吧。昊，把我抱到院裡吧，去曬曬日光浴。」
昊抿唇看了她一眼：「不生氣？那我去忙了，一會兒回來陪你。」
「沒事的，有桃兒和杏兒陪著我呢，不寂寞的。男人嘛，正事要緊，我省得的。」小蠻勾著他的脖子被他抱起來，說：「其實你不在的話，我們三個女的還挺熱鬧的。沒聽說過三個女人一台戲嗎？有些話，還真是不能跟你們男人說呢。快走吧，我這樣兒也攙和不了什麼了。去吧，去吧~」
昊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她，回頭沖走出來的桃兒和杏兒說：「你們別離夫人遠了，有事去前面找我，知道嗎？」
「是，奴婢們知道。」桃兒和杏兒一齊答道。
近午時分，暗六風塵僕僕地回來了。顧不上洗把臉就來見小蠻。從懷裡掏出一疊信來遞到小蠻的手裡，帶著笑意說：「夫人，爺說請您第一個看他寫的信，說這是給您寫的第一封情書。」
小蠻接過略厚的五封家書挑眉問：「是你們爺怕我最後看他的，沒了新意吧？這點兒心眼都讓他長了。六哥，還沒吃飯吧，快去洗下好好吃頓飯，兄弟們也累壞了，今晚給大家接風洗塵。」
「謝夫人，屬下告退。」他一拱手，含笑轉身走了。
日光漸足時，小蠻就挪到樹蔭下了。這不，這會兒正眉開眼笑地看著相公們飽含相思的家書呢。桃兒和杏兒問了幾次是不是用午飯，小蠻都搖頭說不餓，晚上一起吃，攆著她倆快去吃飯，不用管自己。
桃兒和杏兒沒辦法，知道她現在滿腹心思都用在信上，只好端來一盤精緻的點心，又把水果盤放在一邊，才下去吃午飯。
小蠻沉浸在各種心情中不能自撥。從凝露的甜言蜜語，火辣露骨轉到莫離的情意綿綿，好笑著西門靖半隱半現後又被白嵐的細心呵護感動夠嗆，最後被追風裸的勁爆惹得笑出聲，心裡琢磨著倒是沒看出來小風風還有這麼一面呢，難道是偷看了凝露的，受了刺激？
玉棠兒一進院門就見到小蠻邊看信邊笑得燦爛的笑容，以及臉上豐富表情的轉換，不禁陷入沉思當中。難道，就是這樣可以稱得上毫無半點大家閨秀的舉止讓他迷戀到捨棄了世人都想執掌的江山？那麼隨意又……自然的笑容，自己看了竟也情不自禁地想展露笑容。
小蠻反覆把信看過三遍後才小心地裝入信封中，又一個個地親吻過後，把它們貼上心口處，眼裡竟漸紅了起來……
用力眨了眨眼，竟見玉棠兒呆呆地看著自己，心念一轉，衝她招手道：「你過來呀，我的腳不方便，不能迎你了。」
玉棠兒收了揣測的心思，緩步走過來，福了一福道：「妹妹的身子可大好了？昨兒回去才聽說你受了驚，就想來看望妹妹。不過，看起來，姐姐來得不是時候了。」
小蠻坐起身，一拍身邊的位置說：「來，坐這邊吧，你是小昱兒的表姐，怎麼論，我也叫不了你一聲姐姐了。不過，咱們也別弄得太生分，畢竟我年紀要小你幾歲，就別按輩份叫人了。你就叫我小蠻，我就叫你玉棠兒好了，跟小昱兒一樣，都帶個兒音。」
玉棠兒的身子一頓，細細地看了看小蠻，才緩緩坐在她身邊，先想了想才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叫你小蠻好了。昨兒昱弟在我那兒坐了好久，說了好些事，我也想了很久……」
小蠻遞給她一個蘋果說：「來，邊吃邊聊嘛，又脆又甜的，可好吃了。」
她接過蘋果並不吃，只攥在手裡，輕咬下唇想了想，抬頭看著小蠻問：「我真是沒想到小蠻竟有如此魅力，居然讓一向不喜形於色的他露出那樣溫柔的笑容。」她頓了下，又道：「是你讓昱弟去陪著我的吧？不然，以他……是不會多想的，尤其昨天還受了傷。看他那有些蒼白的臉卻還固執地陪著我坐到三更，真是讓我心裡覺得愧對於他。可是，我覺得他的變化還是源自於你。真的，我倆幼時便在一塊長大，我還是很瞭解他的性子的。」
小蠻把手裡的書信小心地放好，搖頭笑著說：「我可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你還是說說來找我的目的吧。既然沒有來踢館的意思，那就隨便聊些什麼吧，總之把你的打算統統說明了，讓我聽清了就成。」
玉棠兒沒想到小蠻既然這麼直接，一時堵了嘴也堵了心，垂下小臉沉思起來。
小蠻也不催她，心情好好地啃起大蘋果……
「表姐怎麼在這兒？」臉色好多了的昱走進院門，逕直來到她們坐的貴妃榻的對面，坐在籐椅上，目光掃下正旁若無人沒半點兒淑女吃相的小蠻，臉上一緩，心安下來……似沒什麼不妥呢。
玉棠兒從沉思中驚醒，抬眼看向昱，見他臉上沒什麼不豫，輕柔一笑，起身說：「沒什麼，只是好奇，想與小蠻多親近些。你來了，那我先回去了。放心吧，你纏我說了半宿子的話，我都聽進去了。你們聊吧，我回去小憩一下，補下眠。」如來時一樣的靜，走也似無留痕一般，風姿搖曳地走了。
小蠻也不說留步或下次再來呀什麼的客氣話，見她走了，把原先垂下的雙腿又放回榻上，身子軟軟地順下，瞟了昱一眼，問：「你呢，小昱兒，你來是所為何事呢？貌似傷都好了？」
昱先看了看她還裹著白布的足腕，又瞧了瞧她的臉色，問：「你呢，還好嗎？還有沒有別的傷？手還疼嗎？」
「原來是探病的呀，都沒什麼了，再過幾天就沒事了。」小蠻抬起裹得跟饅頭似的腳，沖昱一晃說：「就這兒麻煩點兒，要老實地趴幾天了。唉，真是的，偏偏扭到它，鬱悶，還不如別的地兒傷得重些，只要能可哪兒跑就行。」
昱的眼光忽地深黯了起來，有些不自然地把臉側了側，垂下眼光說：「還是這樣的好，總比身上留了什麼疤的好。」但眼前卻呈現出剛才驚鴻一瞥時那玉潤的小腿，……怎麼連條紗褲也不穿嗎？想至此，一股熱流似衝入下腹，也連帶著燒紅的小麥色的臉，耳根都有些紅了。
小蠻可沒理會他的千回百轉的心思，合上眼皮面帶微笑地沉浸在相公們的家書中……
昱沉悶了半晌，恢復了平靜才想起一向話不停、聲不斷的小蠻怎麼沒了動靜？抬眼一看，竟又傻愣住了。
雙臂繞抱於胸的她，把幾封信牢牢摟在胸前，緊閉雙眼的小臉上一臉的幸福笑容。微張的肉感十足的小唇，依稀能見到點兒小貝齒泛著光，嘴角上翹。這一刻的小蠻，竟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昊一進院門就見到昱傻傻地看著躺在貴妃榻上的小蠻發著呆，心頭有絲不悅但一思及剛才得到的消息及做出的決定，心頭一歎，唉~，這小妖精，就這麼能招蜂引蝶呀……
走到他們跟前，昱才反應過來，一見是昊，立刻有些不知所措，目光閃爍了一下，輕聲問：「昊叔，我……你，那個，是不是有什麼事？」
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先把蠻兒抱回屋去。」說罷，愛憐地抱起不知什麼時候真的陷進熟睡中的小蠻，起身往屋裡走。
小蠻有些迷糊地拱了拱小腦袋，嗤地輕笑了一聲，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