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四章大年夜(上)
船靠上碼頭,小蠻跟在凝露身邊,莫離和追風攙扶著郝爺爺,五人緩步下了船。
白嵐一見郝爺爺的氣色,忙讓人抬來一頂軟轎,吩咐要小心平衡。自己只來得及抱了小蠻一下,匆匆隨他們先走了。
西門靖擠走凝露,環著小蠻的腰,看了一眼只把眼光放在小蠻身上的拓跋昊,想了想,把手放下,只拉起小蠻的一隻手,說:「昊哥,另一邊的手讓給你了,別太感動喲∼」
拓跋昊輕抿嘴,笑道:「本來備了軟轎給小蠻,結果被徵用了。不過,我們手牽手地走回去,也別有一番意境。」
小蠻回頭見不少人正忙著把船上載回來的貨物卸下來,快步走開,說:「大叔說得好,我們散步回去吧,我正好有首歌唱給你們聽。」
凝露被西門靖擠到一邊,覺得自己不受重視了,小聲嘀咕道:「你們都有手可牽了,那我呢?」
西門靖想了想,說:「這樣吧,我抱著小蠻,你來拉著她的手好了。」說罷,將小蠻背對著自己托了起來。
小蠻舒服地靠著他,看著前面的路說:「好像抱小孩子似的,不過,好暖和。靖哥,若是累了,說一聲,我下來就是了。」
凝露拉起小蠻空出的那隻手,笑道:「他累了,還有我呢,不是?再說,就屬他的肌肉塊多,不多出些力哪裡顯得出他的重要性了?」
小蠻抽手拍了他一下,笑道:「你呀,就會欺負靖哥,在嵐哥面前可老實得很。當心追風把你說出去,嵐哥找你麻煩呢。」
凝露抓起她的小手輕輕咬了一口,瞇著眼道:「你才就會欺負我呢。好了,快給我們唱歌吧,好久沒聽你唱什麼了。」
拓跋昊一直含笑看著小蠻,聞言輕輕捏了下小蠻的另一隻手。
「我要唱了?……我劍,何去何從,愛與恨情難獨鍾。我刀,劃破長空,是與非懂也不懂。我醉,一片朦朧,恩和怨是幻是空。我醒,一場春夢,生與死一切成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愛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隨風。狂笑一聲,長歎一聲,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誰與我生死與共?我哭,淚灑心中,悲與歡蒼天捉弄。我笑我狂我瘋,天與地風起雲湧。我醉,一片朦朧,恩和怨是幻是空。我醒,一場春夢,生與死一切成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愛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隨風。狂笑一聲,長歎一聲,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誰與我生死與共?誰與我生死與共∼」
左手傳來一陣疼痛,小蠻收了歌聲,不解地看向咬著自己的凝露,挑了挑一邊的眉。
「我與你生死與共,你忘了嗎?蠻兒,這歌雖是大氣磅礡,卻也消沉無奈,應該是男人唱的歌吧?」凝露揉著咬出牙印的玉指問道。
「是呀,你怎麼猜出來的?」右手又疼了,小蠻苦著臉,看向一臉不悅的拓跋昊,問:「這位大叔,咬出血了吧?味道如何?……只是唱歌而已,犯得上這麼用力嗎?」
拓跋昊把臉轉向另一邊,輕哼了一聲,沒理她。不過,咬出印痕的手指被他輕揉著。
「唉,大叔的更年期莫非已經到了?」小蠻輕輕親了一下身後的西門靖,衝他擠了擠眼,一臉的鬼笑,用力扯著拓跋昊的手,見他回過頭看向自己:「大叔,我看你是不是提前進入男人的更年期了?按常理來說,男人進入五十,比較容易情緒不穩,易躁易怒,翻臉無情的。不過,大叔也有可能提前進入這個特殊的時期喲。要不要我跟嵐哥商量一下,給大叔開些調理的藥,好好……」
拓跋昊用眼光一掃她,小蠻伸了伸小舌頭,陪著笑,「大叔莫氣,大叔還年輕著呢,是不是?……啊,昊,別生氣了,好不好?」
凝露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亂地說:「蠻兒,怎麼你跟我在一起時,都是我哄著你的呢?太不公平了。不如……」
「去!」小蠻回頭瞪了他一眼,見他故意噘起薄唇,笑了出來:「你呀,別想在那挑撥離間的,昊和我在鬧著玩呢。你不知道嗎?這也是夫妻間的樂趣之一呢……。是不是,昊?」
拓跋昊聽小蠻最後一句話時,已經笑意上了眉眼,聞言點頭,示威地橫了凝露一眼,嘴角上翹。
凝露一笑,用指尖撓了下小蠻的手心。
小蠻用力回握一下他,會意地一笑。西門靖故意歎了口氣,說:「看來,我這費心費力又老實巴交的人,只能做力工了。」
小蠻一聽,把臉上的笑容收下,擺了一副哀怨的表情回頭問:「大哥是嫌小蠻重了嗎?還是說,大哥也想像他們那樣欺負我?唉,就知道最疼我的大哥也早晚有天會對我心生怨言。我的一顆嬌嫩嫩的小心臟喲,怎麼能經得起你們的輪番轟炸?」
西門靖笑著咬了她耳朵一下,「小鬼頭,又裝無辜可憐呢?最得意的就是你了,你還不知足?瞧,堂堂王爺只能做你的轎夫,你還想怎樣?」
小蠻臭屁地一揚頭,用鼻子哼了一下,「那又怎樣?一國之君大不大,現在是我的小爺,你不服氣嗎?我就是奴役你了,怎麼著?你也想給我氣受?不知道妻不如妾的道理嗎?」
還沒等西門靖說什麼,拓跋昊先發制人了:「哦?原來我是小蠻養的小爺嗎?那我可不可以要求正式下嫁做正夫呢?」
西門靖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戲謔地瞧著又糾起小臉的小蠻。
眼珠一陣亂轉,小蠻用力撲上拓跋昊的身子,把頭埋在他的頸窩,沖西門靖和凝露擠了擠眼睛,見他們一笑,快步離開才賴皮地盤在拓跋昊的腰上,討好地說:「昊最晚來,我當然是最心疼的了,這是必須的嘛。不過,剛才的話,只是打個比喻,是說我疼昊就像疼最心愛的小妾一樣,不是真的說,昊是小爺的意思。昊不喜歡我最心疼你嗎?那好吧,以後就最疼追風了,把他當小爺好了,反正他最小。」
稍用力地被拍了一下,小蠻暗想:我這迷人的小屁屁是招誰惹誰了?誰都想拍一下。才想到這兒,就聽拓跋昊無奈地說:「你呀,得意忘形地說脫了嘴吧?別拿這話來甜我,以為我沒聽明白嗎?我看,是我硬賴上你才是。不然,你怎麼三天兩頭的,總想往外面跑?是不是想躲著我?」
「哎呀,冤枉呀,大爺∼」小蠻哀嚎一聲,摟著他的脖子,胡亂地親著,邊說:「怎麼可能?我與昊經過漫長歲月的考驗,終於走到一起,容易嗎我?……是你,用你那雙迷人又暗帶幽怨的眼眸,讓我常常魂牽夢縈,夜不能寐。終於,大叔能夠心無旁念地來到我的身邊,我怎麼會有躲著你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好大叔,莫再生蠻兒的氣了,好好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多好?明年開春,我們想辦法出去遊山玩水,做神仙眷侶好嗎?」
拓跋昊托著她往前走,問:「好是好,不過,七個人一起?」
「呃?……會有辦法的,會有的。」小蠻眨眨眼,說:「放我下來吧,你會累的,我們一起手拉手地走回去,好不好?」
「沒關係的。還是嫌我真的老了,抱不動你了?」拓跋昊加快腳步,親了下嘟起的小嘴兒,笑道:「知道了,不會再說這話了。再說,我老與不老,蠻兒深有體會的,不是嗎?」
小蠻一聽,輕咬下唇,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依地挾起他的雙頰。
回到家,雪兒和槿兒齊齊抱住小蠻的大腿不放手。小蠻笑著蹲下來,一手摟一個,親完這個再親那個。
無顏站在一邊,一臉羨慕地看著弟妹與娘親熱。
小蠻見到,衝他一招手:「無顏,來,娘親親。」
無顏有些扭捏,但還是挪動雙足走了過來,低聲叫了一聲:「娘,無顏也好想娘的。就是在外學藝時,也常想娘想得掉眼淚呢。」
小蠻心頭一酸,起身用力抱住小無顏,眼圈有些熱,「都怪娘,狠心把無顏送到那麼遠的地方。無顏若是真的不喜歡,那咱過了年就不去了,好不好?」說罷,左右各親了他的小臉蛋一下,心疼地看著他。
無顏用力摟住自己的娘,搖頭說:「不,無顏會去的。等無顏學好功夫,回來保護娘和弟妹。」
小蠻欣慰地點頭,含笑說:「好,娘等著無顏,好不好?」
莫愁走過來,說:「娘,兒子會快點兒學好功夫,然後回來替爹分憂,讓爹有時間多陪娘。」
小蠻一聽,詫異地看向莫離。
莫離笑道:「別看我,我可沒教愁兒這個。」
莫愁點頭說:「娘,別怪爹,是兒子想這樣做的。兒子要努力賺好多的銀子,讓爹娘們和弟妹們過上更好的日子。娘和爹與嵐爹共同寫出的書,兒子已經都看過了,有信心做到最好。」
無花在暖炕上咬著後槽牙問:「怎麼就單剩下我沒提?難道二弟嫌我吃得多,怕養不起?虧我最疼你。」
莫愁回頭說:「不是的,大姐。是我們倆一起努力,才可以的。四爹的無憂門自然會交到你的手裡,到那時,我們姐弟聯手,難道不能給爹娘和弟妹們更好更舒適的生活嗎?若哥哥也是一樣。」
小蠻聽到這裡,原本很高興的臉上,浮上一絲擔憂,摸了摸莫愁那一本正經的小臉,輕歎口氣,拉著雪兒和槿兒上了暖炕。
莫愁有些不知所措,遲疑地問:「娘,娘不高興兒子說的話嗎?」
小蠻坐好了,衝他招手:「來,莫愁過來。」拉著他的小手,小蠻低頭看到他稚嫩的小手上已經有的薄繭,紅了眼圈說:「好莫愁,都是娘不好,讓你這麼早熟,居然想替爹娘做這些事。不是你的想法不好,是娘不夠好,那麼早就把你們送出去吃苦。娘心裡也是心疼得很,可是,咱家與平常百姓家不同,爹爹們的身份都不同凡響,以至於你們自出生就與尋常人家的孩子不同,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這樣吧,你們也都在外學了二、三年了,已經有了一定的功底。從明年開春起,你們在外學半年,下半年就回家來,在家裡自學,把師傅教過的功夫好好鞏固,這樣好不好?娘想讓你們多一些正常孩子的童年時光,不想你們這麼小就變成小大人一樣。娘想讓你們跟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有個快樂的童年,娘會帶著你們一起玩的,好不好?」
「娘,娘。」幾個大孩子一起驚喜地叫了出來,紛紛圍上小蠻,把雪兒和槿兒擠到一邊,弄得兩個小的也叫了起來。
小蠻抹去眼角的淚花,含笑說:「孩子們,別把娘壓得沒了氣了。啊,看來還是恢復原狀的好……」一句話,孩子們馬上撤了回去,期盼地看著自己的娘親。
「說笑的,娘既然讓你們有半年的時間在家,自然不會再改了。不過,你們也要答應娘,師傅教的功夫,不會偷懶才行。」
「是,娘,無花(莫愁、無顏、幽若)記住了。」孩子們異口同聲地答應著。
白嵐推門進來,後面跟著追風,見屋裡熱鬧得很,問道:「什麼事呀,孩子們都這麼興奮的?」
無花高興地飛撲上他的身子,嘴皮子利落地把剛才小蠻的決定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