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趕路途中（下）
良久後，車後傳來如雷的馬蹄聲，小蠻又探出頭，見寧府的馬車已經追了上來。西門靖一馬當先來至車前，見小蠻探詢的目光，回了個安心的眼神後面無表情地從馬背上直接躍上車，撩簾進了來。直接坐到小蠻的身邊，一把將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哎！……怎麼啦？看你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是什麼事兒呀？」小蠻動手解開他頸上的披風帶，把披風遞給一邊的湛青。
西門靖搖頭說：「沒什麼，是表弟的家將找來了，……他家裡出了點兒事。」
「那怎麼沒見他們回府？若是要緊的事，先回去好了，這裡有我們呢，我們跟皇嫂說一聲就好了嘛。」
「表弟自有定奪，我們還是不要管了……對了，小桃紅，適才你家主子說要你在這裡多待上一會兒，你就安心在這兒吧。」
「是，靖王爺。」
小蠻看了看他不想再說下去的表情，也不再追問，只把身子放軟，癱在他的懷裡，耍賴地說：「正好我剛才坐得累了，你倒是進來的巧了，我想瞇上一會兒。」
「好啊，快歇一會兒吧，一會兒到了打尖的地頭，我再叫你。」西門靖撫了一下小蠻的臉蛋，溫柔地抿唇一笑。
湛青把西門靖剛脫下的披風蓋在小蠻的身上，低聲說：「主子別凍著了，還是蓋上好些。靖爺說呢？」
「青兒想得周到，我也才要說呢。對了，火盆上這麼多烤熟的紅薯，你都帶上，給外面的兄弟們送些，肯定是不夠，再烤些吧。就騎我的馬去吧，快去快回，外面挺冷的，別凍著了。」西門靖見婉兒麻利地用個食籃裝起紅薯，又把生的放在火盆上，點頭說：「婉兒倒是手腳利落，將來娶你的人一定很享福。」
婉兒小臉一紅，含羞的目光在湛青身上一轉，低頭說：「靖爺過獎了，婉兒沒那麼好的。」
小蠻見湛青提起食籃就要出去，連忙說：「青兒，把我的披風繫上，車裡有火盆，不覺得冷，外面的冷風一呲，會受寒的，聽話。」
湛青已經半探出去的身子，聽了小蠻的話後，折了回來，點頭把放在一邊的小蠻的白狐披風取了來，目光如水地瞧了她一眼又出去了。
西門靖的大手藏在披風裡，在小蠻的細腰上用力一攥又放開，瞄了她一眼。
小蠻將目光轉到他的臉上，莞爾一笑，呶了呶嘴，將臉在他的懷裡蹭了蹭，披風下的小手在自己大腿旁的那個讓男人最容易衝動的部位抓了一把，如願見到他雙眼一瞇，眼光流轉，得意地挑了挑眉頭。
西門靖不動聲色地把大手移到小蠻的『臀』下，悄悄擰了一下，嘴上溫柔地問：「蠻兒，不是乏了嗎？還不睡會兒。若是不睏，跟我說會兒子話也行。」
小蠻輕輕咧了下嘴，不再說話，閉上眼睛把臉埋進他的懷裡，貌似要睡了，卻偷偷張開小嘴想咬他一口。
西門靖覺察了出來，暗中一吸氣，將腹肌崩得緊緊的，令小蠻的牙居然咬不上。
小蠻只好暗中白了他一眼，老實地收回小白牙，消停了。
車裡一時沒了動靜，只聽聞去了馬蹄聲，就是車輪輾壓積雪的吱吱聲，偶爾幾聲杜鵑的啼叫，間接夾雜著幾聲拉著長音的烏鴉那難聽的叫聲劃過耳畔。
一陣喧嘩，令小蠻皺眉睜開眼，見自己竟已經坐在桌邊西門靖的腿上，眼前的各式精緻小菜已經擺上桌了。
「捨得醒了？」西門靖把她身上裹著的披風撤下，湛青乖巧地接過去。
眨了眨還未澄明的雙眼，慵懶地輕抬小手掩唇打了個哈欠，嗅了嗅鼻子，她小聲說：「都聞到香味了，再不醒豈不是要錯過飯口了？你怎麼不叫我呢，是不是想把我那份也吃掉了呀？」
「真是冤枉死為夫了。」西門靖輕輕把她放在身邊的椅子上，扶好她有些左搖右晃的身子，「坐穩了，別摔著。就是叫了幾遍也不見你醒來。」他的身子靠過來，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今晚一定讓你好好休息，明天就不會這麼累了。」
小蠻抿唇才想白他一眼，聽見身邊有人說：「還是小蠻最讓人羨慕了，看靖王多體貼你，讓我這做嫂子的瞧著都眼熱，更別說別人了。也是，小蠻剛才那一出，似海棠初醒，雖說一身的男裝卻更有一番風韻讓人移不開眼呢。若你真是個男人，怕也會迷惑眾生，天生是個惹事生非的主兒。」
小蠻才要反駁，聽著聲音好熟轉頭一瞧，原來是柳皇后，不由得苦笑出來：「好姐姐，若是別人說的這話，我倒還可以回個幾句，偏是您說的，真是讓小妹我鬱悶哪。不過，怎麼聽著這話裡不只是羨慕，好像還有幾分……另類的感情在裡面似的，莫不是大哥最近對姐姐的恩愛，不同以往了？」
看著小蠻一臉的邪笑，柳皇后只是溫婉一笑，抬手用食指點著她的額頭說：「你這小丫頭，還是這般的心性，都是一群孩子的娘了，說話還是這麼沒遮沒攔的。好了，大家都看著你呢，快收斂些吧……菜都上齊了吧，大家趕了一頭晌的路了，也都餓了吧，都別客氣，反正這是靖王妃家裡的酒樓，不夠吃的話，儘管點，別給這丫頭省下。」
小蠻一聽，連忙把筷子拿在手，小手胡亂地揮了揮，「大家請吧，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唔，小蠻就不跟各位客套了。嗯，不愧是我家開的，這手藝，沒的說！」自己先給柳皇后夾了一塊*火腿，陪著笑說：「姐姐快嘗嘗，我每次都點這道菜的。啊，我可要開動了，肚子早就餓了。」
大家一見小蠻已經真的不再客套地大吃起來，連忙動起筷來……開玩笑，誰不餓呀？都是在家養尊處優的主子，若不是怕讓皇后娘娘等，誰會那麼早就起來？起得早，沒睡足，自然沒胃口吃什麼早飯，現在早就餓了。雖說車上備有零嘴兒，可也不能當飯吃不是？
於是乎，一陣咀嚼聲響起……雖不大，各位又都是有教養的夫人，當然沒有吧嘰聲，可是人多也擋不住多少有些輕微的聲音。
小蠻忙中從偷閒，撩了一眼對面的寧王那倆口子……嗯，雖然玉兒的臉上依然面沉如水，不過，當著大家的面，也不能太過分了。算了，看寧王的臉色也不是太好，大概還沒哄好愛妻吧……臭小子，要不是靖哥想幫你，我還會讓你吃些苦頭的。不過，說到底，自己也是有暗中幫忙的意思，不然也不會告訴他，讓他尾隨而來了。
「想什麼呢，吃個飯也不老實，瞧瞧，差點兒把筷子送到鼻子裡了。」西門靖好笑地抓住小蠻的手，阻止住一場小小的事故，順著小蠻的手，把筷子上的菜遞到小蠻的嘴邊。
小蠻回過神，一見對面有幾雙含笑的眼看著自己，討好地扭頭沖西門靖一笑，用力大口嚼著嘴裡的菜，眨著無辜的雙眼看著他，如小扇子似的長睫毛煽著煽的……
西門靖無奈地一笑，揉了揉小蠻的頭，夾了口小蠻愛吃的筍片餵給她，又用手帕拭去她唇邊的湯汁。
秋夫人輕喟：「小蠻還真是……好讓人妒忌呢，堂堂一位王爺這麼疼愛你，難怪以前聽聞你有多囂張。不過，現在瞭解你了，卻覺得好像這一切就應該是這樣子的，看著又正常得很，一點兒也沒謠言中的妖媚之舉。」
「秋姐姐，你還真是君子坦蕩蕩呀。」小蠻也不扭捏，順手夾了一筷子西門靖愛吃的菜，才想放到他碗裡，卻見他有些不悅地看著自己，一笑，將筷子遞到他嘴邊。見他滿意地吃進嘴裡，才又看了大家一眼，說：「不過呢，在我們家，都是這樣吃飯的。早就習慣了，似乎不這樣倒是不對勁呢。這樣才是家人相處之道，不是嗎？難道還要生分地說，相公請用餐，娘子請用的嗎？那樣的日子過得多沒意思呀。」
同桌上的兩位公主對視一眼，靜安公主看了西門靖一眼，說：「還真是看不出來，靖皇弟也會是如此溫柔的人呢。難道靖皇弟以前的冷，都是裝出來的嗎？從沒見過你這個樣子，剛才還真是把本宮和平安妹妹嚇了一跳呢。」
西門靖微微一笑，道：「那是因為沒遇到蠻兒。自從第一眼看見她時，就覺得原來這世上還有讓小弟心動的女人存在著。而我的溫柔，也只是為蠻兒一人存在的，只有她才調動起我那溫柔的一面。皇姐不用吃驚，我家的人，都是如此的真情流露。以前的種種，如同在夢中一樣，雖然一切發生在眼前，卻總覺得缺些什麼。有了蠻兒後，我才懂得，那其實缺的就是愛。難道皇姐家裡還像在皇宮中那樣規矩重重嗎？」
靜安公主點頭，「本宮哪裡知道平常人家是如何相處的，如今倒是明白了，為什麼靖皇弟會為了弟妹放棄一切了。這幾日與弟妹接觸後才知道，原來她是個活潑的開心果。以前所有耳聞都不足以信，本宮誤會了弟妹，還望小蠻不要放在心上，我們不管怎麼說，也是實在親戚，以後常走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