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趕路途中（上）
「哦哈哈，呀！靖哥，慢……慢點兒吧，我的骨頭要散架子了。」聽著好像有些色情呢，小蠻暗自琢磨著，緊緊摟著他的腰，把頭伸出披風外，迎著北風，看向外面……
遠山的淺黛勾勒出幾分蒼勁來，幾隻蒼鷹越來越近地上下翻飛，似追逐著空中的幾個小黑點兒。積雪在山坡上似有意無意地錯落有序，讓人覺得即使落得這般蕭條光景，這山也像是位風韻猶存的少婦，不管是秋日的濃妝還是冬日的淡抹，總相宜呢。
西門靖抬手護住她有些冰的小臉兒，含笑道：「蠻兒，待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一定陪你出來走一走。好懷念我們當初那些日子呀，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嘍，只怕有人會像跟屁蟲一樣，緊跟著呢。」小蠻回眸一笑，伸出溫熱的小手捂上他被寒風吹得有些紅的俊臉，「別躲，我心疼著呢，瞧你這臉冰得。你們呀，每個都說過，要陪我遊山玩水，笑傲江湖，結果咧，我現在是一群孩子的娘了，就是想出門散散心也抽不出身來……，我也不勉強你，若是你這次的打算又落空了，我就自己出去玩個夠再回家，看你們誰還敢攔著我！」一雙杏眼說完這話時已是瞪得溜圓，似憤憤不平地睨著身後的男人，臉上一團……貌似的殺氣。
「我家的母老虎要發威了，為夫好怕呀。」西門靖心裡暗笑，親暱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額頭，堅定且堅決地說：「這次我一定不會失言的，你要相信你的大哥——我，好不好？若是凝露想跟著，我們就偷溜出來，不帶他……只怕你心中不捨呢，會不會？」
小蠻微微遲疑了一下，說：「我倒是想偷跑出來，好像翹家一樣，一想就很刺激。只是，你能有把握跑得出來嗎？怕不會太輕易就得逞吧？」
「別想那些了，交給我好了。」西門靖似乎胸有成竹，把臉側過來，親了小蠻的手心一下，說：「我的臉已經不涼了，你把。你的手腳一到冬天就冰涼的，好不容易才捂熱了的。」
「嗯，知道了。」小蠻幸福地點頭，把有些涼的小手探到他的懷裡。「我說好心的哥哥喲，你雖然是好心幫寧王，可是，你這招兒用得也太明顯了吧？我倒是不介意在外面吹吹風，只是你覺得玉兒會輕易原諒他嗎？啊，說到這兒，我倒是真想問問了，當初你們幾個是如何達成和平共處的？……怎麼，不方便說嗎？怕我知道後，會怎麼樣嗎？」
西門靖眼裡含笑，輕輕搖頭，軟言謝絕：「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還提它幹嘛？我們現在不是過得好好的嗎？別因為別家的事就聯想到自家。你只要知道，我們是團結一心過日子的，就行了，至於是怎麼達成共識的，……這些年你都沒想問過，也就別再問這個問題了，好不好？因為，說到底，是我們從莫離的身邊搶了你的柔情……記住一點，我們不會像弟妹那樣的。」
噘了噘嘴，小蠻似放下心一般，轉而卻又挑了挑眉頭，歪頭問：「你的意思是，你們對我根本就談不上有獨佔欲的，是不是？別搖頭，是……還是不是？還是說，即使我再收個老七，你們也一樣能夠應付自如，就像昊的事一樣，一點兒醋都不會吃？也一樣會相敬如賓？」
「唉，蠻兒，你就不能一付很感動的樣子，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說——相公，你們好偉大喲，我好感動。」他雖是有些無奈的口氣，臉上卻是半點兒傷心都沒有，宛若春風拂面的一笑，「不過，你難道真想看著我們幾個為了你打得頭破血流的嗎？就是想當初……也沒有太過格呀。至於說昊哥的事，早在前幾年，我們的心裡都已經有了準備，知道以他的脾氣，早晚都會加入我們家的。與其弄得兩敗俱傷，讓你也跟著為難，還不如就接受了他，反正他對你的良苦用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也都很佩服他的毅力，再說，你心裡並不是真的對他無心。所以，在這件事上，大家都一致默認的。你若再收個老七，只怕不會像昊哥一樣了……凝露就不會再這麼，……你明白嗎？就是最沒脾氣的嵐哥也不會同意的。」
「靖哥，你以為我還敢再收人嗎？」小蠻翻了翻招牌白眼，依然在他衣襟裡暖著的小手用力擰了一下隔著貼身衣料裡的那個敏感小豆丁，聽聞他「呃∼」地抽了一口氣，壞笑道：「我就是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了。你們幾個，我都要應付不來了，哪裡還有精力再收人？再說，一直被你們護得滴水不露的，以為我不明白都是什麼心思嗎？只是覺得太虧欠你們，不想說出來罷了。我呀，有時候也想，若是那時都毅然決然地回絕了你們，身邊只有莫離一個，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形……」
「娘子真的想知道？」他圈在小蠻腰上的大手用力一收，貼在她耳邊說：「那一定是慘烈得不行。因為我們幾個都不是會輕意罷手的人……也許，也只有嵐哥表面上會比較平靜地走開，然後自己躲到山莊裡獨自舔傷。」
小蠻瞇起眼，點頭附和：「只怕還不只如此吧，興許還會各國之間開戰，弄得民不聊生，……當然，你們之間也會有傷亡的，對不對？……還真是，我還真是一個禍國殃民的料兒呀。」
「呃……蠻兒，你又套我的話了，是不是？也沒你想得那樣嚴重啦，真的。只是，避免不了有所爭鬥就是了。你別生氣呀，如今，咱家的日子，過得多紅火呀，是不是？」西門靖看著小蠻不善的眼光，連忙哄著她：「別這樣，雖然我們以前在私下裡有些暗鬥，但自從大家認定不計一切也要跟在你身邊的時候，我們就沒再那樣過了。你要是再自己氣自己，我以後可什麼都不敢跟你說了……真的喲。」
「哼！以你的手段，若真的不想說，我能這麼輕易就套出話來？還不是想讓我明白些警告的意味，其實你們的醋意大得很，不會再接受另一個男人的加入了……」小蠻一點兒不領情地哼了一聲，「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凝露那小子千叮嚀，萬囑咐的要你看好我，否則你今天也不會對我說這些吧，是不是？瞞都瞞了那麼多年了，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把話給溜噠出來了？」
「蠻兒，真的生氣了？」
「沒。」
「有。」
「沒。」……「我說沒，就是沒，你有意見？難道我真的生氣，你就覺得會很好受？真是的，哎呀，呵呵，我的好相公，好大哥，別讓我心裡的愛變成無限的愧疚，我可不想那樣。不是我不知感恩，只是不想那愛裡含有其它不該有的東西，免得慢慢發酵，最後會本末倒置罷了。你們都是那麼光芒四射的人物，別讓我覺得自己像只醜小鴨一樣。」
「蠻兒，不會的，你在我們眼裡，依舊是那個亮得不能再亮的小東西，小妖精，最心愛的寶貝。」西門靖抬高手，用毛襲披風擋住小蠻的頭，低下來親了又親，然後摟緊她，低喟道：「你呀，總是讓我覺得愛得好無力，覺得自己不如別人在你心裡來得重要。別又噘嘴，我其實心裡明白，你當初對我並無男女之情，是真的想把我當成你的大哥的，對不對？是我自己陷得太深。不過，現在不會這樣想了，因為我知道，你若不是把我放在心上，也不會處處為我著想，怕你們牽連我，所以想方設法要我不再涉政，又怕我突然無所事事，要我入商，為莫離分憂。這次，又怕傷了我的心，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皇兄的猜忌……，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也不怪你，正如我對你，也是一樣的心思。」
小蠻微微一笑，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用那只淘氣的小手點了點他的心臟部位，動情地說：「你這裡，全部都是我，而我的心，就算再大，也同時住著六個男人，相對來說，我本就負了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我若再不用心對待你，那可真是狼心狗肺了。聽我說完再搖頭，……我是有些擔心的，畢竟一國之君，所要想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不論誰處在那個位置，都是一樣的，皇兄就是有疑心也是不足為怪的。只要我沒有那個心思，誰也改變不了我的想法。如果我真的有那種野心，我決不是現在這樣一個養尊處優的米蟲，每日過得悠閒自在，像掉在福堆裡一樣。我呀，就是懶人一個，不想去挖空心思做什麼改朝換代的蠢事，把你們都拉進一個大深淵裡。人生苦短，我只想跟你們甜甜蜜蜜，恩恩愛愛過完這幾十年的歲月。原本的世界既回不去，我不會再笨到不珍惜與你們，也不會去浪費時間的。別太感動喲，也別失望於我的胸無大志。」
「小傻瓜，我怎麼會那麼想你？」他點了一下小蠻的鼻頭，寵愛地說：「知道不知道，你其實無形之中化解了不少的禍事，說你大智若愚也不為過。我曾動過用權勢把你搶到我的身邊，再不讓其他男人得見你，就是被你發現了也在所不惜。若不是凝露把我和莫離找到一起，說了你的心思，我們三個真的會鬥得越來越厲害的。知道了你萌生怯意，甚至連莫離，你都想拋下，我們才達成共識。與其大家爭來搶去而最終卻沒有誰能得到你來說，也許放下男人之間的自尊，共同擁有你，才是最好的辦法。昊哥是個聰明人，絕頂的聰明，一眼就看出我們之間的相處之道，依樣而為。說白了，是我們牽扯著你，不是你多情，但也許世人皆認為是你太出格。讓你為我們背上這個罪名，說心裡話，我們對你才是虧欠呢。」
「嗨，我是那種在乎世俗的人嗎？我呀，只求活得自由自在，不主動害人，也不許別人來害我就可以了。有你們愛我，疼我，是我從不敢想的，但現在卻真實得讓我覺得我其實並沒在做夢，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
「蠻兒還是有這樣的感覺嗎？難道還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的嗎？」西門靖皺了皺眉頭，收回點住她唇上的手指，「難怪凝露總是看你看得緊，我剛才也有了你可能隨時都有離開的那種恐懼感，讓我的心頭直髮悚。別再這樣想了，我現在有種想把你拴在我腰帶上的衝動，一刻也不分離。」
「不會的，我不會回去的，真的。」小蠻抬眼看了看他不安的表情，把雙手移到上面，圈住他的脖子，「這裡有你，有他們，有孩子們，我怎麼會有那種想法。再說，真的小曼已經在我的世界裡代替我孝敬我的父母，也結婚生子了，你就放心吧。咦，你別擋住我，怎麼後面多出不少人來了？」
西門靖回頭一看，臉色一緊，忙向馬車靠攏，把小蠻送上車說：「你先進去，我去看看。青兒，護好蠻兒。」
湛青連忙探出身來，把小蠻小心地扶進車廂內。
西門靖打馬往回迎，身邊跟上五個無憂門的人，護在他馬後。
小蠻不安分地挑起窗簾，睜大眼睛向後窺探。湛青低聲讓外面的車伕加快速度，又回頭小聲說：「主子，別擔心，還有不少暗衛跟在我們周圍呢。」
小蠻點頭，又問：「寧王妃呢？」
小桃紅在一邊接嘴回道：「我家王妃被主子抱回自家的車上了，奴婢沒敢打攪，所以沒回去，請靖王妃放心，我家王爺的一顆心都在王妃身上。」
小蠻回頭掃了小桃紅一眼，輕歎口氣道：「你心裡也是為玉兒不平吧，看得出來，你對玉兒很是忠心耿耿。不過，相愛的兩個人，有時候若沒有其他的干涉，也容易搞不清狀況，我也是想刺激他們一下。你也別在我這兒拘束，車上的零食隨便吃，我們也算得上是熟識了，別在我面前自稱奴婢，我家的人都不這麼說話。婉兒是個好姑娘，你倆做個伴也好，有個說話解悶的人。」
「是，謝謝靖王妃的體恤，小桃紅知道了。」
小蠻轉過臉來，瞄著車後的動靜，見寧府的馬車停了下來，寧王從車廂裡鑽出來，不知與來的幾人在說什麼，西門靖已經帶人護在車邊。離他們越來越遠，也就看不大清了，只是瞧見寧王似不耐地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