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吃點兒小虧(上)
跟白嵐甜甜蜜蜜地回到皇后的寢宮，沒見到拓跋昊，小蠻奇怪地問：「咦∼，那餵你吃藥的大叔哪裡去了？」
皇后淡淡一笑，說：「你不在，他怎麼坐得住？說是回去批奏折了。不過，還要謝謝妹妹呢，要不是你，他也不會過來，更不會親自喂本宮吃藥。與他成親二十載，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溫柔地對待本宮呢。」
小蠻不滿地說：「你呀，幹嘛那麼溫柔敦厚的？不是告訴過你，有時候該使性子時，就要任性一點兒的嘛……你看看，他居然還有心情回去批什麼奏折？應該在這兒陪你才是。」
「他是不見了你，等了半晌也不見你回來，氣走的。」皇后輕歎口氣，說：「也想跟你一樣，活得自在隨意，可是也要看對方是不是在意才行的。妹妹，快去看看他吧，以他那悶性子，這會兒一定又會生著悶氣呢。」
「不要理他，他愛生就生去好了。我才不會像姐姐一樣寵著他，由著他的。」小蠻看著桌子上的葡萄說：「姐姐嘗嘗我摘的葡萄吧，可甜呢。我要先去洗個澡，把這身衣服也換了，剛才出了些汗，正難受著呢。」
「那就在這兒洗吧，本宮還有不少新衣服沒穿過，讓人給你準備出來。」
「不用了，我出門習慣穿男裝，去哪兒都方便。」回頭看了眼白嵐，白嵐點頭說：「我去取衣服，都在炙炎那邊，你等我回來，我幫你。」
小蠻點頭，幸福地看著他轉身出去。
皇后羨慕地說：「看你們這樣子相處真好，這才是正常夫妻的相處之道嗎？姐姐我就將年愈四旬，卻不曾享受過這般恩愛。」
「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會進入宮廷中生活的。」小蠻懶懶地偎在皇后身邊，小聲問：「姐姐不怪我吧，有些乏了，就昨夜睡了個好覺，骨頭好像才又組合到一起，渾身無力呢。」
「你不嫌我一個將死之人，姐姐還敢嫌棄你嗎？」皇后心裡一動，輕輕側過身，看著雙眼半閉半開的小蠻，小聲問：「妹妹……沒好好陪陪他嗎？他這幾年可是一個嬪妃都不曾招過寢呢，對妹妹可是情深意重得很。」
小蠻無奈地看著她，說：「姐姐，你這是鼓勵我紅杏出牆嗎？是，按說呢，他這份苦心，我不是不明白，……但是，姐姐，我已經容他又摟又抱的了，已屬過分。是姐姐縱容他，他才這樣的，現在怎麼要我來熄火？這可不是我分內的事呀。」
「妹妹，他可不是姐姐想縱容就縱容得了的？」皇后搖頭說：「自嫁給他時，就明白，他，不是姐姐可以掌控的男人。只要能做背後那個讓他可以安心，讓他無所顧忌地往前衝的女人就好。姐姐與妹妹不一樣，妹妹才是他心裡疼得入骨的那個，姐姐不會與妹妹爭什麼的。他能聽妹妹的話，能不把這國、這家都丟下一走了之，已經是很好了。知道他早有心要走，也早就想明白了的，如今看著他為情所苦，倒是讓姐姐的心裡不好受呢。」
「……姐姐可以接受他出走嗎？」小蠻搖頭說：「姐姐不是愛他嗎？那我如此費心，所為何來？你讓妹妹……覺得多此一舉呢。」
「不是的，你別這麼想。要不是你這番苦心，他如何能奈得住性子心甘情願被鎖在這裡一等就是六年多？如今炎兒已經長大了，也懂事了，都是妹妹的功勞不是嗎？」皇后用骨瘦如柴的手，拉著小蠻的手，說：「是真心希望你們能彼此相愛相伴才這麼說的。他的前半生，沒有過真愛，後半生，妹妹可要讓他過得好些，多疼他一些，他很孤獨的，真的。幫姐姐好好照顧他，好嗎？」
「我是說過，要養他老，是他自己不愛聽的。」小蠻心疼地看著青筋暴露的那隻手，小聲說：「我是有家有相公有兒女的人，不再是原來那個無所顧忌、任性妄為的小丫頭了，當初也是使得緩兵之計，誰知他竟如此……讓人放心不下。姐姐，這件事真的很難辦呢。」
「只要妹妹對他不是一絲情意全無，相信總會車到山前必有路的。」皇后看眼進來的白嵐，對小蠻說：「妹妹先去洗澡吧，這事以後再說。」
小蠻點頭從床上爬起來，拉著白嵐走進皇后專用的浴室。
在白嵐的體貼中，小蠻舒服地走了出來，還有些微濕的頭髮已經被盤在頭頂，鑲著綠玉的髮帶繫在髮髻上，頭後飄著長長的絲帶。眉不描，唇不點，素面朝天的，卻如同從畫中走出的……俊俏公子，站在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白嵐身邊，讓人不由得想感歎，如此清靈的人物，怎麼就降在凡間？
皇后也眼前一亮地看著小蠻他們，心悅誠服地說：「怪不得妹妹如此招人喜愛，連姐姐我看著，心裡都是喜歡得緊。」
小蠻皮皮一笑，那剛才的神韻頓時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幾步小跑跳上床，撒嬌般蹭著皇后，小聲說：「姐姐也被男裝的我迷住了？小生英俊得很吧？來，小乖乖，親一下吧……」
皇后笑著躲著，輕聲說：「好好的一個人，偏要弄成這副德行，端端地把剛才的氣質弄得一絲不見。你相公還在呢，也不怕他笑你。」
白嵐縱容地看著小蠻，輕輕說：「你在此陪娘娘吧，我回去把你的衣服都洗出來，別又亂跑了。」
「是，相公去忙吧。」小蠻搞笑地飛出一吻，揮手送走他。
皇后驚奇地問：「你要他給你洗衣服嗎？」
「很奇怪嗎？我在家也給他們洗的。」小蠻爬起來坐好，把下巴擱在曲起的膝蓋上，說：「就是孩子們，我們也是盡量自己帶的。這才是一家人，不是嗎？這樣子，孩子也可以在溫馨的家庭中長大，兄弟姐妹之間也會相親相愛，互幫互助，家的凝聚力才會是最強大的。」
「真的很……奇特。不過，想必若兒在你那兒生活得很好吧？」
「當然了，他長高不少喲，不過，我來時才把他跟我的女兒送走，去學武了。」小蠻幸福地笑道，「你不知道，若兒還是那麼可愛，又是那麼死心眼兒。無花很調皮的，他從來都護著她，一如既往地喜歡她。他才那麼小，就真的知道什麼是愛嗎？好神奇……不過，我也是在五歲的時候，就把莫離留在身邊的喲∼」
「真好，若兒一定很開心。」皇后輕輕說：「可是炙炎……是本宮把他管得太嚴了，事事要他做到盡善盡美，他一定很羨慕若兒吧……」
「姐姐，炙炎很好，他會是一位好君主的，你把他調教得很好，真的。」小蠻安慰道：「只是，姐姐答應我一件事，讓他自己選妃好嗎？讓他依自己的喜好娶妻，大叔已經把江山打點得很好了，沒必要再讓他過你們曾走過的路……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他過得也不容易，讓他有些自由的空間吧。」
「好的，你放心，這事兒一定依你，本宮也不想自己的兒子過得不開心。」皇后點頭認真地看著小蠻，說：「你去陪他吧，這麼長時間了，他一定急了。」
「好吧，那我晚上來陪姐姐睡，好不好？」小蠻拍拍腿，跳下床，拿出兩串葡萄說：「我給他也帶去點兒，讓他也嘗嘗。姐姐別忘了吃呀……」
皇后搖頭說：「還是別特意來陪著本宮了，你也不見得能回來呢。」
「姐姐∼？」小蠻噘起嘴，：「你倒是瞭解他，我走了。」
小蠻信步走出來沒多遠，就遇上一位花枝招展的美婦，身後跟著四個宮女迎面堵住她的路。一名宮女打量了一下小蠻，撇著小嘴說：「你是何人？見了玉妃娘娘都不跪拜的嗎？」
小蠻也打量了一下對面美則美矣，卻一臉傲氣的玉妃，點頭說：「見過玉妃了，有事嗎？沒事，我要走了。」
才想從側面繞過去，那宮女又攔在小蠻的身前，一副狗仗人勢地指著小蠻說：「好大的膽子！現在皇后娘娘病重，我們玉妃娘娘可就是這後宮之中最高的娘娘了，你這奴才好大的膽，不怕娘娘治你死罪嗎？」
小蠻才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看看沒什麼表情的玉妃，問：「娘娘……不斥責自己的婢女嗎？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呀，別連累了娘娘可就不好了。」
她直盯盯看了看小蠻，掃了一眼宮女說：「翠兒，別亂說話，小心回去掌嘴。」又對小蠻說：「這位……姑娘是吧，想必不是宮中之人，穿著也不是本國的服飾，為何在後宮之中隨意走動？皇后身體不適，本宮自然要多費心後宮之事了。」
小蠻無辜地看著她，說：「我就是從皇后娘娘那裡出來的，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問一下。我還有事，娘娘若是有何疑問，自可詢問皇后娘娘，告辭了。」
她眼裡閃過一絲怒氣，見小蠻真的說走就走，一把拉住她的衣袖，使勁一掄，玉手一抬「啪」地搧了小蠻一記耳光，怒斥道：「拿皇后來壓本宮嗎？果然是大膽無禮之人，本宮就過問不得嗎？」
小蠻吃驚之下，手一甩，葡萄就飛了出去，有一串就砸在她的胸前。鮮嫩多汁的葡萄汁，把玉妃的那件鵝黃的宮裝染上斑斑點點的紫紅色，讓玉妃柳眉倒豎，手一抬又要打小蠻。
小蠻揮手擋下她的手，正色道：「從沒人敢動本小姐，你已經打了我一下，我疏忽大意，吃了暗虧，別想再打著我。更何況，你要想清楚，這一巴掌的後果，你是不是能經受得起？」
玉妃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指著她，氣極道：「本宮打不得你嗎？來呀，你們給我上，掌她的嘴！」
小蠻退後幾步，看著逼上來的四名宮女說：「別上來，想保住小命的話，最好別聽你們主子的話。我姐姐就是皇后娘娘，若是再不知收斂，別怪我還手了。」
「怪不得如此膽大妄為，原來是有靠山？」玉妃帶頭衝上來，叫道：「沒聽說皇后有妹妹，就是真有，你那姐姐想也沒幾日的活頭了，你還能再靠幾日？本宮打得就是你！」
小蠻一聽，怒目而視道：「不許說我姐姐的壞話，不然別怪我不饒你∼」
玉妃叫道：「你們都是死人哪，把她拽住，本宮就是要好好教訓她。」
小蠻被四個宮女死死抓住胳膊，氣憤地罵道：「好個以下犯上的玉妃，居然敢咒皇后娘娘？不怕死就來吧，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虧呢∼！」
玉妃果然又掄起手來，小蠻一見，猛地抬起一腳，踢到她肚子上，看著她倒在地上後，又冷若冰霜地看著四名宮女，一臉殺氣地說：「你們最好放開我，不然的話，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命在旦夕。」
宮女們有些畏懼她的眼神，手有些鬆動。小蠻用力掙開，把她們推開，指著地上的玉妃說：「你起來，不是想教訓我嗎？我給你機會，我們來單挑，若是被我打了，你也要認命。」
玉妃從地上爬起來，恨恨地掃了一眼宮女們，走過來，說：「你倒是野蠻得很，看來你那所謂的姐姐也沒好好教育你呢，就讓本宮來代管一下吧。」雙手張開要來抓小蠻的頭髮。
小蠻一閃，她的長指甲劃過她的臉，有些火辣辣的，也沒理會，把她的手往外一擋，右手掄圓了，用力地搧到她臉上，說：「這是為我姐姐打的，你居然敢覬覦她的後位。」趁她一愣神的功夫，又飛起一腳，把她再次踢倒，說：「這是為我自己還回來的，你若是還沒挨夠揍，我可以再免費送你幾下。」
那四名宮女大驚小怪地跑了過去，圍在她的身邊，叫嚷著：「娘娘，娘娘……」
鬼突然飛了出來，冷冷地看了玉妃一眼，回頭沖小蠻抱拳道：「皇上有請姑娘，請姑娘立即趕過去。」
小蠻看了看地上的葡萄……已經碎得慘不忍睹，點頭說：「好，這就去……不過，你先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鬼點頭，隨小蠻身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