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莫非大哥喜歡男倌()
正月初五這天，在莫離的陪同下，小蠻照舊要去玉皇廟上香，祈求新的一年裡，龍門生意興隆，財源茂盛。
規規矩矩地上了香，和方丈一起，走進後殿，參觀一下。
「不敢再有勞方丈了，不如，我等自行四下看看，您老去忙吧，好嗎？」小蠻和藹可親地看著垂著白鬍子的老爺爺……哦，是老方丈。
「那也好，龍施主就隨意吧，老衲失陪了。」老方丈念了聲佛號，轉身走了。
「耶~，我們去後院看看吧，這裡沒什麼好玩的，好不好，莫離？」小蠻快速地眨著眼看著莫離。
「好吧，就我們四個走吧。」莫離寵溺地看著她，笑得好溫柔。
四個人走進後邊角門，其餘隨從都自行解散。
從大殿側門轉出來三個人，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白臉的問：「爺，是他嗎？」
「聽著聲音像，不過……走，我們跟過去看看。」
原來是西門靖、小岳還有阿森。
才過了年，初四一早他就心急火燎地想來此找他的蠻弟，沒想到，小岳今早臨時的一個提議，居然在這裡碰上了，只是，他今天是女裝，所以，沒敢出來認，怕認錯人。
「這裡的雪好厚喲，玲瓏，我們來打雪仗好不好？好不好嘛~……」
「小姐，會被別人看到的，不要了，好丟臉的。」玲瓏臉一轉，不打算理她。
小蠻的眼一轉，把披風解下來交到莫離的手裡，彎腰攥了個雪團，壞笑著打到玲瓏的後腦勺上，換來玲瓏氣憤的回眸怒視。
「哈哈，玲瓏，來呀，氣不過就還手，來嘛~」小蠻跑向遠處，又打過來一個雪團，不想卻打向追風，追風側身閃開。
「啊，追風，小風風，你也來嘛，乖，人越多越好玩的。」小蠻索性又向莫離扔了一下雪團，笑著說：「一起來吧，別站著不動了，一會兒就要凍僵了。」
莫離沒躲開，挨了一下後，把披風遞給玲瓏，也攥了個雪團，扔向小蠻說：「那你可要小心了，我打得可准著呢。」
小蠻閃身躲過了，胡亂抓了一把雪，扔過來，笑著說：「還是我的小離兒好，真乖~。」
「不許再這麼叫我，聽著這個彆扭。」莫離無奈地苦笑著，說：「讓下人們聽了，我還怎麼管轄他們。」這回雪團準確地打到小蠻的頭上，小蠻搖著頭叫著：「不管，離兒，離兒，我就叫，你來抓我呀……」
莫離說：「好，抓到你了，就不許再叫了，知道嗎？」
小蠻轉身跑向遠處，咯咯地笑著……
莫離也不急，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邊扔著雪團邊說：「看你還淘氣不？打疼了，可不許哭天抹淚的。」
「不哭，哭的是小狗。」……
從角門轉出來的三個人，看著雪地上兩個人在嬉鬧著，小岳小心地看著自家爺的黑臉，小聲說：「八成是了，那站著的，不是追風？還有叫玲瓏的丫頭，連離兒也有了，可惜是個男的……」
「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西門靖看著玩得高興的兩個人，臉陰沉沉的。
遠處雪地上，小蠻累得氣喘吁吁的，趴在雪地上不動了。
莫離這才走近她，也倒在她身邊，支著身子，用另一隻手細細地把她臉上的雪抹掉，問：「才這一會兒就不行了？」
「呼，呼，嗯~，」小蠻喘息著說：「這雪太厚了，跑不動呀。莫離，真沒想到，你會陪我一起瘋。」
「這有什麼，只要是小蠻想做的事，我都願意陪著你，真的。」
「真的？」小蠻猛地翻身壓上他，騎在他身上，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要報仇了……」已經凍得冰涼的小手順著他的衣領鑽進去，咯咯地笑著說：「要你知道我的厲害，剛才打得我那麼起勁，現在報應來了，怕了吧？怕了就說，爺我饒了你。」
莫離只是「嗤」了一聲，一縮脖子，隨即躺好，雙手搓了搓，捂上小蠻的臉蛋，說：「臉也這麼涼？回去吧，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好不好？」
「好，那一會兒再出來玩，行不行？」
「行，你若不想走，在這兒住一宿也成。」
「那還是不要了，還是家裡睡著舒服，我認床的。」
「小壞蛋，……那好吧，我們回家。」挺身抱起小蠻，走向玲瓏，把披風接過來，披在她的身上，說：「我們回去吧。」
才走出角門，就看到似乎才走出去的三個男人的背影，莫離留心地看了看。
把小蠻送到轎子裡，莫離的一聲令下，一行三十來人就出發了。
「嘔~，玲瓏，還是你還坐這個玩意兒吧，我要出去自己走。」小蠻撫了撫胸口，在轎子裡抻脖子喊著。
「小姐，現在人多了，再挺一會兒，下了這些台階，咱們就坐馬車了。」玲瓏在轎子外小聲說。
「哦，嘔~，真是~難受死了，反正也沒人知道我長什麼樣，你來坐吧，我當你還不成嗎？」小蠻不死心地繼續遊說。
「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小姐，再忍忍~」
「好了，好了，來，小姐，我扶您……」玲瓏撩開轎簾，小心地把臉色有些白的小蠻扶出來，關切地問：「您還好吧？瞧這臉白的……」
「還好意思說，你個小沒良心的，上去的時候，坐得怎麼那麼開心呀？」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嘴噘著。
「那時天色尚早，也沒外人，再說了，也有人抱著你上去嘛，玲瓏當然也不想爬那麼高的台階了……」玲瓏低聲在她耳邊嘀咕著，又換來她不滿的一瞥。
走到馬車前，莫離已經站在那裡等了一會兒了，一見小蠻的臉色不太好，心疼地問：「又暈轎了？來，上車歇著吧。」
小蠻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小聲說：「小氣鬼，現在裝老好人，就不能再抱我下來嗎？這傢伙把我晃得，肚子裡整一碗混湯餃子了……」
輕輕抱起小蠻，莫離貼近她耳邊小聲說：「人太多了嘛，為了你的大小姐形象，只好要你受苦了。」
「哼，回家再找你算賬。」小蠻才要鑽進車裡，就聽見有人說：「這不是賢妹嗎？還真是巧得很，幸會了。」
小蠻輕歎口氣，站直了身子，回頭一看，正是那個退了婚的前未婚夫，林少白，從馬背上跳下來，抱拳看著她，一臉的賤笑……也不能太貶低人家了，好歹也是個俊公子哥兒呀，更正一下，是微笑。
「我道是誰，原來是林世兄，怎麼也趕著今天來上香的？莫非，貴府附近的廟宇沒有這裡的靈驗？」小蠻強壓下還噁心的感覺，臉上稍帶點兒大方得體的笑意……怎麼說，買賣不成也人義在嘛，雖說上次捲了他的面子，丫還挺狠的說……
「呃，那倒不是，」林少白有點兒尷尬，不過還是實話實說：「為兄是特意來此，希望能見賢妹一面。」
「既是如此，人你也見到了，也了了你的心願，就此別過。」小蠻點了點頭，轉身要進車裡。
「賢妹……呃，為兄覺得以我們兩家的交情，這麼叫也不為過。」林少白在小蠻斜睨下，解釋了一下，接著說：「上次的事情，為兄已經如實上稟了二老，獲二老同意，要為兄自己解決此事，因此，知道龍門每年都有此一行，為兄特意等在此，想……」
「不勞世兄掛念，上次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就算世兄想明白了不認為委屈了自己，我也要考慮呢，老實說，我對世兄並無任何好感，還請世兄回去吧，以我現在的狀況，實不忍讓世兄如此委屈了自己。」小蠻忽地手捂胸口，彎腰幹嘔了一下。
莫離「嗖」地跳上馬車，將她攬在懷裡，緊張地問：「怎麼了？」
林少白的臉一白，心有些痛，莫不是有了……有些嫉妒地看著摟著小蠻的莫離，咬著牙說：「莫大執事對小妹還真是關心倍致呢。」
抬眼看了看莫離那關切的臉，小蠻搖頭笑著安慰了他一下，又看著林少白說：「世兄的記性可是不好？我的話，已經說得夠透徹了……而且，你也看到了，這樣一個病秧子，真是你想圖的嗎？還是……我那日說中了，所以你還不死心？……我累了，就不陪世兄聊天兒了，還有，小妹的稱呼，我擔不起，我已經有了位大哥，可惜不是你，抱歉我說話太直，只不過逆耳忠言，還望世兄能體諒我的用心良苦。」
不再看他，小蠻彎腰進了車，「玲瓏上車，我們回去吧。」
木然地看著那一行人遠去，林少白一臉的苦澀，長歎一口氣，說：「罷了，誰讓我自己走出腳上的泡來呢……，只是，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棄，走，我們跟上，只好厚臉皮了。」
帶著身後二個隨從，他也翻身上馬，遠遠地跟在車隊後面而去。
從旁邊樹林裡走出三個人，小岳笑著說：「沒想到，她竟是龍門的大小姐，還有個死皮賴臉的追求者呢……爺，她口中的大哥，莫不是您吧？」
瞥了他一眼，西門靖說：「把馬牽來吧，我們也跟上。」
「爺，您不覺得她的性格很……奇特嗎？跟我們在一起時，就像是個好動的大男孩子嘛，可是，看剛才那架勢，還真是……傷人於無形中呢……小嘴可刁得很……」小岳的嘴，一直沒住過，不過，看了自家的爺一眼，見眼裡隱約可見一絲笑意，也就順嘴胡咧咧了下去。
回到龍宅，小蠻被莫離抱回房，小心放到床上，說：「你先歇著，玲瓏一會兒給你送薑湯來，喝點兒免得受了寒。」
「你去哪？不陪我嗎？」小蠻像只小貓似的，賴在他的懷裡，耍賴地抓著他的衣襟不放手。
「乖，我去瞧瞧，剛才那林少白一直跟在我們後面，一定會來拜府的。」輕輕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把她緩緩地放到枕頭上。
「真是好討厭的人，不曉得是怎麼想的，先是把我撂了好幾年，不管不問的，這下倒好，又跟個粘糕似的，才走了幾天，正月兒十五還沒過呢，就又顛顛地跑來了，是不是我上次把他損傻了？」
「你呀，……既然不喜歡他，我去擋了他就是，乖乖地躺會兒，原先也沒發現你暈轎這麼厲害呀。」
「相公，那是沒機會坐那麼長時間，好不好？就那個馬車，還一直晃呀晃的，硌得我屁股都疼了，骨頭好像都散了……」
「是我太粗心了，下次多讓人鋪些棉絮，你就是躺著也舒服些。」
「還下次？我要學騎馬，看你們在外面風花雪月的，空氣又新鮮，不知道我有多憋悶呢。」
「好，就依你，快歇著吧，聽話。」莫離親了親噘起的小嘴，溫柔地笑了笑，起身走了。
小憩了一會兒，在玲瓏的服侍下吃了些東西。又聽她說，林少白果真來了，正和莫離在前廳說話呢，心裡不由得生起氣來，才要衝出去再罵人，玲瓏又說客棧大掌櫃讓人來說，有人找她。
想了一想，又高興起來，讓玲瓏幫著換了男裝，叫上追風就興沖沖地往龍門客棧走去。
一進客棧，大掌櫃瞧見追風跟著就知道前面的是女扮男裝的小姐了，連忙迎上來，笑著說：「主子，貴客在天字一號房，小的這就帶您過去。」
「不用了，讓個小夥計帶路就行了，您這把年紀，就不要親自出馬了，還是忙前面的事兒吧。」見老掌櫃的頭髮都花白了，小蠻體貼地笑著說。
「那好吧，」老掌櫃的最會看臉色了，叫了個小夥計，交待了幾句，對小蠻說：「主子，這位貴客是不是要免了住宿費呀？」
「不用了，他不是小家子氣的人，一切照常，只是熱情周到些就好。」小蠻擺了擺手，說：「都免了，我們吃什麼？喝風不成？您老忙吧，不用管我了。」
跟著小二穿梭著，上了二樓最裡一間房前，小蠻大聲叫著：「大哥，小弟來探望了。」
門應聲打開，西門靖親自開門站在那裡，臉色鎮定只眼中有股子熱切，沉聲道：「蠻弟，別來無恙嗎？」
「好，好著呢，大哥呢？我可想著你呢。」小蠻不覺得有什麼變化，開心地走到跟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回道。
上下仔細打量了小蠻一番，西門靖見她臉色已不像原來那樣蒼白，點頭說：「蠻弟好就行，為兄的就放心了。」
隨著他走進屋，小蠻一見小岳笑嘻嘻地看著自己，衝上去抬手給了他一個爆栗，笑著問：「你又跟來了，幹嘛那麼笑，一臉的壞水。」
「什麼呀，龍爺從哪兒看出我有壞水來著？」小岳不敢躲，捂著頭抱屈地說：「爺，您就看著我受氣呀？」
「只要蠻弟高興，多打幾下又何妨？反正，你天天惹我生氣，就當蠻弟替我管教你了。」西門靖本來看到她跟小岳隨意鬧，心裡正有絲……嫉妒呢，當然不會管了，還希望那個被打的是自己才好呢。
阿森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說：「看你也早就該打了，就是爺不願理你，哼~」
小蠻倒是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頭，說：「我是看見你們又跟了來，有點兒高興的，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別生氣了，不然，你打回來吧，好不好？」
「不用管他，誰叫他平日裡嘴就碎，來，蠻弟，我們好好聊聊天，不理他們了。」西門靖抬手攬著小蠻的肩膀走到桌子邊。
追風想要過去把他的手拽下來，小岳連忙走過去，說：「追風，主子們說話，我們就不要打擾了，出去吧，我請你喝幾杯，怎麼樣？」
「我不……」追風才要回絕，小蠻已坐在桌邊說：「追風，就跟他們去吧，有事我喊你。」
「主子，」追風埋怨地看著她，說：「我可是主子到哪就跟到哪兒的呀……」
「哎呀，大哥又不是外人，你還怕他把我吃了不成？放心吧，我當他是親哥哥般，你別多心，去吧，喝得開心些。」
追風無奈地跟著小岳他們出去了……
西門靖給她倒了杯茶，說：「蠻弟真把我當親哥哥看？」
「是呀，……莫非，是小弟高攀了？」小蠻認真地點頭，又問。
「哪裡話，怎麼會呢？」西門靖笑著說：「其實，也許我們會更近一步，也未嘗可知呀？」眼裡閃過一絲……誘惑。
誘惑？小蠻睜大眼睛，用力地眨了眨，研究了一下他的面部表情後，說：「大哥好奇怪喲……莫非，跟小弟一樣，也好男風？……噢~，走吧，我帶大哥去找凝露，想必大哥是想他了吧，正好我也有樣東西要交給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埋怨我把他忘了呢……我家離兒最近管得緊，都讓沒出門呢，走吧，大哥。」
說走就走，小蠻起身抓起西門靖的手就往外走。
西門靖一聽要走找凝露，就想起小蠻上次只見到他一雙眼睛就癡迷的樣子，心裡不爽，站起身手一用力，就把小蠻拉進懷裡，沉聲問：「真要去？我們才見面呀……」
一頭撞進西門靖的懷裡，抬頭蹙眉揉了揉被撞疼的小鼻頭，小蠻清澈的大眼單純地看著他，不解地問：「大哥在生氣嗎？只是我出門一次不容易，想順便去應個承諾而已。若大哥不想去，不去就是，我下次自己去也成的。」
一想到她要自己去，西門靖又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連忙說：「不是，怎麼會呢？我們走吧。」
下了樓，來到大廳，見追風已經跟他們喝上了，小蠻大大咧咧地說：「小風風，你在這兒先喝著吧，我跟大哥去找凝露，一會兒就回來，你別擔心。」
追風連忙站起來，說：「我喝好了，主子，我還是跟著您吧。」
「我有大哥跟著，你不用擔心的。」小蠻用力地點了下頭，海派地拍拍旁邊的西門靖，笑著說：「你還怕大哥把我拐跑了不成？我一會兒就回來，真的，我保證。」
「不行，追風剛才下來喝酒，已屬過分了，回去就會自動請罰的，主子，您一定要讓追風跟著才行。」追風一臉固執地說。
「唉~，罷了，罷了，你想跟著就跟著吧……」小蠻無奈地搖搖頭，回頭笑著說：「大哥，你看我這主子當的，沒你威風呢。」
「不是呀，我覺得他這麼忠心，正是因為主子是你。我們走吧，不然，一會兒天黑下來，你又要急著走了。」
「沒關係，今天家裡來了個不討喜的客人，我不想那麼早回去。」小蠻笑著說：「我們今天喝個痛快，好不好？我還沒大喝過呢，剛才見他們喝，心裡好癢癢呢。」
「好，蠻弟既然想，為兄就捨命陪君子了。」
「大哥，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可不是君子喲……噓~，我們不告訴別人……」一邊走著，他們在前面一邊聊著，追風一臉鬱悶地跟在後面，小岳和阿森也只好跟著。
聽著小蠻像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西門靖居然笑得很開心，一點兒也沒覺得煩，若是家裡那幾個侍妾也這樣，怕不早被他給趕出府了……
貪戀地看著小蠻臉上豐富多彩的表情，西門靖自己都想不知道一貫冷眼看人的自己，臉上居然是……一臉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