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烈火余痕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互述衷腸 文 / 海上雲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時間月缺花飛。手執著餞行杯,眼閣著別離淚。剛道得聲保重將息,痛煞煞教人捨不得。好去者望前程萬里。」

    次日清晨,離別時分,姐妹執手不忍分,淚珠兒漣漣情義深。嬡婷與臘梅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大路口。

    昊天與婉婷上了馬,婉婷頭也不回地催馬奔馳而去,任淚珠兒在風中飛落。昊天在後面緊追,他們一口氣跑出了二十多里路,累得兩匹駿馬渾身是汗,氣喘吁吁。

    馬的速度漸漸地緩了下來,昊天催馬上前,「婉兒,咱們讓馬歇歇腳吧。」昊天看見前面有一條小河。

    兩人來到小河邊,讓馬兒自由地在河邊飲水,兩人則坐在河邊聊了起來。

    「婉兒,你喜歡我什麼呢?」昊天生怕婉婷將來後悔。

    「天哥,我從小就崇拜大英雄,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

    「嗨,其實我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哪裡是什麼英雄啊。」昊天略有些擔心自己是否能讓婉婷永遠幸福。

    「嗯,天哥,『謙受益、滿招損』。『知恥近乎勇』,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短處,我希望以後你要多讀些書才好。」

    婉婷笑的很燦爛,「那你又喜歡我什麼呢?」

    「這個我也說不好,起初我對你的蠻橫和任性其實很討厭,但後來瞭解到你的身世,也不知道怎麼就對你有了好感,至於喜歡你什麼?你的率真、勇敢、才情,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總之你身上的東西都喜歡吧。」

    昊天的確說不清楚自己究竟喜歡婉婷哪一點,其實他在看到婉婷第一眼的時候,婉婷就已經進入他的腦海了,只是他自己並不知道。

    自古人們就愛抨擊男人的負心,如果認真地想一想,多瞭解一些歷史,負心的男人遠沒有虛榮的女人多。人們最癡迷的兩種情愫的確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對於在身邊的往往不懂得珍惜,女人或許比男人更懂愛情,但她們也更現實,所以她們往往會做出最適合自己的選擇並堅持長久,而男人卻更在乎情義,雖然他們有時候會隨意地摘一隻野花,但他們更希望守住自己的家。

    女人愛一個男人,愛的是他所擁有的權利、金錢和才情;男人愛一個女人,愛的是他們的容貌、溫柔和理解。背信棄義的潘仁美與通姦殺夫的潘金蓮都是為了榮華富貴,在動物的世界裡這本沒有什麼不對,但作為人必然被世人所唾罵。

    去白頭山的路途最快也得走上兩天,為了盡快找到陳彪,小歇了一會兒後,昊天和婉婷就又繼續趕路了。傍晚他們住進了錦江客棧。

    「客官裡面請,不知您二位是兄妹還是夫妻?」小二上前招呼道。

    「為什麼這麼問?」婉婷有些納悶。

    「要是兄妹您就得開兩間房,要是夫妻自然就是一見大房了。」小二解釋道。

    「我們是兄妹,難道我們長得不像?別囉嗦,趕緊把馬給我們餵好,明天我們還要趕路。挑兩個挨著的房間,準備好熱水我們燙燙腳,在給我們倆準備點兒飯菜。」

    昊天畢竟已經在外闖蕩一段時間了,安排的井井有條。

    「得勒這位爺,我瞅著你們倆自然是有些像,但是夫妻相不也是像嗎?小五,趕緊給這兩匹好馬牽到後面去,好草好料地餵著。」另一個店小二過來把馬牽走了。

    「您二位就住在二樓右手邊走到頭的兩間房,您們將就點兒,咱們客棧裡的貴客實在多,這兩間房已經是我給您安排的最好的房間了。您先上去瞧瞧,洗腳水和酒菜一會兒就給您二位送上去。」

    店小二經驗足,說起話來滴水不漏。

    昊天與婉婷上了樓,對房間都是很滿意,他們各自在屋裡面洗漱了一番,燙了燙腳,等酒菜上齊了之後,二人在昊天的房間裡,邊吃邊聊了起來。

    「天哥,你給我講講你的身世吧,我想聽。」

    「先吃飯,吃完了飯,咱們再聊,我可是餓了。來,我先敬你這位女中豪傑一杯。」

    為了趕路,中午兩人都只是墊吧了一口乾糧,這會兒,昊天看見小二給準備的精緻小菜,食慾大增。因為心情不錯,倆人還小喝了幾杯。飯後小二收拾完了桌子,給倆人沏了上好的滇紅。

    在婉婷的催促下,昊天就從自己小時候如何開始討厭讀書開始,把自己師從靜覺、周遊中原、為父報仇、結識陳彪、斬殺日寇等故事一一講給婉婷。婉婷時而聽得咯咯直笑,時而眉頭緊蹙,時而雙拳緊握,完全沉浸在昊天的故事之中,她覺得自己沒有與昊天經歷那些往事,實在是自己的遺憾。

    「好了,故事也講完了,趕緊回去睡覺吧。」昊天怕婉婷疲倦。

    「還不困呢。再給我講點你的故事」戀愛中的人總有說不完的話。

    「我的身世你都瞭解的差不多了,對於你的身世我還不清楚呢,公平起見,你也給我講一講吧。」昊天也想和婉婷多呆一會。

    「我哪有你那麼多故事啊!我打小就在趙家,父母親在我剛剛懂事的時候就相繼去世了,伯父的一雙兒女都比我大,我自小跟著家裡請來的私塾先生一起讀書。因為父母去世的早,無論是家裡的僕人還是外面的鄉親,對哥哥和姐姐都比我熱情,我就生氣發脾氣。伯父伯母還有哥哥姐姐到總是讓著我,時間久了,我反而習慣了做蠻橫小姐。」婉婷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禁輕聲歎息。

    「長了這麼大,基本上我和姐姐都沒出過遠門。除了讀私塾先生指定的書目,前兩年大伯還請了一對俄國夫婦教我們,男的教哥哥,他妻子就教姐姐和我。從她那裡,知道了很多外國的事情。外國的女子比中國女人幸福多了,她們可沒有那麼多的束縛。」

    婉婷說到跟俄國人學習的日子,總是充滿了對西方人生活方式的好奇和渴望。

    「外國人有什麼好?中國人自有我們的生活方式,不提外國佬了,給我講講你父母親的故事吧。」昊天很想知道婉婷的父母為何那麼早就離世了。

    原來婉婷的父親趙振廷在家排行老二,因為比哥哥趙振堂聰明伶俐,從小受到母親和祖父母的偏愛。他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又喜槍棒,與趙家來往的鄉紳們也都非常看好他的前程。

    關於當家人的位置,趙家曾進行了激烈的討論,最後因為趙振堂是哥哥,加之他雖稍顯愚笨,但也相對穩重,在趙振堂成年禮之後便開始幫著父親打理家業,這就等於明確了讓趙振堂做接班人的決定。

    雖然很多人都認為趙振廷比他哥哥能力強,但他自己卻更重視家庭的團結,自己不爭不搶。平時與朋友刷槍弄棒、彈琴吟詩、侍魚弄鳥,玩得不亦樂乎。

    長輩見他不思進取,玩物喪志,一方面對他痛心疾首,三番五次勸導;一方面也慶幸選了趙振堂作為繼承人,更加注重對趙振堂的培養。

    趙家兩兄弟的婚事可是忙壞了媒婆們,有閨女的大戶人家都希望能把女兒嫁到趙家,紛紛找媒婆給搭橋。經過精挑細選,兩個兒媳婦既讓趙家滿意又令外人羨慕,一個端莊賢惠,成了趙振堂的賢內助;一個溫柔善良,與趙振廷琴瑟和鳴。

    婉婷的母親與丈夫一樣,屬於雖有才情卻淡泊名利之人,入門後一面與丈夫陶冶性情,一面謹遵孝悌之道,使得長輩們逐漸理解了趙振廷的安逸。

    趙振堂的妻子入門三年,生養了一兒一女,振堂的祖父母看到家業越來越興旺,都十分高興,怎奈年歲不饒人,二老相繼辭世。

    二老的辭世都屬於喜喪,但晚輩們難免有些惆悵。婉婷的出生讓趙家人很快就從哀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婉婷六歲之前,趙家在當地成了人們羨慕的幸福家庭,但一個日本浪人的到來卻讓這個幸福的家庭盈滿則虧。

    婉婷六歲那年,一個出生在庫頁島日本漁民家庭的日本浪人——瀨戶川太郎來到了縣裡。他早年參軍,在朝鮮呆過。退役之後整天游手好閒,因為自己會幾手功夫,帶著兩個同樣好吃懶做的傢伙一起來到中國。

    他們就是想到這裡來作威作福,他們利用當地一個親日的鮮族——玄真善的幫助橫行鄉里。因為軍閥混戰,當地政府又鑒於對日本人的忌憚,對此事漠不關心,這更加助漲了瀨戶等人的囂張氣焰。

    他們逐漸不滿足於偷雞摸狗,開始直接到大戶人家要錢要物,幾個鮮族婦女還被他們給糟蹋了,一時間,鄉親們像對待瘟疫一樣躲避他們。

    趙家當然也沒能倖免,屢次被他們敲竹槓,老爺子一直忍著,但趙家的兩兄弟卻憤憤不平,因為怕父親生氣,所以也只好忍耐。

    人的毛病往往都是被慣出來的,瀨戶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他們居然在縣裡安頓下來,而且提出來,要趙家等一些大戶人家每年拿出一半的地租供養他們。

    他們最後一次到趙家來的時候,瀨戶甚至對趙家的兩個媳婦動手動腳,趙振廷覺得必須要除掉這幾個禍害才能保住自己的家族。

    他召集了幾個往日裡跟自己耍槍弄棒的朋友,大家一拍即合,為了替相鄰除害,幾個人夜裡闖進了玄真善家。當時三個鬼子和玄真善正在喝酒,對幾個凶神惡煞的到來毫無準備,不到一刻鐘,他們就都被料理了。

    出於善心,他們沒有對玄真善的妻兒下手,但玄真善的妻子卻在第二天告發了他們。為不連累朋友,保住趙家,趙振廷將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當時的軍閥政府見畢竟死了三個日本人,最後只好判了趙振廷死刑。由於張作霖政府與鬼子面和心不合,對其餘的人並沒有深究,鄉里人對玄真善的妻兒恨之入骨,大家一起將玄家的房子給推倒了,玄真善的妻兒活活被壓死在倒塌的房屋下面。

    趙振堂知道弟弟是為趙家犧牲的,下決心要照顧好弟弟的妻小。可自從趙振廷被槍決之後,家裡蔓延著傷心的情緒,父母痛失愛子,**心如刀割。一年之內,趙家四口奔赴黃泉,趙振堂夫婦承受了太多的傷悲。

    婉婷作為一個不滿七歲的孩子,開始並不懂得死亡的意義,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才越來越感受到失怙的痛苦。每當回憶起那些父母疼愛自己的片段時,更添許多傷感。

    昊天覺得相比婉婷,自己已屬幸運。昊天聽得認真,竟不知何時已將婉婷抱在懷中。雖然情意綿綿,但昊天還是勸婉婷趕緊去休息,夜已經很深了,明天他倆還要繼續趕路。

    夜裡婉婷又夢見了自己的父母,她想告訴二老,自己已經找到了意中人,今生有托;昊天卻輾轉反側,告訴自己一定要善待婉婷。

    第二天早上,婉婷早早就來敲昊天的房門。

    「天哥,昨晚我夢見我的父母了,我告訴他們,我找到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了。」婉婷又投進了昊天的懷抱。

    「婉兒,你放心,這一生我只對你一個人好,雖然現在我給不了你以前那些享福的生活,但等咱們打跑了鬼子,我一定要讓你舒舒服服地過日子。」

    「只要你對我好就足夠了。」婉婷感到了被愛的幸福。

    他們兩個人擁抱好一會兒,相戀的人總是如膠似漆。但時間不可能停留,當你深陷幸福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時光真的是太匆匆。

    「婉兒,咱們還得上路了,趕緊吃早飯吧。」

    昊天哄著婉婷趕緊吃過早飯,結了賬就又上路了。

    趙振堂和岳文是到家的時候,昊天他們已經走出去一天了。嬡婷見過父親之後,便把婉婷與昊天出走的事情告訴了父親,趙振堂大發雷霆。

    嬡婷等父親火氣稍微小了點,跟父親說道:「爹,您老千萬別生氣,他們倆出走是我的主意。我和耀華之所以恩愛,就因為我們相互瞭解。妹妹和馬兄弟日久生情,將來必然幸福;而周家公子和妹子完全不瞭解。妹子自小失去雙親,如果婚姻再不幸福,我們如何對得起走了的叔叔和嬸嬸呢?」

    「一派胡言,難道我就是愛面子,就不是為了婉婷好了嗎?這個馬昊天是很仁義也很能幹,但這麼長時間我也觀察過了,他還是比較魯莽的,年輕好勝,這些還都好說,關鍵是他胸無點墨。而你妹子跟你叔叔嬸嬸一樣頗具才學,他倆以後真生活到一起,能夠和諧嗎?門當戶對你又明白多少?」趙振堂被氣的一時說不下去了。

    「婷妹,岳父大人說的極是,你雖愛妹心切,也不該縱容他們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為啊。」岳文也責備起妻子來。

    嬡婷狠狠地瞅了丈夫一眼。「爹,都已經這樣了,您生氣也於事無補,凡事您就往好處想吧。天下不般配的夫妻多了,又怎能斷定別人都不幸福呢?」

    「強詞奪理,讓你多讀了幾年書,你就學會這些了嗎?」趙振堂被女兒對自己的不理解非常生氣。

    「好了,凡事上天自由安排,老爺就算你是對的,但路都是要自己選的。我們不能替別人安排人生,就算是自己的兒女也不行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都這樣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嗎?婉婷的路讓她自己走吧,對了咱們就祝福;錯了,咱們就包容。」趙夫人柔聲勸解道。

    「嬡婷,此事你做的確實欠妥,婉婷的幸福不是你的幸福,你又怎麼能替她拿主意呢,還不趕緊給你爹認錯。」

    趙夫人的一番話雖然不長,但句句都說在要害。

    「爹,您原諒女兒吧,娘說的在理,我確實不該慫恿她。」嬡婷平靜地想一想,自己卻有不妥之處。

    「唉,你娘確實說的沒錯,路是靠自己的雙腳走出來的,但願他們倆個能有個好結果吧。」趙夫人的話對安撫丈夫的情緒一直有效。

    昊天顧著趕路,婉婷卻不急,她欣賞著路上的景色。一會兒讓昊天看山邊的楓葉,一會兒又讓昊天看天上的蒼鷹。

    「天哥,馬上咱們就要路過長春了,咱倆到城裡去逛一逛吧,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來了呢?」

    昊天深知婉婷為自己放棄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希望盡量滿足婉婷的要求。

    「好吧,不過說好了,逛完長春,咱們可不能這麼拖拉了,這兵荒馬亂的時候,還是盡早找到義兄為好。」

    「天哥,還是你對我好,得勒,我一定聽你的,逛完咱們就抓緊趕路。」婉婷笑嘻嘻地說。

    兩人策馬向長春城趕去,這一逛,竟有一段不小的奇遇。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