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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上)章 驛路奇遇 文 / 海上雲

    長春城就在眼前,婉婷用馬鞭照馬屁股狠抽了一鞭子,千里馬叫了一聲之後,撒歡向前衝去,昊天在後面打馬緊追。

    長春如今是一派繁華,西元1932年,偽滿傀儡政權正式成立,長春被定為國都,更名為「新京特別市」。

    由於歷史原因,長春留下了中、日、俄三種文化的印記。自從偽滿建立以來,長春作為鬼子的橋頭堡,遷居來了大量僑民。這些僑民居住地相對集中,長春城逐漸形成了以「大同大街」為界限的中日分化的空間格局。長春的人口從偽滿建立前的13萬多迅速增加,到西元1944年,人口已超過89萬。

    偽滿期間,長春的工商業也得到了迅猛的發展,但普通的長春百姓卻過著艱苦的生活,繁華背後,更多的卻是中國尋常百姓的心酸。

    昊天和婉婷走在大同大街上,沒到過大城市的婉婷一下子就被眼前的繁榮景象亂花了眼睛。

    「天哥,你看多熱鬧啊,這比家裡可好玩多了。」婉婷開心極了。

    「婉兒,咱們要不先找個地兒把馬栓好了,吃口飯再逛吧。」昊天想乾脆就好好玩一回。

    「好啊,今天咱們一定得好好逛一逛。」

    說著她把馬的韁繩遞給昊天,自己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長春城裡很多新鮮事物是她以前未曾見過的,她東看看、西瞧瞧,興味盎然。

    他們走出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家帶客棧的酒家,門前車水馬龍,生意興隆。

    「二位客官,到店裡來瞧瞧,往前走,您就找不到像我們家這麼好的客店了。」店小二看到昊天他們在找店,又牽了馬。

    「行,你給我們的馬好好喂喂,再給我們來兩碗陽春麵。」昊天說著把馬韁繩就遞給了店小二。

    「您二位是打尖兒啊?」小二問道。

    「看情況吧,如果我們逛完的早,還要趕路呢。」昊天答道。

    「不住店餵馬,得加錢啊!這可是店裡的規矩。」

    「別囉嗦,加錢就加錢,趕緊給我們做面。」婉婷嗔道。

    「小二哥,這新京最繁華的地方離這兒多遠哪?」昊天吃麵的時候向小二打聽著路。

    「出了門再往前走不多遠,您右轉,往商埠地去,離這也就三四里路。客官,今天你們可是來著了,今天是咱們滿洲國的斗蛐蛐大賽就要收官了,到時候連皇上都要蒞臨賽場的,熱鬧著呢。您二位應該不是為這個來的吧?」

    「什麼?斗蛐蛐大賽,什麼時辰開始?看來我們真的來對了。天哥,咱們今晚兒就住這吧。趕緊吃飯,吃完飯,咱們就去看比賽。」

    婉婷一聽說斗蛐蛐大賽整個人都興奮了。

    「好好好,小二哥你給我倆安排兩間客房,看完斗蛐蛐我們回來住。」昊天也對這個大賽充滿了好奇。

    「您就放一百個心吧,肯定讓您二位滿意。哎,我們可沒這個眼福,您二位回來,順便也給小的講一講。」小二對不能看到這個熱鬧很是遺憾。

    婉婷生怕錯過了熱鬧,也顧不上自己的風度了,昊天知道她著急,自己也跟著趕緊把面吃了,然後匆匆就往外走。婉婷活蹦亂跳地拽著昊天,沒多久,兩個人就來到了繁華的商埠地區。這裡的商號超過了兩千家,各種叫賣聲、拉客聲真叫一個熱鬧。

    熱鬧的地方似乎永遠少不了丐幫,要飯的流民隨處可見。昊天正走著,一雙蒼老的手碰到了他的手臂。

    「行行好,給口吃的吧。」昊天一看原來是一位盲人。

    昊天因為自己失去了雙親,對眼前的老人心生可憐,於是就掏出一個大洋給了這個瞎老頭。他摸了摸大洋,用嘴吹了一下,把大洋放在耳朵邊聽音辨真偽。這個大洋讓他露出了笑容,他的手竟摸上了昊天的手臂,昊天本能地想推開老人的手。

    老人笑著說道:「好心的公子,您別看老頭我瞎了,我這也是最近逃荒糟了難。老頭我可是有名的摸骨半仙,讓我給你摸摸,我不跟你要錢,老頭子在家鄉除了摸骨有名,酬金也貴的驚人,如今落魄了呀。」

    老頭邊說邊開始從昊天的胳膊摸了起來,一直摸到頭部。昊天處於好奇,也就想聽聽老頭怎麼說。

    「公子你不是個平常人啊,從你的骨骼上看,你身上一定有功夫。嗯,這輪廓,鼻直口方眉心闊,公子你心胸開闊、辦事果敢,俠義心腸,好啊!唉,不應該呀…」老人說著說著臉上的表情從高興轉為了憂慮。

    「天哥,你在幹嘛呢?」婉婷發現昊天沒跟上,就跑了回來。

    「這位姑娘是您什麼人?」老人問道。

    「嗯……」昊天是不怎麼信命的一個人,也沒打算把婉婷和自己的關係告訴老人。

    「哎,公子,我眼瞎心不盲,摸骨從未失過手,你這骨預示著你開頭很好,但後面不順啊。莫為情癡、莫怕艱險。」

    「哦,您有話直說。」

    「公子,今天你遇到我,咱們算是有緣,送你兩句話。若是信得過老頭子,這兩件大事你一定要慎重考慮,保你飛黃騰達,晚年幸福,否則大不吉啊。」說道這裡老人頓了頓,他生怕昊天記不住。

    「娶妻莫攀枝頭鳳,從戎一生方有終。記好了嗎?公子人生有命、富貴在天,但人的命運會因為自己的選擇而發生改變,望你在人生的婚姻事業的大事上多考慮考慮我這兩句話。」說完老人就走了,他走的時候,搖著自己頭,顯然他覺得昊天不會牢記他的話。

    「什麼嘛?勸人不找好媳婦,勸人去打仗,這是什麼算命先生,胡說八道。」婉婷覺得這個老人就是一個騙子。

    「算了,算了,咱們趕緊去看熱鬧,別管他了。」昊天覺得老人好像是一位高人,但也認為老人的話有些玄乎。

    他們到達比賽場地的時候,看熱鬧的人已經人山人海了。今天是最後的角逐,經過前幾天的遴選,共有8位勝出者帶著他們過關斬將的愛寵來到決戰的賽場。

    今天的比試,設了四塊賽場逐對廝殺,直至決出最後的冠軍為止,而偽滿的傀儡皇帝溥儀和日本關東軍最高長官山田乙三都將親臨場地觀看決賽。

    蛐蛐又叫蟋蟀,古時亦稱促織,與油葫蘆和蟈蟈並稱三大鳴蟲,自古受到人們的偏愛,鳴蟲並非真鳴,而是靠羽翼震動發出聲響。

    蟋蟀的壽命極短,蟋蟀多於秋季成熟產卵,「若蟲」於次春孵出,蛻皮6∼12次而成熟。成蟲壽命一般為6∼8周,所以有人把蛐蛐也叫百日蟲。

    「促織甚微細,哀聲何動人?」古人也常用蛐蛐來感歎生命的短暫與脆弱。

    蛐蛐不僅善鳴,而且特別是好鬥。「底事清閒愛小蟲,重價得來藏玉城。交惡皆因爭異性,不惜搏鬥逞英雄。」

    本來蛐蛐相鬥也是因為搶地盤、爭配偶,但因其易怒好鬥的特性,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一種娛樂。

    我國自古就有斗蛐蛐的歷史,在宋代時已非常盛行,有「萬金之資付之一啄」的典故。蛐蛐的飼養和把玩在當時已經形成了體系,南宋奸相賈似道便著有《促織經》一書。宮廷內外斗蛐蛐一時蔚然成風。

    隨著愛好的人越來越多,斗蛐蛐便逐漸成了一項產業,有捉來賣的,有專門生產與蛐蛐相關的各種器具的,有組織斗蛐蛐比賽做莊開局賭錢的。

    人們經過總結,常稱蛐蛐為「三反蟲」,出自於古代的蟋蟀老譜。所謂「三反」是針對一般脊椎動物而言,蟋蟀有三個不同的特點。

    第一反是雌上雄背,一般動物交配是雄上雌背;第二反是過蛋有力,一般動物,雄性一交配體,力就不行了,蛐蛐正相反,雄**配完更能激發其斗性;第三反是勝鳴負不叫。一般動物相鬥,雄勝不鳴,輸了慘叫,而蛐蛐鬥勝了,雙翅振動高奏凱歌,敗的一方或者逃走,或者縮在一邊。

    經過多年的傳承,斗蛐蛐已是非常講究。一般體型大小差不多的蛐蛐才在一起角逐,因比賽的級別,所用的鬥場器具也差距很大。

    人們在蛐蛐爭鬥之前,除了好食好水之外,還常常要讓蛐蛐先進行交配,俗稱過鈴或過籠。只有公蛐蛐才打鬥,當蛐蛐進入格鬥場,主人用蟋蟀草對自己的蛐蛐進行撩撥,當蛐蛐的斗性起來後,兩隻蟋蟀牙咬腳踢,勝者振翅,敗者落荒,極具觀賞。特別是大賽,極品多、主人們的千奇百態,再加上有賭局,真是好不熱鬧。

    「蛐蛐大將軍」的四強賽晉級賽的四塊場地分設在四個方位,每塊場地都被用紅繩圈了起來,中央設有一張紅木方桌,桌上放有一個精美陶罐。

    四強賽的門票為大滿洲國現鈔100元或者一個大洋,進場的人並不多,因為更多的人都拿著錢等著看最後的決賽。進場的基本都是有錢人,當然還有設賭局的莊家。

    此次涉賭的莊家買通了鬼子,在正南方設有受注的賭台,賭台後立有八面旗子,上面分別寫著八個蟋蟀的名號,一號是黑旋風;二號是鐵將軍;三號是青獠牙;四號是鐵腿鋼牙;五號是東亞共榮;六號是豹子頭;七號是長清生;八號是八臂哪吒。每一個旗子前面有一個下注的箱子,箱子前面各有三人,一人寫注單,一人受注,一人維持秩序。

    這八個參賽的蟋蟀中有五個之前並沒有出過場,他們的主人基本都是玩蟋蟀的行家,生怕自己的寶貝在初選時出什麼意外,都是用另外的先鋒出戰,結果也一樣走到了現在。

    雖然有很多懂行的愛好者對這幾隻蟋蟀的出場都充滿了期待,雖然實力尚未體現,但也透著神秘,賠率似乎透著玄機,一號、二號、三號從名字斷定都是極品,賠率都不高;基本都在十倍左右;五號和六號賠率比較有吸引力,達到了一賠三十。

    前面亮過相的三隻蟋蟀:四號鐵腿鋼牙賠率是一賠八,是一隻非常被看好的蟋蟀;八號的八臂哪吒賠率達到了一賠五十,這是一隻大黃牙,非常善鬥,但斗蛐蛐中黃牙相對普通,往往是極少數的白牙和黑牙更讓人信賴,所以八號的賠率較高,賠率最高的是七號長清生,因為這只蛐蛐是勉強過關,最不被大家看好,賠率達到了一賠一百。

    除了七號旗,所有旗號的前面都是人聲鼎沸。莊家設局分為兩種賭法,上面提到的是最後奪冠的「將軍」賠率;還設有過關賠率,也就是晉級的投注賠率。

    一個偽滿官員將抽籤分組結果貼出之後,大家紛紛觀看、一個傳一個,大家議論紛紛。分組的情況是:一號黑旋風抽到了六號豹子頭;二號鐵將軍抽到了七號長清生;三號青獠牙抽到了四號鐵腿鋼牙;八號八臂哪吒抽到了五號東亞共榮。

    投注台也立刻熱鬧起來,投注四號和八號的人最多,因為之前優異的表現,大家普遍認為這兩隻蟋蟀至少可以戰勝當前的對手。

    八位主人也分別亮了相,其中有三人頗為引人注目,其中一位三十多歲身穿粗布衣服的山東大漢,身材不高,但十分敦實,他就是四號鐵腿鋼牙的主人;五號東亞共榮的主人是一個日本人,身著和服,帶一個黑邊眼鏡;七號長清生的主人五十歲上下,身材消瘦,穿一件青色長褂,手捋鬍須,十分淡定。

    四強賽最熱門的是八號和五號,因為是中日之間的直接對抗,很多人對之前見過的八號有信心,希望它能戰勝鬼子的五號;還有一部分賭徒,認為小鬼子或許有貓膩,就想利用這個機會賺上一筆。

    婉婷最愛玩,說什麼非要給七號下注,說主人氣質不凡。昊天也不攔著她,怕掃了她的興,誰知道這丫頭竟一下子往奪冠投注的箱子裡下了十個大洋。

    我說這位小哥,我們下錯了,趕緊給我們找回九個大洋?」昊天趕忙跟人家要錢。

    「哪有這樣的道理?買定離手這是咱們的規矩,開弓沒有回頭箭,說不定還就您能獨贏呢。」

    收注的人哪裡肯還錢,負責寫注的人問清了婉婷投的是「將軍」注,標明了如果長清生最後勝出,根據他們下注的錢數,將賠付黃金百兩。

    「婉兒你怎能如此胡鬧,咱們投一個大洋助助陣也就罷了,怎麼下這麼多呀?昊天還在埋怨婉婷。

    設局的莊家此次也是大手筆,為這八位主人也設立了獎勵,第一輪被淘汰的四人,每人黃金十兩;第二輪被淘汰的兩人,每人黃金二十兩;榜眼黃金三十兩,最後勝出的「大將軍」的主人將獲得黃金五十兩。

    「天哥,別那麼小氣嘛,你說咱們去看哪一場啊?」婉婷知道昊天對自己的任性和衝動有些生氣了。

    「我說咱們就去看李逵大戰林沖,你不是最喜歡梁山好漢了嗎?走吧。」

    說完婉婷拉著昊天就奔東北角而來。昊天還在那裡生悶氣,被她拽著走,也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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