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輕緩的和旋樂把我拉回現實,接起的電話,那頭聲音亢奮幾近是低吼,「蕭冷快回來,你爸在『z大醫院』。」
是奶奶的電話,掛斷電話,我駐立在墓碑旁回頭看著這一片夜色,死了,多舒服,什麼都可以不管。
從s市回到公寓已經是凌晨一點,我回房換了套衣服準備出門,july見聞聲響從房間出來問道:「穿這衣服去夜店,你腦子燒了吧?」
我有氣無力的扯著淡笑回應:「沒燒壞,我回z市,探病不是釣凱子。」
「你爸又光榮的住院了?」
在玄關換上細高跟鞋,回頭對她淺笑道:「我走了。」
「用不用幫你請假。」
「不用了。」
出租車上,看著兩側奔跑而過的綠化帶,我不自禁的回望過去的生活,八年前?五年前?現在?
真tm像狗血劇,煽情得像個bitch。
我不懂為什麼不幸都會發生在我週遭!我也不懂用什麼話去概括我遇到的這些事。
就如一年前,我爸海大軍被查出了骨癌中期,他二老婆兒子選擇了離他而去。
這對於我或許不是太壞的事,
就如現在,他在經歷眾叛親離後,我被世人想起。
但也絕對不是好事,
猶如,那一夜我提著水果籃前腳剛進病房,奶奶就仿若看到希望曙光一般焦急迫的問我:「錢帶來了沒有?」
我夾在悲與喜的隔膜,讓自己賤的更徹底。
我明白他們記得我,不是我的身份得到認可,只是他們缺錢了。
那一刻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只是木然的提著水果看著病床上臉色發白的海大軍和坐在床邊凳子上奶奶。
相對無言的三個人,或許是本能的生疏,或許是彼此存在的不滿,或許是真的連客氣一下的必要都覺得浪費,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
那夜,奶奶回去後,他悄然把頭轉向一邊,輕聲的開口:「你也回去吧,夜裡涼。」
或許這幾個字眼對我來說太迷人,或許這副沒有溫度的溫暖讓我覺得真實,或許這句溫柔像這幾年來我苦尋得不到一絲回應的親情終於有了回復,或許是我的滿足太過廉價,我和止不住的眼淚在床畔無言的陪了他一夜。
隔天,奶奶過來後,我把銀行卡給了她,告訴她「密碼是我媽生日,我要上班,先回去了。」
奶奶陪著我下來,在醫院門口的atm窗口和我分開,回j市的一路上我在想,或許我該學會滿足,學會明白,其實他們已經放下了海鷗接納了我,只是需要時間填補那個缺口。
我有求必應的處理這一份來之不易的親情。
可後來,奶奶罵我不懂人情世故!從來不會主動給海大軍打電話。
我覺得委屈,其實不是我不重感情,我只是真的不懂怎麼騙自己,他們對我還有除了給錢意外的感情。
奶奶說:「你過來也幫不上什麼忙,你把錢打過來就行了。」
這就話我翻來覆去想了一個月,我真的不曉得要從那個角度安慰自己,我存在過在他們的心裡,他們心裡是有我的。
所有的感情、所有的聯繫在我宏觀微觀分析得出的結論就是兩個字——給錢。
我氣過,哭過,想過,發洩過,也被後來無意知曉的july罵過,
可我的存在,除了給錢,還能做什麼?
july說:「一直覺得你是傻,其實你是賤,自作賤。他們要的是你的錢,不是你的人,你自以為花錢當孝心,他們就當你是冤大頭,你等著一輩子被他們當豬宰。」
她的話,我是贊同的。
我不欠他們什麼,生養我的不是他,供我上學讀書的也不是他,對我噓寒問暖的更不是他……
可我也不懂,心知肚明卻還是一條道的走到黑。
我對海大軍沒有什麼感情記憶,印象裡,他就是一個名詞,july在第n次聽到奶奶給我打電話要錢,我麻木的用手機轉賬時問我:「如果他死了,你確定你哭得出來?」
我的第一反應是好笑,怎麼會哭不出來?可沉默了幾十秒,我確定,確實哭不出來。
終於,在進一步的苦思冥想,深思熟慮後,我得出了結論:我這麼做只因為海鷗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死,他死了就剩我一個人找我媽了。
退一步簡單明瞭了:我們就是兩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