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跑回家,門依舊反鎖著,我知道它曾打開過,因為門口多了一隻行李箱,一個背包以及躺在垃圾桶裡依舊妖艷的三束玫瑰。
我跑下樓到小區胡同路的巷口找了個開鎖匠。
我想回家跟她談談。
告訴她,即使不要我了,也別趕我走,即使我不是親身女兒,我也要一輩子陪著你。
領著鎖匠上樓時,與拄著枴杖從屋裡出來的張婆婆正好碰上,她問我幹嘛去?
我告訴她,眼淚又不自禁的落下來。
張婆婆用滿是皺紋和老繭的手為我拭去眼淚,打發了鎖匠,讓我先住她那,說,我媽在氣頭上,現在別再惹她來氣,讓她自己靜靜,想通了就都好了。
可我,心急。
那夜,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我給她發了個短信,跟她認錯,告訴她我在婆婆家,讓她別擔心。
可一個多月過去了,晨昏定省一般的每日問候,道歉,都不曾有過回音,好似她不曾收到一般。
終究她不肯原諒我。
三月,雨下得特別的多,時而傾盆瓢潑,時而細雨綿綿,它像極了孩子的脾性,隨心所欲的操控著。
天台上,晨起的風肆虐著冬日的寒冷。
緩緩脫下外套抱在胸前,一件單衣,真冷。
迎面又襲一道冷風,不禁瑟瑟發抖,吸了吸鼻子,仰頭在空氣中呼了一口白氣,看著它慢慢的消失,把所有的情緒一同帶走。
俯頭,看著一顆顆移動的『黑豆』,他們總能把學校帶得生機勃勃,熱鬧非凡,好似,這兒就不曾寂靜過。
或許,只有我是寂寞的。
林雯冷藏了我,我冷藏了金范,然後,在這兒我就徹底的成了一個會說話的啞巴。
我不願主動跟林雯解釋什麼,我並沒有做錯或對不起她什麼。
她冷漠我也好,我可以名正言順的疏遠金范,不用在意解釋他總是疑惑看我的目光。
「不冷嗎?」我回頭,簡一北手插著口袋,帥氣的朝我走來。
我扯著一抹淡笑看他,心有點暖,原來,還有人願意和我說話。
他抽出我胸前的外套,為我披上,冷著一張臉:「一個多月,不說話,不回家,你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
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我看著天:「我挺好的。」
他不知哪來的無名火,「你就打算這麼折騰自己,去喚醒你媽或許還殘存的心疼嗎?」
他調查我!
此刻,我不想跟他討論這些只會讓我越來越煩的話題,我口氣不好的說:「你別管我行不行?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冷著一張臉粗魯把我從天台上拖走,一路疾步的把我拖進教務處辦公室,來勢洶洶的我們,並沒有受到幾位埋首忙碌工作老師的責罵,他們僅是抬頭看了一眼,又不慌不忙的繼續手頭的工作。
簡一北在座機上快速的按下一長串號碼,那串我爛熟於肚的號碼,我媽的號碼。
眼裡漸漸的迷上一層水霧,眼前的他,越來越模糊。
電話接通,他對著電話那頭說道:「聖訓高中部教務處,高三e班蕭冷家長,你女兒在學校暈倒了,麻煩你過來一趟。」
說完他把話筒塞給我,我用力的抓著話柄,期待著那頭傳來一吱半語都好,可是,沒有,它只為我響起了一片嘟嘟聲。
做什麼都不肯原諒我,我有那麼討厭,那麼可恨嗎?
我仰著頭看著天花板,努力不讓眼淚落下,我想微笑著跟他說聲謝謝,可是,好難。
他用力的把我拉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抱著我,「讓我照顧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