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薩娜坐在離若的身邊,用手撐著脖子,認真地端詳著身前的人。
「嘖,也不過如此嘛。」伸出手撩過離若耳旁的碎發,輕輕的別在耳後,烏薩娜順手便摸了摸離若的面頰,「年紀輕就是好,皮膚這麼滑。」
眨了眨那雙淡藍色的雙眸,烏薩娜將指尖緩緩地滑向了離若領口的扣子。
「世人常說璃國長公主十分暴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自顧自說著,烏薩娜瞇起了雙眸,指尖微動便已然解開了離若的領子。
「呵。」莫名的笑意展現在臉上,烏薩娜起身將已然昏睡的人扶到了床上,「你,就好好睡一覺吧。」
離若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只是……
揉了揉頭,離若有些頭疼地坐了起來,環視四周卻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哪?揉著額角,離若從床上爬了起來,可是卻驚訝的發現床旁並沒有鞋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離若皺著眉,看著並不乾淨的地,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腳,最終起身,光腳朝外走去。
這屋子並不大,所有的擺設也極為簡單,放眼看過去除卻必備的幾樣物件以外,再無其他多餘的東西了。
這是哪?
離若的腦海裡再一次冒出了這個問題,她分明是在山莊之中與烏薩娜飲酒,怎麼……怎麼就……
就當離若光腳站在門邊,準備伸手推開門的時候,卻是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外頭傳來,離若一頓,有些機警地閃向了一旁。而下一刻,緊合的房門,突然被狠狠地踢了開來。
為首的人穿著宮中守衛的服飾,腰間別著皇宮內衛的服侍,看樣子應該是宮裡的人。
離若眉峰一動,瞧著他那怒目而睜的模樣,似乎有什麼大事,為此離若也沒有出聲,只是安靜地瞧著她。
「將她捆起來!」當那人的目光定格在離若身上的後,他毫不猶豫地大喝了一聲,而身後的跟隨著的侍衛便一擁而上,將離若團了起來。
「慢著!」在那些人準備上前的那一刻,離若赫然阻止道。「你們是什麼人!」
「皇上有旨,將大理寺中的一干人等都捉拿起來,聽候發落!」為首那人,劍眉一豎,露出了一副凶狠的模樣,衝著旁邊幾個侍衛道,「還不動手!」
大理寺?
怎麼會來大理寺了呢?
就在離若思忖之際,身旁幾個護衛已然伸手扣住了離若的手腕,離若微微皺眉,不快地甩開了手。
「怎麼,還要反抗!看來謀害太后的人,便是你了!」為首之人見離若不服軟,已然將手按向了腰間的長刀,而下一刻,離若眸底閃過一絲寒意,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已然一個閃身走到了那人身旁,生生將那已然抽了半截的刀按了回去。
「你剛剛說什麼!」離若沉聲問道。
「你……大膽!你們還不過來——」那人皺緊了雙眉,剛想喝令他人將離若擒下,可下一刻他的脖頸之上便已然多了一雙手。
霎那之間,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死寂,而離若注視著在自己手下艱難喘息的人,一字一頓道,「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你……」那人掙扎了一下,可下一刻尖銳的趾甲便已然沒入了他的脖頸,而那只準備反抗的手也在「咯啦」一聲後已然不能動彈了。
那人疼的冷汗直流,而一旁的人看著也是心驚膽戰。
「再說一遍!」第三次說,離若已然沒有了耐性,雙眸之中的狠戾嚇得一旁幾個人連連退了好幾步。
「你……怎麼,你要反抗?來人,將她拿下。」能夠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少,那人的眼眸也漸漸地冒出了鮮紅的血絲,最終艱難地依著記憶重複。
「不對。」離若瞇著眼,「你說,是我謀害了太后。」看著手下的人越來越痛苦,離若最終將手鬆開了些許,「太后怎麼了?」
那人已然沒了力氣說話,一個勁地在那喘息著,離若不耐煩地扭過頭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說,太后怎麼了!」
「太后……太后被……被人下毒身故了。」侍衛之中有個人哆哆嗦嗦地說道。
太后被人下毒?
這是怎麼回事?
實在是有太多的疑問了,離若沉著臉從懷裡掏出了那塊之前離肅給自己的玉珮,「皇上在哪?」
那幾個侍衛有幾個也是剛剛入宮,其他幾個本是瞧著離若面熟卻也不敢斷定什麼,如今見了這玉珮,霍得雙腿一屈便跪了下來。
\"回長公主,皇上正在大雄寶殿之內。\"
聽了這話,離若瞥了一眼癱倒在地的人,丟了一句\"傳召太醫\"後便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出了門,離若走到一半才發現自己沒有穿鞋,光著腳走在大理寺後院那用青石塊鋪就的路上,腳底已然磨的通紅,微微有些疼。可是離若根本顧及不了這麼多,她快步朝著大雄寶殿走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雄寶殿裡擠了不少人,當離若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忽的就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樣的感覺,有點兒不太好。
離若說不出來,平日裡別人瞧自己的時候都是帶著敬畏的,而如今他們的眼神則是……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扭過頭用那種讓人覺得分外不舒服的眼神看著離若,而眾人的怪異讓一旁的離肅也從深思之中抽離,緩緩地扭過了頭。
「皇姐。」離肅看著離若,模樣有些激動,「皇姐,你這一晚上都去哪了?」
「我……」離若也不知道,她也很想問一問,這一晚上,她是去哪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的?
「皇姐,這身打扮還真是有些怪異呢。」就當離若皺著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卻是聽到雲霓清朗的聲音自離肅的身後傳來。
離若看向雲霓,忽的心底一寒,隱隱感到了不安。
因為,在雲霓的臉上,離若看到了那久違的勝利者才有的笑容。
「是她!」離若根本來不及細想,這一回她連口都沒有開,旁邊就突然冒出了一個小沙彌,指著她道,「就是她,我認得她穿的衣服。」
離若低著頭看著自己一身裝扮,的確是有些可笑。
她剛醒過來的時候便已經發現了,這衣服不是自己的。當時沒有在意,如今看來卻是……
「就是她,昨晚我便是看見她偷偷去了後廚房!」
那小沙彌倔強地指控著,而離若卻是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於是有些不解地看向了離肅,而離肅皺緊了雙眉,抿唇想了許久後才問道,「你可看清楚了?」
「一定沒有錯,這衣服我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小沙彌再一次如此肯定的說法,讓離肅本就皺緊的雙眉一下子就揪在了一起。
「皇姐……」離肅剛開口,卻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於是便頓在了那裡,不上不下。
雲霓在一旁瞧了,便所幸揚著笑走了過來,擺出了那一副母儀天下的模樣,質問道,「皇姐,你倒是說說,昨夜你去哪兒了?」
離若本是開口準備解釋,但話剛到嘴邊卻是被她忍了下來。她斂去臉上的表情,掃視過周圍所有的人後,忽的沉下了臉,厲聲道,「皇后即便是要審問我,也只是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什麼事情?發生什麼事情了皇姐難道還不清楚嗎?」
雲霓語帶諷刺,離若只當未見。
「離若不知,還望皇后說明。」
雲霓冷笑著甩袖,「太后昨夜服藥之後身故了,太醫查出太后所用之藥內被人下了毒,而昨夜守寺的沙彌指認是皇姐昨夜偷偷去了後廚房。」說著,她頓了頓,轉頭看向了離若,「皇姐,你要本宮說明什麼呢?」
「就一件衣服便能指認我了?」離若不怒反笑,伸手扯了扯身上那件衣服,「那他瞧見我的樣子了麼?若是沒瞧見又怎能斷定是我所為?」這一切,著實有些可笑。
「皇姐,本宮知道你一直對太后心有芥蒂,因為一直覺得當年前太后被打入冷宮的事是因為太后的關係,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太后待你也不薄,你實在——」
「夠了!」沒等雲霓說完,離肅已然皺著眉打斷了她的話。只見離肅負手轉過了身,面對著佛祖靜默了許久之後,才沉聲道,「太后被下毒一事,尚有很多疑點,皇后不可因片面之詞而對皇姐出言不遜。」
「皇上——」
「朕說了,此事疑點眾多,不可就此輕易下定論。」離肅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朕相信皇姐,相信這一切不會是她所做。」
「皇上,文武百官可都看著呢。」雲霓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離肅恍然未聞繼續道,「但如今皇姐有此嫌疑,朕絕不偏袒!」說著,轉身面向了離若,神情痛苦卻又堅定到,「來人吶,將長公主拿下,囚於天牢!」
離若看著離肅,沒有多說什麼。
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他沒得選擇。而此時的她,對於任何指控都百口莫辯。
因為,她根本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