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切都是在壓抑著,一直等到了柳千雁、吳倚蘭和王雅東從洞穴山頭上回來的這一天。幾個夫人合計著,現在月弒夜應該死了!無崖子和南宮月凡也算是順帶遭殃。尤其是那個無崖子,死得稍微可惜了點。
不過斬草要除根,幾個夫人心下得意地就準備起來,要開始將月弒夜的侍衛、丫鬟、婢女以及手底下服從於她的那些掌櫃們統統剷除,這樣才能天下太平,高枕無憂!
「你們倒是出出主意,現在要怎麼決絕月弒夜的黨羽?」柳千雁伸手悄悄了桌邊沿,頓時一陣疼痛。
這才想起來,這個是石桌,不敲不知道,一敲都快疼得手骨斷開一樣。誰知,看到自己微微泛紅的關節指。反而激發了她的靈感。
「誒!我們就叫那些個被派出去採礦的月弒夜的侍衛,一個個都直接用手挖,說是這樣才能不損壞靈石的靈力!要是聽呢,就疼死他們,不聽就打死他們,反正現在月弒夜不在,什麼事情都是我說了算!」柳千雁霸道地開口。
陰森地笑容,異常邪佞地雙眸,看一眼便讓人感覺到徹頭徹尾的寒意。所以說寧得最君子,不得罪小人……
「好……姐姐的主意真是好啊……」吳倚蘭識趣地拍手稱讚,現如今已經是大夫人的天下。哪裡還有她們說不好份?
「呵呵……可是我聽說那個冰心,還在皇城的門口等著三公主,要是被她等到了,我們的計劃豈不是就破產了?」王雅東不無擔憂地說道。
聞言,柳千雁微微皺起兩條細長的眉毛,幾乎是柳眉倒豎的樣子,怒斥道:「你沒長腦子啊?那個冰心才多少修為?月弒夜殺不死,那個小丫鬟難道也殺不死嗎?」
話音才落,眾人臉上便是一片恍然大悟的樣子。
如今月弒夜不在了,這個大夫人做事果然狠戾,殺人都這麼明目張膽了。
「最後便是那十八個商舖的掌櫃,等老爺回來,我們就跟老爺報喪,說月弒夜死於非命!然後內務大權還是會交回到我的手上,這些掌櫃們識相的還好說,不識相的,哼哼……」柳千雁捏著自己的拳頭,重重地往石桌上一砸。
桌子上的菜餚就被被砸得「嘩啦啦」直響。過了一會兒才停下。可是,聲音大雨點小,除了震懾到了石桌周邊的人之外,皇甫少剛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好了,事情便就這麼決定了,明日我們就開始收拾那些月弒夜的黨羽,等到大功告成那日,我們就大擺慶功酒!以後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對,對對,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哈哈哈……」
眾人一片歡騰地高高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提前慶賀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滿滿的得意之色。雙眼綻放著精光,異常興奮。
這邊歡歌笑語,那邊城門口的守衛旁邊,冰心抱著自己的雙腿,蜷縮在城牆下的一角。臉上的淚痕已經乾涸。髮絲鬆散凌亂,一臉憔悴的神色。眼睛周圍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認準了死理地要等到三公主出遊……
南宮婷玉笑嘻嘻地朝著皇城門口晃悠了一圈,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這麼執著地在這裡三天三夜。可是依然無法感動她的鐵石心腸。對於她來說,月弒夜的死活根本不關自己的事情。
「怎麼,死丫頭還不肯走呢?哈哈哈……等到死吧!」南宮婷玉叉著腰,鳳眸狠瞪著冰心。
「我,我沒有得罪過你,為什麼你就是不讓我進去找三公主……」
冰心哆哆嗦嗦地說話,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因為太冷。抱著膝蓋,還是渾身凍得發僵。又冷又餓的身子,連唇瓣都開裂得一說話就滲出血來。艷紅的血流淌下來,在慘白的臉上異常刺目。
「因為你是月弒夜的丫鬟,都是該死的,她搶了我姐妹柳月嬋喜歡的男人,便是活該!哼……最好她這次出事死了,不然,我一定也會派人去收拾這個妖孽,害人精!」南宮婷玉惡狠狠地說完。
扭頭對著看守城門的侍衛叮囑道:「不准放她進去,要是三公主經過,就將這個臭乞丐轟走!」
城門口的守衛何時見過高貴的四公主對自己說話,一時間高興得找不到北。連連點頭說道:「好呢,我們一定照做!一定照做……」
等到南宮婷玉回去自己的寢宮,這邊門口的守衛,斜睨了一眼冰心。
搖頭歎息道:「挺好一個黃花大閨女,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活活的要把自己渴死、餓死、凍死,還真是少見……」
依然蹲在城門口的冰心已經聽不清這個守衛說的話,只感覺眼前一片黑。氣都喘不上來,彷彿靈魂已經悠悠然飄離了身體之外,馬上就要去看自己在天府中的老爹、老媽……
「砰……」
才想到自己的爹媽,冰心便直直挺著身子倒了下去。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一聲重重的撞擊聲。一會兒的功夫,便在那片地上留下了一片血漬。如此疼卻依然沒有見她半點反應,看起來像是已經去了……
「誒喲!說死就死啊?可別死在城門口啊……多添堵啊!」守衛說著話,急急忙忙地喚人。
他準備將冰心挪到離著城門口百十米外的野地,埋了去算了。而看到冰心被兩個城門守衛抬出去,準備到郊外掩埋。牆角下的皇甫少剛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如此正好,省了自己不少事情。
放心之後,便直接轉身,離開了這個城門口,回去給三個夫人稟告。自然是斬釘截鐵地說冰心已經死了。
只是,他沒有看到,在冰心才將將被抬出城門口的時候,便被一個白衣男子攔住。說是冰心的夫君,現在來領屍體。說著話的功夫,還塞了些銀兩給兩個守衛,順利地將冰心背了去,消失在郊外的某處……
綵鳳山山頭,啞叔辛辛苦苦地用鏟子扣出了一塊監測出含有靈石的原石,正準備往自己的籃筐裡丟。卻被人狠狠地一腳丟開。
「喂,老東西,你這樣採集的靈石,早就被磨損得沒有靈力了!最近上頭說了,要改用手挖,聽見沒有?」
看守狠狠地呵斥著,見啞叔沒有反應,一張臉陰沉得就像是要下雨一般。登時就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嘿,老傢伙,你還敬酒不吃吃罰酒呢哈?看我不好好收拾你!」看守言罷,高高抬起自己的鞭子,照著啞叔的脊背就要抽去。
啞叔眼疾手快,一把手抓住了守衛的手腕。用力之大,頓時就讓守衛的臉都憋紅了起來。
「好你個老東西啊,竟然還敢還手啊……你,你,你難道不想要小玉的命了?那幾個丫頭現在都被夫人關押在隱蔽的地方,你要是不聽話,既沒有大小姐可以罩著你,也會害死了你的那幾個丫鬟朋友,到時候……」
守衛的話還沒有說完,啞叔便倏然收手。速度之快,讓守衛始料不及,整個身子狠狠朝著前面墜下去。人磕在石頭上,牙齒磕落了一顆。疼得直叫喚。抬起手照著啞叔的脊背狠狠地抽了兩鞭子,衣服破裂開來,血肉模糊的幾道長長的鞭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啞叔咬了咬牙,哼都沒有哼一聲。渾如刷漆的劍眉緊皺著,悶頭真的開始用手指去挖石塊。堅硬的石塊,在啞叔的靈力催動下,還是可以撼動的。只是畢竟是血肉之軀,扣石塊久了,便磨破了皮,一停下便被守衛接著打。敢反抗便拿小玉、小霞和冰心他們做要挾。
如此逼得啞叔的一雙手都生生磨得見骨……慘不忍睹!
不過是半天的功夫,啞叔也是靈力耗盡,傷勢嚴重,身子一倒,整個人便滾下了山去。
「不好啦,有人掉下山去了啊……」
「是誰啊?啊?啞叔啊?快救人啊,快救人!那是月府的元老了,多少神石都是出自他的手下,怎麼會……」
有人趕過來,急急忙忙地丟開鋤頭,準備下山救人。守衛卻將長鞭一橫,恐嚇地開口說道:「都給我住手!誰敢下去救人,就都跟啞叔一樣,用手指給我挖靈石!」
話音落,眾人才發現,在啞叔挖靈石的那個地方,血粼粼的一片。粘連著皮肉的石塊,看一眼便令人膽戰心驚。誰都不敢再多說一句,灰溜溜地提起自己的鋤頭,埋頭去繼續開挖靈石。
守衛等到人走後,反而興致勃勃的樣子,歡天喜地地去了山下休息的工棚。在那裡修書一封,寫給皇甫少剛的。裡面說啞叔已經死了,讓三個夫人放心。他永遠忠於夫人們。
等到信箋寫完,綁上了信鴿的腿,看著信鴿幽幽飛遠之後。他的笑容還沒有持續多久,眼睛變陡然睜大。一聲呼喊都來不及,整個人便被一道人影伸手迅捷地化開了脖子。鮮血入柱,洋洋灑灑地灌溉了他面前的整個信箋紙……
而在凝碧灣,小玉站在冰涼刺骨的河水中。河水淹沒了她的腰際。而她還咬著牙,用自己一雙行醫問診的手,沒有停地下河摩挲著。只要稍稍有風吹過,小玉便凍得幾乎要僵硬了去。大秋天,連續三天都是在這裡挖靈石。即使是一個壯年男子也受不了。何況小玉天生孱弱,沒有一會兒的功夫,整個人直直栽倒在了河水中。
「噗通……」
「糟糕了,有人掉河裡了!」
「是啊,那是小玉,別管了!這幾天守衛變著法子的折騰她,誰要是幫了她,誰就倒霉……」
「哎呀,真是可憐啊……好好一條人命……」
「別可憐了,要是你去幫了她,你也就沒命了!噓,繼續幹活吧……」
幾個女子,站在岸邊遠遠看著,心不在焉地挑揀著岸邊的原石。那水中的原石,少之又少,一般沒有人會到水中挑揀。只是這裡的守衛非要逼著小玉下河,下去了還不讓上來。這三天三夜的,是人都受不了……
沒有一會兒的功夫,便看見小玉的身子順著河水,緩緩流去了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