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斗室之內,溫度反而攀升了,是件反自然的怪事。除了一條寬而長的大毛巾之外不著片縷的何當歸,依然覺得很熱,最讓她無法規避的熱意,來自於孟瑄銳利晶亮的注視。
窗隙中過去的一道風,異常善解人意地吹熄了四盞青瓷罩燈,讓室內轉暗了兩分,只剩兩根小臂粗細的纏金紅燭,寂然吐著流動的紅。
幾名丫鬟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將她一雙纖細的手臂也「捆綁」進毛巾裡了,而她自始至終都滿心忐忑地思考著孟瑄的去向,並沉浸在那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帶來的強烈震撼之中,以致任由丫鬟們擺佈,最後就變成這種不能動彈的狀態了。唉,青兒救命,聶叔叔救命,誰能來救救她?
孟瑄披散頭髮的樣子,透著幾分野性不馴,一雙大掌捋過他滴水的長髮,一下,兩下,三下,然後長髮就在騰騰的蒸汽中轉至半干了。
他的氣息雜然凌亂,一步步走到床邊,那上面擺著他朝思暮想的小妻子,不用塗胭脂也緋紅動人的面頰,比最潤澤的花瓣更馥郁柔軟的唇兒,有著他最思念的味道,一雙水汽氤氳的眸子,閃爍著驚惶的光,眨啊眨地凝望著他,要多可愛有多可愛。沐浴之後的牛乳馨香,似一寸寸相思入骨的魂,勾惹著他的每一分心念。
沒錯,這個他心心唸唸的女子,從此就要同他永不分離了。
結實強健的體魄,處處蘊滿力量,將嬌軀深深壓入床榻,一雙大掌緩緩放下紅紗帳,黑且亮的視線,放肆地逡巡過身下人嬌弱的身子,粉嫩的肌膚,微啟的唇瓣,以及因為驚恐而顯得愈發嬌小晶瑩的臉蛋。他愛惜地撫摸過她鋪散一枕的潮濕長髮,催動內力,如法炮製地以掌心的熱意將之蒸乾。
束縛她的毛巾被解開抽走,隨意拋出帳外,凝脂的香肌、光滑的肩頭、豐潤的雪峰、纖細的腰肢、修長的腿兒,全數暴露在他居高臨下的俯瞰視角下。
「清兒莫怕,我不會傷害你,只想帶你體會一些美妙的感覺。」他徐緩地捉住她的腳踝,分開她的腿兒,用膝頭頂開,告訴她,「只要你喊停,我就停下。」大掌溫習著他所熟悉的曲線。
「停。」
何當歸輕啟櫻唇,想試試他的話是真是假。卻沒想到這個字出奇的好使,她胸口和腰間的兩隻爪子果然聽話地停在了原地,而且一直擱在那兒不動,久久不動,以掌心燙著那一處的肌膚,讓她不禁產生懷疑,他根本就是想停在那兒的。
「呃,我的意思是,」她小聲解釋道,「我想讓相公你停下現在所為之事,然後平躺下來正常睡覺。」
她說話很小聲的原因,是因為他的面容離她好近好近,幾乎快要貼上來了。暖煦的氣息拂過她的眼睫,是他在低低發笑,一雙晶粲的黑眸,像狩獵中的野獸,將她鎖定為獵物,不錯過她的每一個表情。她鼓起勇氣,想用正氣凜然的視線控訴他的無良行徑,但見橙色的燭光透過紅紗帳照進來,令他的臉更顯俊美誘人。她忍不住看癡了一刻,旋即就抬手拍自己,呆看什麼呢!
一隻大手扣住她自拍的纖細手腕,高大懾人的男性身軀緊緊壓住她的每一寸肌膚,另一隻手掌則徹底違背了前言,放肆地在細緻敏感的肌膚上流連,撩起陣陣酥麻的浪潮,並深深望入她的眼底,彷彿正在欣賞她的戰慄與迷茫。孟瑄每一個霸道的舉動裡,都帶著更深層次的溫柔。
貝齒咬緊唇瓣,是她在克制自己發出羞人的低吟,然而漸漸鬆動的心防,卻無力拯救她出這一場陌生的**浪潮,這一名口稱愛她的男子的不解溫柔,化作一汪比湯浴更溫暖熨帖的春水,將她緩緩拖進去溺斃,而她竟不願意反抗。
灼燙的呼吸分開她的唇齒,他吮住她細嫩的舌尖,吞嚥下所有她不肯吐露的心聲,低聲誘導她說:「不用忍著,我的園子非常安靜,夜間一個外人都沒有,而且我的耳力尚好,任何人接近這裡我都能聽見。」
清眸中淚花滾滾,一顆顆滾過粉頰,自耳畔滴落在枕巾上。在那一雙火燙的大掌折磨下,她終於是發出甜膩而悱惻的低吟,在身上男子如火的雙眸下,怯怯如一名承歡的女奴,顫抖並翻滾著。不久之後,一雙纖美小巧的玉足倏然蹬直,登上了雲端的她短暫地昏迷過去,隱隱約約感覺到,他正用最灼熱堅硬的那一處,徐徐抵上她最沒有防備的濕潤柔弱。
全身掠過陣陣酥軟的清波,雙目緊闔著,咬唇等候那一刻的降臨。等了一會兒,卻遲遲不來,來自他的溫度,道道流竄進她體內。她不安地扭動了一下,於是孟瑄才知道她已經醒了,低低喚著她:「清兒?醒了嗎?睜開眼睛,看著我。」粗糙的拇指輕觸,溫柔地拭去她粉頰上的晶瑩淚水。
羽睫輕顫著張開,她望進他的眼裡,那裡面清楚寫著濃濃情意,比任何時候都清澈明瞭,讓她一下子就讀懂了:這個男人愛護並珍惜她。
「清兒,我愛你,要你,要你一輩子。」
說著這些誓言的時候,他捧起粉嫩的臀兒,猛然一個挺身,灼熱的堅挺闖入她的柔嫩之中。
「啊~~」
脹滿的痛感拜訪了她,奪走了先前的一切甜蜜溫存。她捶打他的胸膛和肩頭,試圖推走這一副沉重厚實的身軀,「走開,疼死了,孟瑄你這個混蛋!」
「沈適,這是我的字,與你的『清逸』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從前每次到了這個時候,清兒你都這麼叫我。」他低聲附耳說著,並以薄唇封緘了她,汲取著她的每一分甜美,彷彿要把每一句話都哺餵給她,使她永遠不能忘懷。
怕重蹈上次船上的覆轍,他召喚起所有的自制力,才不至於激烈地要了她,然而當她的丁香小舌開始回應他時,當一雙白嫩的小手自有意識地攀附上他的雙肩,當修長的腿兒夾緊他的那一刻,他一切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統統都見鬼去了。就算天地之間,除她之外的一切都焚化為灰,對他也不再重要了。
伴隨著喉頭深處的一聲類似野獸的低吼,他開始了原始的律動,由慢及快地將綿綿不絕的歡愉灌入她的身子,使她流出更多的清淚,雙目一瞬不瞬地瞧著她,不願錯過她的每一個表情,一下又一下,在她的身上烙印著他的痕跡。
纖纖十指,全數扣進他肩頭的厚實肌肉裡,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可以稍稍紓解這樣多的狂喜情緒。
婉轉的女子嬌吟與低回的男子悶哼纏纏綿綿,在新房之內久久迴盪,紅紗帳飄飄搖搖,與跳躍的滴淚紅燭切分著光與影。因了書上一句「**一刻值千金」,孟瑄徹夜都不肯辜負這無價的**,從夜色未央到雞鳴天白,紗帳內的一雙人兒都捨不得分開,在和暖的春意中交疊起伏,就像前世或者更前世的某個時候,他們在碧玉竹樓裡的那一回那樣無度。
※※※
第二日辰時三刻,孟瑄終於搾乾了懷中人兒的最後一絲體力和神智,見她沉沉睡去,無論他怎樣放肆地擺弄佳人,都換不來她的半聲抗議了,他才終於起身下床,扯過錦被仔細裹好嬌軀,簡單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戰局,又換上一套洗藍銀繡長衫,束冠繫帶,少時就打點好自己,比昨日一身大紅喜服時更顯玉樹臨風。
不同於新娘子的虛弱,這名新郎官就像是那專吸精元的黑山老妖一樣,從她那兒採陰補陽了一番,變得前所未有的神采奕奕。真是傷天害理,善哉善哉。
側耳聽時,廊下有幾名丫鬟在低聲交談,話題圍繞著「老夫人都已經問過兩回了,該不該喚醒七爺和七奶奶」以及「那位齊公子帶笑的眼睛會說話」以及「齊公子的目光方才究竟落在哪一個人的身上」進行,爭辯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孟瑄精神極好,心情也極好,做什麼事都極開心,因此就興致勃勃地聽了一回以前從未聽過的丫鬟們的竊竊私語。
「別犯花癡了,你哪只眼睛瞧見他看你?」幾人同時發出了嘲笑。
「我的左眼和右眼同時看見的!齊公子他看的就是我,」一丫鬟不服氣地說,「只是他的餘光掃過你們一回,你們才覺得被他看到了。」
「別自作多情了,他看的明明就是你身後的那一棵梅樹,眼神兒飄得遠著哪。」又一個丫鬟說,「其實我覺得吧,他好像在聽哪裡傳來的聲音,並沒看咱們中的哪個人。」
第一個丫鬟不服氣地說:「院裡那棵梅樹都落禿了,有什麼好看的,他看的就是我,你們別嫉妒。」
第三個聲音笑道:「好了好了,別爭了,人家公子不過就上前問個路,就惹得你們這樣了,瞧香芝你那點兒出息,虧你還是打小兒一直服侍七公子的人呢。那位齊公子論起來也沒咱們的七公子俊俏,值得你這樣臉紅脖子粗的。」
原來第一個丫鬟的名兒叫「香芝」,孟瑄聽到此處,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哼,荷藕你說什麼風涼話,七公子的情況誰不知道,」香芝委屈地說,「他終年到頭都不沾家超過三回,統共加起來能有一個月,而且他,他……」
「他怎樣?」幾個丫鬟同時開口問。
我怎麼了?孟瑄興味挑眉,等候那個香芝丫頭的下。
「他……七公子他只好龍陽,不好女色。」香芝低低告訴幾名八卦的同伴們,「我是聽軍中回來的宋大哥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