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婚,關於凌湘兒沒和玄無冕圓房的消息不脛而走,在皇宮內被傳的沸沸揚揚。
天剛透亮,凌湘兒在容洛的伺候下換去一身霞披。
換上鳳袍,佩戴鳳凰金釵,站在銅鏡前的她對自己的裝扮不禁欣賞起來。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公主,可要出去走走?」容洛看凌湘兒心情不好,勸她出去散散心。
凌湘兒在容洛的攙扶下走到了外殿,她坐在椅子上,眼睛望著小軒窗外的秋風。年年歲歲月月,光陰如梭,轉眼春去秋來,天已近隆冬了,好快。
「公主,公主。」一旁站著的容洛輕微搖晃下凌湘兒的手臂。
被容洛打算思緒,凌湘兒回過神來。「何事要你打斷我的沉思?」
對於被打斷的思緒,凌湘兒有些不滿,她正想到南郡國的事,目前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被容洛徹徹底底打斷。
「看來你真是好心情啊,居然欣賞起美景來了。」進來的是宋玉翎。
她一臉如沐春風,看著凌湘兒的雙眸滿是輕蔑。
想到昨晚她和玄無冕雙雙倒在龍塌上的情景,凌湘兒心底隱藏起來的怒氣不由爆發。
對於宋玉翎的話,她不理不睬,眼睛依舊停留在外面的景致上。容洛見凌湘兒沒打算理會宋玉翎,她就安靜的侯在一旁,也不再出聲。
少頃,宋玉翎有些不耐。「看來你現在真把自己當成了皇后娘娘。」
「西霞國的一國之母的確是我凌湘兒,天下人人皆知。而你宋玉翎,不過是貴妃而已,屈就我之下。這是鐵錚錚的事實,難道姐姐想否認?」凌湘兒沉著應付宋玉翎。
想開了,要在後宮求生存之路,她必須要步步為營。經歷昨晚玄無冕送她的賀禮,等於是打醒了她。
宋玉翎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對明爭暗鬥認知不夠深刻,對運籌帷幄不夠瞭如指掌。
壓根沒料到凌湘兒會機靈的反將自己一軍,氣的宋玉翎衝上前揪住了凌湘兒的鳳袍大袖。
凌湘兒也不懼怕,伸手不輕不重,面無表情的揮掉宋玉翎的手掌。
「放肆,憑你也敢你對我動粗。來呀,給本宮拿下。就算本宮不掌權鳳印,畢竟是皇上欽點的一國之母,豈能任憑你指手畫腳。」凌湘兒鳳袍大袖重重一甩,眼底裡充滿了恨。
容洛暗暗叫好,對凌湘兒的轉變有了幾分欣慰。
狗逼急了會跳牆,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她忍了太久太久,久到逆來順受,久到忘了要反抗。任憑所有人踐踏,她是忘了,在南郡國她也是公主,在西霞國她是玄無冕的皇后,再不得寵也是主子。
宋玉翎對凌湘兒的反常滿腹疑問,一夜之間她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太監走上前想抓宋玉翎,她瞪大雙眼怒視一眾奴才。
「好大的膽子,本宮可是貴妃娘娘,皇上最得寵的妃子。凌湘兒,你不要以為自己當上皇后,就能站穩後宮之地,想得美。」有我宋玉翎在的一天,後宮永遠都沒有你管權的份兒。
誰掌權鳳印,她一點都不稀罕。
唯一她想得到的就是玄無冕的寵愛,有了寵愛,就能榮歸故里,能揚眉吐氣。救母妃脫離危難,這才是她最渴望得到的。
「容洛,送客。」凌湘兒不理會宋玉翎的囂張跋扈。
面對凌湘兒不客氣的逐客令,宋玉翎豈會戰罷甘休。
「你們都下去。」她對鳳儀閣內的候著的太監和宮女下命令。
容洛自然是不肯離去,凌湘兒知道宋玉翎今兒前來擺明了是耀武揚威。她也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只要宋玉翎說完自然會離開。
她對容洛使去一個眼神,「都出去吧!」
「可是皇后娘娘……」容洛猶豫不決。
「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凌湘兒的聲音不由撥高了幾許。
礙於無奈,容洛對凌湘兒欠身跪安,帶著一眾伺候的奴才走出了鳳儀閣。
寢宮內恢復了安靜,凌湘兒抬頭看了一眼得逞的宋玉翎,要她趕緊說明來意。
「有什麼話,現在直說無妨。」她可沒心思去猜測眼前人的心思。
宋玉翎毫不客氣,走上前坐在了凌湘兒的對面位置。
「我真是低估了你,以為表面柔柔弱弱的你逆來順受。豈料,那不過是你偽裝出來的假象而已。」她暗諷凌湘兒手段高軒,「聽好了,就算皇后之位被你奪去又如何,這輩子你別妄想得到無冕哥哥的寵愛。要是我肚子爭氣為西霞國誕下皇子,只怕你地位不保。」
凌湘兒越聽越揪心,宋玉翎說的也正是她心裡最擔心的事。
事情要是發展到那個地步,只怕她傷心都來不及。
不是她偽裝成楚楚可憐的模樣,是他們欺人太甚。為了保護自己,她唯有堅強的活著。
遇見玄庭佑轉變了她的想法,玄庭佑想過上與世無爭的日子,可生於皇室諸多事自是身不由己。他沒的選,她更是。
若非她是從南郡國來到西霞國和親的公主,那麼現在她就能同玄庭佑一起執手天涯。
而不是痛苦的困在深宮這座華麗的牢籠內,孤獨無依的等死。
「說完了?」凌湘兒從椅子上起身,臉上的表情看不透她的喜怒哀樂。
宋玉翎沒出聲,凌湘兒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匕首,她掏出匕首,狠狠一刀刺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站在原地的宋玉翎嚇得驚慌失措,放聲尖叫。凌湘兒的嘴角勾起,笑著握住了宋玉翎的雙手,然後讓她的手握住匕首的刀柄。
血,一滴一滴流下來,地上的血珠似寒冬裡盛放的囂艷紅梅花。
「你知道嗎?像我這種人,活著連命都可以不要,死又有何懼呢?」凌湘兒的聲音輕輕柔柔。
隨著宮門被推開,凌湘兒握住了宋玉翎的雙手。「不要,姐姐不要殺我。」
一屋子的太監和宮女親眼目睹宋玉翎握著匕首的手沾滿了鮮血,江玥沉著地走到宋玉翎身旁。
「貴妃娘娘,你怎麼可以殺皇后娘娘呢?」她說著把宋玉翎拉到了一旁。
容洛見到凌湘兒單手捂著被匕首刺中的腹部,疾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凌湘兒。
為了恩寵,為了母妃,她甘心墮落。這一仗,她只得靠自己。
哪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哪怕雙手沾滿血腥,她也在所不辭。殘羹冷炙,任人打罵的日子她過夠了,也過怕了。
母妃,湘兒好想你,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