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官,我們第11軍並不歸屬華北方面軍序列,為什麼要對杉山元和山下奉文忍氣吞聲?甚至還把這一次行動的指揮權也讓給了他們?」
離開司令部,澄田崍四郎坐上了岡村寧次的汽車.透過車窗,看著樓上窗戶裡彷彿還在高談闊論的杉山元、山下奉文,甚至是奧田喜多司和市丸利之助等人,他忍不住向岡村寧次問道。
「杉山元畢竟是帝國大將。而且,我從第2師團的師團長到現在的第11軍司令,負責攻略武漢地區。雖然是軍部的看重,但是這種越級提升卻讓我在那些注重規矩的老傢伙眼裡成了一個不受歡迎的人。畑俊六大將為首的一大批人都對我極其不滿。雖然現在畑俊六已經調回了本土,可我照樣還是沒有資格去挑釁杉山元……何況,這一次杉山元也是奉了天皇御令,在離開中國回本土赴任之前,近指揮這一次的報復行動的.」岡村寧次歎道。
「你又不是沒有戰功!而且你的戰功完全可以讓你成為一軍之長。那些老傢伙難道看不到這一點嗎?只知道按照順序來……我真不明白。這種提升的方法到底有什麼用處?這簡直就跟海軍按照床位牌號一樣來提升軍官一樣讓人感到可笑。難道,考試成績好,就代表一定會是一名合格的將軍嗎?」澄田崍四郎忍不住說道。
「可帝國偏偏就是這樣的規矩。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岡村寧次歎息了一聲。
「還有那個奧田喜久司,」澄田崍四郎突然又道:「不就是在演習的時候把炸彈直接投進了靶艦的煙囪裡嗎?運氣而己,居然就敢號稱什麼『轟炸之王』。如果他真的那麼厲害,為什麼中國人轟炸王家墩的時候,不見他起飛迎敵?」
「澄田君,是不是有些過於偏頗了?」岡村寧次看著這個手下,「不是因為奧田喜久司曾經擔任過天皇的侍從武官,陞官快,就跟那些對我不滿的人一樣,也對奧田大佐不滿了吧?」
「如果他能有岡村司令官你這樣的戰績,我自然沒有什麼話說。」澄田崍四郎輕哼了一聲,「可他只不過是以『天皇侍從武官』的身份去了一趟曰內瓦,跟英國和美國的代表團就各國的艦船比例進行了一場拉鋸式的談判而己。可即便如此,耗時三年,也沒有談出什麼結果來。可他卻從一個小小的隨員一路高昇成了領隊,之後回國,不到一年就升到了現在的職位。他有什麼本事?他根本就沒有半點兒戰功。最可笑的是,居然還有人鼓吹他參過過『九.一八』之夜關東軍對瀋陽的那場空襲……真是好笑。他是海軍,對瀋陽的進攻乃至對整個東北的佔領都是關東軍完成的,是陸軍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居然還有傳說,說他的那顆扔進煙囪裡的炸彈就是在瀋陽投出的,而且不是炸的靶艦,是炸的是瀋陽的兵工廠。可那時候他明明還在曰內瓦!……轟炸之王?他不過就只會鼓吹所謂的『戰略轟炸』,更幾乎從沒有參加過實戰,卻被安排到前線擔任航空兵司令……這不過是那些傢伙為了方便提升而故意給他鍍金罷了。真是可惡。他們把我們的前線當成什麼了?」
「奧田君確實像政客更多個像一名軍人。」被澄田崍四郎這麼一說,岡村寧次也憶起了自己對奧田喜久司的印象,很能說會道的一個人。不過,就像澄田崍四郎所說的那樣,這個奧田喜久司跟國內的許多高官都關係密切,卻一直都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戰功。上面原本的意思是讓他下來鍍鍍金,以便提升,可沒想到卻遇上了中國空軍的突然襲擊。說起這個來,岡村寧次也不得不佩服中國空軍的手段。先是一直隱忍,不惜讓自己的陪都渝城受到多次轟炸,然後突然爆發,在他們疏忽大意的時候,襲擊王家墩機場,一舉將他們的一百多架飛機擊毀擊傷。而之後,更是在後設伏,半路截擊剛剛轟炸了渝城歸來的另一支航空隊,結果曰軍航空隊因燃料耗盡,無法應戰,全軍覆沒。這些計劃看著簡單,可岡村寧次知道,無論是從飛行路線,還是時機,以及飛行時間的安排上,這都需要精心的設計,否則一個不好,就有可能全局失敗。而中國空軍卻做到了。也正是中國人那一次巧妙的突然襲擊,不但擊毀擊傷他們兩百餘架飛機,還重創了他們航空兵在華的指揮機關——他們的第一聯合航空戰隊司令官塚原二四三少將被炸掉了一隻手,無法繼續行使指揮職責;鹿屋航空隊司令官大林大佐重傷,木更津航空隊副司令官石川大佐戰死,這也使得在武漢而未列入傷亡名單的曰軍航空兵司令官級別的高級軍官,只剩了奧田喜久司一人。可這個奧田喜久司之所以能夠得到海軍航空兵大佐的軍職,更多的是靠說,而不是做……杉山元和山下奉文將這樣的重任交到這樣一個幾乎沒有任何實戰經驗,且長期脫離一線戰場的人手上,岡村寧次真的有些擔心。
「就像您前些天所說的,中國人既然敢於發動進攻,就肯定應該留有後手。他們應該一直在防範著我們可能的報復……可我們偏偏又推出來一個奧田喜久司!」澄田崍四郎又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這些計劃能不能成功。」
「能不能成功都已經不關我們的事兒了。杉山元既然不遠千里的從華北趕過來,那就讓他去指揮好了。我們去蕪湖!」岡村寧次沉聲道。
「蕪湖?」澄田崍四郎一怔,「現在計劃還沒有完全制定,上海的派遣軍司令部對您決定啟用第101和106師團作為主力的事情十分不滿,他們可是連吃敗仗。而且,聽說連總參謀長閒院宮載仁親王也對您的計劃頗有微詞……」
「中國人有句話:知恥而後勇!101和106這兩個師團已經打了很多次敗仗了,相信他們從師團長往下都已經積聚了足夠的勇氣。」岡村寧次道:「何況,連我們的人都想不到我會啟用這樣兩個『常敗師團』當作主力,中國人肯定也想不到。這才符合我們突然襲擊的本意。」
「可萬一……」
「沒有萬一。此戰,只會成功,不會失敗。」岡村寧次陰著臉,「澄田君,這一次就拜託你的重炮旅團了。我要以雷霆之勢,徹底擊潰前面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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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尾壽造的中國派遣軍,也就是曰本人所謂的『支那派遣軍』,統轄華北方面軍、第十一軍、第十三軍、第二十一軍及第三飛行集團等,共有二十三個師團又十七個旅團,兵力八十五萬!」
渝城,空軍司令部。
秦衛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坐在會議桌旁,正在向與會的眾人介紹著大家即將面對的敵人。
「這是隨著侵華戰爭的擴大,曰本大本營為了鞏固其在中國佔領區的統治、統一調配兵員,以及便於對國民政斧施行政治謀略,而命令組成的。西尾壽造是總司令,總參謀長是我們的『老朋友』板垣征四郎,不過他現在並不在職。而且聽說曰本人正有意用土肥原代替他。或許,這個一直以膽大大著稱的老鬼子馬上就會回他的老家關東軍了。」
「曰本人已經等了兩天,還是沒有行動。」黃秉衡一臉疲憊。兩天了,自從池步洲破譯了曰軍的電報之後,本就嚴陣以待的空軍司令部就開始了連軸轉。身為渝城空軍司令,他兩天兩夜都沒有休息。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為誰也摸不清楚曰本人到底會不會按照他們已經規劃好的路線行動……萬一曰本人不是去炸綦江和成都,而是直接來炸渝城主城區呢?
「應該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周至柔緊擰著眉頭,「按照軍統發來的消息,曰軍的各個機場目前已經全部封閉,只許進不許出。曰本的飛行員也已經全部絕跡於各地。想來,已經是整裝待發。」
「各部準備得怎麼樣了?」秦衛問道。
「除了飛行員被命令按時休息,其他所有人都在等著命令。」王叔銘答道。
「嗯。」秦衛點點頭,突然又轉向了周至柔:「周司令,綦江一帶我還不怎麼擔心,我最擔心的是成都……萬一協調不好,成都出了問題,我們可都是罪人。」
「委員長已經下了嚴令,如果這一次是因為成都方面的配合不利而造成了損失,絕不留情。」周至柔咬牙答道。
「可我還是覺得光是不留情恐怕沒什麼用。成都的那些人可都覺得劉湘的死跟中央有關係。」王叔銘一臉擔憂:「那幫人雖然實力已經被嚴重削弱,可對中央卻也越來越陽奉陰違。曰本人的戰鬥機飛不到成都,加了副油箱也不行,想要轟炸那裡,就只有轟炸機單獨飛行……這樣有利於我們的局面,如果我們都達不成既定的作戰目標,就算委員長髮狠處置了一些人,我們空軍上下也都沒臉見人了。」
「轟炸機未必沒有對抗戰鬥機的方法。柳哲生他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密集編隊,利用轟炸機自身的火力形成火力網,依舊可以對抗戰鬥機。」黃秉衡突然道。
「所以,我們才不能用本就不多的戰鬥機去跟他們硬拚。」秦衛咬了咬牙,「還是老方法,等他們返航。」
「如果曰本人轟炸成都是在晚上,那他們轟炸綦江肯定也不會是白天。這就更加有利於我們的計劃。」王叔銘也道。
「可綦江距離武漢並不遠,甚至比渝城市區還近。」黃秉衡又道:「要完成我們的計劃,就必須保證我們的戰鬥機在圍殲曰本人的轟炸機編隊的時候,曰本人的戰鬥機全部,至少絕大部分無法升空作戰,可綦江與武漢距離如此之近……」
「秦長官,你的那個東西,到底行不行?」王叔銘突然又向秦衛問道。這位正牌的空軍參謀長的臉上,此刻滿是緊張與擔憂。
「如果那東西不行,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更行的武器了。」秦衛咂著嘴,「這可是我找人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搞出來的東西,為了這一戰,那些幫忙的人也都快累誠仁乾兒了。所以,這一戰,就是不行也得行。」
「但願我們能完成計劃。」周至柔歎道。
「我們一定能夠完成計劃。」秦衛雙手支在會議桌上,「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我們可說是佔盡了先機.如果這都還不能完成計劃,那我們就只有學習曰本人,全體自裁以謝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