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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四是一)若我已成魔(上)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小默。」

    九兒此時猛然睜開眼來,漆黑的瞳仁裡滿是驚愕之情,他直直的望向鬥場之中管默言模糊的倩影,劍眉如群峰突聚,蹙起深深的溝壑。

    驟然之間風起雲湧,天地色變,烏黑色的旋風以管默言為中心,漸漸起了席捲之勢,空氣中近於腐朽的味道越見濃郁,強烈的死亡之氣在月華鼎上空瀰漫雲集,慢慢凝聚成足矣遮天蔽日的黑色幕帳。

    相似的場景如閃電劈過雲層,記憶之中的最後一幕乍然顯現,那天也是這樣毀天滅地般的陰霾密佈,深入骨髓的恐懼如魔魘般扼住他的喉嚨,寒意似針密密麻麻的刺遍他的四肢百骸。

    不要,他已經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她的絕望,若是她注定成魔,他也要陪她一起墮入萬丈深淵。

    九兒霍然起身,直向鬥場內衝去,突然一雙冰冷的手掌緊緊抓住他的手腕,遽然回身,九兒順著抓著自己的手掌,目光陰鷙的望向手掌的主人。

    「放手!」

    「九兒兄,何不試著信言兒一次?」

    花執念單手抓著九兒,目光卻穿雲透霧般的射向場中的管默言,風沙太大,幾乎迷了他的眼,但他卻仍捨不得眨一下眼睛,彷彿生怕錯過了什麼會遺憾終身的場景。

    「放手!」九兒復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卻越見陰冷,幾乎就要結出冰碴子了。

    他不能賭,也不敢去賭,因為他已經輸不起了。

    「相信我。言兒一定可以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花執念死捉著九兒不放,力道之大,彷彿要將他的腕生生捏碎一般。

    其實花執念又何嘗不緊張呢?若不是九兒能感覺到貼在自己腕上的手指始終都在輕輕的顫抖,他幾乎就要以為他並不在意管默言的生死了。

    誰又能想到。那個生殺予奪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冷酷男子,也會有為了一個女人而顫抖的時候?

    莫名的,九兒竟對他產生了難以言喻的信任。這個男人素來以鬼詭難測,陰狠無情而聞名,但他即便可以負盡天下人,卻獨獨不會負管默言。

    「放開吧!」

    九兒的聲音雖冷,但也緩和了許多,花執念這才鬆開了緊攥的手掌,饒是九兒再皮糙肉厚。手腕處也留下了一圈駭人的青紫。

    然而此刻卻沒有人會再留意這些,就連管三郎都因太過緊張而站起身來,鬥場中那烏絲飛揚,裙擺招搖的女子明明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張臉,卻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陌生。

    花執念全神貫注的凝視著鬥場中的風雲變幻。就連面前茶壺傾倒,濕淋了一身亦不自知。

    雖然之前他們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迴避著這個問題,但有些事就像是綿中的針一樣,你越是細心隱藏,在它乍然豎起時被刺得就越痛。

    鳳泯轉世為妖,體內的封印卻不止一道,就彷彿是大盒中套著小盒,一層層的剝開,卻好似永遠都不是最後的那一個。

    她身上到底蘊藏了多少驚天的秘密。無人得知,前世的鳳泯,生就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半神之體,今世的管默言,雖為妖生,卻並無妖身。出生沒多久便沉睡了千年。

    所有種種的不同尋常,都昭示著以後未可預知的重重危機,世人皆不願庸庸碌碌的過完一生,但如果可以選擇,花執念倒寧願管默言沒有這麼多不凡。

    她或者僅僅是一隻難成大器的小妖精,整日只想著如何偷懶嬉戲,或者乾脆就是一個尋常百姓家的小女子,瑣碎的一生,無甚波瀾,但至少他們可以簡簡單單相依相偎,平平淡淡得直到老去。

    而在她終於大難不死的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之後,在她一次又一次衝破法力的封印之時,她體內的魔性也在同時復甦。

    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事或者壞事,兩者互為轉換,只看我們如何去應對罷了。

    花執念之所有沒有像九兒一樣衝動的想要去阻止管默言,是因為他知道,今日之事早晚都會發生,與其等到她體內的魔性無法控制的時候再去壓制,不如在最初的時候,便學會如何控制。

    雖然這樣做有些冒險,但若不冒險便只有魂飛魄散一途的話,他寧願去鋌而走險,至少這樣他死也會死得比較甘心一點。

    …………………………………………………

    此時處於鬥場正中的管默言,完全不知場外之人的種種擔憂,她正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痛苦煎熬之中難以自拔。

    耳畔的烈風蕭蕭幾乎刮破耳膜,眼中的飛沙走石攪得天昏地暗,然而管默言卻已然是看不到聽不到的彷彿進入了假死狀態。

    從何時開始察覺體內的魔性正在復甦,大約就是自烈焰鼎的那一次吧!或許之前已經開始暗暗滋長,只是她從未在意過而已。

    烈焰鼎在十幾萬年的日月穿梭中,煉化了數之不盡的魔魂,即使他們俱已經魂飛魄散,但終有魔性殘餘,在她置身於烈焰鼎中涅槃重生之時,魔性亦隨之侵入體內,是以當她法力大增的同時,魔性也同時獲得新生。

    若不是她竟然會對臨淵產生殺念,她也不會驚覺體內的異常,還好在最後的一刻,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心魔,並沒有真的傷了臨淵。

    總覺得臨淵的身上似乎又什麼東西,可以激發她體內魔性的迸發,為了逃避,她只能和西門豹落荒而逃。

    雖然她已經在極力的壓制,可是面對妖界長老的種種為難時,體內那種狂暴的殺氣再次捲土重來,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彷彿置身於冰與火的交界,一會是渾身著了火般的灼痛到心肺都為之焦燥,一會則是如墜冰窟般的連血液都要隨之被凍結。

    管默言眉頭深蹙,牙關緊咬,粉嫩的牙齦都隱隱滲出血來,豆大的汗珠顆顆滾落,頃刻間便浸濕了素白的衣衫,被汗濕的長髮絲絲縷縷的貼服在她蒼白的臉頰上,薄薄眼皮覆蓋著的眼珠,不安的來回滾動著。

    腦海中彷彿駐紮著兩列敵對的陣營,它們針鋒相對,不死不休,騰騰的殺氣彷彿是滾滾的硝煙,激發著她體內強烈的殺意,鮮血浸染了她的眼眸,那暗紅色的世界她曾無比的熟悉,卻也令她深深的恐懼,就算已經意識朦朧,管默言亦懵懂的明白,這已是入魔的前兆。

    殺了他——

    殺了他們——

    他們都該死,他們都該死——

    耳畔的嘶吼聲越來越強烈,只震得管默言頭痛欲裂,吼間腥甜氣息不停的翻湧,管默言死死的攥緊拳頭,殷紅的鮮血順著指縫一滴滴滾落地面。

    頭頂的烏雲越聚越多,濃重如墨染的雲層中,間或有刺眼的閃電劈落,滾滾的雷聲似碾磨一般轟隆隆的咆哮著迫近。

    月華鼎內此時已經亂作了一團,看台之上,眾妖皆是驚慌失措得幾乎抱頭鼠竄,這種場景他們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每每有大妖歷劫時,劫雷便是這般模樣。

    月長老臉色鐵青的望著鬥場中的管默言,神色晦暗不明,他已經活過了萬年,多少還是有些閱歷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總覺得對管默言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只是這種熟悉感竟令他莫名的生出強烈的恐懼。

    此時受管默言牽制最大的非花長老莫屬,遠遠望去,他似乎只是僵直的站著,但若是靠近了看,便會驚悚的發現,他裸露在外的臉頰及勃頸處,竟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珠。

    ——噬血蠱咒

    花執念突然臉色大變,不及九兒做出反應,他已經閃電一般飛入了鬥場中。

    相傳,在天地之初,便有一邪魔現世,他與神同體雙生,卻一個殘暴冷酷,一個悲天憫人,兩人雖未兄弟,可除了長相便無一處是相似。

    這些遙遠的傳說,花執念亦只是模糊的有所聞而已,只是那邪魔最擅長的邪法,他卻是曾經格外留意打探過的。

    幾乎費勁了周章,查閱了無數的古書,就連天帝老兒的書房他都沒有放過,才終於對此法有所瞭解。

    此法名為噬血蠱咒,乃是一種極其殘忍的控魂之法,施法者吸食對方血肉的同時,亦一併吸取他們體內的法力,並且可以控制白骨殘魂為己所用,使其煉化成魔骷,不光殺傷力極大,且可以口噴毒物,腐骨蝕肉。

    如此殘忍恐怖的咒法,難怪會隨著那邪魔一起消失於世,倘若他真的存活至今,那麼天地會變成何種模樣?簡直令人不敢想像。

    而剛剛令花執念臉色大變的就是,花長老身體上的變化,正是中了噬血蠱咒的徵兆,他會先是全身血脈盡裂,爾後是血肉離骨,然後便會只剩下一具森白的骨骸,最後即會被煉化成魔骷。

    花執念做夢都想不到,管默言竟然會這種已經滅世了十幾萬年的邪法,這代表了什麼?花執念不敢去想,現在他只想阻止她的體內魔性的爆發,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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